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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斩风 第一集 转生冥界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at May 14 17:03:01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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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风 第一集 转生冥界 realfar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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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转生冥界
作者:甲子
序章
岁月之歌
人间大地,万象始动,川流不息的漠子河,广阔无垠的折剑沙漠,白茫茫的长河谷,这
一切,组成了人间大地最著名的景观。
苍翠如茵,花岛虫鸣,广阔陆地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近似菱形的大地中央,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天山,终日白云缭绕,仙雾飘飘,就像是一棵
撑天的大树,周围山脉环绕,宛如树根般起起伏伏。
一条山路绕着天山盘旋而上,一直通到天山之巅,直达仙界之门,所以称为仙履之路。
天山东北方的云观峰上,突然飞起了二十八颗光团,一直没入终年盘踞着天山之顶的旋
云。
“逃吧!”云观峰上只有微微的轻风,吹得衣服啪啪直响,一个修长的蓝色身影,静静
地坐在地上,身前地上插着一把剑,而他的下巴正顶在剑柄之上,用剑柄支持着无力的身
躯。
“开战了吧?可惜我不能去。”他拨了拨吹乱了的头发,十日前还是乌黑发亮的头发已
经全白了,又干又涩,没有一丝光采。
他就是冥皇——藏刃,苦练百年,终成冥界之皇,带领冥界百万之众突破界限,挥师人
界,成就了千古少见的伟业,然而受到仙界的挑战,才来到了这里,一开始就毁了百余仙
使的肉身,逼使二十八名上仙合力与他激斗,最后两败俱伤。
上仙毁了肉身,化成元神回归仙界,需要重新修炼,而他自己也将百余年的冥寿用尽,
如今已是风烛残年,只等死去。
冥皇没有想到仙界的力量如此强大,原以为只会受重伤,如今却耗尽了余下的冥寿,虽
然如此,他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后悔,能够一举击垮百余名仙人,这无疑证明了“终极冥术
”的确能够胜过仙术。
“没有我的指挥,他们会败吧!”望着飘舞在远方的彤云,他淡淡地笑了笑。
冥军训练有方,战力强大,唯一的弱点就是指挥系统,十位紫阶冥帅各自率领部属,只
听命于他,这是为了方便统一指挥,然而此时,没有了他,就等于失去了中央控制,情况
变得很难预料。
“该死的鬼王,果然阴险狡诈!我与仙界大拼一场,他却失信没来,看来这个家伙的野
心也不小啊!嘿嘿,我
死后还要去鬼界等候转生,这个家伙,不知道会把我送去做……“
冥皇话未说完,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笑道:“嘿嘿,你想的不错!我
正考虑怎么安置你呢!”
“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的鬼王,竟会失信!”冥皇回头瞥了他一眼。
“你想做事,难道我就不想做了吗?”鬼王阴冷而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所有的转生都必须通过鬼界,虽然转生堂有自己的力量,但我还是能控制,所以鬼界才
是诸界的中心,冥人会死,仙人会渡劫失败而亡,人界的人最终也必定衰竭,只有我们鬼
界的鬼人才是永恒的!”
冥皇冷冷笑道:“如果是永恒,你就不可能登上鬼王的宝座了。转生堂虽然在鬼界,却
是仙鬼冥三界共管,轮不到你鬼王指挥。转生之人如果到了时间不转生,就会烟
消云散。何况鬼族不等于阴魂,鬼人有鬼寿,同样会死,也需要在转生堂转生,若非如
此,你的鬼人大军早就压倒一切了。“
“你知道还真不少!”鬼王没想到他一语揭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四界的中心原本
就是鬼界,然而长久以来,却是仙界和你们冥界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这群没有血肉的鬼
,所以我要让你们知道鬼界的重要,我要恢复正统。”
“嘿嘿,难道你想消灭仙冥人三界?”
鬼王脸上的皱纹像跳舞似的摆了几下,阴阴笑道:“仙界那群没用的家伙只知道修炼,
如果不是我百般游说,他们根本不会来参战,等战事完结,他们又会自己躲回仙界,所以
根本没有必要对付他们。
“而人界,都是些软弱的家伙,容易控制,只有你们冥界是障碍,所以我一定会让冥人
永远消失。”
“哦!”
冥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听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嘿嘿,我现在虽然控制不了转生堂,不过只要打败了冥军,以后我就可堂而皇之地免
去冥界的管制权,如此一来,转生堂就是鬼仙两界共管。嘿嘿,想阻止阴魂投生冥界太容
易了!只要断绝了投生冥界的人,不需我动手,冥界就会自己灭亡,从此后只留人鬼仙三
界并立。”鬼王十分得意,嘴里不断发出刺耳的笑声。
“嗯,好主意,兵不血刃,看来你比我高明。”冥皇抚掌大笑,眼神中却藏着浓浓的不
屑和鄙视。
“嘿嘿,别这么看着我,你是英雄,而我却要求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当然可以不计较手
段。”鬼王泰然自若地笑了,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可耻,而是以最后的胜利者自居。
“你还真是恬不知耻,算我小看你了。”冥皇见他如此,直截了当地讥讽了他一句。
鬼王并不急着置他于死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指着东北方向嘲笑道:“你的百万大
军可要吃大亏。”
“嘿嘿,到底是谁吃亏还未可知。”
“你还真嘴硬,二百万人界大军会削弱冥军的实力,然后那些散仙会展开强大的反击,
鬼军的主力更会在最后大举反攻。”
“你这是自作聪明,把甚么坏东西都送到战场上来,毒尸、毒刀、尸虫这些东西对付冥
人没有太大的用处,不过人界大军可要受苦,我还要谢谢你帮了大忙。
那些仙人们见了,只怕也饶不了你。“冥皇道。
“随我走吧,我会送你去一个好地方,你那百万大军我自然会为他们收尸。”
鬼王哼了一声,阴阴地笑道。
冥皇没有回答,再次把眼光移向远方。
突然,他的身体散发出蓝、紫、黑、白四色强光,如同一条彩色巨龙飞上了天空,又似
殒石堕落般砸了下来。
“你——”鬼王惊呆了。
我的子民们,好自为之吧,生死存亡,看你们了!
夺目的光芒带着冥皇消失了,空气中只留下讥讽和不屑,还有一丝微笑……
天空阴阴的,飘着细碎的雪花,像撕碎的白茧,又似千团柳絮,落在干硬的泥土上,为
冬日添上了一丝湿润。
雪花随着刺骨的寒风,将冬日的肃杀撒遍大地,并慢慢地向南方推移。
黑狼森林,坐落在人界大地东北方可树平原的正北,南面是一望无际的可树平原,后面
是起伏不断地丘陵和山脉,东面是浪涛汹涌的大海,西面侧是高耸入天的仙履之路。
莽苍苍的树林,悄然无息。
雪天的阴冷比寻常的冬日更让人难受,密林中虽然不必受承受风雪扑面之苦,但也并不
好受,然而此刻却有百万冥人聚集在此。
百万冥人大军,代表了冥界所有的力量。
战斗力极强的冥术士团、数量庞大的冥武士军团,没有补给,没有支援,没有粮草,没
有马匹,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着誓破敌军的勇气和斗志,因为森林的南
方有着数目远胜于他们的仙鬼人三界联军。
林中没有人说话,然而百万人的喘息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和树摇叶落声,气冲斗牛。
对于冥人来说,参与这场生死决战本身就是一种荣耀,而且他们坚信冥界必胜,所以他
们不屑用言语嘲笑对手,只等着用他们手中的兵刃切下敌人的头颅,击毁敌人的身躯,对
他们而言,这才是证明一切最好的方法。
黑狼森林南方百里之外,情况却截然不同,一座座军营延绵数百里,青色或灰色的军帐
,如同一张张极大的军旗覆盖着大地。
风雪中传来一阵马嘶声,传动四方,为战前的紧张气氛,平添了一曲伴奏乐章。
篝火熊熊,人声鼎沸,军营内一片喧闹,没有人敢忽视冥界的强大,所以他们用欢快和
愉悦的心情,迎接这场生死一线的大决战。
相比之下,人界的力量远远不如仙、鬼、冥三界,然而人数却是他们的优点,三百余万
士兵比其他三界士兵的总和还多,几乎人界所有的力量都出动了,就为这生死存亡的一战
。
兵营面积极广,将可树平原南面全部封锁。
石炮军、弓箭兵、骑兵、步兵等等兵种应有尽有,营寨里更有堆积如山的粮草,和数之
不尽的兵器。
连营的西面是一片黑色,那里是鬼界大军所在,与冥人一样,鬼卒的军营里没有军帐粮
草,也没有营帐,只有不知疲倦的鬼兵。
最前面的是骑着骨兽的鬼骑兵。
马骨兽、牛骨兽、虎骨兽……各种骨兽排列成行,坐在上面的鬼骑兵,手里提着黑色、
发出阵阵恶臭的腐骨长矛。
鬼骑兵的身后,是由无数骷髅士兵所组成的一个个骷髅方阵,骷髅士兵手里提着长剑。
在骷髅军团之后,是战力强大的鬼战士军团,手提着短斧,身披骨甲,灰色的眼珠射出
凶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最后是一群罩在黑袍之下的游魂,飘浮在离地面一尺的空中,那是以鬼术闻名的鬼师集
团。
此外还有各种奇特兵种。
例如发出恶臭、带有剧毒的毒尸,冲到敌人三丈内才会被发现的阴鬼,空中攻击的鬼雀
兵团等等,兵种远比冥界复杂许多。
相反的,仙界的阵容却很小,只是由最低级的仙士和略高一级的散仙组成,而且没有军
队的编制,三三两两地聚在可树平原与仙履之路间的几座小山丘之上。
这些原本不问世事、只顾修仙的仙人们,终究放不下架子,虽然答应了与人族和鬼界联
手,但他们却志不在此。
大量高位阶的仙人并没有来到战场,在鬼王的挑唆下,一起向冥皇发出了挑战书,在仙
履之路的云观峰会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原本和平相处的四界反目成仇,最终在此决战,最主要的原因是,冥界在冥皇藏刃的率
领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建立了庞大拥有军力的冥战士军团和冥武士军团,还有实
力更强的冥术士军团!
看到冥界的辉煌,冥皇的雄心和野心都提升到极点,不甘于冥界仍是排在仙界之后,为
了向诸界展示冥界的强
大,冥人大军侵入人界,并开始在人界建立势力,将土地向外扩张。
由于实力的悬殊,人界诸国根本无从抵抗,大片的土地被纳入了冥人的控制范围之下,
冥军的气势也达到了顶点。
然而,人界诸国并不甘心被冥界吞并,于是向仙界和鬼界求援,因此组成了三界联盟。
大小百余战之后,三界聚合大军,在可树平原摆下了战阵,邀冥皇决战,因此才有了今
日的四界会战。
雪下大了,狂风卷着白雪呼啸着、翻滚着,鹅毛般的雪花,时而旋起,时而下跌,黑狼
森林渐渐变成了银色的世界。
林中的冥军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的眼睛只盯着西南方,因为无上的冥皇,正在百里外
仙履之路的山巅,接受仙界的挑战。
军团的高级将领们,静静地站在树林边缘,冥皇走了十天,他们也站了十天,因为他们
坚信,力量无穷的冥皇会带着胜利凯旋而归,然后就可以指挥大军,一举歼灭敌军。
“踏,踏,踏……”
风雪的狂吼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动了?”
冥军将领们的心突然快速地跳了起来,在这风雪的狂吼中,居然能如此清晰地听见马蹄
声,一定是人界的四十万骑兵在行军。
然而冥军将领们都知道,在这风雪之中,人界士兵是最弱的一方,他们的战力受到环境
的影响最大,而且马匹也会受风雪影响导致原有阵形大乱,这个时候胆敢发动攻击,其中
必然隐藏着某种含意。
难道冥皇大人他……
没有人敢往下想,他们用敌军将至做为借口,强迫自己将全部精神放在迎敌之上。
“迎战!”
随着冥帅的一声令下,原本鸦雀无声的森林突然沸腾了。
冥人挺起胸膛,手捏紧了兵刃。
“战!”
林间回荡起低沉的吼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冥武士向前踏出了一步,百万之众整齐的脚步声如雷滚九天,磅礡浩
瀚,回响激荡了风雪的封锁,冲往四面八方,在一望无际的可树平原上,留下了先声夺人
的气势。
森林被震撼了,摇曳的枝叶,也像是在为冥军吶喊助威似的,它将要见证这一场改变命
性的决战。
“冥皇战死了!”
一声声的吶喊,随着风声卷入了冥军的耳中。
这一刻,所有的冥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谁也不肯相信风中的传言,天神般永垂不朽
的冥皇会死吗?
“杀——”
一声声震天动地的杀声,回应着苍茫的风雪,激昂的风雪吼声成为伴奏曲,一举送给远
方的敌人。
马蹄声加快了,急促而凌乱,如同敲响的乱鼓,为这一场决战掀开了序幕。
然而风雪太大了,扬飞的雪遮蔽了双方的视线,百丈之外的世界只是灰蒙蒙一片,站在
森林边的冥军士兵,只能听到马蹄越来越近,却看不到敌军的阵势,激动的心情竟也随着
马蹄声跳动了起来。
突然,蒙胧的风雪中,多了一群黑影。
“冥皇万岁!”
冥军将领们知道敌军到了,脸上忽然显露出战士的傲气,高举武器,崇敬地唤呼着他们
最尊敬的领袖。
“为冥皇而战!”
雄赳赳的吶喊声震天动地,在广阔的黑狼森林之中不断的回荡,冥军士气顿时提升至顶
点。
每一双眼里除了杀意,还有无限的斗志。
冥军的将领们都知道谁也看不见清楚对方的动静,风雪之下的决战,一定是一场混战。
一群面目狰狞的鬼骑兵,首先进入了冥军的视线。
这群骑着骨兽的鬼骑兵手里,拿着裹着黑气的腐骨长矛,狠狠地攻向黑狼森林的东面,
林外的雪地虽然泥泞,但对于这些没有血肉的鬼兽来说,根本构不成阻碍。
冥军中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很恼火,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才是进攻的一方。
然而冥皇不在,没有坐镇中央的统帅,余下的十位紫级冥帅各自为战,使他们落入了略
微被动的局面,然而森林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保护网,黑狼森林的外围为冥军建立了良好
的防御体系。
“宰光他们!”
怒火很快就转化成战力,崇尚强者至上的冥人,天生都有挑战强者的斗志和决心,面对
敌方大军,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拼了命地冲杀上去。
与一群早已失去生命的亡灵作战,并不是一件好过的事。
鬼骑兵用的刀都散发着霉臭,并含有克制血液流动的力量,但是对每个应战的冥武士而
言,血液并不是生存所必需的东西,那只是力量流动的媒介,而且他们有极强的血液制造
能力。
挥刀!刺击!拉弓!
动作一个连着一个,只要稍一停顿,对方的兵器就在落在身上。
这是流血与死亡的地方,这是杀戮与生存的地方,同样也是鲜花与荣耀的地方,但这只
属于胜利者,当然还必须是活人。
鬼骑兵的战力很强,而且还有毒刃相助,然而杂乱无章的阵式和大小不一的骨兽,使他
们整体的作战能力大打折扣。
不少的鬼骑兵被冥武士围着狂攻,地上很快就撒下一节节的碎骨。
黑狼森林西侧的景象,远比鬼军主攻的东侧要血腥万倍,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虽然数目
众多,但个体战力太弱,一番急攻过后,死伤已经过万,树林外,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和身
首异处的人尸马尸。
洒满地面的鲜血将地上的雪融化了,汇入洼地,形成一个个淡红色的血池,马蹄踏过,
带起一抹淡红。
冥军同样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短暂的短兵相接使不少冥武士死亡,也有的丧失了战斗力
,但他们有着与普通人不同的生命力,只要没有立即死亡,就可以活下去。
然而,这一刻的主角是冥术士,这些冥界的精英拥有攻击力最强的冥术,虽然只有十万
人,而且散落在长长的
战线之上,但他们造成的杀伤力比起冥武士还要大,尤其是远程攻击,每一次都能大量
地杀伤联军。
第一波的进攻停了,风雪再次成为了可树平原的主角,血池在刺骨的寒风下凝结成冰。
树林中的冥人不敢放松,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序幕,大战还会继续下去,除非冥皇胜利
归来。
能归来吗?
虽然不想问这个问题,但很多人都忍不住问了,然而答案……“嘎!”
鬼雀兵团突然出现在森林上空,代表着新的一轮战事又开始了。
万余只鬼雀布满了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这些鬼雀尖头利爪,只有骨头和羽毛,没有血
肉,爪下抓着黑色的毒腐弹,是腐尸上生成的毒液加毒气凝合而成,对于鬼界之
人不会有半点危害,然而对于其他族类危害性极大,尤其是人界士兵,一旦碰上便见血
封喉。
“嘎!嘎!”
万只鬼雀同时向下扔出了毒腐弹,犹如一场黑色的暴雨,撒向森林和冥界士兵。
强大的冥术士部队,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腐臭难当的毒腐弹落在头上,他们同样有对
抗的方法。
“放!”
一声令下,天空突然一片湛蓝,一排排蓝色的光芒如同升起的蓝色星辰,从森林深处飞
向遮天蔽日的鬼雀军团。
雨点般的毒腐弹被蓝光射入,顿时在半空炸开,森林的上空形成了一团带有臭味的黑色
雾带。
强烈的东北风此时呼呼吹响,带动着这些毒气飘向了西南方的人族大军,虽然毒性已被
大幅度削弱,但余下的
威力也足以使正准备强攻的人族大军暂时失去攻击力,他们只好迅速撤回。
局势暂时恢复了平静,然而时间并不长,当毒气被狂风完全吹散之后,强大的攻势再次
展开了。
忽然,鬼界大军的阵地上又响起了高昂的吶喊声。
“冥皇死了,冥皇被杀死了!”
联军的士兵被这一声声的吶喊激起了无比高昂的斗志,如潮水般的攻击铺天盖地向黑狼
森林涌去。
西侧的人界大军用弓箭和石炮做为主攻手段,向西面战线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风雪中飞起了细雨般的火箭,似乎要将天空点亮,在黑狼森林,红色的流星雨散落在广
阔的森林前沿,凄美而壮丽。
这一变化无疑将演奏的曲调加快,冥人反攻了。
一向骄傲傲的冥人,不甘心受到弱小的人界军队如此压迫,冥武士、冥战士和冥术士军
团组成了以万人为单位的攻击团队,用敌人的鲜血回应着森林里的烈火。
不单是为了避火,还是为了鬼界士兵无休止的吶喊,冥人们愤怒了。
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一场又一场混战,直杀得昏天黑地,山河咆哮,大地饮泣。
人鬼仙冥四界,数百万人生灵亡灵,造就了血与火的世界,造就了杀戮的海洋……时光
流逝,如梦如幻。
五百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云烟,岁月对于失败者永远是那么冷漠,当年叱咤风云
的冥皇烟消云散,所向披靡的冥武士大军早已化为尘土,扬威四海的冥术士,也变成历史
上的名词。
冥界变了。
可树平原会战,成为了人界历史上最壮烈的战争,伤亡人数以百万计。
冥皇没有回归,上仙们也没有回归,唯一回到了战场的只有重伤垂危的鬼王,然而他并
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当鬼界大军传出冥皇的死讯后,战场上的冥军就像咆哮的野兽,突然向着鬼界大军发动
了最强烈的猛攻,双方死伤惨重,数十万鬼界士兵被疯狂的冥军全部杀死在可树平原,当
然,冥军也损失大半。
鬼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冥两军两败俱伤,以至于仙界成为了最强大的势力。
在仙界的主导下,再加上人界的附议,四界签下了著名的《四界和议》。
四界的势力,又回到了新的起点。
1冷漠少年
一轮硕大的太阳挂在天边,与人间的太阳截然不同,因为这里是冥界。
这里的太阳是蓝色,晶莹剔透,仿佛一块蓝色的圆形水晶,装饰在蒙蒙的天空之上,蓝
色的光芒从晶体中透出,洒遍了整个冥界大地。
同样,这轮蓝色的冥日,并不像人间的太阳那样灿烂夺目,因此给大地带来的不是热力
和激情,而是宁静和寒
凉,人在其中,仿佛身处于无尽的夜晚,虽然气温并不寒冷,但总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
。
如果诗人到此,也许会留下苍凉激昂的诗篇。
即使经过了五百年的岁月,冥日还是默默地信守着对冥界的承诺,照耀四方。
这一天,冥界大门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开放日,正如以往一样,今天将迎来新的居民。
对于冥界来说,这一日是冥界的重要时刻。
因为冥界之中没有婚姻,因而也没有生育,他们向往的是一种强者的生活,以至于这种
事情变成了传统,成亲或者情欲,就像是罪恶一样被人们所唾弃,他们宁愿选择死亡。
在冥界中,人口的增长或减少,都是依赖从鬼界投胎转生而来的人,还有在鬼界中自行
跳入冥河的人。无论他们甚么时候选择来到冥界,都会在这一天到达,所以冥界所有的人
的生日只有一天。
然而,来冥界的两种不同方式,也决定了两种不同的形态:投胎的人会变成婴儿,在这
不需要食物和水的地方成长。
而跳入冥河的人则不会变回婴儿,他们会被冥河之水再塑身形,同时带来在人界生存时
留下的记忆。
徐徐的清风扬起,在玄冥山上悄悄地掠过,这里是通往鬼界必经之路,此刻,山头上站
着许多冥人,最中央的便是冥界之皇。
冥皇亲自率领着十名紫级冥帅和一名黑级冥将,来到了冥界大门之前,等待着新的冥人
。所有的人都显得很紧张,气氛有些凝重,他们的眼中既有强烈的盼望,又有无比的担心
。
在他们面前的冥界大门,是一块晶蓝色的巨型晶体,就像是日色的晶石嵌在山石之上,
晶莹通透,给人一种神妙宏大、庄严肃穆的感觉,据说是从冥日上取下来的。
这是一扇自动开启的大门,开启点在鬼界一侧,所以只能由鬼界的人打开,而每年也只
有这一天,鬼界之人才会将之开启。
一名身披紫袍满头花白的老人,走到冥皇的身侧,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脸上露出无比担
心的神色,眼睛则不时地在冥界大门和冥皇之间游走。
“冥皇大人,今年不知道会有几个人来到冥界呢?”
“难说。”
身披蓝色皇袍的冥皇,一边抚弄着下巴的雪白胡子,一边摇头叹息。
这位一百八十岁高龄的老人是冥界之主,也是冥界最强大的人,他统领下的冥界是前所
未有的统一和团结,然而却也面临着极为严峻的问题——“人口短缺”,他每一天都在为
解决这一问题而烦恼。
突然,冥界大门动了,蓝色晶体的中央出现了一条裂缝,随着“吱呀”的磨擦声,门慢
慢地向两侧打开,露出
了漆黑的部分,直到蓝色的阳光射入其中,人们才渐渐看清楚里头的状况。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颗心像是停顿了似的,这些人都是冥界的重臣,原本不应
该有这种举动,然而他们都知道冥界所遇到的问题,也明白问题持续下去将引起的后果,
面对这每年决定命运的一天,情绪无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
然而幽黑的通道之中,只走出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个子不高、年纪大约在十五六岁的
少年,这番景象使得冥皇和所有的臣子都感到极为失望。
“冥皇大人,看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转生人界,去年只有三人来到冥界,今年也只有一
人,而且没有一个婴儿,冥界的将来,真是令我不敢想象啊!”
站在冥皇身侧的紫袍老人丹师,首先苦笑着道出了心声,做为冥界的重臣、冥皇的左相
,他最清楚冥界内的变化,更知道眼前的现象代表着甚么含意。
“好在冥寿比人界的阳寿要长,所以我们还有机会等待。”
虽然说着安慰的话,但冥皇的脸上同样露出痛心和急切的表情,语气中也透露出一丝的
无奈。
丹师跟随了冥皇近百年,与冥皇一起处理过无数的事情,所以十分清楚冥皇此时此刻的
心情,心中也随之感到一种对未来的焦忧和不安。
其实就算是普通的冥人,也能略略察觉冥界如今面对的情况,整个冥界有一半以上的城
有人口不足的现象,了无人烟的街道和住宅区,走入其中,让人有很强烈的雕零感。
苍茫而孤寂,似乎只有这些悲凉的字眼,才能展现出冥界的真实面貌。
“可是转生都是自愿的,按照现在的情势发展下去,恐怕明年连一个也没有了,以后就
更别提了。”
右相浑武是个直爽的人,这位发须全白的老人表达的方式,还是像年轻的时候一样,直
截了当,不喜欢拐弯。
虽然他所说的都是事实,然而有的时候实话听起来并不顺耳。
此时在场的人都感到内心深深地刺痛着,他们都是冥界之中最有实力的人,却眼看着冥
界雕零而无能为力,所以心中的痛,有一半是因为惭愧。
“自天地初开,冥界与诸界并生,相安无事,却因为五百年前的大侵略而使冥界的声誉
大跌,那份沉重的《四界和议》一直压在我们头上,挥之不去。”
冥皇觉得十分揪心,全白的眉头紧紧地皱着,面颊上的胡子因为内心的不安而颤抖着。
“希望能有强而有力的新人,改变这一切吧!”左相的眼睛不经意地移向正走出通道的
少年,然而语气中所表现出来的尽是无奈。
少年一直低着头走着,拳头紧紧地捏着,嘴里也念念有辞,直到穿过冥界大门,他才把
头微微抬起,眼角随意地扫了一眼,赫然发现,面前居然站着十几人,不禁楞住了。
他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群人共有十二人,只有中间的一个白发老人穿着蓝衣,有十人
穿着同样的紫袍,剩下的一人穿着黑袍,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和气势来看,并不像是普通
的人,一定是有所为而来。
他又回头看了看空洞的通道,然后又回过头来,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惊讶,依然低着头继
续向前走,并没有理会在场的人。
冥皇和他的臣子们渐渐地发现了少年的不寻常,并不是因为少年长的古怪,无论是长相
还是身材,这个衣衫破烂的少年都是一个身体健全的平常人,甚至还可以说是俊朗,然而
少年的身上有着一种莫名的气势,这是一种让人心底生寒的气势。
对于这些冥界高手们来说,本不应该惧怕任何人,然而当他们与少年寒冰似的眼神一触
,内心便不由自主地留下深刻的印象。
令他们惊奇的是,心底有一股激昂的斗志,随着少年的冷漠而被点燃了。
少年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被这些人一直盯着,觉得很不舒服,眼神中也闪烁出不悦的神
色,他再次抬头看了看众人,然后一声不响地走到了冥皇的身边,淡淡地问道:“老头,
这里是冥界吗?”
“这是冥皇大人,不许无礼!”
所有的人条件反射似的一起指着他大声斥喝了起来,冥界等级制度森严,上级和下级有
着应有的礼仪,尤其是面对冥皇时,更要用最尊敬的态度,否则便是对整个冥界的藐视,
因此少年的无礼使他们感到不快,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反应在某一程度上,是受了少
年的气势所影响。
面对怒目相向和严厉的指责,少年并没有被他们压倒,反而冷冷地环视了一圈,没有半
点怯弱,而且还狠狠地瞪了他们每个人一眼,眼光中的寒气就像冰原之地吹起的烈风,让
所有在场的冥界高手都觉得有些惊讶,甚至会对这种极寒感到微微的不舒服。
冥皇虽然表面上毫无所动,但内心却在暗暗的期许着少年无畏的气势,看着他那弱小的
身影,仿佛能看到一股股刺骨的烈风,正萦绕在他的身躯之上,冲击着每一个他身边的人
。
他心里忽然浮起了一个念头,如今要评价这个少年,恐怕只有一个字——“寒”,而少
年的身躯就像是一块会动的万年寒冰,让附近的空气也被渲染得寒冷无比。
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是这种无情,使无形的寒意从他的身上慢慢地渗出,并
弥漫在四周。
冥皇淡淡地笑了笑,锐利的眼神,直直地凝视着少年的眼睛。
少年有些倔强,也回以最尖锐的目光,突然,他的身子就像是受到无形力量的刺激,猛
地颤抖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冥皇正施展出他的一项得意冥武技——“冥神之眼”。
这是一种会让人产生恐惧感的力量,任何人在“冥神之眼”的面前,都会看到内心的惧
意,使原有的斗志和战意消失,甚至让人心灵软弱到连一根小指都不敢妄动。
少年却在动,只见他的身子微微地向下滑,一双手也慢慢地按在大腿上,然后紧紧地掐
着,想使自己稳定下来。
然而“冥神之眼”却远非他所能对抗,无论他怎么做,也无法抑制身子的颤抖,但他的
眼神自始终都充满了斗志和激情,没有一丝的退意。
冥皇看在眼里不禁点了点头,随即解除了“冥神之眼”,他不想过早让一个少年融入恐
惧之中。
“你能够清醒地站在我的面前,说明你的前途很不错,努力吧!”
“再来一次。”
少年不待他把话说完,便用充满激情的声音,向冥皇发出了挑战,面无表情的他,抬头
凝视着高大而老迈的冥皇,眼中除了寒意之外又多了一种倔强。
众人完全因少年的话语而楞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少年,突然间,
他们发现这少年原来并不渺小,强大的杀气连成人都远远比不上。
虽然这些人都是冥界中的顶级高手,但面对“冥神之眼”也都会觉得很不舒服,没有谁
想过要主动去对抗“冥神之眼”,除非他们觉得有能力向冥界之皇发起挑战。
冥皇诧异地凝视他片刻,然后伸手指着他颤抖的身子,淡淡地道:“等你的身子好了再
来试吧!”
“现在就好。”少年看了看地面,然后弯腰捡了起来一块尖棱的石头。
冥皇被他的举动引发了好奇心,看了看他手上的石头,又看了看他,摇头道:“这东西
对付我是没有用的。”
少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头,伸出左手把石头最尖棱的一角朝上,然后猛地一咬牙,竟
将石头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腥红的血液顿时迸了出来,很快便血流如注。
“啊!”
在场的人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由自主地惊呼了起来,就连冥皇也不例外,内心同样承受无
比强烈的震撼,心里冒出了一种想法。
“这个少年的前途无可限量!”
少年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额上的鲜血沿着脸颊从下淌,一直滴到地面。
由于头上的巨痛,他早已汗流浃背,身上除了汗水就是血水,把一件破烂的衣服染得又
红又湿。
然而痛楚并不是毫无意义,剧烈的痛楚控制了身躯的颤抖,使他可以如常的控制自己的
身体。
他把沾着鲜血的石头扔在地上,然后踏前一步,直直地看着冥皇。
“再来一次!”
少年的语气依然很无礼。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再计较他的无礼了。
因为少年所表现出来的坚毅,让他们同样感到热血沸腾,在这个崇尚力量的冥界之中,
永不服输的坚毅也是他们追求的目标之一,看着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竟然有如此高尚的
品性,心里萌发了一阵喜悦,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冥皇大人,请您答应他的要求。”
十一名冥界的精英不约而同地转身,朝着冥皇躬身行礼,虽然冥皇有权力拒绝挑战,但
他们都不愿意让这么一个少年对冥界感到失望。
看着血流满面的少年,冥皇打心眼里喜欢,这种人才是最适合在冥界居住的,这些年穿
过通道来到冥界的人中,虽然也有少数良才,但与面前这位少年一比便有凤雀之别,相差
太远。
他转头看了看满脸敬意的属下,这些实力仅次于他的紫级冥帅,大都已经年过百岁。
唯一的年轻人只有穿着黑袍的断戈,但他也超过三十岁了,对于平均二百年的冥寿来说
,虽然并不长,但冥皇能够深刻的了解到冥界出现了断层,如果没有后续的力量,不久之
后,冥界就会变成一个虚无死寂的世界,永无翻身之日。
心中的不安,使他更加看重这位冷漠的少年,至少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到些许的希望。
“少年人,站好了。”
“来吧!”
少年脸上的鲜血依然在流着,血珠沿着眼睫毛一滴滴地往下落,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
但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已经忘记了如何改变自己的表情,但心中所想还是从他的眼
神流露了出来。
除了兴奋,还有无畏。
冥皇的眼睛,再次变成了如冥日一样美丽的蓝色,蓝得让人感到幽深,蓝得让人感到冷
峻,蓝得让人仿佛置身于无边无尽的寒冰之狱。
少年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渍,让自己更真实的看到美丽而又可怕的蓝色,一触之际,幽
黑色瞳孔微微一缩,身子也稍稍颤了一下,但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并且用他那对充满杀气
和冷意的双眼凝视艳丽的蓝色。
冥皇的表情很严肃,就像是面对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弱小而留有任
何情面。
冥皇被蓝色夺占的双目,慢慢地变幻着。
浅蓝,深蓝,天空蓝,海水蓝,碧蓝,幽蓝,似乎所有的蓝色都曾停留在眼睛之中,释
放着耀目的光芒。
少年再次咬紧了牙关,虽然已经控制了心中的恐惧感,但变幻中的蓝色就像是被一枝神
奇的画笔操纵着,不但涂在眼睛上,同样也涂在了他的心灵之上,似乎永远挥之不去。
这种茫然空洞的感觉,远比心中的惧意更加可怕,就像是不断地向着空气挥拳,越打越
心烦却无法停下来。
整个过程异常辛苦,不过少年却丝毫没想过要放弃。
少年的毅力让冥皇的心情变得十分愉快,然而他的脑海中却想击败这个少年,因为他希
望让少年首先认识到甚么是失败。
如果想在冥界之中展示自己,就必须先认识到失败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只有在失败
之中成长,才是真正的成长。
看到少年的身体再也没有颤抖,十名紫级冥帅都不由点了点头。
一个人能这么快从失败中解脱并不容易,更难得的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建立自信,然后
再一次正面挑战强大的力量。
这是意志和勇气的结合,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此时,这些冥界高手们已经不再把少年当成一个冥界的新人,而是把他当成了同级的对
手,甚至期待着与他一战。
但不是现在,而是当少年的实力,也像他的心境一样强大的时候。
过了很久,冥皇终于收回了“冥神之眼”,蓝色的锐利目光露出了赞赏,点头道:“你
很不错。”
“我输了,刚开始我就颤了一下,后面的已经没意义了。”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少年并
没有任何的失望和灰
心,眼中反而露出无比的斗志,就像是看到了一座想要攀登的高山之后,内心充满了激
情。
少年的坦荡胸怀使他在冷漠之中多了一份豪气,一种强者应有的豪气,紫级冥帅们都被
他挑起了心中的千丈豪情,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
冥皇当然不会例外,朝着少年笑道:“还有下次机会。”
“嗯!”
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没有完全将感觉表达出来,但
这却是进入冥界后的第一次。
他抬头看着蓝色的冥日,虽然与“冥神之眼”有些区别,他却能感受到“冥神之眼”的
力量,就是来自于面前这颗蓝色的太阳。
冥皇见他一直凝视着冥日,含笑道:“冥界的太阳是蓝色,与人界的太阳不一样,刚来
的人会不习惯。”
“和你的眼神一样蓝。”
冥皇这才明白他依然在想“冥神之眼”,不由有些感叹少年的执着。
少年转头望着他,问道:“怎样才能得到蓝色太阳的力量?”
冥皇楞了一下,因为少年的问题一下就切中了核心。
“冥神之眼”的力量就是来自于这颗蓝色太阳,不禁讶异于少年的心思之快,他犹豫了
一阵,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冥”、“神”。
“冥与神。”
少年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听似毫无意义的词,脑子也随之不停地转动,希望能有办法解读
这两个字的奥秘。
冥皇再次打量了他一番,这个少年必然是从冥河而来,所以把生前的性格和记忆全部都
保留了下来,才会显得如此冷漠。
“你为甚么要选择冥界?”
少年被他打断思绪,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反问道:“需要解释吗?”
冥皇高兴地笑了起来,心里越来越喜欢这个冷漠的少年,点头道:“不错,做事只需要
理由,但不需要解释,理由是说给自己听的,解释是说给别人听的,能说服自己就足够了
。”
一番话使少年的眼神清澈了许多,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他没有再说甚
么,转身就想往山下走去。
“少年人,你叫甚么名字?”冥皇唤住了他。
少年的身子忽然一顿,过了半晌才淡淡地应道:“斩风!”
冥皇扫视着身边的属下,眼光最后落在一个黑衣人身上,吩咐道:“断戈,领他去你的
城。”
“是。”断戈欠了欠身,身子一晃,就到了斩风的身边。
“跟我走。”断戈的声音与斩风一样的冷。
斩风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沿着山路向下走去。
目送着斩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冥皇含笑道:“不知道他日后会有甚么发展?希望
别浪费了一块好料。”
左相丹师含笑道:“冥皇大人,斩风这个少年将来的成就只怕不小。”
“嗯!”冥皇脸色一黯,慨叹道:“可惜他一个人并不能改变冥界日渐没落的现实,如
果不能派人去人界,冥界也许就没有将来了,可是《四界和议》不容许,而鬼界又帮不了
忙。”
“是臣下们的无能,不过人界的人似乎对我们有许多的怀疑,也许仙界派了不少仙人在
人界传扬仙界之路,对于普通人来说,似乎仙界比冥界更有吸引力。”
丹师的心情很沉重,身为辅佐冥皇的重臣,看着衰落中的冥界,心里很不是滋味。
“五百年前的人界大战和《四界和议》,就预示了冥界的衰落之路,除非能再次派人去
人界,否则一切都是枉然。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像人界一样,推广生育,然而冥人
们不会同意,就算是我们也无法接受,况且从很久以前开始,冥界就远离了生育,只怕人
们都不知道怎么生孩子了。”
虽然对于人界来说,这是可笑的事,然而冥界的传统和所奉行的制度,都局限了人口上
的发展。
《四界和议》!
提到这个名字,这些冥界要人的脸上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这个可树平原大会战的
最终产物,代表着冥界的屈辱。
禁止冥人去人界和鬼界;禁止冥界建立军队;销毁所有有关冥术的记录和书卷。
虽然条件并不多,却从根本上压制了冥界的发展,使这个曾经叱咤一时的地方渐渐走上
了毁灭的道路。
沉静了很久,丹师抬头看着冥皇,提议道:“不如再去和仙界谈判吧,请他们让出一席
之地。”
冥皇沉吟了半晌,点头道:“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打破现在的势力限制,虽然与仙
界和人界没有正式的往来,但从冥人们得来的消息可以得知,目前成长最快的就是人界。
“听说仙界把低级仙术下放给人界,称为道术,并派了仙士前去传授,现在已在人界大
为流行,与人界原有的武学并列为两大学派。”
丹师望着下落中的蓝日,就像是看着正在衰落中的冥界,想到有一天这片大地上将会没
有人烟,他的心就揪了起来,沉声道:“为了冥界的将来,我们不能束手待毙。”
“你有甚么想法吗?”
“当然以谈判为主,如果谈判破裂,我们就只能主动出击了。”
“主动出击?嗯,我明白了,不过这事不太好办。”
冥皇点了点头,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兴奋,甚至连眼神都显得过于平淡,让身边的
人都感到冥界的将来可虑。
2冥界武士
走在山下的斩风和断戈一直都没有相谈,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一个走在前面,一
个走在后面。
他们之间并无任何不妥,只是两个都是冷漠的人,断戈虽然好一点,但斩风不说话,他
也没有兴趣说话,于是就出现了这种场面。
走了大约十几里,一座不算太大的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斩风不经意地扫了几眼,觉得这些城与人界的城池没有甚么分别,也是一座四四方方的
城池,唯一不同的是,城门口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行人,也没有守军,只有被轻风卷上半
空的枯叶四处飘落,给人一种萧条落寞的感觉。
虽然感到有些诧异,但他没有多想,也没有问断戈,慢慢地向城门口走去。
走到城门口,断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关怀与脸上的冷漠有些不相
称,看得斩风不由地呆了呆。
断戈淡淡地道:“这是我的城,名字我一样,叫断戈城,冥皇虽然让你跟我,但没有指
定你的身分,你想做甚么?”
“参军!”斩风毫不犹豫,一语就道出心中所想,似乎早就有所打算。
“参军?”断戈不由地一楞,瘦削而阴沉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苦笑,摇头道:“这里
没有军队!”
“哦!”斩风略带失望地看着他。
断戈似乎不愿说起这事,轻轻搓了搓手,脸上有一些欲语还休的表情,眉宇间更有一丝
愤怒,一丝无奈。
“想得到力量,可以去做冥武士。”
“嗯!”斩风似乎对军人有偏好,所以听到建议淡淡地应了一声。
断戈凝视着他半晌,渐渐地领悟到这个少年有些偏激的思考,淡淡一笑,道:“”冥神
之眼“何等厉害,你应该尝试过了,那是冥界最强的冥武技,只有冥武士才能学。”
力量,像“冥神之眼”一样强大的力量。
斩风眼中的冷漠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
断戈终于从他眼中看到了冷漠之外的表情,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神情
也变得轻松了。
难道自己也被他的气势所压?断戈不由得有这样的念头。
“冥武士,也好,我去。”
斩风的语言简洁明快。
“成为冥武士并不难,然而如果想有成就,就必须通过坚苦的修炼,也许是一百年,也
许永不成功,也许……”
“我决定了。”斩风不喜欢这种缺乏信任的劝说,出言截住了他的话。
断戈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竟然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说了这么多话,与往日的冷漠
大相径庭,他不愿在斩风面前失去城主的气势,连忙收拢心神,淡淡地道:“先在城门守
着。”
斩风骤然扬首,凌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将他的倔强与不屈送到了对方的眼中。
“不愿意吗?”断戈同样以冷漠的眼神回应着,丝毫不为所动。
斩风缓缓地低了下头,死死地盯着地面,两只小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难道为了力量
真要屈服吗?
断戈没有再理他,走到了城门的右侧,靠着石壁盘膝坐了下来。
冷漠的少年楞住了,瞳孔微微一缩,难道他想……残风掠过城门,一片枯叶随风划过断
戈的身躯,落在了十丈外的地上。
斩风的眼神突然凝住了,枯叶竟是从人体中穿过,不带有丝毫的阻碍,不是人动了,就
是化成了虚影。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然后靠着左侧的墙壁直直地站着,无尽的冷漠再次回到
他的眼神中。
断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寂寥的小城,忽然有些感叹,如果冥界有更多像斩风
一样的少年,就不会如此苍凉。
如果没有五百年前可树平原的战败,冥界不会如此荒芜,如果没有冥人引以为耻的《四
界和议》,如果……斩风没有理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地下,两只拳头时
而捏紧,时而放松。
“知道吗?冥人分为十二级!”
低着头的斩风,微微颤了一下,缓缓地抬头凝视着断戈。
断戈没有看他,自言自语地道:“蓝、紫、黑、褐、灰、靛、青、绿、赤、橙、黄、白
,这十二种颜色划分了所有的冥人。原本还有军阶,除了冥皇独有的蓝级位阶,还有紫阶
冥帅和黑阶冥将;剩下的九级分为三等——冥术士,冥战士,冥武士,每级再分三阶;不
过现在没有军队了,军阶也变成可有可无之物,一般都统称为冥武士。不过还是分为两组
,前面六级称为上位阶,后面六级称为下位阶。”
斩风张了张嘴,想问为甚么没有军队,但他很快又闭上嘴。
断戈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冥界是强者至上的地方,位阶是自己练出来的,没有任
何取巧的地方,想成功就只有苦练,不过,这里没有学院,没有老师,所以不要奢望任何
人可以帮忙修炼,一切全靠自己,自强不息。”
“自强不息!”斩风抬头望着天空,拳头紧紧地捏着。
“你可以走了。”
“走?”斩风愕然看着他。
断戈指着直直大街,淡淡地道:“所有记载冥武技的册子都放在藏书阁,分为东西两阁
,各在东西两城门附近,基本上,所有的冥人都可以进入藏书阁借阅,不过为了方便管理
,橙级或以下的冥武士去东阁,那里收藏的初级冥武技较多。
“藏书阁之后有一片极大空地,放着一些器具,是冥武士们自行修炼的地方,拿了册子
就可以去那里学,当然,你也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斩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向城内走去。
断戈城内没有任何守卫,因为这里没有战争只有战斗,所以不需要有士兵,任何纷争都
可以透过搏斗来决定。
断戈城里并不热闹,人也不多,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
幸福的表情,使斩风感觉到城内与城外的气氛截然不同。
东藏书阁并不难找,斩风沿着大街一直走了百余丈就到了,一座石楼矗立在街的北侧,
比起城中的平房高出许多,所以颇为抢眼。
六角形的石楼很有特色,楼层用的是青一色的白色长条石,表面很光滑,青黑相间的碎
花点,六个飞角挂着石环,显得石楼颇为雅致。
石楼的外面有一个小院,一圈的青石墙与石楼相映成趣,褐色的大门敞开着,没有任何
人进出,再加上街上没有甚么行人,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斩风站在打量了两眼,朝石楼正南的大门走去。
“站住。”
斩风刚刚踏入大门,就被一声断喝喝停了脚步。
斩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望去,发现门内的左侧墙旁有一张四方的青石台,铺着垫
子,上面坐着一名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红衣红裤十分醒目。
“新来的?”红衣男子上下打量着他,眼中似有怀疑之色。
“嗯!”斩风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身上穿着这种东西,而且还往这里闯?!”开始时,红衣男子语气还算温和,然后
被斩风冷漠的眼光一
扫,心头顿时涌起了一丝不快,不知不觉中,说话声音就变大了。
“衣服怎么了?”斩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服,自从从冥河出来,身上就出现了这
件破衣服,然而红衣男子的语气使他觉得自己受到歧视,语气更加冰冷。
红衣男子似乎不想和一个新人一般见识,指着他道:“去旁边的衣局取件衣服过来。”
“衣局?”
“衣服都是官制的,所以要去衣局取衣服。”红衣男子知道冥界这些年的新人不多,虽
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双腿一蹬,踪身跃至他的身前。
“嗯!”斩风不知道他的身分,见他主动帮忙,态度倒也变得平和了许多。
“我是布扬,红级冥武士,是这东藏书阁的管理员之一,你叫甚么名字?”
“斩风,城主叫我来做冥武士。”
“跟我来吧!”布扬的语气有些冷。
其实布扬并不是个冷漠的人,只是很不习惯冰寒刺骨的眼神,因为他想起了城主断戈也
是这么一副表情。
他当年与断戈一起进入修炼场,然而现在一个是黑级冥将兼城主,另一个只是红级冥武
士,相差八级,所以布扬把断戈当成了假想敌,现在这种感觉也转移到了斩风的身上,使
他对斩风的态度也改变了。
斩风用眼角瞄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直接跳下冥河的吧?”布扬边走边问道。
“嗯!”
布扬扫了他一眼,介绍道:“冥界拥有与任何一界都不同的社会架构,是一个强弱阶级
分明的社会,力量强大的人,有着符合他们身分和地位的待遇,然而这种等级制度分明的
社会却比任何一界都要稳定,因为任何事情都是以力量决定,胜了的决定一切,败了的必
须服输,在这
里,拒绝承认失败是极大的罪行,因为冥皇所带领的下冥界绝对不要小人,因此所有的
决斗都是公平的。“
“哦!”
“在冥界,杀人是不允许的,因为冥界的人本身就不多,而且杀人并不能解决事情,所
以决斗的进行都有许多高手监管。比试则不同,但也必须按照点到即止的原则。
“对了,你可以向任何人挑战,但高级的冥武士有权力拒绝低级的冥武士,但一般来说
都不会拒绝,因为这是一种礼貌。”
斩风静静地听着布扬解释着冥界的一切。
衣局离东藏书阁只有五十步的距离,大门朝北,是一间很大的铺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子
,上面写着一个“衣”
字。
“你在这里站着。”布扬吩咐完,便走了进去。
斩风朝里面望了一眼,偌大的铺子整齐地放满了各色衣服,从左至右各迭成一堆,一共
只有六堆,最左是白色,最右青色。
他又看了看衣局内的人,穿的都是同一款式的衣服,而且全是单色,没有杂色。
衣服设计的很贴身,两个袖口都很紧,一看就是为了方便修炼而专门设计的,虽是如此
,但似乎没有人对这种款式单调的服饰有任何意见,斩风不禁对冥人的生活感到有些好奇
。
见左侧有个水缸,他走了上去,用水把脸上的血渍洗去,露出额上伤口,但他似乎没有
任何感觉,只是从衣服上撕下了一条布条绑在额头。
等了一阵,布扬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走了出来,塞到斩风的手里,解释道:“冥武士一
共分十二个等级,以颜色来分,蓝、紫、黑、褐、灰、靛、青、绿、赤、橙、黄、白。虽
然现在都统称为冥武士,但其中又分成两大部
分,前面的六个级别是冥皇亲授的位阶,属于上位阶,后面的六个级别是各城城主定的
,属于下位阶。
“上位阶除了各城城主,都住在冥都,所以衣局里只有白级至青级的衣服。”
“哦!”
“所有的冥武士只能穿与自身等级相同颜色的衣服,所以你现在是最低的白级,只能穿
白色衣服。”
“嗯!”斩风伸手接下衣服。
布扬盯着他看了几眼,摇了摇头,朝着东藏书阁的方向走去。他刚走几步忽然发现斩风
急匆匆地跃过他身边,直往石楼走去。
“你站住!”
斩风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布扬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问道:“你想去哪儿?”
“借册子!”
“真不知道是谁带你来的,居然连这种事也不告诉你,算了,还是我来解释一下吧。”
布扬苦笑着摇了摇头,指着东藏书阁道:“虽然这藏书阁向全城的人开放,但其中有两项
规则,第一,这藏书阁并不是每天开放,每月一号是开放日,可以借书还书;第二,每次
只能借一本,还了一本才能再借第二本,免得有人过分贪心。”
斩风知道自己不明白规则,过于冒失了,眼神中的不悦一扫而空,微微欠了欠身,抬腿
想走,然而眼角触及街上景致,忽然楞住了。
斩风茫然地举目四望,尽是陌生之人、陌生之景,一时问不知道该去甚么地方,不禁有
些迷茫。
布扬低着头往石楼小院走去,踏入了院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斩风怪异的举动,心中
嘀咕了片刻,又走回他的身边,伸手拍了拍斩风的肩头,道:“在找修炼场吗?
我带你去吧!“
斩风沉吟了一阵,点了点头。
“先到院里把衣服换了吧!这个样子根本不像冥人。”布扬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领着他
走进了东藏书阁的小院。
斩风第二次踏入院门,才留意这个颇为雅致的小院。
小院分两层,他所在的便是前院,院的东西两侧各有几间厢房,中央是一块颇大的空地
,空地的正中有一个大水池。
而六角形的石楼坐落在后院的正中,中间有一堵白墙相隔。
布扬指着左侧的第一间屋子道:“你去那里换吧!然后我带你去修炼场。”
“嗯!”斩风静静地走入屋子。
屋内有几张床,很朴素但很干净,他脱下了衣服,打开布扬给他的衣物,原来是一件白
色的长裤和一件白色的短衫。他拿起衣服看了一眼,然后窸窸窣窣地换上了。
“换好了吗?”布扬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斩风把衣服整理好,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布扬打量了他片刻,发现斩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显得挺俊秀,加上原有的冷漠感,
竟颇为出众,不禁楞了一下。
斩风回敬着同样的目光。
布扬实在不喜欢少年的目光,每次相触总觉得心头有一股寒气往上冒,忍不住轻轻地哼
了一声,接着甩头就往院外走去。
修炼场是断戈设立的,东西城各有一个,就在藏书阁的后面,开放给所有的冥人,只要
愿意,随时都可以自由地进入修炼场修炼。
虽说是修炼场,但事实上只是一块极大的空地,有的位置铺着几块青石板,有的位置只
是一块黄土地,有的地方全是小石和沙粒或水池。周围的房屋形成了天然的围墙,而进入
的道路则成了大门。
走进通往修炼场的巷子,斩风发现这里才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并且第一次感觉到冥界
并不是死气沉沉的,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与城门的冷寂相比有天壤之别。
看到每一个进出的冥人脸上都洋溢着斗志和信心,他的内心也被感染了,冷漠的眼神中
不时地闪动着激昂的斗志。
布扬走到修炼场门口,指着里面说道:“这就是修炼场,你可以进去了。”
修炼场不断地有声音传出,斩风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是有些犹疑,但他还是点点头,
甩下布扬,自行步入。
踏入修炼场,这种激昂的气氛更是浓烈,偌大的修炼场人影晃动,挥汗如雨,气氛仿佛
达到了沸点,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儿童,都在这里奋力修炼。
斩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院中的人大都穿着黄衣,占了一半,橙色次之,最低级的白色最少,此外还有两名与布
扬一样的红衣人。
当他步入修炼场,一些离他较近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一时间场上的焦点凝聚在他一个
人的身上。
斩风用冰冷的目光回应着所有的人,似乎在告诉旁人,他不喜欢被人凝视。
人们对于斩风身上的隐约寒气感到十分惊异,尤其是站得较近的人,都感到有一股凉意
透入体中。
布扬站在他旁边,感受的更真切,因此而有些不悦,尤其是对于斩风所表现出来的冰漠
和孤傲,但他的等级高出斩风许多,所以不想与他计较,指着修炼场道:“城中的冥武士
从白级到青级,都是按实力来评定,每年有一次评定大会,上位阶的六个级别有人数限制
,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冥武典“才能得到。”
无论布扬说甚么,斩风都只是点点头,便再也没有其他反应了。
布扬很不习惯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越说越觉得多余,于是骤然停止解释,不悦地嚷道
:“你自己去修炼
吧,明天是藏书阁的开放期,想学就早点去,别误了时间,你现在没有学会任何冥武技
,只能修炼力量,随便找块大石搬搬吧!“
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不禁摇了摇头。
虽然冥界内以强者为尊,但所有的人都尊重等级制度,对于所处的等级,即使再低也不
会鄙视,布扬的态度难免给人一种看不起人的感觉。
督场的红级冥武士元苏走了过来,态度比布扬温和许多,朝着斩风笑了笑道:“你刚来
,不必太着急修炼,可以与冥武士们先聊一聊,也可以去修炼力量。”
“嗯!”元苏温和的态度使斩风收敛了他的眼神,冷漠中多了一点柔和。
元苏看在眼中,朝他又笑了笑,然后拉着布扬走开了。
斩风抬头扫视了一眼,冥武士们都散开修炼了,因而他没有找任何人说话,而是走到青
石堆旁看了看,然后选了一块大石练了起来。
其他人没有再理会他,各自修炼,斩风的到来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最多也不
过是多一个竞争的对手,所以他们丝毫没有把他的出现放在心上。
冥武士的修炼十分坚苦,有的捧着大青石上举下举,有的挥动着拳头,有的来回跳跃,
有的如同幻影般在院内穿梭,个个练的挥汗如雨,喘息声如同雷动。
元苏见布扬依然有些不高兴,笑着问道:“布扬,甚么事让你变成了这样?
一个新人,何必与他计较。“
布扬哼了一声,指着青石堆旁的斩风,摇头道:“我帮他去拿衣服,又带他到这里,可
这个新来的少年冷的就像冰一样,看着心里就不舒服,总觉得他很嚣张,不把我放在眼里
,所以不知不觉语气就重了,其实我也不想计较,不过这个少年实在太奇怪了,跟他说了
这么多话,居
然连一句都没有回应,完全没有等级间应有的礼貌和尊敬。“
元苏同样身为红级冥武士,虽然与布扬之间也有竞争的味道,但等级的尊严不容忽视,
便也感同身受似的点点头。
冥界之中,低等级的人面对高等级的人时,都必须先行礼,然后高等级的人再回礼,这
样是表现等级制度的重要行为,所以人们都很看重,也会遵守这一点,只有在评价等级的
时候,他们才会全力以赴,不管是同级还是其他级别。
“一个白级的冥人居然藐视我们红级的人!真是可恶,连最基本的等级礼仪都不懂。”
另一名红衣冥武士圄石,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元苏含笑道:“算了,冥界的新人越来越少,看他这样子一定是直接从冥河跳下来的,
所以还有生前的记忆,
这副表情不是因为我们,而是因为他生前的记忆,所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布扬点头道:“说的也是,反正我们只是监管,修炼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关。”
元苏笑道:“冥皇大人说过,冥界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不是用身分压人的地方,所以
做出任何挑衅的举动都是毫无意义的,既然他不懂,以后有机会就教教他吧。”
“你去教吧,我还要回藏书阁,况且我可没有这份耐心。”布扬摇了摇头,转身向修炼
场的一侧走去,那里直通藏书阁的后门,但平时不开,借阅冥武技也是由这个门进去。
斩风并不知道自己的冷漠,而让旁人产生了不满和误解,也许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批评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回人界报仇。
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的白级学徒正在这里抱起一块大青石锻炼体力,这是一项枯燥的
锻炼,然而等级的差
别,使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专注,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升级的意念,身为强者的那份
荣耀,是其他事物所不能代替的。
地上的青石板又大又重,在他的眼中却成了无数的仇人,激发着他的力量,他抱着青石
不停地蹲下站起,很有节奏地完成每一个动作,然而从他紧咬着的嘴唇,可以看出颇为吃
力。
站在他身侧的一名同龄的白衣少年见他刚来就练的如此卖力,觉得有些好奇,转头看了
看他,问道:“你是新来冥界的吧?”
“嗯!”斩风依然故我地重复着修炼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说话而有半点停顿。
“叫甚么名字?”白衣少年见了更是好奇。
“斩风。”
“我叫夭云。”
“嗯!”
夭云见他一直都是淡淡的,知道他不喜欢说话,朝他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力量苦练。
蓝色的冥日渐渐地沉在了天边,取而代之的是淡紫色的冥月,四周被淡淡的紫色笼罩着
,就像是空气中弥漫着紫色的雾气,十分妖异。
修炼场里的人都回去了,而满身大汗的斩风却坐在石头上,静静地看着挂在天边的紫色
月盘,一动也不动,他的心回到了过去,回到临死之前的那一刻。
3书阁择技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然而对斩风来说却是个痛苦的日子。
他记得朱雀国的京城人山人海,聚在中心广场的四周等着看杀人。
广场的四周被盔甲鲜明的士兵们守的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进去,而广场的中央站着十
名刽子手,赤裸着上身,手上提着一口大砍刀,旁边还立着行刑的架子。
斩风和他的族人一共七十二口,被押进到广场东面的入口,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
,身上紧紧束縳的绳索就足以令他不舒服,就遑论是这种场面了。
他回头看了同样被关在囚车内的父母亲人,一个个都受到酷刑,满身血渍,披头散发,
神色之中却没有半点畏惧。
囚车排着队停在了广场的空地上,身披橙红色皇袍的朱雀国皇帝在士兵的陪同下,走到
第一辆囚车前面看了几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道:“神武将军,你想不到我的背后有人
支持吧,嘿嘿,居然想阻止我登基,没那么容易。”
斩风心里很害怕,看着被堵住嘴的父亲满脸怒容,瞪着皇帝,像是永不屈服的战士,心
头猛地跳起了一团热火,燃烧着他的心神,仿佛感受到父亲的愤怒,因此他也用同样的表
情直视朱雀国皇帝。
朱雀国皇帝本想看看死敌临刑前的惨样,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的效果,心里极为恼火,一
张阴沉的脸拉的很长,目光缓缓地移到了斩风身上。
“先把他给我宰了。”
一时间,焦点移到了弱小的身躯上。
“儿子!”
听到了母亲凄厉的叫唤,年少的斩风对死亡并没有任何的恐惧,但看着将要离别的父母
,小小的心灵满是不舍和依恋,然而父亲凌厉的目光使他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眼泪慢慢地
在眼眶里打转。
朱雀国皇帝狞笑着挥了挥手,几名大汉就冲了上来,把斩风拖出了囚车。
年少的斩风就是因为瞪了皇帝一眼,所以第一个被押到了刑场上,心狠手辣的皇帝为了
一解心头之恨,故意让斩风死的最惨。
可怜的斩风被绑在木柱之上,嘴里塞上了布团。
刽子手第一刀砍在了他的左肩上,一条手臂应声而落,鲜血染红了地下的青砖,剧痛使
斩风几乎昏死过去,然而第二刀又到了,这次是右臂,然后是右臂和左腿,最后,四肢都
被砍掉了。
痛楚刺激着斩风的心灵,只见到最后一刀狠狠地刺进了心脏,还有萦绕在耳边的亲人的
叫声,对于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这是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日子,他也不愿意忘记,因此在转
生之前,他就跳入了冥河,因为这样,才能保住生前原有的记忆。
斩风被临死时痛楚的感觉刺激了,思绪也回到现实,虽然没有看着父母离世,但他很清
楚,狗皇帝是不会放过他全家的。
“爹,娘……”默默地念叨着亲人,他的眼中没有泪花,唯有仇恨像是滔天的巨浪,将
他淹没,一对冰冷的眼睛变得赤红,牙关紧咬,身子发颤。
“为甚么要杀他们?为甚么要这么残忍地虐杀我?”
带着无比的愤怒,他猛地一拳挥在了青石板上,留下了一个血印。
“你在干甚么?”
一声呼唤将他从回忆中唤醒,转头望去,身边站着一个白衣青年,比他略大两三岁,瘦
长的身形看上去有些虚弱,一样的白衣白裤穿在他身上,显得过于宽松了,但他拥有很亲
切的笑容,正是白天与他说话的夭云。
夭云并没有介意他的冷漠,跳上石板坐了下来,含笑道:“没忘记我吧?我叫夭云,你
叫斩风吧?”
“嗯!”斩风依然沉浸在往事的痛苦之中,没心思陪他说话,所以随口应了一声。
夭云笑着问道:“风也能斩开?”
“没有甚么不可能。”斩风捏紧了拳头,低头看着。
“是吗?”夭云发现他的眼睛变的赤红,微微一惊。
斩风不再多说,眼睛移到了紫色的冥月之上,让紫色的月光照在深邃眸子上。
夭云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却被他的异样惊呆了。
尤其是紫色的月光投射在斩风眼中的时候,就像是被寒气凝结了似的,变成了紫色的晶
体,这情景让夭云无法置信,因而伸手揉了揉眼睛,然而当他再望向斩风的时候,斩风已
经闭上了眼睛。
“好怪的人啊!为甚么这么冷呢?”
坐在斩风身边,夭云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并不是因为身体上沾染到的寒气,而是内
心所感应的寒气。
斩风慢慢地睁开了眼,然后跳下了青石板往出口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修炼场,夭
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像是被谜似的紫色幻光慑住了心神。
“等等我!”
斩风刚走回大街,身后的夭云就叫住了他。
“甚么事?”
“你去哪里?”夭云笑着到他身边,关怀地问道。
“不知道。”斩风觉得他的笑容很真诚,心中防线稍稍松了一点。
夭云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没地方住吧,不如去我那里。”
斩风犹豫了。
“走吧!”
夭云抓着他的臂子就往前拉,“城里的空房太多了,南城区全是空的,所以找地方住很
容易,特别是新来的冥人,城主会亲自安排居所,难道你没有得到安排吗?”
斩风摇了摇头。
夭云嘻笑道:“我那个院子虽然不大,但也有几间屋子,有个伴会高兴一点。”
“好吧!”斩风实在不会推托,只好点了点头。
“我们走!”夭云很高兴,拉着他就走。
第二天早上,人们再次步入修炼场,开始新的一天的修炼。
斩风自然也随着人群一起走进了修炼场,虽然有了住所,但他还是彻夜不眠,心中的压
抑和满腹的仇恨,加上新的环境,一切都令他的心情难以平复,所以一大早就走出了宅子
,向修炼场走去。
虽然没睡,但对他来说似乎也没甚么影响,身上的那股寒气还是那么充盈,使身边的行
人都不由自主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这并不是有意歧视他,只不过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寒意
和仇意总让人敬而远之。
夭云从后面追了上来,见斩风所到之处竟有人相避,不禁有些诧异,但看着那个渗着寒
气的身躯,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他排众而出,来到斩风身边,亲切地笑了笑,问道:“休息的好吗?”
斩风看了看他,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休息好就行。”
夭云伴着他走入修炼场,见他再次走到青石堆,知道他忘了今天是藏书阁开放的日子,
于是拍了拍他的肩头,善意地提醒道:“你刚来,也许不清楚,每月一号是藏书阁的开放
日,如果要学冥武技,就必须在这一天进入学堂去选择你想要的冥武技,晚了就要再等一
个月。”
“谢谢。”斩风朝他点了点头。
夭云惊奇地看着他,表情虽然依然冷淡,但这一个“谢”字说明他并不是无情的人,只
是被寒气笼罩而已,不,应该是整颗心都被冰封住,但人性的炽热,使心灵上的寒冰偶尔
融化一角。
斩风转身又往巷子走。
“从这里进去。”夭云指着南面的藏书阁后门,笑道。
斩风抬头望向坐落在修炼场南侧的石楼,褐色的大门已经开了,元苏等几名红级冥武士
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等待着冥武士们进去。
然而走向藏书阁大门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人。
“藏书阁的门已经开了,你快去吧!”夭云见他发楞,忍不住催促他。
“嗯!”斩风点点头,慢慢地走到了藏书阁的后门,石楼的门也已经打开,正对着院子
的大门,然而当他刚想迈步进去,却被布扬伸手拦住了。
“我劝你还是小心选择,别浪费时间。”布扬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斩风停了下来,甩头转向布扬,冰冷的目光像利剑似的插入了他的眼中,似乎是在质问
他为甚么要说这话。
布扬被寒光一激,感觉到心有点颤,极不舒服,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目光也
从他的眼睛上移开了。
一旁的元苏含笑劝道:“他有权利进去选择自己想学的东西,你就让他进去吧。”
布扬转头看着斩风,冷笑道:“我不是因为你的嚣张才这么说,选择冥武技对冥武士来
说是个重要的阶段,成败都在此一举,要是选错了,想回头就不容易了,这对于冥界的每
一分子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能进入武院学习的冥武士,你可以浪费你自己的生命,却不
能浪费这个机会。”
斩风这才明白,他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冷漠让他误会为嚣张,但他是个不愿解释
的人,正如冥皇所说,他一直都认为理由是说给自己听的,解释是说给别人听的,所以没
有必要解释。但听了这番话,他对布扬的观感改善了许多,也收回了冰冷的目光,转身继
续往藏书阁走去。
元苏好意地提醒道:“你是新来的,也许不清楚藏书阁的规则,藏书阁内有各种冥武技
,但每次只能选一样,
如果没有完成之前所练的冥武技,就不应该再进入藏书阁,所以我劝你还是先选择一些
容易的冥武技,练成了再选较深奥的冥武技。
“这次只有十个人进去,是因为其他人都没有学会上次选择的冥武技,如果你选了自己
无法学会的冥武技,就会浪费许多时间。当然,没有人会检查你是否练成了原来的冥武技
,但在评定大会上,如果没有实力,就无法升级。”
斩风善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进入了藏书阁。
藏书阁很大,修建得比外面的修炼场要精致许多,站在外面,绝对想象不到藏书阁的内
部会是如此巨大。
青色的墙壁是用青石板连接而成,就连屋顶也用青石板搭成,所以密不透风,连光线都
透不进来,因而室内十分昏暗,所以在青石墙上挂着几排小灯,闪烁着蓝色的火光,照亮
了整个藏书阁。
刚走进大门,斩风就看的发呆,因为在他面前的不是书柜,也不是卷轴,而是竖着一排
排的石碑,这些石碑同样也是由青石板雕成,下半部埋在地下,用来固定碑。
每块石碑都是独立的,整齐的排列成很多排,每一排之前大约有半丈宽空地,而石碑与
石碑之间则有大约三尺宽的空隙。
斩风向前走了几步,发现第一排的石碑顶部都刻着字,例如“轻拳”、“乱腿”等,他
随即明白这些是冥武技的名称。
在他的面前,几名白级冥武士正在各自选择的碑下仔细看着,没有人理会他的出现。
“冥武技!”他默默地念了一句,然后走到第一排最左侧的一列石碑前,发现每一块青
石板上都雕着东西,有的有字,有的有画,有的两样都有,有的更是由几组小画组合而成
。
这些石碑上的文字和图案,不只代表着冥界的力量,而且还铿锵有力的述说着冥界强者
为尊的规则,任何力量都要像石碑一样矗立不倒,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斩风深深的体会到这一点,也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从心底燃烧了起来,就像是遇到目
标的猎人。
当然,自己最终的目标是回到人界,查明全家被诛的真相,为家人报仇,在那之前,所
需要的就是成为有实力的人,这样才能成功报仇。
立在他面前的石碑所述的冥武技是“刀掌”,是最简单的冥武技之一,本是白级冥武士
经常选择的冥武技,然而斩风只是随意看了几眼,便摇着头走开了,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满
意。
站着观望了一阵,他就绕过第一排和第二排,直接向后几排的石板走去。
“封拳”、“腿雨”、“天霜指”、“紫炎雷”……
他从第三排开始,一个石碑一个石碑地细看,但一直都没有做出选择。
随着时间的推延,藏书阁内的人越来越少,冥武士们都选好了想学的冥武技,离开藏书
阁,去旁边的小石屋登记姓名,领取了修炼之法。
斩风并没有留意其他人的动静,只是慢慢地看着每一项冥武技的特色,像是在衡量每一
种可能的选择。
布扬和元苏守在门口数着人数,发现大部分人都离开了藏书阁,只剩斩风一人没有出去
,照理说,白级冥武士应该是最容易选的,但斩风特异的脾性让他们都感到有些不安,于
是一起走入藏书阁,却没有发现斩风的身影,不由得十分惊讶。
“他不会是跑到后面去了吧?”元苏皱起了眉头。
“难说。”布扬总是觉得这个少年一定会干出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们去看看。”
“嗯!”
果然他们找遍了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没有找到斩风的身影,最后再踏上了第三层。
第三层放着顶级的冥武技,同样刻在巨大的石碑之上,然而这里平时几乎没有人来,因
为来东藏书阁的冥人,全都是白黄橙三级的冥武士,所学都属低阶,自然不会来看高深莫
测的顶级冥武技。
“不会在这里吧?”布扬站在楼梯口看了一眼。
元苏耸了耸肩,摇头道:“下面没有,自然只有这里。”
“这个小子。”
布扬苦笑着摇了摇头,疾步向里面走去,最后在倒数第二排石碑前找到了斩风的身影,
看着他呆呆地在站着看石碑上的字,第一个反应便觉得他不自量力。
斩风只盯着石碑上的文字,似乎连他们的来到也不曾察觉。
布扬等了一阵,见他没有反应,忍不住冷言说道:“斩风,选好了没有,你一个白级弟
子,去看这些高级冥武技对你没有好处,你应该从第一排的十个基本冥武技中选择一个。
”
斩风似乎全神贯注地投入了冥武技的世界,对他们的劝说毫无反应。
对于他这种反应,不但布扬气的七窍生烟,就连温和的元苏也觉得有些过分,摇头道:
“布扬,既然他要继续看下去就让他看,反正这些都只是简介,看了也学不了。”
“随你闹去吧!”布扬气得一甩袖子,愤愤地转身就走。
元苏见他如此执着,无可奈何,也摇着头走向楼梯口。
“这个小子,太不自量力了,好心提醒他竟然不理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看着布扬气鼓鼓的表情,元苏笑了笑,劝道:“他只不过是看一看而已,未必会选,其
实事先看清楚冥武技的进阶对修炼也好有处,至少他可以明白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然而就在此时,里面忽然传来了斩风低沉的声音。
“嗯,就选这个了。”
两人楞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感受到声音还是由后面传出,不禁惊愕地对视了一眼。
“这小子,果然好高骛远,不可救药。”布扬虽然口中不说理斩风,但他还是抢先转身
向斩风跑了过去。
元苏跟在后面,边跑边叹道:“我还真低估了他,唉!”
当两人跑到后面,却发现斩风竟然走到了最后一排,并站在最后一块石碑前,眼睛直盯
盯地看着面前的石碑,少了许多冷漠,更多的则是期望和兴奋,一边看还一边喃喃地道:
“就是这个了。”
元苏和布扬顺着他的眼神望向巨大的青石板,只见中央写着四个字——“冥神之眼”,
下面是几行小字,描述着“冥神之眼”的优点和缺点。
两人不可置信地对望了一眼,然后楞楞地盯着斩风,不约而同大声惊问道:“你要学”
冥神之眼“?”
斩风转头瞥了他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疯了?”布扬近乎咆哮似的叫了起来,“连我们两个红级冥武士都不敢碰第
三层任何一种顶级的冥武技,你竟然说现在要学这个?岂有此理,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元苏依然用温和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劝道:“斩风,这不是你能学的冥武技,布扬说的
对,就连我们也不敢学,你居然要学它?现在的你就算选了也学不会,这样做只会白白浪
费时间,我劝你还是重选一个吧!”
“不能选吗?”面无表情的斩风,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善意劝告,依然用他一贯的眼
神看着惊得瞠目结舌的两人。
布扬被斩风的顽固和不可理喻激得心火狂升,暴跳如雷,一张脸拉的很长,他自从来到
这里之后还没有遇过这种人,觉得这个冷漠的少年简直就是狂妄之极,不可救药,只要看
着那对眼睛,就觉得心中有气。
他身子一晃,就冲出了藏书阁,因为他不知道再看到斩风,会不会气得狠狠教训他一番
。
元苏静静地看着斩风,虽然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少年与众不同,却没有想到他的性情如
此乖张,简直可以不通情理来形容,但对他的这份勇气还是有些赞赏,毕竟做出这么一个
选择并不是容易的事,而斩风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为了慎重起见,他又问道:“你真的决定选这个吗?”
斩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好吧,规则是冥皇定下的,我们也无权改变,既然你决心已下,我也不阻止你,你跟
我来吧!”
元苏叹了口气,转身向楼下走去。
斩风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出了藏书阁,元苏领着他来到藏书阁右侧的一间小石屋,里面放着冥武技的修炼之法,
所有冥武士都会来到这里借用修炼心法。
负责管理这些修炼心法的是一位老人,名叫骆素,头发胡子都全白了,代表岁月的皱纹
重重迭迭显露在额头上,但一对眼睛还是透出神采,看上去很精神。
“噫,元苏,你怎么亲自来了?”骆素刚整理好归还的小册子,忽然瞥见元苏的身影,
不禁有些诧异,因为元苏虽然是修炼场的监管,却是上武院的院生,所以只会去上武学借
用修炼心法,从不进入小石屋。
“我带他来取冥武技的心法。”元苏表情古怪地朝骆素笑了笑,然后回头指了指刚踏入
小石屋的斩风。
骆素伸长了脖子打量了斩风一眼,见是个少年,长得很清爽,短短的头发,大大的眼睛
,除了冰冷的眼神外,与普通的少年没甚么不一样,以他这把年纪来说,见过的人多如过
江之鲫,所以面对斩风的冷漠,一点也不感到古怪,还显得特别的和气,便笑着问道:“
是新来的吧?要练轻拳还是弹腿?”
元苏苦笑了一声,忽然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因为他自己现在也只才刚刚开始修炼第
四排的冥武技,而身边这个刚进入修炼场一天的白级冥武士,却要学只有冥皇才会的冥武
技,不能不使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自卑感。
骆素见他表情古怪,不由地有些好奇,转头问斩风道:“你到底要学甚么?
把元苏吓成这样?“
“冥神之眼。”斩风淡淡地应了一句。
“扑通!”骆素吓得身子一颤,竟然连坐都坐不住,一下趴在了地上。
元苏看着骆素惊成这样,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骆素没有理他,脸上依然是被震惊所笼罩,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斩风,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冥神之眼“是甚么,你知道吗?”
斩风点点头。
骆素见他没有半点异样,终于感受到他与其他少年的不同之处,不禁摇了摇头,转头望
向元苏苦笑道:“不知是时代变了,还是这少年太狂妄,竟然会做出这种选择,连城主也
不敢随便选择这一项冥武技,一个白级院生却敢于挑战,唉!
真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冥界的规条不能变,路还是让他自己选择较好,就按他的意思办吧!”元苏是个很温
和的人,虽然对斩风的选择很不以为然,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骆素摇着脑袋嘟嘟囔囔地走到身后,搬了一把梯子架在柜旁,然后蹬蹬地爬了上去。
柜子很高,排列的次序也是按照石碑的排位而定,低级的放在下面,难的放在上面,由
于这里是修炼场,所以上半层柜子几乎没有人动过,柜子表面早就被尘封了,原本深褐色
的表面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埃。
骆素一边往上爬,一边摇头叹息着,当他看着许多年没有打开过的柜子,更是感慨,忍
不住又回头望了斩风一眼。
斩风没有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这个孩子!”骆素苦笑了一声,然后一直爬到了顶部,伸手在柜面上掸了掸,飞扬的
灰尘随着他的手飘散在空气中,不少还钻进了他的鼻子。
元苏却望着尘封中的柜子既是羡慕,又是向往,苦笑着喃喃地道:“甚么时候我有能力
学习顶上的冥武技就好了。”
斩风转头瞄了他几眼,像是想问,但还是忍住了。
“咳,咳。”
骆素连咳了几声才忍住,然后拉开最顶一层末格的抽屉,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本
薄薄的蓝皮小本,看着封面上写着“冥神之眼”四个大字,他有些怀念,退到地面上之后
也有些不舍。
“这本就是”冥神之眼“?”元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蓝皮小本,不由地有些好奇。
骆素点点头道:“修炼场只有这一本,这还是当年冥皇亲自放上去的,因为整个冥界除
了他没有人学会,元苏,你不会也动心了吧?”
元苏苦笑道:“我可没有信心修炼这个,也不想浪费时间。”
两人这一番话不但没有打击斩风的信念,反而让他更想学会这种令他失败了两次的冥武
技,看着薄薄的蓝皮小本,他仿佛看到了那美丽而恐怖的蓝色。
骆素缓缓把书递到他的面前,劝道:“你要是能学会它,冥界就有希望了,这些年来到
冥界的人才似乎越来越少,我不知道你是狂妄还是太有自信,但是你如果能学会它,我会
很高兴,冥皇大人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元苏点头道:“是啊,冥界现在是人才雕零,不但没有新血加入,就连那些高手也开始
因为冥寿终了而离去,想起当年我初来时的热闹场面,真是怀念啊!”
斩风将蓝色小本收入怀中,并没有任何表示,然后转身离开了,然而他的眼神传达了他
的想法,那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毅。
望着斩风的背影,骆素忽然笑了起来,喃喃地道:“看来冥界还有点希望,要是每年都
有几个狂妄小子,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太寂寞了。”
元苏则是忧喜参半,如果斩风能够成功固然是好,如果失败了,也许就会浪费很多时间
,也会浪费一个人才。
4冥神之眼
蓝色日光照耀下,修炼场中的冥武士们拼命地努力着,尤其是那些得到新冥武技的学徒
,像是被刺激了似的,脸上尽是兴奋之色,一边拿着手上的冥武技要义,一边指手划脚地
练习着。
没有会去偷看别人所练的冥武技,因为只要他们修炼完手上的冥武技,就可以随意地进
入藏书阁去选择任何一种。
这也是冥界的特色之一,机会是同等的,差别就在于努力和毅力。
斩风静静地走到修炼场的角落,跳上了依在墙侧的一块青石板,然后掏出了怀中的蓝皮
小本。
小本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看上去并没有甚么特别,就连“冥神之眼”的本身对他而言,
也没有甚么特别,吸引他的是这项冥武技的特性。
由于亲身经历过“冥神之眼”的强大力量,斩风深深的了解到这项冥武技可以在对手没
有进攻之前,打击对方的进攻意志,甚至可以使对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如此一来,就
算是一个手无縳鸡之力的人,也能对付任何高手,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学会这项技能
。
打开小本,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旁边还有冥皇的注解。
虽然如此,但在斩风看来,文字所描述的东西就像是天书一样,似懂非懂,看了一整天
只了解到“冥神之眼”
并不是眼睛的力量,而是一种叫做“蓝”的特殊力量,源自于冥日的蓝色光芒。
然而这种“蓝”本身没有杀伤力,只有在使用“冥神之眼”的时候,才会像冥日一样发
出异样的蓝光,引发对方内心的恐怖感。
因为修炼很艰难,而且不一定能够成功,所以没有人修炼这一项冥武技,同时也是对冥
皇的一种敬意。
“冥……神……”
斩风想了冥皇当时在玄冥山上所说的两个字,静静地沉思了起来。
“你不回去吗?”
斩风楞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夭云,然后又抬起头望向淡紫色的冥月,这才醒悟
天色已晚,把蓝皮小本放回怀中后,跳下石板。
夭云陪着他向住所走去,边走边道:“布扬似乎很不喜欢你,今天我听见他嘴里嘟囔着
以后都不想见你。”
斩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自从被人残忍地杀死在人界之后,他就不想多说话,对于不关
心的事也绝不会过问,除非别人主动问他意见,他才会用最简略的词语回答。
夭云习惯了他的这种反应,因而并不介意,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甚么事,让像他这么
一个少年变成这样。
“斩风,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脸上有任何表情,难道不想笑一笑吗?”
斩风怔了怔,低着头淡淡地道:“笑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夭云笑着道:“我想你和我一样,都是自己跳入冥河,因为我不想忘
记原来的事情,也不想忘记她。”
“嗯!”斩风虽然没有说话,却是不错的听众。
“她叫明依。”提到心上人的名字,夭云的脸上露出了迷醉之色,喃喃地道:“她和我
青梅竹马,而且已经定亲了,可惜我的身子太弱,突然就死了,原本以为成为冥界的人,
就有机会回到人界去娶她,可惜没有机会了。”
斩风心中一惊,猛地抬头凝视着夭云问道:“不能回去吗?”
夭云摇头道:“听说五百年前签了一个《四界和议》,冥界永远不能派人去人界,否则
就会受到三界的围攻。”
“为甚么?”斩风的语气变得更冷。
夭云察觉到他的改变,转头看着他,微微笑道:“原来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可惜我们都
要失望了。”
斩风没有说话,直盯盯的看着他。
夭云知道他在等自己往下说,朝他笑了笑,解释道:“因为很久以前,冥界是个很兴旺
的地方,人口众多,实力强大,所以当时的冥皇便动了贪念,想侵吞人界,但是他失败了
,由仙界、鬼界和人界组成的三界联合大军,彻底粉碎了冥界的侵略,而且还将冥皇杀死
在人界,余下的冥人在签定协议之后才回到冥界。
“自此之后,冥界的人没有得到允许就不能去人界,只能等待其他界的人自愿来到冥界
,但这些年来的人越来越少,所以冥界的人口也越来越少,以至于变成了现在这么荒凉的
景况。”
斩风的瞳孔缩了起来,失望的眼神从夭云的脸上移向那团紫色,似乎只有紫色的月光,
才能除去他身上显露出来的冷漠。
夭云忽然发现,在紫色月光下的斩风没有那么寒冷,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他身上所散
发出来的那种冰冷杀气淡化了许多,使旁人可以安心地接近他。
“对了,你今天好像进去藏书阁了,是不是在学新的冥武技?”
“嗯!”
夭云想起去年此时,自己同样得到了第一个冥武技,不由地笑道:“冥武技看似简单,
但学起来可不容易,第
一项冥武技我就学了整整一年,下个月应该就能成功了。“
看着他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斩风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这一对性格相反的少年就在通道之中聊了起来,一个脸上经常挂着微笑,另一个一脸冷
漠,还散发着寒气;一个不停地说话,一个则静静地听着,就像是天生的一对伙伴。
斩风在冥武士之中的形象和声誉并不好,因为他不喜欢说话,也从来不笑,还有一对令
人不快的眼睛,所以没有人愿意主动亲近他,但也没有人说甚么,只有夭云经常与他聊天
。
布扬再也没有与他交谈,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每次眼光扫过他手里的那蓝皮小本,都
忍不住嘟囔几句。
元苏也没有去打扰他的修炼,只是经常留意他的举动,看他是否有进展,心里却有一种
莫名的期待,希望这个少年能够创造奇迹。
在这种环境之中,斩风就在孤独和冷漠中,度过了进入冥界的十天。
他根本不介意别人对他如何,他所想的只是报仇,为自己被残杀而报仇,虽然得知冥界
之人不能回到人界,但他并没有改变这个想法,报仇的欲望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长。
在这十天里,他每天都将自己沐浴在蓝色的日光之下,试图用这种方式去感应冥日的力
量。
然而一切都显得徒劳无功,反而浪费了不少时间,旁人见到他每天站在修炼场上望着冥
日发呆,甚么也没有做,都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有人觉得他在偷懒,而元苏和骆素看在眼
中则有些感叹,顶级的冥武技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就能练成。
第十一天,斩风没有出现在修炼场,他离开了修炼场,离开了断戈城,沿着道路一直来
到城北十里外的丹霞岭上。
因为他感觉到身在狭小的空间是无法感应冥日的,既然如此,就应该找个更好的地点修
炼。
丹霞岭的南面有一座小山峰,顶上有一个平台,正对着东方,平台上除了几棵怪树之外
,就剩下光秃秃的石头。
徐徐的山风吹得松树轻轻晃动,树影婆娑之下,斩风站在那里,凝视着面前偌大的蓝色
圆盘,静静地领悟冥皇所说的“冥”、“神”二字。
他知道只有领悟了这两个字,才能打开“冥神之眼”
的大门,而以后的一切就都会很顺利。
冥日的蓝色投射在他的眼瞳,直入他的心湖,他并不是用眼睛在感觉冥日之光,而是用
心,虽然他并不清楚这
样做有甚么效果,但总觉得一切的答案,都在这晶莹的蓝色光芒之中,因为这是“蓝”
的根源。
光线很柔和,并不像人界的太阳夺目刺眼,所以平常人可以用眼睛直视。
直觉上,冥界的太阳,比人界的旭日要亲近许多,就像是家中的灯火。
“冥日有甚么意义呢?蓝色又代表甚么呢?”
斩风不断地询问着自己各种不同的问题,启发了思维,他的执着和坚毅,帮助他在冥日
之前站了整整一天,直到紫月升空,他才放松了下来。
比起蓝色的冥日,紫色的月光显得妖异许多,光线更加柔和,就像是用一根羽毛轻柔地
拂过肌肤,感觉既似真实,又像虚幻。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盘膝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尝试着回味蓝色的光芒射入心神之后的
感觉。
那种感觉并不温暖,也没有人界太阳的热力,但他总觉得有一种奇特的感受,就像是自
己被蓝色的火焰烤着,却没有感受到火焰原有的热力。
“难道就是这种感觉?”他有些迷茫。
他并不是一个领悟力很高的人,而且手中的小册子并没有完整地叙述修炼要诀,要从一
堆文字中领悟出力量,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在丹霞岭上坐了七天七夜,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似的,随着日月的轮替,时而成
蓝,时而变紫,只有他的思绪在不时地变换。
不眠的修炼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是恶梦,然而对斩风来说,却是很自然,他目前的心境足
以面对任何情况,即使再苦的日子,比起他死前所承受的酷刑都微不足道,任何场面都不
会比他所经历的还要恐怖,所以他比普通人更有耐力。
到了第八天,当曙光出现的那一刻,他又把眼光落在了冥日之上。
突然,天空飞来一只不大的冥雀,从蓝色的光芒中划过,这种为数极少的冥界动物身形
不大,但很灵活,爪子很利,也很凶猛。
冥雀阻挡了视线,他看到了蓝的中间缺了一块,原本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是很平常的
事,然后当冥雀的羽毛将蓝色光芒反射出来的时候,竟在它的身上展现出一层薄薄的蓝光
,十分奇特。
他楞了一下,脑子里似乎感觉到甚么,却是朦胧一片,很不清楚。
冥雀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变化,很快就飞走了,然而这瞬间的变化,却引发了斩风的感触
。
“冥日就像人界的太阳那样,为大地带来光明和热量,但它很含蓄,并没有用强烈的热
力来扰乱寂静的大地,然而没有热力不代表就没有能量。”
他伸出手,感应似的摸了摸蓝色的阳光,“这里一定有着强大的力量,只不过隐藏在蓝
色的阳光之中,一定是这样。”
正如他所言,冥界的阳光虽然比不上人界的骄阳那么猛烈,但同样有着强大的力量,而
这种力量是隐藏着的。
经过这一刻的领悟,斩风感觉就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看到了远方的美丽,随着他不断
地努力,终于解开了第一个字“冥”。
“这就是”冥“,隐藏中的力量似乎永远沉睡着,但只要有力量,就能打开和利用它。
”
找了能量的来源,就等于找到了启动力量的基础,这是修炼“冥神之眼”的第一步,他
显得很高兴,一切都显露在充满希望的眼神之中。
但斩风没有满足,因为这一步只是开端,重要的是第二步,也就是如何将冥日中隐藏的
力量化成自身的力量,
这远比领悟力量的存在要难上百倍,因此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神”字上。
“知道阳光中包含着强大的力量,第二步就是要用”神“,冥皇说的”神“
一定就是去凝聚这种力量的方法,但甚么是“神”呢?“
他想起了冥日射入心神之中的感觉,那绝对不是一种寻常的感觉,想到此处,他再次把
目光锁定冥日,让蓝光再一次进入心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斩风依然全心地投入如何领悟冥武技之中,他所能倚仗的并
不是高明的领悟能力,而是极其顽强的毅力,用自己的辛勤换取想要的成果。
仇恨完全改变了原本应该活泼的少年性格,沉稳,冷漠,坚韧,这些性格本都是美好的
,然而出现在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就显示出命运的残酷了。
幸好冥界与仙鬼两界一样,吃喝只是一种享受,并没有实质的必要,所以斩风才能长时
间地连续修炼。
一个月过去了,情况渐渐地在改变之中。
皇天不负苦心人,斩风付出的辛劳和坚毅,终于换回了一点点的成就,因为他得到了“
毅力”。
毅力本是无形之物,然而他却用自己的毅力换取了一丝奇特的力量,缠绕在心神之上,
既似虚幻,又像真实。
“难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虚幻无影的心神,竟然也能变成真实有形的东西,然而这一刻,他感觉
到了,当心神被附上了力量之后,就像是活了似的,果真化无形为有形。
神,冥皇大人说的冥神,是指心神吗?
原本被迷雾遮掩的思绪,仿佛出现了一道大门,虽然不知道门后是甚么,但他还是冲向
大门,奋力地推开了。
光芒万丈,蓝色的冥日之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了他的心神,心神忽然跳跃了起来,仿佛
看到了美好的事物一般。
冥日,心神,力量。
再愚笨的人,也能看到其中的关连,何况斩风并不是愚笨的人,他开始操纵心神。
冥日隐藏的力量在心神的召引下突然爆发了,一团力量重重地击在跳跃的心神之上,却
被心神紧紧地缠住……一切便像是水到渠成。
在蓝色的光芒照耀下,他领悟到阳光是一种可见而又无形的能量,实质的物体是无法抓
住这种力量的,因而他想到了“神”,用无形的心神束縳无形的阳光。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然而经过了这些天,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阳光被束縳了,甚至还
能将阳光封锁在心神之中。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少年所花的心力比正常的修炼还要多,而且成果只能用甚
微来形容。
他很兴奋,因为这只是开启力量的大门,只要努力下去,就一定能够在心脉中种下力量
的动力。
冥日的力量不断地被心神束縳,心神的力量并不强,所以大部分很快就流散了,然而源
源不绝的冥日之光,为他造就了无数次机会。
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下,少年心神的力量不断加强,渐渐能与冥日之力融合,虽然只是
一点点。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成果也一天天的累积下来,冥日之力在心神的作用下,仿佛是一
颗种子,真正地埋在了他的心神之中,又在冥日能量的灌溉之下,渐渐地生长,并逐渐为
斩风的身躯提供力量。
一晃眼,半年过去了,他突然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冥日,漆
黑的瞳孔渐渐地染上了一点点蓝雾,并不断地增强,很快就变成了全蓝,然而蓝得有点淡
,有点朦胧,与冥皇眼中的那种晶莹的蓝色还差了不少。
虽然“冥神之眼”的修炼刚刚开始,但他已经很满足,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天下掉下来的,是少年的毅力为他开启了力量的大门。
“好累啊!”
他伸了伸懒腰,这时才感觉到身子几乎僵硬,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只记得不断
地见到日出日落。
“该回去了。”
修炼场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任何的改变,无论是哪一级的冥武士,都在尽全力的修
炼,似乎淡忘了斩风的存在。
这日,又是藏书阁开放的时间,也是斩风来到冥界的第七个月,归还书册的人在骆素的
小屋外排着队,只有十八人。
这十八人也再一次进入藏书阁,选择自己的新目标。
其他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修炼场内努力的修炼着,有的挥拳呼喝,有的跳跃盘旋,有
的如幻影般在场内乱窜,有则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斩风一声不响地出现在修炼场的入口,回来之前他去泉水里洗了一下,将半年来的灰尘
都洗净了,但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头发上也还沾着水珠,所以看上去有些古怪。
“是他!”
人们的目光立即被他吸引,都显得极为惊讶。
元苏和布扬这两名监管人员更是万分诧异,因为斩风离开了半年,而且错过了一年一度
的评定大会,这对于冥武士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人愿意错过评定大会,就
算去观摩也是很有益处的。
“他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彻底放弃了呢!这个小子,真是的。”布扬不知道要用甚
么语气,来评论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
“回来就好,反正还年轻。”
元苏依然用他温和的语气,安抚着布扬。
夭云正练拳,听到人们的声音时转头看了一眼,像以前一样朝着他笑了笑,然后迎着他
走去,亲切地笑着问道:“这半年练的怎么样?”
“还可以。”
斩风点了点头,夭云的亲切使他对这个已感陌生的地方,有了一些归属感。
夭云嘻嘻一笑,拍着他的肩头道:“这样就好。”
斩风忽然发现他的身上竟然换成了黄衣,不禁微微一楞,随即明白他升级了。
夭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身上的这套黄衣,开心地笑道:“评定大会在三个月前举
行了,我的运气很好,想不到只花了一年多,就顺利升了黄级冥武士。”
“恭喜。”
“谢谢。”夭云笑了笑,惋惜地看着他叹道:“可惜你没有去。”
“下次吧!”
斩风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因为错失了机会而感到失落,因为他觉得这半年来自己的收
获也很大,增加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夭云忽然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次回来有事吗?”
斩风掏出怀中的蓝皮小本,扬了扬。
“原来你已经练成了,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失败,想当初我修炼第一项冥武技
花了整整一年,你才花了半年,的确是厉害。”
夭云并不知道他修炼的是“冥神之眼”,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诧异,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说
过“冥神之眼”,修炼场的冥武士不会谈论这种顶级、而且只有冥皇才会的冥武技。
“嗯。”
斩风点点头,继续走向骆素的小石屋。
元苏和布扬正藏书阁的门口谈论他,见他低着头跨入院门向小石屋走去,都感到有些诧
异。
“果然不行,不过他还算有自知之明,浪费了半年还不算太多,还能追得上。”
布扬的直觉告诉他,斩风不可能成功。
元苏皱了皱眉,摇头叹道:“可惜错过了每年一度的评级大会,下次还要等九个月。”
布扬轻轻一笑道:“反正他去了也是输,不去更好,有九个月时间,他如果能努力修炼
,也许可以参加今年的评定大会。”
元苏忽道:“对了,评定大会的时候城主问起了他。”
“城主问他?”布扬被他突然的一句吓了一大跳,又惊又愕,急声问道:“城主怎么会
认识这个少年呢?”
元苏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但城主一定见过他,毕竟他是去年唯一进入冥界的人,也
许是关心他吧!”
“哦!”
布扬这才有所释怀,城主断戈的黑级位阶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
把一个白级冥武士和黑级冥将联系在一起,不一会,他笑着又问道:“元苏,这次你怎么
会失败呢?”
“输了也没关系,下次还可以再来,反正冥人的平均寿命有二百年。”
布扬点头道:“说的也是,我们冥武士斗志不歇,只会认输不会服输。”
石屋内,骆素在柜子旁正在整理归还的册子,听到脚步声并未留意,随口说道:“把书
放下,说出名字。”
“斩风。”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名字,但骆素却身子猛地一颤,立即回头望向门口。
当他看到斩风那副熟悉的表情时,不禁有些发呆。他也知道斩风失踪了半年,而且错过
了评定大会,突然见他回来,难免大吃一惊。
斩风没有再说话,把蓝皮小册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转身离去。
“他怎么会来还书呢?真是奇怪,半年不见踪影,回来就还书,他到底是放弃了,还是
成功了呢?”
他想起斩风冰冷的目光和没有表情的脸,根本无法看出任何端倪,想了一阵,苦笑道:
“我怎么这么关心他的事,真是奇怪,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放弃了,哪有可能半年之内能练
成”冥神之眼“?我真是庸人自扰,也许我的期望太高了。”
骆素摇了摇头,坐下了来,顺手拿起了桌面上的小册子,楞楞地看着门口发呆。
5一击败敌
走出小石屋,斩风抬头望了一眼冥日。
现在对于他而言,冥日就像一个亲切的朋友,带给了他最基本的力量。
然而此时的斩风却并不清楚,这种力量并不是一般的力量,而是他将受用终身的力量,
更加重要的是,他通过修炼“冥神之眼”创立了新的修炼方法,这是一种完全不
同于冥皇的修炼之法,而是对“冥”与“神”的另一种诠释。
望着藏书阁,他犹豫了,“冥神之眼”的修炼还没有完成,是否要再次学一种冥武技?
“快去找冥武技吧,别晚了。”元苏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还是再借一个小册子,然后留在丹霞岭苦修吧!”
斩风暗暗盘算了一番,然后善意地朝元苏点点头,抬步再次步入藏书阁。
看着一排排的石碑,不禁又犹豫了,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学些甚么。
片刻之后,他向后排走去,练成了“冥神之眼”后,他的野心也大了,所以直接来到了
最后一排。
虽然是修炼场的藏书阁,但并不是所有的冥武技都在这里。
因为修炼场毕竟是低级冥武士训练的地方,这些低等级的武士,根本不可能在此修炼高
明的冥武技,之所以将高级冥武技阵列出来,是希望让冥武士们看到自己的目标,从而激
发他们的斗志,因此这里缺少的反而是一些中级的冥武技,反倒造就了斩风今日的成就。
顺着次序,他慢慢地在最后一排的石碑之间移动,最后在一块石碑前停了下来。
偌大的石碑上写着“花月”二字,而碑上有六幅小画,都是展示“花月”的效力。
这个名字看似旖旎,然而威力却极大。
令斩风动心的是,这一项冥武技其实就是影子攻击术,如同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似真
又假,可以化虚为实,让对手防不胜防,同时也是很好的防御术,因为可以人影互易,使
敌人的攻击徒劳无功。
此时对他而言,“冥神之眼”固然可以化解普通冥武士的进攻,也能化解敌人的战意,
却不是一种正规的攻击
手段,而且一旦对方有实力抵挡就会显得毫无所用,为了以防万一,他还需要各种的攻
击术协助,而“花月”正是他所想要的。
若能学会这项“花月”,就可以用偷袭的手法攻击强大的敌人。
藏书阁外,元苏正想走进去查看还有没有人,刚进来就看到斩风向外走,好奇地问道:
“斩风,这次选了甚么?”
“花月!”斩风收敛了自己的杀气,元苏给他的印象很好,所以他不想用对仇人的气势
对着他。
“花……月?”
元苏又吓了一跳,脸色一阵青一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似乎这一次早就有了心理准
备,摇头苦笑道:“你还真是倔强,做事要从低处做起,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
斩风点点头,却没有改变主意,毅然踏出了藏书阁。
元苏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叹息的表情,摇头道:“真是个让人费心的少年,不,应
该是青年了。”
布扬正走进来,见他站在门口发呆,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元苏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你知道斩风这一次选了甚么吗?”
布扬呆了呆,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怀疑地问道:“不会又是最后一排的冥武技吧
?”
“说对了,斩风这一次选了”花月“。”
“甚么?”布扬惊得当场跳了起来,脸色气得发紫,愤愤地道:“每次都是这样,这个
臭小子,真是气死人了,好心为他着想,要他从低级的修炼起,可他偏偏不听,真是气死
我了。”
元苏甩头望着门外,喃喃地道:“不知为甚么,我心里总是在想着他的事,真是个让人
担心的人。”
布扬楞了楞,然后点点头,叹道:“我也是,虽然见了他就有气,但只要一想到他那对
冰冷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担心他,我还真是口硬心软。”
元苏哈哈笑道:“原来你竟然是口硬心软的人,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哈哈,以后和我
动手可不要心软哦!”
布扬瞪了他一眼,然后悻悻地离开,走了一半,还特意望了小石屋一眼,然后晃着脑袋
走开了。
小石屋内,骆素听到“花月”两个字,也再一次被吓着了,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没
有吓得趴下。
看着斩风执着的眼神,骆素实在想不出自己该说甚么,却又想说些甚么,因而呆呆地看
着他发楞。
斩风也回望着他,并没有解释,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算了,你喜欢学甚么,就学甚么吧!”
骆素显得很无奈,扛着梯子架在柜子旁,然后爬到顶层,取下了同样是蓝皮包着的小册
子。
斩风接下册子,小心翼翼地放怀里,突然向骆素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了小石屋。
骆素楞住了,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愉快的感觉,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喃喃地道:“他居
然向我行礼,好像没有见过他向任何人行过礼,看来他并不是嚣张,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
样,嘿嘿,奇怪的小子。”
元苏走了过来,见他站在门口傻笑,不禁笑道:“你怎么了,笑成这样?”
“那孩子向我鞠了一躬,真是没想到啊!”
“鞠躬?”
元苏回头望着正走出修炼场的斩风,诧异地回道:“好像是第一次。”
“不知为甚么,虽然他很冷漠,但我总觉得他就是蓝色的冥日一样,把一切都深藏在心
中,虽然如此,却不能掩盖美丽的光芒。”
元苏静静地回味着骆素的一番话,心中也产生了共鸣感。
斩风并没在意别人的评论,只是与夭云说了几句,再次回到了几乎是属于他的山峰上。
夜已深,紫色的冥月依然展示着她的妖异。
妖娆的紫色月芒洒满山头,被山石反射,竟似山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紫雾,仿佛是一个
少女披着紫色的纱衣,静静坐在山头。
阵阵的山风吹起,拂动着斩风的白衣,也拂动着他的心神,虽然回到人界的机会很渺茫
,但他并不想放弃,随着时间的推移,期待越来越浓。
“人界!我会回去的。”
他并没有着急修炼,因为他看到了紫月,看到那灿烂的紫色光芒后,心头浮想连篇。
“我既能用冥日之力,为甚么不利用紫月之力的冥术呢?心神能束縳蓝光,也一定能束
縳紫光,既然如此,我没有理由不尝试一下取得紫月的力量。”
年轻的心总是火热的,有了想法,就会有行动,为了那无法磨灭的仇恨,他不愿意浪费
半点时间,所以他又坐下了。
这一次,他在山上住了整整一年半。
这期间他学了三样东西,“花月”、“冥神之眼”、还有他自创的“紫月之瞳”。
冥界没有四季,一切都是如常。
准备下山的斩风,静静地吹着熟悉的山风,回味着这两年以来的苦修岁月,尤其是想到
“紫月之瞳”,他的瞳孔就缩了起来。
比起“冥神之眼”,紫月的力量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狼,不但凶烈,而且难以束縳,若非
如此,他也不会光为
在心神中播下紫月之力的种子,就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一蓝一紫两种力量的种子,正
在他的心神中茁壮。
两种力量并没有产生对抗性,就像天生一对似的交缠在一起,既可分,又可合,这种情
况大出斩风的意料之外,也同样令他兴奋不已。
然而他很清楚,学会“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并不代表甚么,只不过学会了两种使
用力量的方法。
决定成败的关键实是在于力量,如果心神中的力量不成长,效用和持久性都受到限制,
即使会了顶级的冥武技也无法战胜别人,所以还需要更长久的修炼。
而“花月”的修炼,也同样是依靠“蓝”和“紫”两种力量才得以成功,与一般人走的
道路完全不同。
所以斩风所能施展的“花月”,与真正的“花月”有着极大区别,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
了,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冥武技。
时间使东藏书阁和东修炼场起了变化。
元苏和布扬等人因为在评定大会之中挑战成功,一跃而成青级冥武士,并离开了东修炼
场和藏书阁,专心在西修炼场修练。
森矢和知雅这两名新的红级冥武士取代了他们的位置,成为了藏书阁和修炼场的监管。
当然,修炼场中的冥武士们还是在拼命的修炼着,并没有因人事的变动而受影响。
斩风沿着山路下了山,在山下的潭边梳洗了一番,再次回到断戈城,城中还是那么的寥
落,行人也十分稀少。
他并没有回到只住了几天的住所,直接往藏书阁去了。
东藏书阁临街的入口,他忽然发现院内站着一名三十余岁的红衣女子,不禁有些诧异,
但并未多想,因为他察觉到藏书阁的后门似乎打开了,便想着还书,于是直接走入了院门
,想从中间穿过去。
“站住。”一声娇喝,止住了他的脚步。
他转头,用疑问的目光看着知雅。
这名叫知雅的红衣女子是新任监管,她打量了斩风几眼,见他头上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
头,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烂,还沾了不少灰尘,看到此处,不禁皱了皱眉。
然而,当她把目光移到他那张冷漠的面孔上时,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了怒意,觉得自己没
有得到尊重,而且冥武士都是从后门进入藏书阁,这个人看起来又不像冥武士,于是指着
他怒声责问道:“你是甚么人?竟敢乱闯?”
“斩风。”
知雅呆了呆,脑海中也迅速浮现出一个名字,当她再次打量他时,眼神中露出了鄙视的
神情,不悦地问道:“你就是那个两年不参加评定大会的斩风?”
“两年了吗?”斩风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上的冥日,怎样也没想到,时间竟然
又过了一年多。
“明知故问!”知雅的脾气比布扬还要暴躁,对他冷漠的表情感到很不舒服,而且她不
认识斩风,加上脑子里
一直都对斩风这个名字感到轻视和鄙夷,所以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斩风听出她语气中的狂傲和不屑,眼神突然一凝,用更加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
睛。
知雅被他看得很不舒服,感觉像是被猎人盯死的猎物,脾气火暴的她瞪了他一眼,怒喝
道:“看甚么,滚开,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懒的人,冥界最讨厌懒人,你知道吗?真是不
可救药,修炼场应该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斩风的瞳孔微微一缩,怒火开始在眼中漫溢出来,一双手也不知何时紧紧地捏成拳状,
然后又松开了,继续向里面走去。
“没用的东西,真是个废物!”知雅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又坐回原位。
一句话使斩风刚刚放松的双拳又捏紧了,只见他猛地停下了身子,甩头紧紧地盯着她,
眼神充满了填满了刚才被压下的怒火。
知雅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撇了撇嘴,轻视地道:“看甚么看,还不滚进去修炼,否则你
一辈子也只能穿白衣。”
斩风缓缓地伸出右手指着她,淡淡地道:“我向你挑战。”
“向我挑战!”知雅大吃一惊,猛地跳到他的面前,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气鼓鼓地道
:“没事别开玩笑,挑战前先看看你自己的衣服,别忘了我比你高出三级。”
“你怕吗?”斩风冷冷地问道。
冰冷的眼神,不屑的语气,漠视的神态,没有一样不让知雅怒火冲天,受到刺激的她,
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斩风。
斩风依旧保持着他的姿态。
在知雅的眼中,这仿佛就是无声的挑衅,觉得自己如果不应战就会被他耻笑,哼了一声
,愤愤地道:“没问题,现在就接受你的挑战。”
“哪里?”
知雅犹豫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道:“就在此处,反正现在不会有人来,有
后门隔着。”
“好。”
斩风点点头,转身就走向院中的空地,信心和气势从他的姿态中,完全的表现了出来。
知雅看在眼中更是有气,这个白级院生居然不顾礼仪,走在自己前面,而且态度又如此
狂傲,这是她身为修炼场监管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因而赌气似的急步冲到他的前面,抢先
走到了长方形的空地。
斩风没有理她,依然自如地慢慢走空地的左侧,傲然而立。
看着院落,他觉得有些陌生,因为他只待了几个晚上,事隔两年,印象早已模糊,只有
一点点归属感,毕竟身上还穿着当日布扬为他取的那件白袍。
知雅看了看四周,然后快步走到水池右侧的空地上,为了回应斩风的冷漠和狂傲,她用
最冷淡的语气问道:“我们开始吧?”
斩风收回目光,也收回思绪,朝她微微颔首,然后向前走了两步,背靠着水池站着。
没有一丝的紧张,就像是面对一个等级比他低的人,其实他并没有低估知雅,只是他习
惯了冷漠,就算是当日与冥皇的比试也是这副表情。
知雅的绝招叫做“半云”,是一项空中扑击的冥术。
她退了两步,到了院子左侧卧室的台阶前,希望用力量最强的绝招一举击败他,教训一
下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
斩风欠了欠身,却没有动,因为他学会的三种冥武技都是以静制动的,他并不是一个狂
傲之人,也没有兴趣显露自己的实力,因为隐藏的实力才是可怕的实力,况且力量并不是
用来展示给旁人看的。
知雅见他没有动手,觉得有点奇怪,心道:“虽然白级冥武士挑战红级冥武士好像从来
发生过,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实力,居然又不主动进攻,难道还等我自动认输不成?”
她把斩风的这种姿态,看成了是对自己的蔑视,只感到胸中的怒气像是天火般熊熊燃烧
了起来,同时她也知道,如果不能狠狠地教训面前的这个狂妄小子,以后就难以用监管的
身分在修炼场立足了。
想到此处,她淡淡地嚷了一句“开始”,然后双臂一张,全力施出了绝招“半云”。
只见她与身上的那件红色衣服化为一体,如同一片飞云般飘向斩风,速度并不快,却有
着一股隐藏的力量,似
是蓄势待发,让人感受到一股压力,就像是风暴之前的那种抑郁感,使人不舒服。
虽然旁人能直接感受到这招式的力量,却并不容易躲过,因为攻击的始动点并不是在离
地的一刻,滑行过程中的每一点都可以是攻击的始动点,所以没有经验的人,会因为错漏
时机而被击败。
斩风同样感受到这种压力,但习惯了残酷的他,并没有受到影响,压力就像是海上的狂
风,虽然凶狠,却激起了更高的巨浪。
骤然间,一股烈风吹来,吹得他的衣服劈叭乱响,披肩的长发随之飘了起来,而他就像
是巨神一样站着不动,只是凝视着红云,静静地看着红云中知雅的一举一动。
他虽然没有动,风却带动了他的影子,就像有生命似的,贴着地面向相反的方向移去。
知雅并没有留意地面的变化,因为她的眼睛一直锁定着一动不动的斩风,直到此时,她
还是不认为对方有能力击败自己。
很快,她忽然担心了起来,并不是因为害怕自己会失败,而是担心斩风的防御力太弱,
会被她一击致死。
“让开!”
虽然知雅大声叫唤,但斩风并没有躲开,她此时已经没有办法收招了,因为“半云”的
威力真正地发动了。
狠狠地一击,不留一丝余地,这就是冥界的比试。
知雅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竟然与小辈比试,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因为力量就像是无
的放矢般击在了空气之中,带起的只有阵阵气流和随之而起的烈风。
风中,红云如同一片红色的刀光,从斩风的身上穿了过去,竟像是穿透了一层虚影。
“怎么会这样?”
她惊讶地问自己,虽然是监管,但她从来没有遇过“花月”,也不知道这种顶级的冥武
技会有何种效果。
就在她惊愕万分的时候,斩风的反击到了,一轮幻影就像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朦胧
而迷人。
知雅的背部被狠狠地击了一下,她的身子还未完全站稳,又被冲击力抛了起来,并重重
地摔在水池里,背上衣服被冲击力撕成了一条条的破布,几处的肌肤也露了出来。
“扑通!”
一池碧水被知雅的身子溅得水花四溅,洒了一地。
“你败了。”
看着狼狈落水的知雅,斩风依然维持着淡淡的表情。
风再起,带着一片枯叶划空而过,似乎在为这短短的三个字衬托知雅的悲哀,她的狂妄
和轻视,使她犹如坠入了沉渊之中,一沉不起。
知雅全身都湿透了,但她的心神已经没有多余时间兼顾这种事,落败的感觉正侵吞着她
的神经。
失败本是小事,但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招就败在了一个白级冥武士的手上,面如死灰
的她躺在水池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天空,连比试后应有的礼仪都忘了。
斩风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眼神又闪出了噬人的寒光。
方才的一击,成功带给他极大的自信,因为他终于确认自己的力量,心中一直燃烧着的
斗志便如烈火般烧得更旺,同时点燃的,还有心中永远的伤痛和无尽的怒火,脑海不期然
地又浮现出死前那一幅无法磨灭的景象。
“报仇的时间到了!”
他忽然握紧拳头,在心中大声叫了一声。
豪情、杀气、恨意、斗志,四股激情交炽在一起,随着冰冷的目光直冲云霄,似要冲破
天幕,带他进入无边的复仇之境。
冥日像是回应似的拨开了云雾,展现骄人的光芒,一丝丝晶莹的蓝光,揉和在锐利的目
光之中,直往无尽的天边冲去。
相比之下,知雅眼中的空洞与方才的高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彻底的败了,虽然不是
没有失败过,但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败的这么彻底,而且只有一招,连对方的身子都没有
碰到就被击败了。
最令她心惊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斩风是如何移动的,就像是一阵幻影飘过,那么
的不羁,那么的潇洒,使她找不到半点理由来推托失败的责任,也许她能怨的只有风,因
为风声就像是在耻笑她的自大,正不断地呼啸着。
“好像还可以更快一点,力量也用得太过了。”斩风扔下发楞的知雅,走到中门,见门
紧紧地锁着,又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挥着自己的右掌,检讨着自己刚才的动作,眼神中
竟还有些不太满意。
知雅望了他一眼,这个名叫斩风的青年,宽广的肩头,粗壮的手臂,飘逸的长发,刚才
还觉渺小的身影,仿佛突然涨大了似的,大到让她无法看清面前所有的一切,这使得她产
生了一种莫名的惧意。
她后悔自己不该嘲笑他,轻视他,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身上的颜色并不代表一切。
抬头望向天空中盛放着莹莹蓝光的巨日,她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共鸣,猛地甩转头,
把眼光落在了人影消失的门口,这一刻,她似乎看到太阳的影子和斩风的影子重迭了起来
,密而不分。
斩风并不知道方才的一击,如何震撼着知雅的心神,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因
为他对此没有丝毫的兴趣,而是又静静地穿过通道,来到了修炼场。
修炼场的情况依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修炼场的冥武士们都在全力修炼,不过人数少了一
点,穿白衣的更少了,大多数都是黄级冥武士。
对于场中的大部分人来说,“斩风”这个名字已经是回忆了,他们也没有兴趣记着这个
令他们感到不舒服的古怪青年。
由于断戈城不大,人口不多,这些人经常聚在修炼场修炼,就算不熟悉也见过,所以斩
风陌生的形象就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橙级冥武士莫千离门口最近,眼角扫到他时猛地一楞,好奇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的身上
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沾满了灰尘,披肩的长发虽然洗过,但还是显得十分凌乱,给人的
观感很不好,他忍不住停下修炼着的双手,问道:“你是这个城的吗?”
这一声惊动了附近不少人,都把眼光移到了斩风的身上。
斩风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掏出了怀中的小册子,直接向小石屋走。
人们看到他手里的小册子,不由一楞,这才明白他是这里的冥武士,却一时想不起有过
这样的人。
“他是谁?”
“不知道,不会是新人吧?”
众人开始指着斩风议论纷纷,对于斩风的形象和冷漠似有所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名字
。
6扬名一隅
在众多异样的目光下,斩风依然顾我地步向藏书阁的大门。
“斩风,是你吗?”
夭云被众人的议论惊动了,顺着他们的目光,也看到了斩风,一眼就感受到他的这股气
势,但由于长发遮面,所以看不清楚,但还是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斩风拨开了长发,看了他一眼,然后朝他点点头。
他这一番举动,让场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一个从记忆中消失的人又出现了。
夭云兴奋地走到他身边,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除了表情之外,其他都有些改变,
样子不但成熟,也更加英俊,身材也变高大了,原有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太合体。
“太久没见了,看到你回来真好。”夭云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还好吗?”看着夭云,这位相处日子不长,但交情很深的朋友,斩风换上了比较柔
和的目光。
在冥界给他留下印象的人并不多,夭云和冥皇是最深的两人。
夭云见他竟然主动问候自己,笑得很开心,忙不迭地点头道:“我很好,不过第二次评
定大会没有通过,所以还是黄级。”
“下次会成功。”斩风不加思索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
夭云很高兴,虽然他比斩风的年龄要大两年,但斩风的气势和成熟,使他总感觉自己才
是弟弟,所以每当看到斩风,就像是弟弟看哥哥那样的亲切和尊敬,听到他的鼓励,夭云
就像一个弟弟般腼腆地笑了起来。
斩风被他的神色牵动了对家人的思念,拳头不知何时又捏紧了。
夭云亲切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笑着问道:“今年的评定大会还有三个月,你会参加吗
?”
“嗯。”斩风松开了拳头,也收回了眼中的杀气,就像蓝色的冥日一样,把一切都收敛
在心中。
“太好了,到时候我陪你去。”
“嗯。”
夭云看着他身上的破衣,摇头道:“你这身白衣太旧了,也该换一换了,回去换一件再
来吧。”
斩风低头看了看破烂的衣服,破碎的布条随风摇摆,大大小小洞中露出了肌肤,看上去
就像是个落魄的乞丐,他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丝丝笑意。
夭云忽然想到今天又是藏书阁的开放日,便看着他问道:“你是来还书的吗?”
“嗯!”
“快去吧,藏书阁今天开放,别错过了。”
斩风低着头走进了小石屋,一眼就看到了样貌不变的骆素,低头在整理破旧的小册子。
骆素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面前这人很眼熟,却一时想不出名字,不由
楞住了。
斩风静静地把蓝皮小册子放在桌子上,默默地朝他鞠了一躬,然后走了出去。
骆素随手打开小册子,一眼就看到里面写着“花月”
两个字,整个人呆住了,然后看者他的背影,惊呼道:“你是斩风?”
斩风回头朝他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
夭云正在院门口等他,见他走了过来,笑着问道:“还要进藏书阁吗?”
斩风低头想了想,问道:“一般的冥武技要学几个月?”
“最少也要半年吧!”
斩风想了片刻,然后转身往藏书阁走去。
此时另一名新来的监管人森矢,从藏书阁内走了出来,发现夭云和一个长发人在说话,
不禁有些奇怪,走过来问道:“夭云,他是谁?”
夭云恭敬地道:“他叫斩风,是白级冥武士。”
森矢想起了一个一年多没有回来,而且两次缺席评定大会的少年,猛地转头瞪大眼睛盯
着斩风看了半天。
斩风淡淡地回视着他。
森矢忽然脸色一正,伸出右手指责道:“你居然一年半都不回来,而且两次缺席评定大
会,这分明是对城主大人的藐视。
“身为冥武士,要懂得最基本的礼仪,你这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简直不可原谅,你居
然还有脸回来,哼,我要禀告城主,将你驱逐出城。”
斩风挑了挑眉头,用更冷的目光回敬着森矢。
森矢被他的眼神一激,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夭云不高兴斩风受责,又知道斩风从来不为自己说话,便替他申辩道:“森矢监管,斩
风他一直都在外面修炼,既然同样是修炼,就不必介意他在哪里修炼,何况你看看他身上
的这件衣服,可想而知他受了很多苦,所以您这么批评他,是不公平的。”
斩风转头看着仗义执言的夭云,夭云所表现出来的友情,让他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忽然发现自己在报仇的道路上并不是孤独的,至少会有朋友的支持。
森矢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白级冥武士的气势所压,一张脸窘得通红,连忙踏回原地,正
气十足地道:“这事你不用管,自己去修炼,我身为藏书阁的监管,自然要秉公办理。”
夭云转头看着斩风,脸上尽是无奈。
“不用担心,我自己处理。”斩风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跨步来到森矢的面前,盯着他
淡淡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森矢刚才被吓退,感到脸上一阵火辣,又再被冷漠的一言,挑起了胸中的怒意,大声喝
道:“你应该明白这里讲的是尊卑之分,强弱之别,你身为白级冥武士,就应该对我们表
示出应有的礼仪。”
“礼仪?”斩风茫然地回头看着夭云。
夭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把这套礼仪放在心上,看着他苦笑道:“就是要先向高等级的人
行礼。”
斩风点点头,却没有行礼,他不想向一个轻视自己的人低头认输,因而把目光移向森矢
,问道:“如果我打败你,是不是就不必向你行礼。”
森矢原以为他会低头,没想到他不退反进,更要向自己挑战,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他怒
道:“狂妄,狂妄之极,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狂妄的人,如果你能打败橙级冥武士再来
向我挑战吧。”
“橙级冥武士?嗯,我明白了。”斩风并不想重提击败知雅的事,况且他也想再验证一
下自己的实力。
森矢的咆哮声很大,附近修炼中的冥武士们都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院内,留意里面发
生的事情,当他们迎向斩风的目光时,都挺胸收腹,脸上也洋溢着自信的表情,都希望接
受他的挑战。
斩风看了一阵,又走到外面逛了一圈,最后走到莫千的身边,说道:“我向你挑战。”
莫千瞪大了双眼看着他,问道:“你真要向我挑战?”
“嗯!”
莫千举目场内,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无形的压力使他根本无法拒绝,当然,他也不会
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白级冥武士,于是点头应道:“好吧!”
斩风没有再说甚么,转身走到场中的空地,静静地等待着莫千。
夭云走到他身边,担心地问道:“你真的有信心?”
斩风点点头。
夭云笑了起来,道:“我相信你,你既然有信心就一定能赢,我在旁边为你加油。”说
罢,就走到场边坐在青石板上,等待好戏上演。
森矢撇了撇嘴,淡淡地笑道:“真是逞强的人,不过逞强是没有用的,实力才能说明一
切。”
比起知雅,森矢更加狂妄,言语上更加轻视,因而同样激起了斩风心中的怒气,然而斩
风连正眼都不看他,战胜知雅的经验,使他意识到红级冥武士的水准,所以并没有感到任
何威胁,只等着击败莫千之后,再回头来对付他。
莫千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怠慢,也不敢轻视这场比试,他走到离斩风三丈的位置停下,
然后面对他,正色道:“虽然你比我差两级,但比试是崇高的,所以我会用最强力的冥武
技攻击你,你做好准备吧。”
斩风点点头,朝他欠了欠身以示尊敬,比起森矢,这位其貌不扬的莫千更令他感到舒服
,一个尊重对手的人,本身也是值得尊敬的,所以他表现出应有的礼貌。
看到这一幕,任何人都有着同样的想法,觉得他对于森矢的无礼举动是刻意做出来的,
于是把目光都移到了森矢身上。
森矢自然是气得浑身乱颤,脸拉的比驴脸还长,一双原本就有些突出的眼睛,显得更加
突出,就像一对金鱼眼似的死死盯着斩风,眼中尽是愤怒之色。
夭云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森矢低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吼道:“快开始吧!”
莫千见他发怒了,不敢怠慢,问道:“我们开始?”
“嗯!”斩风点点头,但他并没有摆出任何作战的姿态,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漠不关心
的样子。
众人看了他的姿势,又嘀咕了起来。
平时人们比试都是有一套几近于苛刻的法则,所有的人都应该自觉的遵守,然而斩风的
特立独行,让他们看到了与众不同的东西,不禁大为惊讶。
“他怎么没有准备?”
“看来是以静制动,我们学的冥武技里很多都是这样,所以不足为奇。”
“你知道他选了哪一项冥武技吗?”
“我记得他两次进去藏书阁,所以也应该是两项。”
“只有两项?看来胜算不大,不过他的斗志倒是值得我们学习,竟然敢挑战红级冥武士
。”
对于斩风来说,他待在修炼场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月,更不知道甚么规则,况且刚才与知
雅一战也是如此,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要摆甚么架式。
“气势倒是不弱,可惜没有实力的气势,只不过是虚架子。”森矢看着他的姿势摇了摇
头,又开始自以为是的指责了起来。
夭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里嘀咕道:“斩风根本就不是那么自大的人,这两年的时间
也不会白费,看着吧,一会儿就让你大吃一惊。”
斩风静静地站着,甚么姿势也没有做,只是淡漠地看着莫千,若是有人细心则可以看到
他的眼睛不断在动,不过却是小幅度的移动,从莫千的头顶直到他的双足,他都看得很仔
细。
“开始吧!”莫千首先发话了。
斩风抬起右手,向他招了招,示意他可以进攻了。
莫千见他让自己先攻,并没有客气,因为他觉得全力以赴也是尊重对手的一种表现,所
以他一出手,就祭出自己的绝招——“千鸟杀”。
“千鸟杀?”
橙级冥武士都惊呼了起来,虽然没有几个人修炼这项冥武技,但他们大都从石碑上看过
,也曾考虑修炼这一项,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而且学会这项冥武技差不多就可以升到红级
位阶了。
“看来今年的评定大会中,他一定会升级。”森矢对莫千更为欣赏,当然,其中一部分
因素在于他是斩风的对手,所以打心眼儿里希望,莫千能重重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
年轻人。
夭云还是满怀信心地看着斩风,因为他的眼神所表达出来的除了自信,还有一种慑人的
气势,因而并不担心他会输在“千鸟杀”之下。
斩风还是没有动,但他可以感受到莫千的身上涌起了一股力量。
“千鸟杀”是一种攻击面很广的冥武技,一施展开就像千只飞鸟飞扑而下,受攻击者会
看到身边有千万鸟影,无路可退,与知雅的“半云”,是同一类型的冥武技。
霎时间,场中飘起了一阵橙色的风暴,在斩风的四周不断地盘旋飞舞,此时,人们的目
光都落在了斩风身上,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就是风暴的风眼,平静,却又危机重重。
斩风的战斗经验很少,也不清楚“千鸟杀”的特性,所以直到面前出现了千万鸟形,才
了解到这一冥武技的厉害之处,但他还是表现得那么沉着,一动不动,无论橙色
风暴如何闪动,他都像没事人似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施展了“花月”
。
地上的人影在微微地闪动着,“千鸟杀”所形成的橙色风暴就像遮在脸上的面纱,把影
子隐藏的恰到好处,不但外面的人看不见,就连莫千自己也无从查找。
橙色的幻影晃动到斩风面前,像是啄木鸟似的不断击在他的身上,然后莫千开始感到奇
怪,因为他感觉不到“千鸟杀”有击中实体,但面前的斩风的的确确没有移动半分。
“这……这是怎么回事?”心中的忧虑和不安困扰着他,但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想到失
败之后的境况,就无法停手不攻。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无疑是一面倒的攻势,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开始怀疑起斩风的实
力了,就算再沉着的人,面对橙色风暴这种压倒性攻势,也该做出回应,而不是像斩风这
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森矢站在远处看着橙色幻影席卷到斩风身上,神情变得极其轻松,得意地撇着嘴唇,讪
笑道:“连反应也没有,实力相差太远。”然而他这种反应恰好表现出他内心的紧张,直
到此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夭云转头瞥了他一眼,心道:“原来你有些怕,看来斩风的气势真的吓着你了。”
“啊——”就在他思绪纷乱时,场中忽然传来了莫千一声大叫。
夭云惊的甩头望去,场上果然发生剧变,原来那股压倒一切的橙色旋风已经不存在了,
而莫千则像断线的风筝被击了出去,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没有人看出莫千为何会败,因为没有人能察觉到斩风是如何反击的,但事实摆在他们的
眼前。
莫千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站得近的人,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呻吟声,除了目瞪口呆,人们
似乎没有第二种反应了。
得到胜利的斩风,微微仰起了头望着天上的冥日,虽然他没有任何胜利的宣言,在旁人
的眼中,他这种冷漠而孤寂的神态,却给了他们无比的震撼,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
感慨,这就是胜利者最佳的姿态。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停顿了似的,场中孤傲的胜利者,地上的失败者,围在外圈的旁观者
,组成了一幅美妙的图案。
惊愕,失落,感慨,震撼,一张张面孔为这幅图案添上了活气,在蓝日为背景的衬托下
,令这一幅画更加完美,直到很久以后,他们也依然记得这如画的景象。
森矢张大了嘴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他根本看不出斩风是如
何反击的,这比莫千的失败还让他不安和震惊。
“好啊!”夭云是唯一一个面带喜色的人,欣喜若狂的他跳了起来,冲到斩风的身边,
大声赞美着自己的朋友。
“谢谢。”斩风朝他点点头,然后走到森矢的面前,淡淡地问道:“我可以向你挑战了
吗?”
森矢震惊得无法说出一句,红级位阶使他不能不战,却又没有信心,尤其想到斩风悄然
无息的反击,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夭云看着他又青又白的脸色,不由地笑了起来,自豪地道:“森矢监管,斩风的实力不
弱吧?”
“这……那……”森矢吶吶地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他的脑海中全是刚才的那一幕
。
斩风见他如此,神色突然一寒,两道浅蓝色的光芒从他的眼睛射出,直插森矢的眼中。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动用了“冥神之眼”,但只是一瞬间,比眨眼更快的一瞬间,因而当
旁边的人看到蓝光时,都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但森矢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他的身子猛地颤了起来,正在因挑战而感到担忧和恐惧的
他,毫无准备地承受
了斩风的攻击,整个人呆若木鸡,呆滞的眼神被刺入心底的蓝光锁死,突然变得空洞虚
无,幸亏斩风只是刺了他一下,否则他必败无疑。
但就只是这样,他也感觉得出自己已经四肢无力,头脑发昏,双腿一软,竟然跪坐在斩
风的面前,就像是跪倒认输。
旁人见了,又是一阵惊愕。
夭云也吓了一跳,拉着斩风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斩风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森矢,转身往藏书阁走去。
“斩风。”
一声叫唤使他立即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赫然发现一身黑衣的断戈站在门口。
“城主大人。”冥武士们都朝着他行了一礼。
斩风凝视着他片刻,也朝他微微欠了欠身。
断戈一边踏入场内,一边回头唤道:“你进来吧!”
众人觉得有些奇怪,都朝他身后望去,突然发现知雅满面愧色地走进了修炼场,身上的
红衣却是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角依然还滴着水,显得十分狼狈。
“知雅监管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不会是被人打的吧?”
“有可能,不过是谁向她挑战,应该不会是这里的人吧,修炼场也没有人有实力与监管
比试。”
“难说,你没看到这个长发怪人,把森矢监管吓得跪下了?”
议论纷纷之中,断戈走到了斩风面前静静地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因此被吸引到斩风身上
,想起刚才他击败莫千的一幕,都开始怀疑是他击败了知雅,然而橙级和红级毕竟有分别
,所以都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有的人甚至怀疑,断戈是为了他两年没有参加评定大会的
事情而来。
知雅也在看着斩风,眼神中有些茫然,有些惭愧,有些胆寒,有些无奈,心里百感交集
,堂堂的红级监管竟然输的这么惨,使她的情绪变得不太稳定,尤其是被断戈看到了自己
的狼狈样,更是无地自容。
夭云见知雅和断戈的表情都很奇怪,不禁替斩风担心了起来,于是走到斩风的身后扯了
扯他的衣服。
斩风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用平静的目光回应了他的担心。
断戈凝视着他半晌后终于说话了,用手指着知雅淡淡地问道:“斩风,你是用哪一项冥
武技击败了她?”
场内一片哗然,众人听得有些懵,看着斩风身上已经变灰的白衣,又看了知雅,谁也无
法相信这是事实,但事情从城主的嘴里说出,真实性无可挑剔。
骆素刚才在整理柜子,虽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但没有走出来,此时将一切都整理好便
走出来想知道发生了甚
么事,眼角找到断戈时忽然笑了起来,含笑道:“城主,你怎么来啦?”
断戈扫了他一眼,冷漠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丝丝的笑容,道:“原本来看看这里的热闹气
氛,遇上了点事,所以要处理。”
骆素看了看偌大的修炼场,问道:“事?刚才很热闹,好像是发生了一些事。”
断戈对骆素很尊重,因而不厌其烦地答道:“斩风向知雅挑战,结果一招就胜了她,我
和知雅都想知道,他用的是甚么招术。”
“一……一招?”骆素当场就呆住了。
断戈的解释又引起了一阵轰动,他们如何也想不出斩风有甚么能力可以一招击败知雅,
但他们想起莫千的失败,都平静了下来。
莫千这时才爬了起来,他正因为被白级冥武士击败而感到羞愧,听到知雅也是一招落败
,心中的失落感立时大减,瞪大眼睛看着知雅。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败,只是感觉到自己击空了无数次,然后就感觉到背上
被人重重地击了一下。
骆素听到知雅落败,猛地想起斩风所挑选的两项冥武技,整个人傻了,回头看了看小石
屋,又看了看斩风,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哗然声中,断戈又把疑问的目光移到斩风身上,问道:“你用了哪一项冥武技?”
“花月!”
斩风淡描淡写吐出了两个字,然而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骆素和断戈的耳边响起,
场中之人除了斩风之外,知道“花月”的就只有他们了,就连两名红级冥武士也是一脸茫
然。
然而斩风的“花月”有其形,而非其实,只不过是借“花月”的手法,发挥出心神上的
两种异力而已,但众人都没有见过,只当他说的是真的。
“原来是”花月“。”断戈轻轻地嘟囔了一句,猛地抬头凝视着骆素,问道:“他真的
选择了”花月“吗?”
“你练成了”花月“!哈哈,太好了,修炼场中唯一一个练成这项冥武技的人,出现在
这里。”骆素渐渐从震惊中平复,一种狂喜取代了脸上的惊讶,看着斩风,他觉得自己的
期望没有落空,所以感到很满足与自豪。
其他人都看着手舞足蹈的他,既是好笑,又是好奇,都想知道“花月”是甚么冥武技。
一旁的知雅,也在问同样的问题,而她看着骆素直接问道:“”花月“是甚么?”
骆素就像看着自己的孙子似的看着斩风,亲切地摸了摸斩风的脑袋,含笑道:“冥界之
中有能力成功练成”花
月“这项冥武技的人,应该只有十个紫级冥帅,嗯,也许黑级也有机会。”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紫……紫级!”知雅的心中猛一震,转头看着没有表情的斩风,此刻她找不到任何字
眼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她忽然想到冥日,虽然有些奇怪,但这种想法像是挥之不去,令
她异常的纳闷。
“骆素老人说的不错。”插嘴的是断戈,他凝视着斩风,脸上显出古怪的神情,沉声道
:“十位紫级的冥武士之中,好像只有一位学会了”花月“,当然,其他的人并不是没有
能力学会这项冥武技,而是选了其他的冥武技,不过,黑级之中学会这项冥武技的人好像
一个也没有,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学会了,如果再加上冥皇大人,冥界学会”花月“的人
只有三个。”
听了断戈的话,人们的目光又凝焦在斩风身上,然而当他们看到斩风那张年轻的脸和破
烂的白衣时,如何也无法将他与冥界强者联系在一起。
当然,断戈这样的评价,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项确切的证据,使他们不得不改变原有
的观念,尤其是对身上衣服的颜色所代表的地位更是有所动摇,有的人甚至低头看了看自
己身上的衣服,思绪万千。
渐渐地,凝聚在斩风身上的目光变了,从鄙视变成了崇敬,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斩风身上
的那件破旧的白色衣服,便感到一种巨大的推动力,使这些低等级的冥武士,有了更广阔
的前景。
夭云用他一贯的反应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只见他一拳捶在了斩风的胸口,笑道:“原来
你离开了一年半,就是去练这么厉害的冥武技,真是让人佩服。”
“还很生疏,练的不够。”斩风却没有太大的感觉,随口应了一句,然后漠然地站在原
地,一声不吭。
因为他的感觉早就麻木了,除了仇恨之外,能刺激他的事情很少,而且刚才所表现出来
的实力,并不代表他能够很轻易地报仇,谨慎和小心也控制了他的情绪变化。
断戈含笑道:“斩风,看来冥皇大人的期待果然是对的。”
一句话罢,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冥皇看中这样的人,才是绝对合理的事情。
夭云替他感到高兴,笑着打趣道:“原来你是冥皇看中的人,怎么不早说呢,我好早一
点拍拍马屁,哈哈。”
斩风抬头看着天上的蓝日,不禁又想起了两年前第一次看到冥日的情景,那一次的经历
使他看到“冥神之眼”
的强大,也是因此而选择了修炼这项冥武技,得到了力量。
7冥眼试炼
骆素猛地想起斩风所选的另一项冥武技,心想他既然有能力学会“花月”,说不定也已
经学会了“冥神之眼”,心中更是一阵躁动,突然拉着他的手臂,问道:“第一项也学会
了吗?”
“是。”斩风缓缓地点点头。
“天啊!真是奇迹,哈哈,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你失败了呢,原来早就成功了,半年,只
有半年时间,真是天赐良材,冥界有希望了。”
骆素猛地一拍脑门,惊喜的蹦了起来,落地之后,便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子,一边跳还一
边嘟囔着。
断戈见他兴奋得白胡子都翘起来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不由有些诧异,问道:“甚
么第一项?他还学了另一项吗?”
骆素神秘地笑了笑,道:“城主,你听了这个会更加吃惊。”
“哦!”
“冥——神——之——眼。”骆素就像是顽童似的,不肯一次说出,而是一个字一个字
的吐出。
这一次连断戈也惊呆了,脑子里不由想起第一次见斩风的那一幕,当斩风用鲜血抵御“
冥神之眼”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很有前途,然而只相隔短短的两年,斩风就学会了两项
顶级冥武技,这便不能不使他感到震惊了。
想当年,他也是被称为奇才,更是黑级中最年轻的一人,然而与斩风相比,无形中就差
了不少。
人们一样在发呆,比起“花月”,更多人知道这项冥武技“冥神之眼”,知道那是只有
冥皇才能练成的冥武技,所以感受到的震撼,比刚才还要厉害。
一道道目光射在斩风的身上,看着并不算强壮的身形,如何也想不出这个身躯为甚么能
制造如此多的奇迹。
夭云并不知道“冥神之眼”,但众人的反应让他了解到这是一项比“花月”
更加厉害的冥武技,心里更加高兴,以身为他的朋友而感到为傲,伸手拍着斩风的肩头
,笑道:“太厉害了,真是没想到啊!冥界奇才,我的朋友。”
斩风并没有因为周围的目光而动摇,虽然他只有十七岁,然而心里的承受力却远远超过
了这个年龄,对于这种口中的赞赏并不在乎,虚名对他而言,只不过像贴在脸上的一张纸
,随时可以撕去。
“原来是”冥神之眼“,原来是……”被斩风用“冥神之眼”吓得呆坐在地的森矢,颤
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想
起刚才的那一股锐利如剑的蓝光,身子就不停的哆嗦,脸上也聚满了浓浓的惧意。
人们把目光转到他的身上,只看了一眼,就被他表现出的那股落魄惊呆了。
断戈打量了他片刻,转头问斩风道:“你对他用了”冥神之眼“?”
“是。”
断戈皱了皱眉,略带怪责地道:“看来他没准备就承接了这种压抑心灵的力量,虽然我
没有练过,但也与冥皇斗过三次,知道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斩风,以后用的时候要小心一
点,尤其是对冥界的同胞,用的时候说一声,免得对方承受不了。”
“嗯。”斩风知道问题在于自己的控制力和熟练度不足,所以没有控制好攻击的力度。
断戈吩咐冥武士将森矢扶走,然后又道:“既然你练成了”冥神之眼“,在冥界之中最
少也该是个紫级或黑级的位阶,与我同级。”
骆素含笑道:“呵呵,看来冥界又多一个良材了,小伙子,将来就看你的了。”
面对众人的称赞,斩风反而有些不太适应,所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头。
断戈忽然问道:“愿意再比试一次吗?用”冥神之眼“。”
一句话引发了所有人的兴趣,他们都没有看过断戈与人比试,所以都想看一看神奇的斩
风,能不能击败史上最年轻的黑级冥将。
斩风迟疑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断戈并没有出击,因为他曾与冥皇的“冥神之眼”对抗过三次,每一次都输了,所以现
在只想试试斩风究竟练到了何种层次。
他深吸了口气,使自己完全放松下来,全神贯注地盯着斩风的双眼。
斩风引发了心中的冥日之力,也就是“蓝”,那是一个小小的能量种子,在他的心神之
间不断地产生着与众不同的力量。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漆黑的眸子完全变了,晶莹的蓝色染满了整个眼睛,就
像是一对晶莹的蓝宝石,如同丝雨般的蓝光,从眼中射了出来,使空气之中弥漫着异样的
光芒,操纵下的蓝色光芒,如同天上的蓝日美丽动人,就像是冥日的两个分身,代替它照
亮大地。
断戈感觉有无数分辨不清的光丝,不断地穿进他的眼睛,然后直接渗入心灵之中,接着
便觉得心猛地跳动了起来,然而他的身体依然能如常的操纵,只是觉得心中的斗志和战意
被这些蓝色的光芒不断削弱,与此同时,另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也在他的心里不断地积累。
斩风并没有留情,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甚么才是留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使用“冥神
之眼”,而刚才的施展只不过是一次热身而已。
为了衡量自己的修炼成果,他一边利用心中如火一般熊熊燃烧着的“蓝”,一边学冥皇
一样转变着蓝色,让断戈承受更大的压力。
断戈的手移到了胸口,清楚感受到心脏在猛烈地跳动,仿佛要脱体而出似的,他知道透
过眼睛射来的力量,正在心神之中与自己的斗志对抗着,然而只要蓝色一入眼中,便再也
无法闭上眼睛,眼睛会因为蓝光太过美丽而大睁,似乎永远也无法离开这美丽的蓝。
以往与冥皇的对抗中,他都是输在了这一点,虽然内心的斗志可以阻挡“蓝”
的侵蚀,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以至于“蓝”的力量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的心中凝
聚和增强,终于功亏一篑。
这一次他又遇到了这个问题,然而斩风所释放的力量不同于冥皇,时强时弱,很不稳定
,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就像是迷恋情人似的,半分也离不开美丽的“蓝”。
站在断戈身后的人来说,美丽的蓝色带给他们的却是恶梦,有的人只看了一眼,便立即
晕倒在地人事不知;有的人稍好一点,但也全身无力,跪在地上不断哆嗦;但这颤抖并不
同于普通的生理反应,这是心在颤抖,现在的他们大都已失去力量,别说移动,就连动一
根小手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没有正面面对斩风的人见到这番景象,除了露出无尽的惊愕之外,就只有退缩。
夭云站在斩风的背后,他看到的是断戈眼中的些许蓝光,还有脸上的凝重表情,在好奇
心作祟下,他跨了两步,移到了斩风的侧面,只见一眼就跪了下来,低着头,手捂胸口。
然而斩风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把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点,然后一次使用,所以“冥神
之眼”的威力只会越来越低,相比之下,冥皇的力量却始终能够维持着,而且还能因应对
手而进行调节,这就是经验和力量上的差距。
一刻钟过去了,断戈依然稳稳地站立着,但他知道自己的攻击力至少失去了一大半,余
下的一半也未必能够对付斩风的“花月”,于是苦笑了一声,淡淡地道:“我输了。”
斩风忽然喘了一口粗气,眼睛随即恢复了正常,他的力量并不足以维持太久,如果不是
断戈的顽强,他也不会硬撑到现在,因而收回了“冥神之眼”后就虚脱了,一下坐倒在地
上。
断戈楞了楞,接着含笑道:“原来你也是尽了全力,看来我还有一搏的实力。”
斩风勉强站起来朝他鞠了一躬,心里却没有感到兴奋,因为他知道如果断戈一开始就主
动攻击,自己未必有
机会施展“冥皇之眼”,在类似的比试之中,他会占便宜,但如果是生死相搏,情况就
未必如愿,而且他觉得自己只维持了一阵子就无以为继,明显地说明了力量不足,日后如
不苦练,进步也是有限。
冥武士的反应却成为了另一种证明,对他们而言,斩风就像是令人恐惧的杀神,一个眼
神就足以摧毁他们心中的斗志,若遇上冥皇恐怕全都得趴下。
斩风走到夭云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歉意。
“对不起。”
夭云捂着胸口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朝着他摇了摇头,喘着粗气道:“好像被你抓住了
心神似的,感觉好难受啊!又惊又怕,甚么也不想做,连一根小指都不想动了。”
“对不起。”斩风再次诚意地向他道歉。
夭云笑了笑道:“没甚么,只是别对我施展就行了。”
断戈惊讶地看着夭云,没想到这个冷漠的小子居然还有朋友,而且从两个人的表情就可
以看出他们的性格完全相反。
骆素晃着脑袋挤了上来,叹道:“以后可别随便乱用,这东西太厉害了,这群人只怕一
个月都不想修炼了。”
斩风随意地瞥了一眼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冥武士们,并没有说甚么。
“斩风,这次评定大会你一定能够成功升级,说不定连跳几级呢!”
“也许吧!”
断戈忽道:“以你的实力,也许能达到黑级,如果留下来参加城中的评定大会就太可惜
了,因为这里的评定最高只到青级,也就是第六级,靛级以上要去冥都参加”冥
武典“,以你的实力,绝对有资格参加”冥武典“,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去冥都。”
“冥都!”斩风最想得到回人界的机会,眼睛一亮,点头应道:“我去。”
“一个月后,我会带领部分青级冥武士出发去冥都,参加冥武典,到时候你随我们一起
去。”
“是。”
“我回去了,一个月后到上武院找我。”断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慨叹了一声,转身离
开了修炼场。
修炼场里的人被他的“冥神之眼”吓怕了,一个个垂着头袋默默地修炼,不敢看多他一
眼,而那些昏倒的人和受惊过度的人,则被抬回了住处。
“你可以去皇朝参加冥武典,真是令人羡慕啊!既然城主说你有黑级的实力,你就一定
可以成功。”夭云一脸羡慕地看着他,同时又为他感到高兴。
斩风心里想的却不是升级,而是想回到人界为自己和所有的亲人报仇雪恨,所以他把去
冥都看成了寻找机会的旅程。
为了不浪费剩下的一个月,他决定再选择一个冥武技来修炼,至少可以在实质作战中有
大用处,于是走到骆素身边问道:“请问有甚么最凶狠的冥武技吗?”
骆素被“最凶狠”这三个字吓了一跳,惊问道:“你想干甚么?”
斩风不愿意多做解释,所以转身直接往藏书阁走去。
“你不如学兵器吧?”骆素忽然叫了一声。
“兵器?”他回头看着骆素,有些茫然,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在修炼场里看到有人修炼兵
器。
骆素解释道:“兵器是最快捷的方法,也比较凶狠,因为兵器可以直接取人性命,比起
拳脚更快,攻击面更大,所花的力气也较少,不过兵器毕竟不是我们的手,要想修得好比
拳脚更难。”
“兵器,攻击面广,难学。”斩风喃喃地嘀咕了几句,想到如果能在使用“花月”的同
时利用武器大面积的进行攻击,敌人一定防不胜防,而且只要击中便能置人于死,不让对
手有任何反击的余地,然而,当他想起修炼场中并没有人使用武器,不禁又怀疑了起来。
骆素明白他的疑问,含笑道:“进入东藏书阁的都是白、黄、橙三级冥武士,他们的实
力还没有达到足够的要求,所以一般不让他们修炼兵器,而是等他们达到红级才可以开始
修炼,因此东藏书阁内没有使用兵器的冥武术。
“有关兵器的冥武技都在西藏书阁,虽然对外开放,但为了管理方便,白黄橙这三级冥
武士不许进入西藏书阁,如果你想学,就去上武院吧,不过要得到城主的批准才行。”
“哦!”斩风点点头,问道:“城主住在哪里?”
“就在城中心,出了巷子一直往西走,那里有个广场,广场北面的黑色宅子就是城主的
住所。”
“谢谢。”斩风转身向院外走去。
骆素赞叹道:“好啊,真是奇才,可惜眼里的恨意和杀意太浓了,不然会是个很好的青
年。”
夭云点头道:“是啊,每天将自己浸泡在仇恨之中,一定很辛苦。”
斩风并不觉得带着仇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因为他每时每刻都充满了旺盛的斗志,而且
目标明确,并不需要想其他的事情。
断戈刚回到家中就接到斩风来访的消息,不由得有些惊讶,但随即召见了他。
斩风得到卫士的允许后,走入了书房。
断戈坐在书案后面,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有事吗?”
斩风来到断戈面前欠了欠身,道:“我想去西藏书阁。”
“为甚么?”
虽然很讨厌解释,但为了取得冥武技,斩风勉强地道:“学冥武技。”
断戈若有所悟,点头道:“一定是想学有关兵器的冥武技吧,嗯,你虽然没有这个资格
,不过我可破例让你去。”说罢,打开抽屉,取出了一块黑色的小木牌递给他,道:“这
是代表城主的令牌,拿去用吧!”
“谢谢。”斩风接了令牌又欠了欠身,就往外走。
“慢着。”断戈唤住了他。
斩风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断戈语重心长地提醒道:“虽然可以学习兵器类的冥武技,但冥界之内并没有机会运用
,正式的比试是不许用武器的,就连”冥武典“和”评定大会“也不行,对我们来说,并
没有太大的用处,所以在选择之前最好想清楚,别耽误了时间。”
斩风没有回应,默默地离开了书房。
断戈摇着头喃喃道:“看来他是想回人界使用,可惜有协议限制,恐怕只会白费工夫,
不过现在的冥界也撑不下去了,也许会有回人界的一天吧!”
西藏书阁与东藏书阁一样,都是一座六角形的石楼,三层高,外面有个院子,与东藏书
阁遥遥相对,面积也一样大,但这里的人要比修炼场的人少,毕竟是高等级地方。
斩风没有来过,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与东藏书阁是否相同,所以先来到西藏书阁临街的门
口。走进去一看,院中同样有一个石台,台上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青衣人,看样子正在修
炼。
青衣人缓缓地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猛地一楞,因为他看到了斩风身上的那件又脏又
破的白衣,惊问道:“白级?怎么会往这里跑!”
“城主的命令。”斩风随即拿出令牌,朝他扬了扬。
青衣人看到令牌倏地一惊,连忙跳落地下,恭敬地朝令牌鞠了一躬,道:“原来城主让
你来的,请绕过外面,然后折往北面,再左拐进入巷子,藏书阁的门开在修炼场一侧,有
人问你就展示令牌。”
“谢了。”斩风不再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西侧的修炼场与东侧的修炼场如出一辙,有着各种不同的地形,四周同样放着一些青石
块和青石板,唯一不同的是,四个角落都放着兵器架,插着各种兵器,刀枪剑戟,样样齐
全。
斩风踏入院中,一眼就盯上了兵器架,然后把眼光移到藏书阁敞开的大门上。
与东藏书阁一样,这里的藏书阁也是每月开放一次,所以今日也是藏书阁的开放日。
这里的人比东修炼场要少很多,偌大的修炼场显得有些空旷。
对于他的出现,场中的冥武士们都显得很惊讶,一个个停下修炼好奇地看着他,不明白
为甚么一个白级冥武士也能到这里来。
最诧异的莫过于布扬和元苏两个人,斩风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斩风披着长发
,身上的衣服也很脏,但他们只要看到斩风眼中的那股寒气,就能认出他的身分,两人对
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迎了上来。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元苏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问道。
斩风扬了扬手上的令牌。
元苏诧异地看着黑色的小令牌,忍不住惊问道:“噫,这是城主的令牌,原来是城主让
你来的?”
斩风点点头。
布扬更了解他,见他不愿说话,也没有在意,笑道:“你也真行,两年都不参加评定大
会,冥界之内少有的怪人,哈哈,比我还怪。”
元苏道:“既然城主让你来一定有事,去办事吧,一会儿我们再找你说话。”
斩风朝两人欠了欠身,然后朝着藏书阁走去。
两人更为惊奇。
“他怎么会往那里走?”
“不会是东藏书阁不让他进去吧!”
“不知道,不过他有城主的令牌,也就是说是城主让他来的,一定有他的用意。”
“我们去门口等等吧,这个小子,总是让人放心不下,每次都好像会弄点惊天动地的事
出来。”布扬笑着,挤了挤眼睛,然后向藏书阁门口走去。
元苏哈哈一笑,抬腿走向藏书阁。
西藏书阁内的摆设和东藏书阁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同样竖着一排排的石碑,但没有了修
炼场的前面几排石碑,却多了些不同的冥武技,其中关于兵器的就有一半。
斩风站在门口看了几眼,便往最顶层爬去,他现在急迫地需要强大的冥武技,来帮助他
争取回到人界的机会。
此时已有人在里面,对他的到来原本都不以为意,但当他们瞥见斩风的白衣时,就都楞
住了,好奇地跟在他身后,想看看这个看不出年龄的长发人到底要做甚么。
斩风想的并不是现在,而且将来他需要的是杀伤力极大的东西,因为他要对付的不只是
某几个人,也许是一群人,也许是整个国家,至少,他能确定朱雀国的皇帝就是残杀了他
满门的元凶。
从第一层的第一块石碑开始,直到最后一块,他都没有放过,仔细地阅读着每一块石碑
。然而又往楼上走去,一直爬到三楼。
其他人见他一个白级的修炼场冥武士,竟然来看这种高深的冥武技,都有点不以为然,
好奇心也随之被打消,又开始寻找适合自己的冥武技。
看完所有的石碑之后,斩风回到了一块石碑之前,静静地沉思着。
“”烟雨“!嗯,就是它了。”
元苏和布扬两人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看到斩风走了出来,见他点头朝小石屋走去,一起
拦住了他。
“选了冥武技吗?”布扬好奇地问道。
“嗯。”
“选了甚么?”
“烟雨。”
“烟雨?”元苏和布扬茫然地对望了一眼,他们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机会见识这里的高
级冥武技,尤其是兵器类的冥武技,但他们都有一种感觉,斩风一定做出了令人惊讶的选
择。
果然,旁边的一个青衣人听到“烟雨”这两个字,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真的选了
”烟雨“?”
斩风点点头。
元苏转头一看,原来是叫奉明的人,与他同样是青级,好奇地问道:“奉明,”烟雨“
是甚么?”
奉明摇头道:“”烟雨“这项冥武技我只听说过,在很久以前,很多人选择这一项,现
在却没有甚么人选择了,因为这是一种战场上实用的冥武技,无论任何刀剑都可以使用,
如果施展全力,将会形成一个三丈长的扇形攻击面,可以一次攻击范围内所有敌人,威力
很大,杀伤力也颇大,不过……”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这种冥武技在单打独斗的时候,就显得攻击面太广,会造成
力量被削弱的情况,而且现在又没仗可打,所以这些年都没有人选它。”
布扬看着斩风笑了笑,像是在说“你小子又吓人一跳”。
元苏关心地问道:“你选这个干甚么?不会是想回人界报仇吧。”
“是。”斩风眼神再次萦绕着杀气。
元苏和布扬习惯了这种杀气,所以只是感到微微不舒服,然而奉明却大吃一惊,颤声看
着他问道:“他是甚么人?好冰冷的眼神啊!尽是杀气。”
布扬调侃道:“一个白级冥武士。”
斩风也把杀气收了起来,自从修炼了“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后,他就学会了控制
眼睛里的杀气。
元苏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指着小石屋道:“进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学了甚么
,但能来到这里求冥武技,一定有原因,别浪费了机会。”
布扬笑道:“小子,现在你懂得把杀气藏起来,顺眼多了,就是这把长头发太乱了,回
去后剪了吧,我记得你以前长的挺英俊的,哈哈。”
斩风向着两人鞠了一躬,然后走进了小石屋,不多时就传来了惊呼声。
元苏哈哈笑道:“他还真是吓人高手,绝不落空。”
“这小子一脸冰冷,不过做的事却让人哭笑不得,实在有趣,哈哈。”
片刻之后,斩风捧着小册子走了出来,接着走向兵器架。
架上的兵器很多,看得有些眼花撩乱,面对各种不同的兵器,他犹豫了起来,不知道选
哪一样才好,因为冥武技“烟雨”可以用不同的兵器施展,长兵器的优点在于可以将攻击
范围扩大,短兵器的优点则在于灵活,各有千秋。
元苏见他站着发楞,走来问道:“不知道怎么选吗?”
斩风点点头。
元苏沉吟道:“我没有练过兵器类的冥武技,所以知道的不多,不过一般的兵器无非是
刀枪剑,刀最凶狠,剑则快速轻灵,枪可以当棍使,攻击面大。”
斩风打开小册子看了几眼,又歪着头想了片刻,最后神色一凝,从架子上拿起了一把薄
如蝉翼的刀,长约三尺三。
元苏点头道:“这刀又轻又快,而且不沾血,不过在冥界似乎没有用处,除非在人界使
用。”
“谢谢。”斩风道了声谢,然后提着刀离开了修炼场。
正如“花月”一样,“烟雨”的修炼也是建立在蓝和紫两种力量之上,依靠两种力量的
爆发力,使他可以迅速地使用似是而非的冥武技。
然而,这一次的修炼使斩风看清楚自己,此时所有的冥武技对他而言,都是外表装饰,
真正在发挥作用的,并不是那些顶级的冥武技,而是心神中不断成长的力量种子。
因此,冥武技的技巧在他手上所能产生的效用不大,往往只能发挥出一两成,但在力量
的掩饰下,还是虎虎生威。
他明白自己走的是一条捷径,在力量相同的情况下,自己必然会输,然而心中的仇恨不
断地向他施压,因而他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逼迫感。
“冥神之眼”为他开启了冥武技之门,所以进入冥武技世界的起始点就是最高点,在重
重的压力下,他没办法让自己重新回到最低处一点一点的修炼。
虽是如此,他并没有后悔,总觉得路是人走出来的,即使起始点已经是最高,也有可能
开创更高的境界。
8盛事武典
一个月后,他提着刀回到了西修炼场,这次他剪去了长发,也换了新的白衣,背上还背
着一个小包袱,里面也是放着几件衣服和“烟雨”的小册子,此外别无他物。
其他的人还是像往常一样修炼,元苏和布扬也是要去冥都参加“冥武典”的二十四名青
级冥武士之一,正站在修炼场里与其他人谈笑,看到斩风再次出现,都笑了起来。
布扬打趣道:“我还以为这次会是三年呢!原来只有一个月,呵呵。”
斩风用温和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曾经因为他而生气的人,心里早就没有不快了
,反而觉得他很率真,也很直爽。
元苏笑着问道:“斩风,学完了吗?”
“没有。”斩风摇了摇头,虽然可以使用,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发挥这一项冥武技
最精华的部分。
布扬拍着胸口笑道:“幸好这次没有吓我们,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一个月就学会了,哈
哈。”
元苏笑了笑,忽然发现他背着一个包袱,诧异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冥武典。”
“甚么?”布扬嘴巴张得几乎要掉下来,两只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你也要去参加”冥
武典“?”
“嗯!”
元苏也是同样震惊,他们全力苦修至今才有机会去参加,可斩风居然只练了两年,就能
参加“冥武典”,简直是不可思议,也无法想象。
斩风静静地站着,虽然不喜欢被人注意,但他的天赋使他无可避免地成为了出类拔萃的
后起之秀。
元苏和布扬两个人越来越觉得他是个小怪物,表情怪,做事怪,就连运气也怪得离奇,
然而就是因为这种特别的性格,使他们都喜欢这个怪小子。
寒喧之际,断戈走了进来,看了看在场的冥武士,然后直接走到斩风的面前,关怀地问
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嗯!”
“这样就好。”断戈也期待着斩风在“冥武典”上,有着光彩夺目的表现。
布扬好奇地插嘴问道:“城主,他为甚么会去参加”冥武典“?”
断戈看了看斩风,摇头道:“别人的事不要多问,他自然有去的原因。”
两人只好闭口不言,但心里还是在猜测着,虽然东修炼场的事件发生了一个月,但他们
这些将要参加“冥武典”的人,根本不曾离开修炼场,只顾夜以继日地苦修,以图在“冥
武典”晋升上位阶,所以并不知道斩风的事迹。
四人在修炼场中等了片刻,二十四名青级冥武士齐集场中等候出发。青级冥武士并不是
甚么特别的阶级,人数虽然不少,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去参加“冥武典”。
一般来说,能去的人都会先请示城主,当城主认为他们能挑战更高一阶,才会前往,因
此这一次只有二十四人。
斩风一身白衣,走入青色的人群之中仿佛鹤立鸡群一般,与黑衣的断戈站在一起,一黑
一白更是明显。
断戈指着斩风道:“他也会随我们一起去冥都,不要以为他只是白级冥武士就轻视他,
记住,要尊重你们的身分。”
这些青级冥武士再一次表现出想象中的惊讶,但有断戈在,没人敢发表意见,只是默默
地点了点头。
“上路吧。”
布扬和元苏一左一右把斩风夹在中间,伴着他随同大队向冥都走去。
“斩风,你到底用了甚么办法打动了城主?”
对于越来越亲切的两人,斩风也不敢隐瞒,淡淡地应道:“冥神之眼。”
布扬和元苏两眼一翻,差一点没晕过去,然而内心的震撼久久挥之不去,使他们半句话
也说不出来,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苦笑了起来。
布扬搭着他的肩头,无奈的道:“老弟,下次能不能说点我们能接受的,每次都被你吓
一大跳,总有一天会被你吓死。”
斩风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元苏还是有些不信,拉着他的手臂走到一边,小声问道:“真的练成了?”
“嗯!”
“天啊!真的练成了!”元苏呆呆地站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摇头道:“难怪城主
会让你一起跟来,原来你的实力早就超越了我们,不过他怎么不说呢,真是奇怪。”
布扬哈哈笑道:“一定是城主妒忌斩风老弟比他厉害,所以不愿说。”
“我看也是。”元苏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就连斩风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笑意。
踏出了断戈城,斩风第一次见识到冥界大地的真实景象。
虽然同样有着高山流水,沙漠河流,但花草树木都不一样,长着虎刺的花瓣,黑色的参
天古树,一切都与他熟悉的人界完全不同。
而且这里的人也与人界不一样,因为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所以人与人之间都以等级相分
,尚武尚强的冥人们,会因为衣服的颜色而表现出应有的礼仪。
从断戈城到冥都要经过很长的一条路,也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元苏和布扬得知斩风的
实力之后,都把他当成同等阶位的冥武士,这哼哈二将整天说说笑笑,为同伴们带来了不
少乐趣。
由于“冥武典”三年一届,所以四面八方都是涌向冥都的人,除了各城的城主,都是身
穿青衣的青级冥武士,只有斩风一个人穿着白衣,所以特别显眼,每到一处都引
来人们的注视,但谁也没有想到他是要去冥都参加“冥武典”的。
冥界很平静,没有盗贼,也没有山匪,而且用不着吃喝,所以走在路上很平静,一个月
后,断戈领着二十五人,顺利地进入了冥都的城门。
冥都坐落在冥界大地的中央,是一个八角形的城池,城墙很高,由青灰相间的天星石建
成,十分坚固。
城内的面积很大,有八个城门,分成了九个区,从东门走到西门需要三天的时间。
正中央的是皇城,“冥武典”设在皇城正北方的武典区,是专门为“冥武典”
而设立的,里面有武殿、比武场、馆舍和管理所等等。
第一眼见到冥都,斩风直接地感受到冥界的辉煌,高大的城墙,密密麻麻而又错落有致
的房屋,青石板铺成的街道整齐而宽广,遥远处高大的晶蓝色皇城仿佛是天下的中心,散
发出无比的威势。
如果单看这座冥都,没有人会感觉到冥界正在没落,只会被威严、庄重而又宏大的冥都
震慑,自然而然地生出敬畏之情。
“不愧是冥界之都,真是好大啊!”布扬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慨叹。
“是啊!到了这里,心里就感受到冥界的辉煌啊!”
元苏笑着赞叹。
踏入城门,这几个第一次来到冥都的人每到一处,总是忍不住赞叹一番,似乎来到冥都
就是为了见识冥界的盛世。
断戈却在微微地叹息着,眼前的景象无疑代表了依然存在的繁华,然而如果不解除衰落
的问题,过不了多久,这一切只会被封存在历史之中。
三十几岁的他,很想看到冥界恢复以前的繁盛,然而情势的发展,并不是他一人所能左
右的。
由于靛级以上的冥武士名额是有定数的,如想升级就必须挑战一名对手,所以参加者需
要先报出想挑战的等级,再衡量该等级的挑战者人数和名额的定数,如果挑战的人数与名
额相等,则每一个人都会被安排一个对手;如果挑战的人少,将可以自行选择被挑战者;
如果挑战者比该等级的人数多,则挑战者内部之间就要先进行淘汰赛。
挑战一级一级进行,从靛级开始,直到紫级,由于蓝级只有冥皇一人,所以紫级的人如
果想挑战冥皇,都必须得到挑战权,每一个紫级冥帅都有资格,但不一定要运用,事实上
二十年内都没有人向冥皇挑战,但有不少人会选择比试。
但每人只能失败一次,否则就要再等三年,所以人们都以最好的状态前来,而高等级的
冥武士也要做好准备应付挑战。
断戈不想浪费时间,所以领着斩风等人穿过笔直的北大街,第一时间就来到“冥武典”
的报名场。
“冥武典”报名所设在武典区的最南侧,相隔一条内河就是皇城。
由于报名的人数很多,所以负责报名的地方很大,占了整整一条横街,由一排平房组成
,而负责报名工作的人员都是穿着黄衣、白衣和橙衣,正坐在桌子后面处理着参赛者的报
名事项。
此刻的武典区成为冥都里最热闹的地方,四面八方赶来参加“冥武典”的人都来到了这
里,大街上满是身着青衣的人,报名所外更是热闹非凡,也十分拥挤,虽然有很多报名点
,但每个报名点外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最远的队伍排出百丈之外,但秩序井然,没有任何
的插队事件,也没有造成任何的混乱。
斩风看着眼里,不禁有些感叹,这里的人大都守法守礼,比起人界,要好百倍。
每一个排队者的脸上都充满无限的期待,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目标,而“冥武典”就是实
现愿望的唯一的途径,
经过三年的刻苦训练,人人都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比赛的到来。
望着人们脸上那股激昂和兴奋的表情,断戈城的青级冥武士们每个都磨拳擦掌,急不可
待地冲过去排队报名。
斩风没有动,茫然地望着每一个参赛者,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断戈见斩风站在一边看着人群发呆,有些好奇,走到他身边问道:“斩风想好了吗?你
要挑战哪一级?”
斩风的确没有想过这事,甚至连“冥武典”是甚么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要挑战对手,
如果赢了就可以得到新的位阶,因而面对断戈的问题,不禁有些发呆。
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头看断戈,反问道:“哪一级最有机会回到人界?”
断戈凝视着他很久,忽然抬头望着蓝日,喃喃地道:“我也想知道冥界的人,甚么时候
才能堂而皇之地回到人界。”
斩风有些好奇,他并不知道冥界与人界之间的关系,只是听夭云说过一些有关《四界和
议》的事情,但知道的并不详细,而他又不是一个喜欢打听消息的人,所以直到此时仍不
清楚冥界所遇到的麻烦,只凭着自己的想象,来衡量两者之间的问题,看着断戈担忧的神
色,觉得无法理解。
断戈扫了他一眼,又道:“人界的事暂时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推举你,现在快去排队吧,反正你的实力在黑级左右,也许可以
挑战紫级,选哪一级都不是问题。”
“既然如此,我就选紫级吧!”除了回到人界,斩风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关心,也不介意
自己在哪一个位阶,就算一直穿着白衣也无所谓。
断戈没有再说甚么,其实上他也不知道斩风该选哪一级,虽然曾败给他,但如果是真正
的比试,胜负还是未知之数,斩风的弱点在于只会两项冥武技,变化太少,其他
黑级或紫级的冥武士都至少会十项冥武技,甚至更多,虽然不一定每一项都有用,但在
相持不下的时候,其他的冥武技就会发生效用。
斩风慢慢地走到了人群之后,在最外侧的一条队伍的尾端停了下来。
站在他身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但看上去精神,身上穿着青色衣衫。他等得无聊回
头望来,正好看到穿着白衣的斩风站在身后,不禁大为惊奇,一边上下打量着斩风,一边
问道:“少年,你走错地方了吧?”
斩风似乎习惯了让别人吃惊,对于青衣老人的询问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你不是想报名参加”冥武典“吧?”老人瞪大眼睛看着他,颤声问道。
“嗯!”斩风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天哪!”老人惊得揪住了自己的头发,茫然的眼神,直楞楞地锁定在斩风的身上。
此时四周的目光早已聚焦在斩风身上,听闻他竟要报名,立即引起一阵骚动,因为“冥
武典”自古以来还没有穿白衣的前来报名,于是一个个参赛者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
斩风根本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站着。
元苏和布扬见他又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相视一笑,一起退到了他的身后。
“别理他们,实力才是最好的证明。”布扬说道。
“嗯!”斩风听完了断戈的话,知道回人界将会很艰难,所以也没有心情回应这些惊讶
的目光。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报完名的人都跑过来看一眼,验证一下消息的准确性,当他们看到
白色的身影时,眼睛都直了,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嘟囔了起来。
斩风用充满杀气的眼光,狠狠地回敬着所有的人,如果不是断戈劝他不要轻易使用“冥
神之眼”,他真想用“冥神之眼”吓跑这些无聊的人。
元苏和布扬一边喝斥着旁人,一边安抚着他躁动的情绪。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等他们在”冥武典“中看到你的本事,保证他们吓得趴在地上,
一声也不敢吭。”
“是啊!有我们两个陪你,别理他们。”
斩风压住胸中的怒气,眼中的寒光也渐渐收敛了。
由于排队的人很多,过了很久,斩风才踏入了报名点,从开始人们便已经用异样目光盯
着他,现在见他走到报名台前,更是伸长了脖子盯着他。
当然,对于这些青级冥武士来说,没有人会相信这么一个青年会选择更高的级别,所以
对他的选择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悬念,更多的是对他能够参加“冥武典”
的理由感到异常好奇。
坐在斩风面前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黄级冥武士,正坐在报名台后填写着甚么,听到
人们的喧哗声后才抬起头,当他发现报名之人等级比自己还要低,惊得呆住了,
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吶吶地问道:“你……你没走错路吧?”
“我来报名。”斩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这名黄衣青年被他眼中突然冒出的寒意一激,心里乱颤,吓的不敢看他,低着头问道:
“姓名,地址,挑战等级。”
“斩风,断戈城,紫级。”
“紫……紫级?”黄衣青年猛起抬头,但随即吓得一缩脖子,惊愕地道:“你一个白级
修炼场冥武士,居然要挑战紫级?”
“不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黄衣青年本想说他自不量力,然而看着斩风的眼睛,心里就怯
了,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吞了下去,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站在斩风身后的元苏和布扬听到“紫级”也呆了一呆,但一想到他学会了“冥神之眼”
,便觉得这个选择很
正常,脸色也恢复了,还打趣道:“冥界之内等级跳升最快的人,也许就是老弟了。”
他们身后的那些报名者却吓得目瞪口呆,如何也无法接受一个白级冥武士向一个紫级冥
帅挑战的事实,有的便开始幻想“冥武典”将要出现的古怪场面,但努力了半晌后还是放
弃了,因为他们根本就觉得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小子居然要挑战紫级,不会是疯了吧?”
“白级与紫级比试,古怪的场面,我无法想象。”
“太不自量力了。”
“算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输了可以明年再来。”
断戈站在远处,看着因斩风而引起的骚动,脸上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强者总是在人们的
惊叹声中走出来的,虽然斩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气和冷漠,并不容易亲近,但对大部分
人来说,强者永远都只能站在远处景仰。
斩风的孤冷气质本就显得他与众不同,让每一个人都只愿在远处观看,然而当他们知道
他的实力之后,斩风带给他们的印象就会更加被放大无数倍,直到他们需要仰起脖子看他
。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斩风报完名,拿着紫色的小牌子,挤出了凝视着他的人群。
其他的冥武士也陆续报了名,当他们看到斩风手上的紫色小牌时,都显得不可置信,却
又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元苏和布扬陪在他身边,看着别人诧异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嘿嘿,斩风老弟的魅力不小啊,人们都看着你。”
“都被吓着了,呵呵,说实话,要是有人不吃惊,那人一定是疯子。”
“我不会理会别人。”斩风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向断戈。
断戈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吩咐道:“拿着牌子就可以”冥武典“的馆舍休息,那里会有
人招呼你们,我先去见冥皇大人。”
“是。”斩风等人行了一礼,然后向馆舍走去。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断戈转身往皇城走去,沿着大道很快就来到皇城北门,以他的身分
,不必通报,直接便走了进去。
皇城用天蓝色的巨型方石,所以看上去很有气魄,也很美观,但内部的结构并不复杂,
高耸的海蓝色议政大殿坐落在中央,大殿后面是正方形的寝宫,也是用蓝色方石所建。
而议政大殿南面的台阶前,有一块长方块的空地,铺着蓝黑相间的方形板,而空地的两
侧各有一排尖顶屋。
做为冥界大地的中心,议政大殿在每个冥人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提到蓝色巨殿
都会想到这座坐落在皇城中央的大殿。
对冥界的人来说,物质上的享受远远低于对力量的追求,所以没有人刻意去修建华丽的
宫殿,而冥皇也不介意自己居住在甚么地方,所以偌大的议政大殿内部,只有十组粗大蓝
色圆柱支撑着屋顶,四处的墙壁上也只有一些武斗的浮雕,虽然简朴,却又透着庄严和威
势。
议政殿内有三层很长的平台,每一层平台的高度不高,但面积很大,铺着白色的云石地
板,代表的不是尊贵,而是冥武士正直的心。
最顶端是冥皇的宝座,一张蓝色的大椅摆放在正中央,除了些许雕纹之外,再也没有任
何修饰,但冥皇却很喜欢这种厚重的感觉,所以一直留到现在。
冥皇此刻正坐在正中的云石大椅上,两侧下首共站着十名紫级冥帅。
这十名冥帅除了拥有紫级位阶外,他们还是是冥界的重臣,不过由于人才雕零,最年轻
的一人也有百余岁了,
所以一眼望去全是白发白须的老人,只有跪在地上的断戈一头黑发,尤为醒目。
看着跪在面前行礼的断戈,冥皇很高兴,捻着白髯含笑道:“你终于来了,今年应该会
挑战这里的十位紫级冥帅之一吧?”
“是。”断戈转身朝着每一个人行了一礼,最后面向左相丹师,问道:“左相大人,不
知道与仙界的谈判进展的怎么样了?”
丹师摇着头,叹息道:“不行啊!仙界根本不理会我们,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是邪恶的
,连谈话的机会都没有,今天年又试了好多次,都无功而返,依我看也只能另想办法。”
冥皇皱者眉头道:“事态紧急啊!去年已经没有新人了,无论是冥河还是鬼界的转生,
都没有新的冥人加入,事情很不寻常,尤其是鬼界,怎么说也该有人愿意来冥界,除非他
们有意封锁了冥界的入口。”
断戈眼中的寒光暴闪,沉声道:“我们在这里等待诸界的宽容只是坐以待毙,依我看不
如直接派人去人界吧!
不必理会甚么协议,如果冥界灭亡,甚么协议也没用。“
冥皇沉吟道:“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影响太大,变数太多,所以有些担心。”
丹师附和道:“风险很大,因为这是破坏协议的举动,一旦被仙界发现,就有大麻烦。
”
旁边走出一名老人,满面白色胡须,举止粗豪,只见他躬身说道:“多了自然不行,但
如果说是从冥界逃出去的,也许可以成功。”
“逃出去?”丹师扫了他一眼,原来是冥军主帅界海。
冥皇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他们觉冥界是邪恶的,有臣民逃出去,对他们而言也是
理所当然的事,不过人选很重要,首先要忠诚,就算被抓住了也不能说是我们派出去的,
只能说是逃出去的,此人还要有实力,但力量
不能太高,否则不但会引起怀疑,也会被人监视,然而力量又不能太低,否则去了也等
于是白去。“
丹师点头道:“如果这样,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这些人实在不容易选啊!”
“是啊!”
断戈忽然问道:“冥皇大人,您认为是派一组人去好,还是一个人单独去更好?”
冥皇沉吟了片刻,回应道:“一组人可以配合协调,但目标太大,人选更难找,如果是
一个人去,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不过这个人一定要有魄力才行,要肩负起冥界的生
存大任,不是普通人能承担的。”
“这个人首先要顺利去到人界,当然,冥界通往人界的大门并没有封锁,只是我们不清
楚仙界是否在人界的那一侧有派人把守,所以去的人会有极大的危险。
“如果平安进入人界,这个人就要隐藏好身分,然后再去探查人界的发展,最后要在人
界建立立足点。”丹师边想,边说出了心中的构思。
“要在仙界的眼皮底下建立立足点只怕不容易啊,况且还要用人界的身分来完成。”界
海直接地点出了难度。
“听说自从仙界传授道术之后,人界已有一些人掌握了道术,所以仙界在人界的影响力
大增,如果使用冥武技,也许会被人察觉到,所以派去的人在能力上恐怕会受到限制,这
时就要靠他的意志力和处事的手腕了。”冥皇说起仙界的势力,就不由想起冥界的每况愈
下,心中的悲伤感无法抑制,连连叹息了几声。
左相丹师自然知道这次行动存在很多问题,但也是冥界唯一可走的路,而一切的成败都
取决于执行任务者的能力,然而当他看着满殿老臣,想起人才雕零的冥界,眉头紧紧地锁
起来。
“这种人才只怕不容易找啊,我们这些人之中,除了冥皇大人,大都与仙界打过交道,
万一被认出来会很麻烦,也不可能用逃出冥界做为理由,而且在场这些紫级冥帅都是一把
年纪,这项工作却不是一两年内就能完成的,如果情况允许,更要永远在人界建立冥界的
势力,所以一定要从青年中选出更佳的人选。”
右相浑武叹息着又道:“只是这些年冥界人才不济,除了断戈老弟之外,就再也没有其
他优秀的人才……”
一时间,诸多目光都锁定在断戈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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