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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tiwar (starship trooper),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十五集 玉门喋血 第十章 战与和的煎熬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5月03日15:50:04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从麓城通往凉州的官道上,卧躺在马车中的风雨内心充满了自责。
“乘神州动乱之际,拿下圣京,挟天子以令诸侯,逐步铲除各路豪强,然后以圣龙之
富饶文明,感化四夷,令各国来朝,再现圣太宗之盛况!此乃王道,可建千秋帝国……”
早在两年前,被自己千辛万苦请出山来的孔宓就已经一针见血的向自己推荐了争霸天
下的上上之策,而在这位被自己后来刻意冷落的军师弥留之际,依旧语重心长的执着自己
的手,忍着病痛的折磨发出人生最后的箴言:
“防皇甫足以保家国,除燕家可以定天下!”
可惜,良臣的忠言终究没有敌过风雨下意识回避和同胞手足开战的顽固心态,而如今
却让这位年轻的名将不得不咽下因为固执而自酿的苦果:
六万风雨军将士血洒平原,老将耶律明雄阵亡,大将尚兴重伤。
随后而来的一道消息更让风雨感受到了战争的切肤之痛——
正在军中视察的李中慧,因为皇甫家族勾结燕家军的突袭而小产,现在卧病于锦州。
尚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离开了人间,生平头一次品尝到了失去亲人的滋味,更加让
风雨感到了震怒和伤心。
这一切原本都可以避免的。
如果自己正视在神州大地上展开的残酷斗争,如果自己不刻意回避圣龙帝国的战斗,
如果自己留意皇甫嵩的动向,如果自己重视燕南天的能力,那么即便不能够获取辉煌的大
捷,也绝对不可能有今天的惨败!
风雨痛苦的将脑袋埋入了身躯之中,仿佛试图从此脱离人世间的一切,将自己隔绝到
一个单独的世界。
可惜,风雨终究是风雨,是圣龙帝国的西北定凉侯,是数十万风雨军的统帅,是凉州
千百万百姓的主宰者和守护者,他没有时间更没有权力将自己隔绝。
“风侯,凉城到了!”
侍卫方白尘的声音,打断了风雨的思绪。
的确,凉城到了。
这座已经掌握在风雨手中达两年之久的城池,在风雨军的呵护之下,远离了战争,远
离了硝烟,即便是前线如此惨烈的战斗,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城中居民的分毫。
这里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这里到处都是欣欣向荣。
这两年一直在战场上奔波的风雨,看到这个景象,不由皱了皱眉头,习惯于和战士们
在沙场上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名将,突然感到自己还真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承平年代,不
过他还是为自己让这座城池和百姓得到了这样安宁和谐的日子而感到自豪。
迎面迎接风雨的是无忧谷主欧静。
多日不见,伊人的脸庞略带着操劳留下的憔悴和消瘦,但是在风中更显得亭亭玉立,
从容飘逸。
在欧静的身后,站立着一大批的官员,不过风雨发现自己基本上都并不熟悉,这个发
现让他感到了有些心酸。
这些年忙于征战,凉州的内政一直有欧静、李中慧、李淳、陈善道和高凤阳主持,军
务则以白起为首。
只是如今,陈善道被软禁在圣京,高凤阳游走于东部的各大诸侯和巨商之间,白起因
为耶律明雄的阵亡而不得不亲自前往伦玉关,凭藉自己在军中的声望来整顿惨败的军队,
保卫伦玉关,李淳在昌化兵变中亡故,李中慧更是因为这次惨败流产,现在卧床于锦州,
天知道这个坚强的女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经历了父亲和孩子的噩耗之后,还是否能够
依然坚强?
总之,现在唯一留在凉城的只有欧静了。
“风侯,一路劳顿,不如先回府歇息吧!”
欧静一眼看见风雨疲惫的面容,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略带着关切的说道。
“不用了!”
风雨摆了摆手,他换上了战马,缓缓的踱在凉城的街道上,尽管心里有些焦急,但是
表面上却显得格外从容,脸上浮现出微笑,频频的向沿街瞻仰这位名将的百姓挥手示意,
因为风雨清楚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是要表现的镇定和胸有成竹,让那些因为战败而惊慌
的百姓恢复信心。
但是一回到了阔别多日的定凉侯府中,风雨便立刻显示出他如今渴求一战的心情,迫
不及待的向欧静询问道:
“现在还能够征用多少兵马?向锦州调集了多少援军?”
“凉州本来还有青龙军一个师外加两个团,由于为了防止皇甫嵩同时从夏州向我南面
施压,所以青龙军三个团调到了南面,两个团防守凉城,剩下的两个团和临时征集的一万
后备役战士则被调去了锦州!”
欧静吃惊的望了一眼从未见过如此表现的风雨,如实的禀告道。
如此部署也是迫不得已。皇甫嵩的突然背盟,以及风雨军东线的惨败,使得风雨军的
领地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虽然如今东线的主战场在锦州,而且一向以正值闻名的夏州
太守梅文俊不但没有参与皇甫嵩的背信弃义的反戈,还因为反对而被皇甫嵩大大斥责,但
梅文俊毕竟号称圣龙帝国的第一武将,无论用兵还是统军都有过人之处,因此南面的夏州
让风雨军不得不防。
“怎么这么少?这点兵马根本不够展开一次决战!”
风雨皱眉说道,对于凉城如此低下的战争准备效率表示了深深的不满。
看来凉城的居民在和平中呆了太久了!
习惯于战争的定凉侯,加深了对凉城的偏见。
“风侯,这两年虽然得益于风侯的雄才大略,使得凉州一片升平,百姓安居,但是西
北毕竟土地贫瘠,人口稀少,风雨军又连年用兵,伤亡颇重,地方实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如果再行强自征兵的话,无异于涸泽而渔啊!”
风雨的话音刚落,却见一名五十多岁长须儒袍的老者抢着从下首站了出来,拱手为礼
向风雨劝阻道。
“你是何人,竟敢在这里动摇军心,来人给我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风雨冷冷的说道。如果是欧静出面的话,他或者还会认真考虑一下,但是这么一个下
级的官员居然敢当面抵触自己,却让风雨心中极为不快。因为丧子之痛而性情格外烦躁的
定凉侯,立刻决定拿这个冒失鬼开刀,威吓住那班不明了大局,却只知道一味坚持己见的
儒生,以便顺利实施自己的作战计划。
“风侯万万不可!”
欧静急忙上前劝阻道:
“这位司马渊先生虽然话语有失考虑,但毕竟是一片赤诚。司马先生乃是江南望族,
因为受制于令狐家族,又听闻风侯贤名,方才不远千里相投,到达凉州之后更是兢兢业业
,在内政上对欧静多有裨益,还望风侯格外开恩,莫轻慢了人才,更不要让天下仰慕风侯
的英雄寒心啊!”
“哼,既然欧谷主说情,本侯就将这三十大板暂且记下。总之,三天之内必须征集三
万兵马,备足粮草,会同稍后到达的白虎军一起开赴锦州,违令者军法论处!”
有些气恼欧静心软的风雨,终究还是不想薄了欧静的面子,更何况他也不愿意落下一
个轻慢贤才的罪名,因此只是怒气冲冲的放出话后拂袖而去,只留下了那帮官员在原地面
面相觑。
“风侯如果不满欧静对凉城的治理,尽管罪责,切莫转移到属下的官员,更不要自己
生气,以免损了风侯的英名,坏了风侯的身体!”
眼见风雨急走入内厅,颇感委屈的欧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示意身边的官员自行退下
,自己却紧走几步跟了进来。
“你……”
乍听之下以为是欧静有意讽刺的风雨,狠狠的转过头来,却看见欧静平和端详的脸庞
,以及关切慈爱的眼神,顿时将心中席卷而起的暴躁莫名的消散开去,只是因为面子的缘
故,兀自不甘的说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亏得这些官员饱读圣贤之书,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这几
年若不是风雨军南征北战,又哪来的凉城安宁?而如果锦州失守,大军席卷而来,凉城又
怎么可能幸免?”
“好——,当然是我们定凉侯伟大!但是普天之下定凉侯可只有一个,他们这些官员
自然见解不如你,所以作为君上的,难道不是更应该循循善诱,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动
辄威吓,可不是治世之道啊!”
欧静微微一笑,仿佛哄小孩一般的说道。
“哼,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还要我向对待小孩子一般对待那些官员!”
经过欧静这么一劝解,风雨内心的暴躁奇迹般的消散了,反而情不自禁的像一个小孩
子一般的赌气说道,如此语气让他自己也感到一阵吃惊,只是在欧静的面前却又是如此自
然而然,就好像面对着母亲或者姐姐一般。
“小女子哪敢将名动天下的定凉侯当作了小孩?”
夸张而又可爱的皱了皱鼻子,也变成小孩子一般的欧静突然笑了起来,发出银玲般悦
耳的笑声,风雨愣了一愣,却也很快被这开心快乐的笑声给感染,跟着大笑起来,仿佛将
这多年来的郁闷和近期的烦躁、伤心、悔恨、仇怨,尽皆在这笑声中化解。
……
※※※
“什么,燕南天想要和我和谈?”
风雨在凉城还没有呆上半天,没有集合到他所需要的士兵,却等来了从圣京被释放回
来的陈善道。
燕南天果然还是选择了感情服从现实。
之前风雨的推测并没有错误:
无论是对于燕南天还是风雨,战略决战的时机都还没有成熟,前者受制于圣龙各路诸
侯的威胁,后者则是因为西线呼兰人的威胁;因此,作为一方霸主,燕南天绝对不会单纯
的跟随着呼兰人走,更不会因为情感上的愤怒而影响到对战略上的判断。
燕南天选择抛出和平橄榄枝的时机,却恰恰是风雨最不愿意接受的时候。
军事上的惨败,盟友的背叛,孩子尚未出生谋面就离开人世,这一切都让同样为一方
霸主的风雨显然更愿意在战场上决一雌雄,无论是为了尊严还是为了荣誉,或者为了更为
深远的对天下的号召力。
尤其是现在,风雨军刚刚在西线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玉门关的攻陷,决定了风雨
军将可以从漫长的四城、七寨、十三堡的防线中解脱出来,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风侯,燕南天此次十分有诚意言和,微臣以为两位大人都是我圣龙帝国的中流砥柱
,如今呼兰帝国依旧虎视眈眈,庞勋再次祸乱天下,安宇小国在先前乘乱吞灭了高丽之后
依旧不知满足,如今更是横行海疆,捋我子民、毁我家园,甚至出兵占据了闽粤,显然欲
图我河山,值此乱世,实在不应该再同室操戈,亲痛仇快了!
更何况燕帅甚至言明愿意放下杀女之仇,此举深明大义,赢得了天下人心。风侯以往
一向以圣龙为重,如今更是应该积极响应才是,切莫因一时意气而让天下英雄寒心,损了
自己的英名!”
偏偏陈善道这个老头这段时间不知道被燕南天灌了什么迷汤,口口声声的却是在替燕
南天说话。
“哼!不该再同室操戈?那当初为何犯我凉州?
呼兰虎视、庞勋祸乱、安宇犯境?早干什么不和谈?原来燕南天也有后院起火的时候
,可惜我风雨军平定了西北,如今正是如虎添翼,士气高涨,又无后顾之忧,此时不痛打
落水狗,更待何时?
放下杀女之仇?那个燕芷若前来刺杀于我,我还没向燕南天问一个教女不严,谋害朝
中大臣的罪名呢!我那孩儿尚未来到人世,何其无辜,却惨遭杀害,此仇不报我风雨有何
颜面见天下英雄?”
——很可惜,陈善道的这些话根本就没有被怒火中烧的风雨听进去,一心想复仇的定
凉侯,此时又恰恰没有了战略上的顾忌,犹如脱离了束缚的猛兽,双眼紧盯着的唯有那可
恶的猎物,根本不存在其他任何东西,而且所有阻挡猛兽前进的东西,都将成为猛兽毫不
留情加以摧毁的敌人。
不幸的是,陈善道如今就成了这么一个人。读书人特有的固执和迂腐,让他毫不畏惧
的面对着愤怒中的主君,取义成仁、忠心死谏无疑是他自认为天经地义、当仁不让的职责
,因此在自以为正确的情况下,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自以为是!
让主君留下污名来成就自己的英名!
不知道变通、看不见大局,妇人之仁、顽固不冥,逾越了臣下和主君的界限!
百无一用是书生!
而另一方面,风雨也同样不愿意就此让步。对于固执己见,不知道自己的责任只是建
议而不是决策的士林大儒,也同样非常厌烦,甚至都有些忍不住涌起了杀机。
“你先退下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杀人的冲动,风雨挥手示意陈善道下去,仅有的理智让风
雨克制了自己,不想从此开了先例,把自己变得无法容人和乱开杀戒。
“风侯,忠言逆耳利于行!这两年来,在风侯您的丰功伟绩背后,可知道有多少寡妇
和孤儿在哭泣,有多少生灵遭受涂炭?不要再战争了!”
可惜,另一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面临着危机,反而在风雨退让之后变本加厉的做
出反应,一下子便跪倒在了风雨的面前,声嘶力竭的哭诉道。
“够了!难道本侯带来的就只是战争吗?没有前方战士的流血,又如何有后方百姓的
安乐?没有军队的牺牲,又怎么可能保障地方的和平?”
风雨冷冷的喝道,耐心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他虽然需要的是敢于直谏的臣子,却绝对
不是这种逾越了本分妄图帮自己来决策的儒生。
气氛瞬间变得极其紧张,压抑的空气令人难以呼吸,权重天下的年轻名将,冷冷的怒
视着跪在地上同样闻名天下的大儒,剑拔弩张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陈先生,你先回去吧!风侯会有自己的考量的!”
祥和的声音来自无忧谷的年轻谷主。带着一阵清馨的香风翩然而至的欧静,同时也在
无形中化解了双方的对峙。
陈善道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欧静制止了。在那典雅雍容的美女面前,似乎任
何人都很难找出拒绝的理由。
“备战的进度现在如何了?”
在陈善道走后,风雨方才抑制住了心头的怒气,不过随即念念不忘的却依旧是那即将
展开的战事。
微微的皱了皱眉,欧静十分不愿意看见今天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双眼的风雨,她轻轻
的走上了前去,站立在风雨的身边,缓缓的说道:
“欧静将尽力在三天之内凑齐风侯需要的兵马,但是有一句话欧静却不得不说:己所
不欲勿施于人,风侯在为自己亲人的死难悲伤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埋骨荒野的将士们,
他们也有家中的白发父老,孤苦妻儿?可曾想过他们家中的白发父老,孤苦妻儿也会因为
亲人的死亡而哭泣?”
“怎么?你也反对我用兵?”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伤害,风雨血红的眼睛怒瞪着美丽的佳人。
“军国大事,欧静不会管,也不愿意管,但是欧静希望看到的是那个充满了理想和抱
负,热爱着自己的家园和父老的风雨,而不是那个在印月屠城杀降掠夺财物、在战场冷酷
的计算着数字,根本无视于生命的定凉侯!”
欧静依旧是如此的平静,平静中甚至散发着圣洁。
“也许你说得对!”
想到自己为可惜牺牲战士来迎取胜利内心所产生的无法平息的愧疚,想到自己尚未谋
面的孩子胎死于腹中的悲伤,风雨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他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
双目紧闭,前身弯了下来,将脑袋埋于自己的臂弯中。
就在此时,一个温暖的身躯从前面紧紧的抱住了风雨,祥和的声音仿佛注入了魔法,
让人自然而然的心平气和:
“别想那么多了!不要让功利和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欧静,还有圣龙的百姓和战士
,他们希望看到的是那个意气风发、不畏强权,敢于向强敌挑战,无论多么艰难都要收复
失地、保卫父老桑梓的风雨!”
“嗯!”
略带着虚弱的声音,竟然发自令天下闻风丧胆的强藩,只是如今威震天下的圣龙帝国
西北定凉侯,却有如孩童一般,贪婪的躲在了美丽而圣洁的无忧谷主的怀中,似乎享受到
了久违的母亲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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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够吊! 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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