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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ygy (研究生工作部李岳), 信区: Fantasy
标 题: 斩风 第二集 冥界危机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at May 14 17:03:54 2005)
第二集 冥界危机
作者:甲子
1奇才之名
议政大殿内气氛突然凝聚了,焦点集中在断戈一人身上。
这位三十几岁的年轻人,对于冥界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年轻一辈的人才之中唯
一的亮点。
断戈见满室的人都看着自己,脸色有些异样,缓缓地摇了摇头,斩风的出现,无异对他
冥界天才的赞誉,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虽然此刻斩风并不能胜过他,但他很清
楚,一个在两年内修炼成冥神之眼的青年,前途不可限量。
冥皇见他并没有任何表情,以为他在担心人界的状况,微微点了点头,叹道:“其实最
麻烦还是在于消息的闭塞,没人能去人界,也就没有人知道人界的大概情况,最近来的几
个人虽然都是年轻人,但对于人界近况的描述不尽如人意,只知道道士的势力正在发展,
这一点无疑是最令人头疼的,派去的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人界的新环境。”
十名紫袍人都齐声长叹,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不能不承认冥皇所说的都是事实,一张
张老脸上,担忧之色越来越浓。
他们如此感慨,不单是因为冥界兴衰,而是身为冥界重臣,身肩冥界长治久安的重责,
面对如今的局面却束手无策,而感到万分惭愧。
冥皇见议政大殿上气氛过于低迷,不想延续下去,含笑道:“你们不必太过担心,办法
总会有的,断戈的办法虽然危险了一些,却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如果能派人回到人界,也
许可以把阴魂直接引到冥界。”
“您是说要传授他们”冥引术“?”丹师的脸上露出了担心之色,他也学过冥引术,对
于这种特异而又没有攻防能力的冥术,感到很头疼。
因为“冥引术”一旦在人间施展,便会大大的消耗力量,还会有虚脱昏厥的现象,如果
有敌人在旁,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且很有可能被仙界察觉。
“用冥引术,可以把死人的魂魄直接送到冥界来,不需要经过鬼界,这样就可以提供更
多的冥人,虽然危险了一些,但只要小心行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冥皇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决定的意思,所以众大臣都不再多言,况且他们也想借着这个办
法,使暮气沉沉中的冥界恢复一些元气。
冥皇捻着下颔的白须,满怀激情地道:“我做了近一百多年的冥皇,却毫无建树,只能
看着冥界如西沉的落日,慢慢地消退,这都是由于我的优柔寡断而造成的后果,如今我的
魄力已不足以带领冥界,需要贤能之士帮我支撑着冥界的未来。”
十大紫级冥帅,都把眼光放在了断戈的身上,眼下的冥界中,只有他才能算得上是青年
俊杰。
断戈承受着众多的目光和期待,但他却表现的十分自谦,这并非虚伪,而是他觉得自己
的实力比冥皇差的太远,根本不足以挑大梁。
冥皇也在看他,没有选择的情况之下,只能依靠他来承接这项艰巨的任务。
丹师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面向冥皇道:“派遣冥武技高强的人似乎更有危险,这类人习
惯使用冥武技,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使出来,然而人界的道士或者道术达到
何种地步,我们并不清楚,因而也不清楚他们是
否有能力辨别出冥武技,所以,去的人必须有能力在不使用冥武技的情况之下,保护自
己的性命和完成任务。“
“丹师大人说的不错,虽说冥人的生命力比人界的人要强许多,但寡不敌众的情况也难
逃死亡,而且还有未知的道术,那将是我们的大敌。”冥皇皱了皱眉头,至今为止,道术
如同一个谜团,藏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不能使用冥武技又要在人界待下去,这些派去的人要小心挑啊!”冥皇暂时打消了派
遣断戈的念头,因为他很清楚断戈的实力,同时也知道他终日浸淫在冥武技之中,举手投
足都会有冥武技的影子。
大臣们都明白了冥皇的意思,却再次感到苦恼,除了断戈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有任何
人有实力完成任务。
丹师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道:“不如就在这次冥武典中挑选吧,反正我们这些老人是
不可能去的,如果有可能,最好挑些有潜质的年轻人,让他们有能力在人界立
足,并建立一个系统,只要控制好使用冥武技,就可以长期待下去。“
断戈立即想起了斩风,年轻一辈之中,以他最为合适。
他只有十七岁,而且来到冥界才两年多,没有受到冥界习俗的影响,他的适应力和实力
都足以在人界立足,再加上他一直渴望回到人界……唯一令人担心的,就是他眼中那股似
乎永远挥之不去的杀意。
左相丹师见他的神色闪烁,似是想到了人选,含笑着问道:“断戈,你有什么好的人选
吗?”
断戈犹豫了片刻,转身环视了一周,道:“诸位,你们之中有一人今年将会有一个特别
的对手。”
“特别的对手?”
众人见他突然提起“冥武典”,都感觉有些诧异,一起凝视着他。
丹师好奇地问道:“谁能让你说出这番话?”
断戈微微一叹,感慨道:“因为两个月前我刚刚输给他,所以我觉得他会是极优秀的人
选。”
“你输了?!”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冥皇更是诧异,年纪较轻的一辈之中,断戈是最优秀的人才,没想到他也会被击败,腾
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声问道:“断戈,这个人是谁?”
“你们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少年吗?”
“是他?”
殿里的人当时都在场,亲眼看着斩风对抗“冥神之眼”,所以印象十分深刻,当断戈一
提起那名少年,他们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斩风那张冰冷无情的脸。
冥皇微微地笑了起来,脑子里又浮现出当年的场景,含笑道:“才过两年,他到底练了
什么,居然连你也打败了。”
“冥神之眼。”
“什么!”
冥皇惊得站了起来,心中的诧异就更别提了,冥神之眼之所以出名,不单是因为它的威
力强大,还因为除了冥皇之外没有人能修炼成功,所以从来都没想到在冥界之中,居然还
有人能够成功地练成这项冥武技。
众人的脸色都染上了浓浓的喜气,人才雕零的冥界出现了这么一朵奇葩,这是他们一直
梦想能见到的情景。
如今有了出类拔萃的新人,也证明了冥界后继有人,对于这群老人来说,这绝对是件值
得欣慰的事啊。
丹师叹道:“这个少年居然有这种领悟力,的确是奇才!只要好好陪养,一定是冥界的
顶梁之柱。”
他却不知道斩风的成功并非全靠领悟力,毅力才是成功的关键,也许正是少年和冥界的
缘。
界海煞有兴趣道:“我倒想会一会他,两年前我就觉得他的成就不可限量,当然那股毅
力和顽强一直都深植在我脑海里。”
浑武点头道:“是啊,的确是一个拥有无比坚强信念的奇才。”
看着十名紫级冥帅都在称赞斩风的性格和潜能,冥皇忽然陷入了深思,在场中人只有他
练过冥神之眼,知道其中的秘密,能练成固然难能可贵,然而这并不能完全说明一个人的
实力,只不过是因为冥神之眼的名气太大,受到万人瞩目,才会让这些冥帅出言大赞,当
然,他也不想否认斩风的天资。
丹师留意到冥皇的变化,躬身道:“冥皇大人,且不论斩风的实力有多高,他的冷静和
坚毅,却是任务的最佳人选,就算在人界的经历不如意,他也有很强的忍耐力等待时机的
到来,如今他又学会了冥神之眼,这根本就是天赐给冥界的良才。”
“左相说的没错,以他的性格和实力,是最好的人选,不过——”断戈点头,语气显得
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众人一听就知道斩风有弱点,都紧张的看着他,因为这关系到冥界的将
来。
“他的杀气太重。”冥皇眼睛一睁,抢先说了出来,脑子里也浮现出少年眼睛里那种仇
深似海的杀气,不由有些担心。
“就是这一点。”断戈面带忧色地道一个满怀杀气的人,到底能不能控制自己呢?听了
冥皇和断戈的话,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这不是一件小事,任务太过艰巨,只要有一点失误
,都会引来诸界对冥界的仇视,甚至会大举进攻。
“不过现在他似乎好了一点,并不是他的仇恨少了,只是学了冥神之眼后,他似乎学会
了把杀气和恨意隐藏起来。”断戈见众人的脸上出现了失望的神采,心中不忍,于是又出
言赞赏了斩风一番。
果然,一听这话,众人脸上的忧色都一扫而去。
冥皇显得有些诧异,因为他很明白,修炼冥神之眼与一般的冥武技完全不一样,虽然练
习冥神之眼可以学习控制自己的力量,但若想连眼中的杀气也能控制,就一定要有智慧、
恒心和力量。
“他的创造力也挺不错,居然有控制杀气的力量。”
他不禁笑了起来,像斩风这样的人才,一定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找到生存的方法,也许
正因为他的内心有强烈的期待感。
断戈又道:“现在的他依然冷的像块冰,但少了杀气,最多只会让人敬而远之。”
“敬而远之?”丹师沉吟道:“这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可以减少人们接近他,而有更多
独立处理事情的机会,也不会因为口误而泄漏消息,但另一方面他又很难找到同伴,想必
他在冥界也没有什么朋友吧?”
断戈摇头道:“这倒不会,他在断戈城的修炼场都有朋友,虽然很少,但这说明了他并
不是让人讨厌的人。
“他身上的那股寒气在陌生人的眼中是有些讨厌,但与他熟悉之后,反而会很喜欢这种
独特的气质,有时候甚至会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意,有点像是看到了蓝色的冥日,虽然
没有透出强烈的热量,而且一开始见到它时还会觉得很怪,但熟悉了之后就不由自主的接
受了,那是一种内敛的力量。”
“哦,这个比喻倒是有趣,像冥日……”
冥皇喃喃地嘟囔了起来。
其他人都看着断戈,没想到他会对斩风有这么一番评价,一个像冥日的青年,会是怎样
的人呢?
断戈微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毕竟我们只相处了一个月,诸位都是
高人,选人的本事比我要好,等他参加冥武典时,大家可以看一看。”
“我不想让他参加冥武典。”
冥皇突然的一语使得众人都楞住了。
像斩风这样的人才,居然不让他参加冥武典!这是奇怪的决定,但他们都知道冥皇此举
必有深意,都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冥皇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没有练过冥神之眼,所以不知道这是一种特别
的力量,他刚刚练成,控制上还有欠缺,如果一时收不住手,恐怕会对其他的参赛者不利
。”
断戈点头赞同道:“的确如此,在断戈城他就曾经施展过一次,那人还是个红级冥武士
,但在冥神之眼的攻击后一个月都不能下床,直到我离开前才稍稍好了一些,由此可知冥
神之眼的厉害,如果他在冥武典里大肆使用,恐怕不少冥武士就要倒霉了。”
冥皇微微一笑道:“这与冥神之眼的关系并不大,我猜是那名红级冥武士心中太多恐惧
了。”
断戈怔了怔,问道:“您是说,只要心中没有恐惧,就不怕冥神之眼?”
冥皇笑着摇了摇头,默然不答。
在场的十一人都若有所悟,与冥皇比试了数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冥神之眼的事
情。
丹师笑了笑,又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虽然如此,但不让他参加似乎对他不太公平,
毕竟这是三年一次的盛事,也是提升位阶的唯一途径。”
“我打算亲自与他一战,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冥皇站了起来,白眉之下再次露出了鹰
眼似的锐利目光,似是找到目标的雄鹰。
众人恍然大悟,这时才知道,原来冥皇要亲自考验斩风的实力,脸上的诧异随即换成了
微笑。
“冥皇大人,斩风除了学会冥神之眼,还学会了”花月“。”
冥皇沉思了片刻,点头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嗯,学会了冥神之眼,又学会花月,看来
最少也该给他一身黑袍。”
众人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冥皇见众人的眼中都有茫然之色,微笑道:“明天我来试试他,如果有足够的实力,这
次的任务就可以派他去。”
丹师忽然问道:“不过等级上似乎会有问题,如果不能让他参加冥武典,他的等级就不
能升,好像不太公平。”
“不怕,如果他真的实力足够,我就会派他去人界,到时候我会送他一件紫袍,让他在
人界穿着紫衣,嗯,就任命他为紫衣冥使。”
“紫衣冥使!”
众人喃喃地念叨着这个新职位,虽然只是一个称号,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名称意味着冥
界正式向“四界和议”
发起挑战,也就等于进入存亡的时刻。
冥皇仰头含笑道:“我相信他完全可以在人界立足,至于其他的人选,我们日后再慢慢
挑选,只要有立足点,其他人选就好办了。
“他的眼神中虽然杀气极浓,却没有邪意,所以我相信这个少年不是那种贪婪的人,不
会拒绝我的安排。”
这时斩风却在武典区遇上了麻烦,而起因则是他一身的白衣。
这一行二十五人对繁华的冥都很好奇,所以四处闲逛了半天,才走向武典区东南角的馆
舍。
馆舍很大,占了武典区的三分之一,是专门为招待来参加冥武典的人所建,整片建筑以
青色为主,这是由于住在这里的人全都是青级冥武士之故。
“是这里了吧!”布扬看着满街都是青级或以上的冥武士,笑着朝身后的同伴道。
元苏含笑道:“终于有机会到这里来了,也不枉我们苦练了二十年。”
布扬拍着斩风的肩头笑道:“说到这个可真要羞死,这位老弟才花了两年,我们还是别
提这糗事了。”
斩风抬头打量着面前的馆舍,馆舍占地极为广阔,偌大的石拱型大门,就矗立在大街的
中央。
赛期将近,进出馆舍的人流极多,街上不时有身着青衣的行人来往穿梭,每个人的脸上
都洋溢着喜悦和自信,尤其是提着包袱走入馆舍的那一刻,更是欣喜若狂,而言谈举止中
,也显露出对冥武典极大的期盼。
元苏和布扬也在不停地打量四周,也同样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兴
奋,就连掌心也因激动而沁出了汗水。
“哈哈,我终于来到这里了!”
一声狂呼惊动了斩风等三人,转头望去,却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馆舍门口的台
阶上振臂狂呼,激动的泪沿着眼角淌下面颊,沾湿了雪白的胡子,狂喜的心情,使他脸上
的每一条皱纹都微微地发颤。
在他的身边,一名五十余岁的女子竟然趴在地上亲吻着土地,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
感谢着什么人。
布扬看着目瞪口呆,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愕然道:“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元苏理解似的点点,叹道:“冥武典是每一个冥人的毕生目标,虽然每个人都可以来报
名,但没有城主点头,谁也无法前来,尤其是那些住在离冥都较远城池的人,有的人即使
苦练一辈子,也未必有机会参加冥武典,我们真的挺幸运的。”
斩风想起自己的白级位阶,不禁有些诧异。
元苏看着他笑道:“你不一样,因为你有实力,而且城主也点头了。”
“老弟,你是个特别例子,谁像你这么厉害,白级挑战紫级,刚才没有把人吓疯已经算
不错了。”
布扬还不忘趁机打趣他。
元苏忽然笑着指了指他汗湿的手,挤了挤眼睛,笑着调侃道:“你很紧张吗?”
布扬哈哈一笑道:“你还不是一样。”
紧张的气氛便在这一笑之间淡化了。
断戈城同来的青级冥武士们有几人已经来过,所以反应比较正常,看着同伴们兴奋得忘
形,都笑了起来。
“我们进去吧,安顿好再出来逛。”
“好!”
布扬扯着斩风迫不及待地就往大门冲去。
就在斩风踏上台阶之时,站在馆舍大门口的一名穿着橙衣的管理员,突地横跨一步,将
他拦下,一边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傲然喝道:“不许进去!”
他的反应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楞住了。
元苏和布扬尤为惊讶,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所以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因而茫然地盯着管
理员,脸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
斩风原来的兴致被管理员淡漠的态度一扫而空,心中怒气渐生,乌黑的眉毛向上一挑,
两道冰寒眼神如箭一般射向管理员。
管理员被他眼中的极寒所慑,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慌张。
但这种心理反应使他极为恼火,如何也不肯承认自己被眼前的白级冥武士吓着了,所以
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然而这名橙衣管理员并没有答话,伸手只是指了指斩风的衣服,轻视的眼光微微扫了他
一下,然后甩头去招呼其他人。
事件虽小,但管理员的傲慢和斩风的衣着都是极为显注的焦点,吸引了进进出出的冥人
们驻足观看。
就在他们凝视着斩风,怀疑他此举的动机时,空气中的温度骤然降低,没有四季的冥界
仿佛进入了寒冬,让在
场的人都感觉到阵阵的凉意正侵入他们的肌肤,有的人甚至打了一个寒噤。
虽然没有得到管理员明确的答案,但斩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冒起了熊熊的怒
火,眼神中寒意更盛。
元苏和布扬早就习惯了斩风这种暴风雪似的气势,但当他们发现管理员所指为何时,都
气得脸红耳赤,这不单是对斩风一个人的蔑视,也是对断戈城所有人的一种污辱,顿时叫
喝了起来。
站在他们身后的二十二名同伴也吵了起来,霎时间,馆舍的门口一片混乱。
“你这是什么态度,既然领了参赛牌,就有权进入馆舍,你凭什么不让进?”布扬指着
橙衣管理员的鼻子骂了起来。
橙衣管理员瞥了他们一眼,似乎对于他们的指责不以为然,但基于对方是青级冥武士,
所以还是保持应有的礼
仪,坦白直言:“里面的房子都是按等级分配的,没有白级的房间,就算放他进去也没
用。”
元苏大步踏前,盯着他高声道:“我愿意和他一起住。”
“不行!”
橙衣管理员就像是一个顽固的老人,一口否决了元苏的提议。
脾气温和的他难以按捺心中的怒火,一张脸气得通红,声音也越来越高,指着管理员的
鼻子喝问道:“为什么不能同住?”
橙衣管理员瞥了斩风一眼,淡淡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白级的人怎能住青级的
住宅,你们快进去吧,他自己去城里找地方住。”
元苏见他说的都是依循法规,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辩驳,但总觉得这事很难接受,回
头看着斩风道:“斩风老弟,看来他们不肯通融,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我自己处理。”斩风淡淡应了一句后,忽然踏前一步,正好站在拱型大门的中央。
橙衣管理员以为他要强闯,脸色一变,连忙伸手拉他的衣服,喝问道:“你竟敢不听命
令?”
斩风的手按在刀柄上,寒光闪烁的眼神微微一挑,四周空气回应似的闪过一道寒光,薄
薄的刀身因冥日的照耀,带出一道蓝色彩带,直奔橙衣管理员。
橙衣管理员被突然而来的刀光吓了一大跳,连忙缩开手臂,但心中的恼火使他气得脸红
脖子粗,指着斩风怒目喝道:“你居然敢动手!”
“既然不让我进去,我就在门口,这里没有限制吧?”斩风右手横刀,竟将馆舍的大门
封住了。
布扬和元苏惊愕地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他彻底被激怒了,但两人的眼神又随之一变,竟
带着一丝期待看好戏的神色。
他们很清楚,一个连断戈也能击退的人,是不会被馆舍的管理者打败的,况且他们的心
中也有不平之气待解,当然乐的负手一旁。
2馆舍之争
橙衣管理员见他竟然要堵住大门,不让出入,更是勃然大怒,冲到他面前,伸手又想揪
他的衣服,然而就在他的手刚离衣服只有一寸的距离时,他的鼻尖被刀尖指住了。
看着面前明晃晃的薄刃刀,还有刀身上的那条血槽,橙衣管理员整个人定住了,呆呆地
盯着刀尖,似乎无法相信自己会被一个白级冥武士拿刀威胁。
“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地方,你一个白级冥武士,就应该回你该去的地方,别在这里捣乱
。”橙衣管理员发脾气地指着他大骂了起来。
斩风依然不动地站在那里,还给他的则是冰冷的目光,薄薄的刀刃在蓝色的阳光下反射
出晶莹的光芒,刺的管理员眼都睁不开了。
院落外的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着大门口一白一橙两名冥武士发生口角,围观的人
都不以为意。
原本对这些人而言,这只不过是小孩之争,但斩风的这番举动却使他们意识到,现在这
件纷争只怕是难以善了。
馆舍内的人接到消息,陆续来到门口围观,看着看门的管理员竟在白级冥武士的威胁下
如此狼狈,都有些诧异,但也引发了他们的好奇心。
橙衣管理员年龄不大,也只有二十四、五岁,在馆舍工作后,所接触的全是等级比自己
高的人,因而对于斩风
的到来显得有些不适应,也不知道变通,所以一口就拒绝他进入,而且觉得是天经地义
之事,还引发了这次的冲突。
“不要得寸进尺,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橙衣管理员看着斩风就像一头倔强的蛮牛一样把大门挡住,还用刀指喝着自己,气得浑
身发颤,两眼冒火,只想把他撕成碎片。
斩风冷漠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对他而言,这一场纷争并不算什么,也不介意被人
轻视,然而,橙衣管理员却轻视了自己身上的这件白衣,此事才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橙衣管理员感受到身前身后有无数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无形中感到一丝压力,如
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处理一个白级冥武士,只怕以后站在大门口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不安和辱耻使他的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看着斩风的眼神也变的更加凶狠,橙衣管理员
想用气势逼走他。
然而这如意算盘已完全打乱,斩风的眼神冷的仿佛能滴水成冰,对他发狠只是火上浇油
,不但不能压倒斩风,反而被斩风的气势反压,弄得橙衣管理员几乎不敢正眼看他。
元苏和布扬一左一右站在斩风身后,看着橙衣管理员渐渐低下的脑袋,和无神的眼神,
都知道他在这一回合败了下来,不禁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回头对身后的同伴们嘀咕了几句
。
这些同样来自断戈城的青级冥武士们,虽然不太了解斩风,但一路行来,也算是相处了
一段日子,而且又是同样出自断戈城,有同仇敌忾之感,又嫌管理员的态度太差,连他们
都感到自己也受到羞辱。
于是他们都欣慰地听从了元苏的吩咐,二十二人站成了一排,挡在了斩风的身后,封锁
了整个台阶,使院外的人无法从背后对斩风造成威胁。
围观的人们看到现在,不少人都发现了这个白级冥武士不同寻常,单凭这股气势也说明
有些本事,心中的天秤便开始移向他,还有些见过他报名的,也等着看好戏,但是大多数
的人则是因为管理员无能,迟迟不能解决问题,已经显得有些不耐,开始鼓噪起来。
“喂,我们要进去,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对呀,有事快说清楚。”
“看门的,怎么为难一个白级冥武士?太不象话了,放他进去不会怎么样的。”
橙衣管理员更觉得面子挂不住了,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又觉得自己没错,猛地吐了几
口恶气,指着斩风大声辩道:“我不让他进去,他就拦在门口,分明是耍赖,是对冥武典
的不敬。”
布扬不屑地接口道:“他是参赛者,为什么不让进?”
一句参赛者引发了围观者的好奇心,因为他们看到了斩风身上那件再明显不过的白衣,
院内院外顿时一片哗然。
“白级的参赛者!”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不过看他的气势,一点也不像是白级冥武士。”
“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人群的议论并没有改变事态的发展,众目睽睽之下,管理员实在拉不下面子向一个白级
的人挑战,只能看着斩风干瞪眼,一边看还一边回头查看围观者的反应,整个人就像是一
只六神无主的苍蝇。
斩风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出招,只是盯着管理员。
“出了什么事?”另一名身着青衣管理员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看着僵持不下的局面和
闹哄哄的门口,显得十分不悦。
橙衣管理员委屈地应道:“他拦着门口不让走。”
青衣人气得双眼一翻,指着他骂道:“这分明是在闹事,你这个看门的怎么当的,还不
把他赶走!”
“是。”有了上司的命令,看门的管理员显得坚决了许多,也不再顾忌面子,转头喝着
斩风怒声道:“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斩风忽然点点头。
橙衣管理员以为他同意离开,心中的不满稍稍缓了一下。
“来吧!”
斩风没有给他惊喜,只有更多的怒气,听罢了这一句,橙衣管理员气的跳了起来。
围观的人见他们要打,立时有了兴致,原本鼓噪不安的人们也静了下来,有的人知道他
要挑战紫级,都想看看这个白级冥武士到底有什么本事,会跑来参加冥武典。
元苏凑到布扬耳边小声问道:“你说斩风老弟会怎么对付这个不长眼的小子?”
布扬抬头看了一眼,轻笑道:“大概可以把他打到对面房顶上去吧。”
元苏楞了一下,然后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就见橙衣管理员怒喝一声,挥起双拳就往斩风的面门上击去。
斩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橙衣管理员这一击连夭云都不如,可见依然没有把自己放在
眼中,不然也不会如此小看他。
围观的人也都摇起了脑袋,这里的人至少也是个青级,所以眼光和实力很不弱,一眼就
看出这招之中有无数破绽,而且力道轻柔,就算被打中也不会有任何伤害。
然而出招之人却是满怀自信,他深信自己随便一下就能打倒白级冥武士,所以出拳之时
根本没有深思。
斩风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拳头击到了他的面前。
看门的管理员正得意之际,忽然觉得双腿弯处被人重重一击,身子站立不稳,噗通一声
,双膝跪倒在斩风的面前,而挥出的双拳也随之击空。
然而前冲之势并没有停止,支撑身子的双手按在地上,他的头也随之向地上一冲,竟实
实在在地叩了一个响头,整个动作是一气呵成,竟像是一开始就有意这么做似的。
众人看的都楞住了,随即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一场纷争也变成了闹剧。
布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揉着肚子道:“不行了,笑死我了,这招厉害,我
要多学学,哈哈!”
元苏强压着笑意,摇头赞叹道:“这个坏小子,原来也会用诡计,居然玩这么一手。”
斩风并不是有意让他叩头,只是讨厌他这种高傲而又自以为是的人,所以想将他踢倒,
没想到竟变成了这样的效果,见他叩了一个响头,眼角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
青衣的管理员见属下竟然如此丢脸,气得浑身发颤,喝道:“还不快滚。”
地上的橙衣人羞得脸色紫青,只想找到洞钻进去,听了上司的斥责后,狠狠地瞪了斩风
一眼,然后灰溜溜地向馆舍内跑去。
青衣人走到斩风的面前,怒目相视,喝道:“手段很高明,看来你这一身白衣的确无法
代表你的实力,但规矩是规矩,里面没有你的位置,你就不能进去。”
斩风原以为会来一个明理的人,没想到这个青衣人的语气更加过分,冷冷地应道:“所
以我只站在门口。”
青衣人为之气结,他同样犯了橙衣管理员的错误——轻敌。
刚才斩风所施展的那一招“花月”,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因而觉得其中全是投机取巧,
胜之不武,所以并没有把斩风当成劲敌。
一旁围观者原以为解决了橙衣管理员后事情就结束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有的立时显
得很不耐烦,但鉴于对冥武典的尊重,都捺着性子等待,也有些人无所事事,被斩风引起
了兴趣,一心想看他再次动手。
面对馆舍管理人员的顽固,连脾气好的元苏也按捺不住,高声喝道:“冥武典是冥界的
盛事,并且没有限制参赛者的等级,就连冥皇大人也不会小看一个白级冥武士,你们凭什
么瞧不起人。”
“对呀!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布扬大声地叫嚷了一句,然后伸手从斩风的衣服里掏出
参赛的紫牌,向天空一扬,傲然道:“看到没有,他要挑战的是紫级冥帅,你有这个胆量
吗?”
一句既出,全场哗然,所有的围观者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
就连青衣人也呆呆地把目光锁定在紫色的小牌上,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再由青转
黑,他的内心像是大海的浪涛一样,起伏不定,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斩风并不想依靠这种东西来压人,他本就不是个张扬的人,自信的是实力,而不是颜色
,只是看不惯以衣取人,所以才出头闹事,但他没有阻止布扬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
一小块牌子。
在场的人们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布扬手中的小牌虽然小,如果随便和其他物品放在一起
并不起眼,但在冥界之中,紫色却代表了很多东西,胆气、豪情、信心和力量,缺少其中
的任何一样都不行。
慢慢地,目光又落在斩风身上的白衣,无论有没有见过他,大家的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想
法——这个青年不是疯
了,就是拥有特别的力量,当然,大多数人希望的是后一种。
布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很清楚斩风的脾气和性格,正是如此
,才要为斩风彰显气势。
他扫视了一圈,看着每个人的眼睛都充满了惊讶之色,实在替斩风感到高兴。
元苏看在眼里,笑着小声对斩风道:“冥界历史上一定会留下你的名字。”
“我不在乎。”
斩风摇了摇头,的确,他要的不是这些,只是一个报仇的机会。
布扬把小牌塞回斩风怀里,笑道:“老弟,现在不会有人不认识你了,看他们还敢不敢
不让你进去!”
此时青衣人也回过神来,内心还在犹豫之中,一方面对于斩风所表现出的与众不同感到
担心,另一方面又不想
向一个白级冥武士退让,犹豫半天才道:“馆舍的确没有安置白级冥武士的房舍,因为
你是一个特别例子,既然没有办法直接解决,我们就用冥界最常用的方法解决问题。”
斩风呆了一呆,转头看着布扬,眼神中流露出疑问之色。
布扬微微一笑,道:“强者为尊。”
听到这四个字,斩风完全感受到了冥界特有的处事方法,虽然住了超过两年,但真正与
冥界社会相处只有两个多月,所以还未能习惯冥界的传统,甚至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同样,其他的人听到这四个字也不由地肃然起敬,这不但是冥界之人所遵循的目标,也
是整个冥界的信念。
斩风朝着青衣人点了点头,道:“我同意。”
青衣人脸色一正,此时的他已经对斩风身上的那件白衣视若无睹,身为青级冥武士,一
旦同意比试,任何对手
都是对等的,因此他把所有是非恩怨都抛开,专心迎战这位气势不凡的年轻人。
斩风见他的脸上没有鄙视的神情,换上了一副斗士表情,胸中的怒气渐平,冷静的他很
清楚,如果施展冥神之眼,一定会很快战胜对方,于是他朝着青衣人点了点头,淡淡地道
:“来吧。”
青衣人微微欠了久身,就在他拉直身子的那一刻,整个人如猎豹一样快速地冲了过来,
直扑斩风,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青影。
然而奇特的是,他的移动路线呈三角形,上,左下,右下,所以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
个立体的青色三角形在不断的向前沿伸。
“锐豹!”
在场的人都可以算是名家,不少人一眼就看出了他所施展的冥武技。
斩风凝视着如同幻影似的青色影子,脑子快速地转动,寻找着突破的办法,因为这种幻
影三角飘忽不定,最佳的方法就是等他停下,然而这一次他不想这样,而是希望修炼一下
对高速移动中的物体攻击。
在场的人也正如他所想,都觉得应该还击,因为移动的路线很明确,胜负之差则在于顺
利的找到移动点,并向那一点攻去,然而只要一击不中,便有落败的危险。
不少人都替斩风捏了一把冷汗,虽然刚才他胜了橙衣管理员,但没有人看出刚才他是如
何胜的,所以对他依然没有太大的信心。
“他会怎样还击呢?”
元苏和布扬不约而同在心中问起了这个问题,他们固然相信斩风的实力,但也知道他缺
少经验,有的时候经验才是取胜的关键。
一阵微风掠过,拨动了树上的叶子,一片枯叶悄悄落在了斩风的肩上,然而令人吃惊的
是,枯叶从他的身体上落了下去,就像落入了一个幻影之上。
可惜没有人留意枯叶,因为斩风反击了。
每个人看到他的动作时,都觉得很慢,尤其是他手上的那把刀,简直就像一直都没有动
似的。
然而,他们的瞳孔中,却又反映出无限的刀光在青色的三角上不断地晃动,就像是迷雾
的春天,烟雨蒙蒙。
青色的三角停了下来。
斩风也停下了。
一个站着。
一个趴着。
趴在地上的青色身影的背上,不知何时抹上了一点红,虽然不大,却很醒目!
“血!”
不知道谁叫了一句,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元苏和布扬对视了一眼,脑中都闪出一个名词——“烟雨”。
斩风低着头看着刀尖上的一抹鲜红,摇了摇头,眼神有一些沮丧,似乎在为自己粗糙的
刀术而感到不满,嘴里也喃喃地念道:“还是不成功,练的太少了。”
地上的青衣人缓缓地爬了起来,人们这时才看到他的正面和背面都有破点,不是一个,
而是布满了全身,这些破点杂乱无章地分布着,有大有小,有的还带着一丝血渍,显示着
斩风这一刀的威力。
青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苦笑道:“我输了。”
斩风没有反应,他依然在看刀,心神却在检讨自己的错失。
元苏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他认输了。”
斩风抬头看了一眼,望着大大小小的血点,眼神中的不满更显得浓烈,事实上,他根本
没有想过要令青衣人受伤,然而刀术的生涩使他没有把握好用力点。
布扬见他的神情古怪,问道:“赢了怎么也不高兴?”
“刀法太差。”
两人听了不禁莞尔,没想到他赢了之后,想的居然是自己的刀法不够好。
围观的人渐渐从惊愕中恢复了,此时他们都相信这个白级冥武士实力很强,毕竟一刀战
胜青衣冥武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斩风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迈步就往馆舍中走去。
“慢着!”
一声低沉的呼唤制止了他……
正当皇城中的众人同意斩风出任紫衣冥使时,站在最后的一名紫袍人忽然走了出来,躬
身道:“冥皇大人,除了实力和性情外,还有一样能力也关系到事情的成败。”
众人都楞住了,一起转头望去,原来是冥界的典律大臣图恢。
论年纪,图恢比冥皇还要大,活了整整二百三十七年,至今还能立足在十大紫级冥帅之
中,算是冥界的奇迹老人,自从二百岁以后,他的战绩相当奇特,不胜不败,每一次都是
平手收场,弄得对手只能退让,因而一直长胜不衰。
由于年纪较大,所以他很少直接发表意见,特别是反对意见,因而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
人的注意。
冥皇知道他这番举动必有深意,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他凝视着
图恢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诚恳地问道:“图恢,你有什么意见吗?”
图恢弯着腰,慢慢地走到中央,道:“如果断戈说的没错,这个孩子的确是适合的人选
,但是——”
说到一半,他故意顿了顿,看了冥皇一眼,又道:“大家都知道,仙界的力量已经不是
冥界所能抗衡的了,我们如何能肯定,当这个孩子见到强大的仙术后能不为所动?以他的
资质,仙界也一定肯要,如果他投向仙界,我们的计画就将彻底失败,代价还可能是整个
冥界的灭亡。”
“他不是这种人!”
断戈不加思索地驳斥了图恢的想法。
冥皇看了看其他人,虽然他的心里也相信斩风,然而图恢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次计画只
要有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丹师、界海等人都陷入了沉思,无疑,斩风是个人才,但只见过一面的他们,无法保证
他的心中对冥界有绝对的忠诚。
“毕竟,他只在冥界待了短短两年,而且大部分时间放在了修炼上,与冥界社会几乎是
毫无瓜葛,也谈不到任何感情和忠诚,所以没有理由在没有确定他的忠诚心之前,就派他
担负起这么重的任务。”
图恢苦笑了一声,又道:“我并不是针对那个孩子,我都二百多岁了,也是个将死之人
,也许看不到冥界日后的发展,但我不想在死之前还留下一块心病。”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之人都无法辩驳,为了冥界的将来,他们才会想出这一计画,如果失
败,就算是整个冥界也未必有能力承担后果。
丹师为大局着想,不得不同意图恢的意见,叹了一声道:“图恢的意见十分中肯,这计
画原本就十分冒险,我们要做的是尽量减少风险,既然对斩风有怀疑,我们就必须释疑。
”
界海点头附和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冥界的人会出卖冥界,尤其在这种时刻,大家都同
样受到威胁,应该会更
加团结,但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所以我同意图恢的意见,先确定斩风的忠诚心
吧,只要通过这一点,就可以派他去人界。“
断戈也不再坚持了,因为他十分相信斩风,试验一下更能显出他的忠心,从而让冥界的
人放心。
冥皇低着头默默地思考了一阵,试炼一个人的忠诚心并不容易,但眼下这种环境,也没
有更多的选择。
图恢又道:“就算执行计画,我们与仙界的谈判也要继续,这样可以降低仙界对我们的
怀疑,所以可以让他参加一次谈判。”
丹师听到一半便若有所悟,含笑问道:“你是说,让他去直接面对仙界?”
“正是,如果留在冥界,无论怎样安排都不会有效果,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去仙界见识
一下。”
冥皇猛地抬起头,毅然地道:“这样吧,我们再与仙界谈判一次,这一次我亲自去,把
他也带去。”
断戈担心地道:“冥皇大人如果想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他在仙界露面之后
,仙界必有人认识他,日后在人界的行动也会有麻烦。”
“弄个面罩给他吧,反正那些当我们是恶魔的仙人们,根本没有兴趣看我们的脸。”冥
皇哈哈一笑,白色的胡子随着颤抖。
在场的重臣们都陪着笑了起来。
忽然,一名身着红衣的皇城宣令官急急忙忙走入殿内,躬身禀道:“冥皇大人,武典区
有人闹事。”
冥皇神色一凝,喝问道:“什么人敢在冥武典之前闹事?”
“是一个白级冥武士,出手击败了冥武典馆舍的管理员,更甚的是,他一个人持刀堵住
了馆舍的入口,现在那里聚满了人,进不得出不得,闹的十分混乱。”
断戈听到白级冥武士四个字立即明白了,转身禀道:“冥皇大人,这人应该是斩风。”
冥皇的脸色随之微变,笑着道:“看来他的实力真的不错,胆识更高,连冥都也敢任意
妄为,哈哈。”
宣令官见冥皇和上司个个都在笑,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茫然地问道:“不要管吗
?”
冥皇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好奇地问道:“断戈,既然他来了两年多,为何还是白级冥
武士?”
断戈摇头笑道:“他是个怪人,两年的评定大会都没有出席,听说一直在山上修炼,不
过他这个人对于位阶并不在乎,也不在乎穿的是白衣还是紫衣。”
“他没有在人群中生活,所以没有受到冥界规则的影响,看来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
丹师满怀希望的眼神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称是。
冥皇看着宣令官问道:“他为什么会闹事?”
“因为冥武典的历史上没有白级冥武士参加,所以为各级参加者准备的馆舍里,没有白
级冥武士的位置,管理
者便不让他进去,然后就打了起来,详细情况属下不知道。“
冥皇转头看着界海道:“界海,你去看看吧,不过没有为白级冥武士准备住处是管理者
的疏忽,斩风无罪,这里是强者为尊的地方,他赢了就说明他是对的。断戈,你也去,把
他带到这里,我要跟他谈谈。”
“是。”
界海和断戈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一起走出议政大殿。
3蓝色对抗
当他们来到馆舍之外时,占着整条街的馆舍外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在向院门
口张望。
界海和断戈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一踪,便从墙上跃了过去。
站在墙上,他们赫然发现,身着白衣的斩风正冷冷地站在馆舍大门之前的空地,围观的
人退出了数丈,让开了
一个空缺,几名褐衣人站在馆舍的门内看着,还有一人面向斩风,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似的看着冷漠的斩风。
“着!”
斩风对面的一名身着褐衣的中年男子突然身影暴起,腿影如雷电射向了斩风,他的身子
却留在原地。
界海认识他是武典区的管理者阴罗,见他的雷影腿如万雷破天一般,不禁点了点头,赞
道:“阴罗进步不少啊!”
断戈则把注意力放在斩风身上,斩风虽然学会了冥神之眼,但阴罗的身子没动,因而想
看看他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然而斩风并没有反击,任由腿影踢到自己的身上,一动不动。
雷影腿发出如暴雷一样的声音,在他的四周响起,那天雷般的劲力,在空中暴发激起了
阵阵的气旋,也同样将气氛掀到极点。
周围的人看着都捂住了嘴,但惊讶声还是从每一个人的嘴里传了出来。
虽然斩风一招击败了青衣人,但青级和褐级相差很大,所以对斩风依然信心不足,此刻
见他受到狂攻,都不由地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站在斩风身后的元苏和布扬尤为紧张,虽然见到斩风两战两胜,还有战胜断戈的经历,
但他们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提升到了何种境界,此时看到他的身子在千万腿影的包裹下,
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然而这是两人之间的比试,无论何等的紧张,都没有人干涉。
界海没动。
断戈没动。
围观的人也没有动。
时间就像是停滞了似的,紧张气氛凝聚到极点,人们都在等待着腿影消失的那一刻。
突然,腿影消失了,人们眼中的斩风并没有受伤,而且连姿势也是一模一样,就像没有
发生过任何事情似的,让人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自己。
四周更加静了,人们都在回味着方才的那一刻。
“花月!”
阴罗看着完好无损的斩风,吓得脸色煞白,忍不住惊叫了起来。他毕竟是有实力的人,
虽然没有练过花月,但在以往的冥武典中也看过有人使用这一招“比试还没有结束。”
冷冷的一句犹如惊雷一样在阴罗的耳边响起,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背上承受了
重重的一击,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直向院墙撞去。
眼见就要撞的头破血流,空中忽然晃过一个人影,将阴罗的身躯截下,然后落在了斩风
的面前。
“界海大人!”看着界海粗豪的面孔,围观的人都惊呼了起来。
断戈跃到斩风的身侧,道:“够了。”
斩风扫了他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界海放下阴罗,然后走到他的面前打量了他几眼,心中暗暗赞叹这个青年果然奇特。
“你这招花月太快了吧?连我都看不清楚,要是对上你,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赢,幸亏不
必跟你比试,呵呵。”
斩风楞了一下,扫视着这个没有丝毫印象的老人,当他的眼睛落在了界海身上的紫袍时
,眼神里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界海转头对断戈道:“不过他施展的花月似乎有些古怪,好像有些不伦不类,力量倒是
很强,方式也相若,只不过其中的奥妙似乎没有完全展示出来,如果不是有强大的冲击力
支持,恐怕很容易就被人击败。”
“嗯,速度不同,力量也刚猛了许多,冲击力和暴发力都达到了极高的层次,不过……
的确不像冥武技,然而想接下这一击倒也不容易。”
断戈第一次看到斩风使出这一招,有些惊讶,虽然花月有克制之法,但斩风所使用的花
月变了,变的就像是一座大山从天空中砸下,威势迅猛,似乎只有逃避一途。
“这种方式施展花月,一出手便如同雷霆万钧,力量提升到极点,然而一击之下不能战
胜,只怕后面就力不从心了。”界海语重心长点出斩风的优劣,含笑道:“不过你还年轻
,况且能受此一击的人已经不多了,其他方面日后再慢慢改变吧!”
斩风见他们一语中的,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感叹。
这一番话无疑印证了他的想法,无论是冥神之眼还是花月,所使用的力量过分凝聚于一
点,就好像飞流直下的瀑布,水离崖边的时候气势磅礡,激荡山峦,如天龙滔海一般,无
可阻挡,然而当水流狠狠击在地面之后,所有的力量都会在这一刻之间用尽,之后就会变
成潺潺小溪,蜿蜒流淌,无以为继。
界海见他默然低头不语,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含笑道:“年纪轻轻,能练到这种地
方已是难能可贵,日后只要苦练,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斩风瞥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本就因为斩风击败了褐级冥武士而感到极其震惊,只是碍于界海在场,为表示
尊敬,都不发一言,只能把这份惊讶藏在心里。
元苏和布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除了看到对方惊讶而又喜悦的表情,还有眼中的那
股豪气。
从一开始,斩风就显得信心十足,这不单是因为实力,而且是内心里也有一种全力以赴
的信念,就算是面对强者也没有一丝的放弃,这种斗志是他们都追求的。
“虽然实力上还有些缺点,不过他的实力已经不错了,城主说的没错,最少也该是个黑
级。”
“是啊,想不到两年的时间,差距就拉成这么大了。”
两人想起第一次见到斩风的情景,不禁有些唏嘘。
落败的阴罗似乎看透了输赢,毕竟他也一百岁了,几十年来的输输赢赢,使他表现的很
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沮丧。
他走到界海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到斩风的面前欠了欠身道:“我输了,我按照
你的意思去办。”
“不必了。”界海扬声道:“冥皇大人要见他。”
“见我?”斩风的目光立时移到了他的身上,眼中似有无限的疑问。
“不错,冥皇大人要见你。”断戈插了一句。
“为什么?”
“去了就知道,走吧!”断戈不再多言,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斩风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向皇城。
原本拥挤而嘈杂的街道变得很宁静,人们如潮水似的散开两侧,让出一条通道。
同时众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变得很尊敬,尤其是看到斩风永远不变的表情,和身上散发
出的慑人气势,而那件醒目的白衣就像是一面旗帜,在他们的脑海中不断地飘着,提醒他
们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即使他看上去是多么的弱小。
冥皇在寝宫内一间很雅致的小院里接见了斩风,院子不大,四个院角各有一些树木花石
,中间是空荡荡的碎石地,放着一张石桌和四张石椅,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但他很喜
欢空的感觉,所以选择了这个朴实无华的院子。
斩风在断戈的引领下进入了院子,自从进入皇城,他的心中就有了一份期待感,虽然夭
云和断戈都说过,离开冥界是一种幻想,但他不愿放弃,因而希望用实力来打动冥皇,让
他得以回到人界报仇。
看着斩风出现在面前,冥皇首先打量了一阵。
这是第二次见这张冷漠的面孔,上次相见时的场面记忆犹新,所以一眼就能察觉到,这
个俊朗而又冰冷的青年
根本一点都没有变,虽然原本略带稚气的脸,已变成了俊秀的面孔,瘦瘦的身形也变得
结实了,但身上那股寒气还是十分浓烈,就像一股看不见的风暴在他的身上盘旋。
当冥皇打量斩风的时候,斩风也在打量冥皇,这位分量十足的冥界之皇,看起来老了许
多,不只是样子老了,他更感受不到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股皇者霸气。
断戈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院门口时回头看了看院中的两人,似乎感觉到这两人有很多
相似的地方,心里默默地念道:“下一任冥皇也许就是斩风,不过能不能平安回来,也还
是个未知数,他现在肩负着原本应该属于冥皇的责任,如果连他也失败了,冥界也许就真
的没有希望了。”
就在他离开不久,院里的一老一小开始施展冥神之眼,晶莹的蓝光从他们的眼中射出,
就像是两轮冥日在比试着谁的光芒更强。
事实上,冥界之中没有人能同时承接两股冥神之眼的力量,就算是亭中的两人也未必能
够,但此刻他们是主角,冥神之眼的比试不但是力量的对抗,也是信念和勇气的对抗。
缠斗之中的蓝色极为艳丽,将整个院子渲染成蓝色的世界,然而两人凝重的脸色却与周
围的美丽有些不合衬。
冥皇虽然知道斩风学会了冥神之眼,然而第一次接触就被斩风眼中那股势不可挡的蓝光
惊住了,仿佛是天河之水,骤然而下,就连他也不得不以防御代替了进攻。
“这是冥神之眼吗?怎么这么凶?难道他改变了?”
面对如此刚猛的攻势,他那颗衰老的心境仿佛被激活了,眼中的蓝光突然大盛,暴发出
所有的力量,试图一举击倒年轻的对手。
斩风修炼的时间比冥皇少了一百多年,所以力量的抗衡上明显不足,他毕竟不是神人,
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年中达到冥皇的老练,而且一直都有后劲不足的隐忧,然而他
还是支撑着,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就算冥皇的蓝光攻到了眼前,他还是原来的那副表情
。
“原来如此!还是不够老练。”
察觉到斩风的力量在狂攻之后大幅度减弱,冥皇看出了他的优点和缺点,满是皱纹的脸
上露出了笑意。
这笑并不是因为自己占了优势,而是斩风并没有因为处于下风而放弃,依然表现出坚忍
不拔的个性,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相信他可以完成任何的使命,只要答应的事,就算
是粉身碎骨,也会全力以赴。
冥皇眼中的蓝光渐渐地减弱了,使斩风所受到的压力减少了许多。
斩风到底还是没有成年的孩子,虽然眼中尽是冷漠,但青年人应有的好胜心,依然残留
在他的心中,他不甘心落败,所以选择了反击,他用的不是冥神之眼,而是他自己研究出
来的“紫月之瞳”。
突然变换的紫色光芒透过空间传开了!
由于这次用的是“紫”力,所以存在体内的力量没有任何的消耗,此时突然施展,力量
正如开始冥神之眼时一样,力量宏大,而且凝于一点。
妖艳的紫色如同一张薄薄的细纱,落在冥皇的身上,又落在冥皇的心中。
冥皇正在收回力量,没想到斩风的体内竟然可以有两种力量轮换使用,猝不及防之下,
毫无准备就承受了紫色光芒的强大冲击力。
但他的反应极快,当心神受到紫月之瞳的猛烈冲击之力后,眼中蓝光骤然暴长,与之同
时,他的身子也高高地跃出了墙头,看上去仿佛是被紫力掀出去似的。
斩风感觉到紫月之瞳攻入了冥皇的心神,然而时间短的几乎无法察觉,相比之下,冥皇
的全力回击对他倒造成了较大的冲击,他被抛向另一侧的墙上,然后反弹回地面。
“好厉害!”
斩风一直都以为,无论是冥神之眼还是紫月之瞳,都只会对心神产生效用,没想到从眼
睛射出的力量,竟然也有实体上的攻击力,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被撞上了院墙。
“冥皇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有事。”
院外传来的声音,使斩风松了口气,他爬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发现嘴角已经流下
了血丝,不禁赞叹冥皇的实力高强。
片刻后,冥皇捂着胸口走了进来,眉头皱在一起,像是被击伤了。
斩风看了猛地一震,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
冥皇微笑着摇了摇手,然后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斩风发现他的眼神也变了,表情也变
得担心,心中生疑,但他没有问,只是默默地回视着他等待着。
冥皇百感交集地摇头叹道:“你果然很大胆,都怪我,事先没有想到你会修成冥神之眼
,也没有想到你会收集冥月的力量,所以就没有提醒你,可惜你已经练成了,天资聪明果
然不一样。”
“有问题吗?”
斩风有些惊讶,他并不在乎使用什么力量,只在乎力量是否足够报仇。
“我早就知道冥月之力也一样可以用,但我没有使用,因为我能感觉到紫月之力代表了
残暴和死亡的力量,威力极大,不比冥月的蓝色,虽然可以令人恐惧,但它的用意在于使
人失去战意,从而免除战斗。”
斩风捏紧了拳头,冷冷地道:“残暴的力量我会留给残暴的人。”
“你最好小心使用,我没有修炼过,所以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冥皇苦笑了一声又道:
“比起冥神之眼,这种紫月之力的杀伤力似乎更大,就连我突然遇上这种力量也
要立即闪避,如果其他人面对你的攻击,后果也许不堪设想。
“当然,可能性有很多,但我不希望你在普通比试中使用,因为我不想看到任何冥人成
为试验品。”
“嗯!”斩风点点头,心里默默地念道:“死亡、残暴,没有什么比这种力量更适合报
仇,他们砍去了我的四肢,刺中了我的心脏,如果不用更厉害的方法还击,报仇就没有意
义,也对不起我自己和所有的亲人。”
冥皇微微一叹,摇头道:“其实我也未必能够成功取得冥月之力,谈论冥月之力的效果
并不合适,一切还是你自己衡量,不过说起来,你的胆量是我最为惊讶的事情,面对一无
所知的冥月之力,竟敢奋力挑战,如此心胸,如此胆气,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斩风当日全凭一种好奇和冲动,才会尝试取用冥月之力,如今想起,觉得这是一种冥冥
之中注定的机会。
“一百多年里,有潜质的人并不少,但他们都被冥武技所束縳了,完全沉迷于修炼冥武
技,没有人尝试去创新或是改进,你走的却是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也许是与你的记忆有
关,但无论如何,这条道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
斩风很清楚,自己的动力是来自于血海深仇,使原有的性格被完全扭曲,但他没有丝毫
的后悔,没有任何事情比替父母报仇更值得。
看着面前这位青年眼里所展现出来的斗志,冥皇明白了更多,微笑道:“也许就是因为
你有比他们更强的斗志和决心,所以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也许吧!”
只有面对冥皇,斩风话才多了起来。
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一老一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都在回味刚才那一战。
“你知道自己的缺点吗?”冥皇问道。
“嗯!”斩风点点头。
冥皇像界海一样语重心长地劝道:“如果没有持久力,面对同样强大的对手时,输的肯
定是你,无疑,第一波攻击的威势之大,连我都有点抵挡不住,但后面攻势的威力大减,
因此只要想尽办法抵挡住你第一轮的攻势,便能胜你。”
斩风默不作声,他知道这是事实,但心里也曾盘算过,认为是心神中的力量种子没有完
全成长的缘故。
冥皇见他沉默,微微一笑,知道斩风年轻气盛,不肯服输,再加上心中又有仇恨凝结,
必然不会轻易地在任何问题前认输。
“你知道仙术吗?”冥皇抬头看着天空。
斩风楞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以前在人界的时候,我曾听说过,但知道的很少
,都是传闻。”
冥皇笑了笑又问道:“你觉得我们的冥武技能与仙术对抗吗?”
斩风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这种技巧式的打斗方法,远远比不上来去无踪的仙术,而
且力量上也似乎有些差距。
“其实在很久以前,冥界也有能与仙术对抗的力量,称为冥术。”说着,冥皇的脸上露
出了向往之色,似是在幻想着过去的光辉岁月,“冥术以强大的攻击力闻名于世,而冥术
士是比冥战士和冥武士更高的位阶,这全是因为冥术士学会了强大的冥术。”
斩风眼睛一亮,兴趣盎然地看着他。
冥皇苦笑着微微一叹道:“可惜自从签定《四界和议》之后,冥术就永远被封禁了,当
时所有会冥术的人全都被送去鬼界关了起来,其他人带回来的只有冥武技,而所有的冥术
典籍也都让仙界给烧毁了,所以冥术从此消失了。”
斩风这时才知道冥界的地位竟然如此低下,胸中怒火翻腾,“啪”的一拍石桌,站了起
来问道:“为什么不想办法要回来?”
“要?”冥皇苦笑道:“拿什么要?”
“您不是冥界之皇吗?当然是您去要!”
“我?”冥皇满脸愧色地道:“虽然我是冥皇,然而不会冥术的冥皇根本不是仙界的对
手。”
“不可能吧?”
冥皇的话无异惊雷一般在斩风耳边炸响,惊得他目瞪口呆。
“此事有关冥界的荣辱,我又怎会自嘲?实在是技不如人,虽然没有比试过,但前任冥
皇曾与未列入仙班的散仙一战,竟然只能战成平手,我的实力与前任冥皇相若,我若在仙
界,大概也只能列在散仙位阶,若是更高位阶的仙人前来,我也无计可施。”
说着,冥皇的眸子竟有些蒙蒙,冥界的第一人沦落至此,实在是令他感到懊丧和难堪。
斩风原以为冥界如仙界一样,都是超脱普通人的地方,却没有想到分别竟然会如此之大
,如果冥界之皇尚且只等同于散仙,他的实力只怕连最低级的仙士都比不上,如此实力,
想要冲破封锁回到人界,只怕是难比登天。
他的眼神中不禁露出了一丝失望。
冥皇同样默不作声,不住微微叹息。
斩风毕竟年轻,失望之情只是如同闪电,瞬间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仙界产生的
抗拒感和挑战感。
在冥界这两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但斩风能够感受到冥界的人尚武尚义,虽然
有时也有等级间的轻视,但比人界的骯脏和丑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而且身为冥人,心中
不能避免地偏向了冥界,因而对于仙界的封锁感到愤怒。
“如果说冥术全失,也不尽然,其实冥神之眼就是唯一存留下来的冥术,嗯,还有一种
冥引术,不过那个没有攻击力和防御力。”
冥皇突然的一句话再次让斩风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
子。
冥皇微微一笑道:“冥神之眼的难学,便是在于它是别人口耳相传而留下来的,所以里
面有很多东西都残缺了,只能靠机缘和悟性来领悟其中的奥妙,当年我也是偶然之下,才
得以领悟,而你也一样,所以同样是冥神之眼,但使用方法或是效果都有些差别。”
“嗯!”
斩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难怪自己施展的冥武技都是似是而非,但效果却又不俗,这全
在于“蓝”和“紫”两种力量,而这两种力量就是强大冥术的根本,也就是说,自己一直
在用冥术的力量施展冥武技,所以实力可以大幅提升。
冥皇朝他笑了笑,又道:“虽然只有这一项冥术,但依我看来,冥神之眼并不能算冥术
中的上品,大概只是初级冥术而已,然而重要的是可以利用冥术的力量,这也是冥神之眼
能名动四方的原因。”
“嗯!”斩风想起了萦绕在心神之中力量的种子,问道:“既然力量能通过冥神之眼施
展,其他的冥武技也应该能使用吧?”
冥皇呆了一呆,沉吟道:“我也曾想过此事,只是”蓝“的力量似乎只能通过冥神之眼
使用,其他的冥武技则依靠冥气的强弱。”
“冥气?”
“你竟然不知道冥气?”冥皇惊愕地望着他。
“不知道。”斩风摇了摇头。
冥皇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既感诧异又感惊愕的事情,楞了半晌,忽然微微一笑,赞叹道
:“你连冥气都没有学,却不顾一切地挑选了冥神之眼,冥冥中自有天意,如
果你选了其他任何一项冥武技,都只会浪费时间,偏偏这个与众不同,也只有这一项适
合你修炼。“
斩风听了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情不自禁捏紧了拳头,暗暗咕哝道:“天赐我奇缘,一定
是让我有机会报仇,一定成功,一定会成功!”
冥皇捻髯看着他笑,忽然想起他学会了花月,论理说,没有冥气,根本无法发挥花月的
威力,又是一楞,问道:“听说你学会了花月,是真的吗?”
“是。”斩风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又回复平静冷漠的状态。
“没有冥气居然也能使用?”冥皇大感惊奇。
“嗯,我用了蓝。”
斩风表现得很自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一切的经过都很自
然,甚至当他第一次使用蓝的力量来修炼花月之时,脑子里便认定了这是应该
的,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正好符合了五百年前修炼者修炼冥术的步骤。
冥皇大惊失色,激动地冲到他面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问道:“你能将蓝的力量用在冥
武技上?”
“是。”
“天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冥皇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斩风所说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却被一个青年完
成了。
4出使仙界
斩风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能将蓝和紫用在花月上,一切仿佛是顺理成章,没有特别的问
题,此时听他一问,这才思考了起来,喃喃地道:“力量的种子长在心神之上,一开始并
不能随意使用,后来我试了很多方法,好像用心力可以。”
“力量种子?心力?”冥皇低头想了一阵,依然无法明白其中的要诀。
但他还是动容了,斩风看似随意的举动,竟然突破了冥界被封锁五百年以来难以跨越的
难关!
也许只是机缘巧合,但终究是突破了,斩风在使用冥武技时,成功的运用了蓝这种力量
,也就代表了他已经跨越了冥武士和冥战士两个层次,成为冥术士,虽说冥皇自己也是冥
术士,然而他只能使用冥神之眼,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支撑冥术的强大力量。
“难道冥皇大人的蓝不是力量种子产生的吗?”斩风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冥皇会
有这种反应。
“五百年后的第一个冥术士!”冥皇仰天长叹了一声,然后含笑应道:“蓝这种力量,
只藏在我的双目之中,而且只能在使用冥神之眼时,才能发挥效用。”
“眼睛?我取得蓝的时候,力量是被心神束縳着。”
“心神?”冥皇思考了片刻,苦笑道:“冥术的力量本就应该不限于眼睛部分,只不过
我是练冥神之眼在先,所以才使力量凝聚于眼部,可惜啊!”
“嗯!”
冥皇摇头叹道:“真是天命所致,机缘巧合,我将力量聚在眼部之中,因此冥神之眼的
威力被提升至较高的水准,然后力量被眼部局限,无法运用在其他的地方;然而你却可以
将力量附在心神之上,虽然冥神之眼的力量远不及我,但面前的道路却比我宽广万倍,只
要你解决了持久力的问题,冥界之中恐怕无人能及。”
“难道不能再改变吗?”
“我已经一百八十岁了,没有时间和力量再进行改变,而你还年轻,虽然眼下的实力不
足,但你已经打开了通道,即使再坎坷,也会有看到终点的一天。”
斩风没有回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蓝级,紫级,其实所有的冥人之中,除了你我,没有一个人能超过青级,修炼冥武技
的最高位阶,只能达到青级一等冥战士的位阶,然而这五百年的岁月改变了一切,十位紫
级冥帅只会冥武技,冥武士的位阶都乱了。”
“我不行。”
斩风知道自己虽然找到了路,然而才刚起步,比起十位紫级冥帅尚且不及,何况是爬到
他们的前面去。
“我知道。”冥皇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摇头笑道:“我也不行,这身蓝衣实在穿得勉强
,如果按以前的评定标准,我最多也不过是个一级冥战士,而你,也许只是刚刚进入冥术
士位阶的新人,呵呵,想不到如今我竟成了冥界之主,实在是惭愧啊!”
斩风看着冥皇,虽然老迈,但冥界之主的气度和心胸,都远非一般人可比,然而所说的
话却又令他感到有些失望。
冥皇的位置何等崇高,实力却如此低下,可见冥界的确衰落了。
冥皇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含笑道:“你多学了一样,紫,比起我算是更进了一大步,
不过这两种力量修炼的时间太短,似乎只限于强大的暴发力,暂时没有办法完
全发挥,后继能力还需要大幅度提高,不过论及实力,大概仅次于十位紫级冥帅。“
“嗯!”
“其实冥术分四大类,蓝紫黑白,你学了两样,已经很不错了。”
“蓝紫黑白?”
“蓝就是日,紫就是月,黑是指地,白是指天,日月天地,四个分枝都是完整而独立的
系统;有许多有用的冥术,可惜都遗失了,只有我知道这些事情,其他人都只知道冥武技
。”说着,冥皇长长地叹了一声。
“日、月、天、地!”
斩风喃喃地念着,也在惋惜自己不能学全这四大类的冥术,否则报仇一定会是一件很容
易的事情。
冥皇道:“如今在冥界之中,只有你和我学会了冥术,按照《四界和议》,这是不允许
的,好在仙界为了保持他公正的形象,在和议之中,定下不许干涉其余三界内
政的条款,所以仙界的人不会到冥界来,也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四界和议》有这一条?”斩风想起人界的仙士,诧异地问道:“为什么人界会有仙
士?”
“这也是和议规定,因为人界的力量最差,虽然人数众多,但无法与其余三界抗衡,所
以仙界派极少量的仙士留在人界,以防不测,但他们不能干涉人界的发展,就算有动乱或
是出现暴君,也不许出手相助。其实这根本就是他们在人界监视冥界的举动,防止冥界再
次攻入人界。”
斩风喃喃地道:“不干涉却又派人去,分明的掩耳盗铃。”
“说的不错,可惜不知道仙士在人界做些什么。”冥皇叹了一声,接着脸色一正,沉声
道:“为了冥界的将来,我要亲自去与仙界谈判,希望你能跟我去。”
“我?”斩风惊讶地盯着冥皇,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自己,看着城中众多的参赛者,还
有十大紫级冥帅和许多
城主,虽然不少人年纪都大了,但斩风依然觉得他们任何一个都足以担当此任。
冥皇固然清楚他会有这种疑问,事实上,真正了解冥界境况的人并不多,城池的雕零固
然让人们感到怀疑,但他们并不清楚冥界究竟衰落到什么地步。
“你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在黑级之下,而且年轻力强,反应力和适应力都很好,所以你绝
对够资格前去。”说着,冥皇微微一叹道:“况且仙界也不会派出最高级别的仙人,也许
只是一个散仙,甚至是最低级的仙士。”
斩风没想到,一个冥皇竟然要去和仙界等级最低的仙士谈判,心中大感不平,不由无名
火起,森然道:“冥皇大人,这种事情不能让您去,既然他们派出最低级的仙士,我们也
派同等级的人去,免得受他们的羞辱。”
冥皇见他为自己的事如此义愤填膺,心中大喜,越来越肯定他的忠诚心,捻髯笑道:“
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
我要带你去,你以冥界最低级的白级冥武士身分去协助谈判,应该可以挽回冥界的面子
。“
斩风若有所悟,点头道:“我是冥人,又学了冥术和冥武技,自然要为冥界出力,既然
您觉得我合适,我也不推托,至少不能丢了冥界的威风。”
冥皇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极为宽慰道:“我们明天就启程,你就在皇城里休息一晚。”
斩风低着头想了想道:“我还是回去吧,明天再来。”
冥皇有些不解,但没有多问,含笑着答应了。
斩风行了一礼刚想离开,忽然想起自己要参加冥武典,转身问道:“我还要参加冥武典
,能赶回来吗?”
冥皇反问道:“你觉得参加冥武典还有意义吗?”
斩风呆了一下,低着头想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冥皇的意思,今日一战证明了两人的实
力相差不远,加上紫月
之瞳,也许自己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如果再去挑战冥武典便显得毫无意义了。
况且,等级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即使穿着白衣,只要有蓝级的实力就可以完成
心中所想。
想到此处,他又朝冥皇行了一礼,默然地退走了。
看着两丈高的围墙,冥皇想起刚才为了避开紫月之瞳的攻击,被逼得仓皇而走,心中不
由地有些惋惜,也有些庆幸,后浪推前浪,新人换旧人,冥界只有维持着这种传统才会长
久不衰。
再次走入武典区,斩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环境突然变了。
从他面前经过的人都看着他指指点点,有的,更私下与朋友谈论起这位“穿着白衣的冥
界高手”。
一声声赞叹从旁观者的嘴里传出,一道道惊讶的目光从他们的眼眸里射出,斩风仿佛是
一个传奇的人物,在人
们的面前展现出他真实的面貌,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断戈与他一起走着,听着耳边的议论,转头看着他道:“你现在是知名人物了。”
“嗯!”
斩风没有任何的兴奋,但他很满意,尤其是与冥皇一战之后,对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有了
更准确的评价。
低着头走了一阵,斩风忽然抬头看了看断戈,问道:“仙界的实力真的比我们高很多吗
?”
断戈赫然停下了脚步,白晰的脸上现出了阴冷的表情,幽深的黑瞳之中流露出不忿之色
,原本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就像是被问到了最耻辱的问题。
斩风一看就明白了,他知道《四界和议》之中的每一项条款,对所有冥人来说都是耻辱
,因为那是一个不平等的条约,虽然起因是冥人的狂妄,然而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后世的
人却依然要承受着这种切肤之痛。
“仙界现在是四界的主导者,冥界的实力被他们大幅削弱,而冥皇大人的实力,也许只
等于仙界散仙的位阶,所以每一次谈判,我们都不让冥皇去,因为那根本就是耻辱。”断
戈慢慢地控制了心中的怒火,但冷冷的说话声,依然表现出心中的愤慨。
“嗯!”斩风仰头看着天空中的冥日,喃喃地问道:“这次为什么要亲自去呢?还要我
陪着去?”
断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事,虽然他绝对信任斩风,但计画已定,不想节外生枝
。
斩风自言自语又道:“也许到时候我可以代冥皇大人谈判,反正我只是白级冥武士。”
断戈听了大喜,连连点头道:“对,对,能这样做最好。”
斩风惊讶地看着一脸兴奋的他,与他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欣喜若狂
的表情。
断戈一直在担心冥皇受辱,如今得到了这个好办法,平生也从来没这么高兴过,所以一
直走到馆舍,脸上的笑容都没有离开过。
大门口换了一个守门的人,见了两人很恭敬,完全没有把斩风当成白级冥武士,一见面
就行了一礼,客气地道:“里面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与馆舍之争已经分出高下,没有必要再咄咄逼人,所以斩
风朝他点点头,一声不响地走了进去。
断戈却走到管理员的面前停了下来,看着他问道:“现在怎么安排他?”
管理员恭敬地道:“界海大人说了,安排在最高等的地方。”
断戈满意地点点头,正色道:“他明天要和冥皇大人去仙界,所以要休息好一点,你们
千万不能怠慢了。”
守门人吓得吐了吐舌头,赞叹道:“一个白级冥武士能陪同冥皇大人去仙界,真是天大
的荣幸。”
斩风对于守门人的笑容感到很不以为然,他并不觉得去仙界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因为他
察觉到冥界的危机,尤其是这场谈判其中的意义,更令他感到,自己面前不单只有报仇之
路,还有与之交错并伸延下去的责任之路。
守门人见他神色不豫,不再说什么,闭上嘴巴,静静地引领着他们向馆舍内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们便遇上了正在散步的元苏和布扬。
“城主,斩风。”元苏和布扬朝着断戈行了一礼,然后笑着望向斩风。
“你现在名声很响啊!这里的人都在谈论你。”布扬笑着道。
斩风看了看周围,果然见不少人正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元苏问道:“冥皇大人见你有什么事吗?”
“去仙界。”
两人瞪大了眼睛,再一次被斩风的话惊呆了。
断戈笑着插嘴道:“冥皇大人特意带他去见识一下,不过他不能参加冥武典了。”
一句话又引来两人的惊叹声。
布扬搭在斩风的肩头上,摇头笑道:“看来你又要改写历史了,居然连冥武典也肯放弃
,不过能去仙界也是你的造化,老弟,加油啊!”
“嗯!”
即使没有布扬的这句话,斩风也会全心全意地去参与这次的谈判。
元苏却惋惜道:“本想看着你在冥武典上大放异采,可惜你却要去仙界,错过了这次的
冥武典,三年内等级就无法提升了。”
斩风指着身上的白衣反问道:“白色不是挺漂亮吗?”
“这倒也是,我就不喜欢青色,可惜暂时脱不下来。”布扬楞了楞,放声哈哈大笑。
元苏也不禁莞尔,对于追逐更高位阶的冥人来说,忽视颜色所代表的位阶,几乎是一件
不可思议的事,只有在斩风这样不寻常的人身上才会发生。
这一夜,斩风没有睡。
他静静地坐在月光之下,思虑着将来的事,日月之力是他巩固力量的基础,在人界的时
候也曾听说过仙界,传闻中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他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去看看就好
了,然而此时他却有另一番感受。
去仙界谈判并不是一件小事,说明冥界和仙界是两个对立的势力,至少眼下是这样,而
冥皇所表现出来的忧虑和无奈,也令他体会到冥界的危机。
他忽然捏紧了拳头,眼睛里闪烁出跳跃的火花。
“无论如何,我都是冥界的一分子,为了冥界带给我的力量,绝不能让冥界受到任何伤
害,就算是仙界也不行。”
在冥武典举行的日子里,冥都一直都在沸腾之中,全城都庆祝着这三年一度的盛事,看
到冥武典的辉煌,人们仿佛看到了冥界美好的将来,心中都兴奋不已,任何事情都无法影
响人们此刻的心情。
就在这热闹的日子里,冥皇和他的重臣们却在为冥界的生存,忍辱负重前往仙界要求解
除《四界和议》中部分的条款。
当然,他们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也知道这是丢面子的事情,然而职责和重任使他们必须
这么做。
这日早上,当蓝色的阳光洒遍大地之时,斩风再次来到皇城,准备随冥皇出访仙界,身
无长物的他只带着那把借来的薄刀。
冥皇与随同他一起去仙界的人,都已经集结在议政大殿之外,除了斩风,还有左相丹师
和总帅界海,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冥皇大人,仙界一向都只派最低等的仙士前来打发我们的人,所以,这一次只怕也不
例外,以前我去谈判,就算地位不对等也只当没有感觉到,但这次如果还是这样,我宁愿
立即回来,也不能让您受到半点的屈辱。”
丹师最担心的就是仙界的漠视,因为这次是冥皇亲往,如果真的吃了闭门羹,冥界的面
子就丢大了。
“这种事我早就料到了,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冥皇表现得很淡泊,眼中并没有什么
期盼,只有势在必行的决心,对他而言,斩风带给他的期待远比谈判要多,此去只是为了
确定斩风对冥界的忠诚度而已。
此时,斩风在侍从的引领下来到议政大殿,冷漠的表情依然没变,但是眼神中却多了一
份凝重,他的出现成为注目的焦点,众人眼中都有期盼之色。
“斩风,快过来。”
丹师首先看到了他,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斩风走到冥皇面前,深深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冥皇大人,我来晚了。”
“来的正是时候,昨夜休息的还好吧?”经过了昨日的较量,冥皇更加喜欢他,语气更
加亲切温和,就像对着自己的孙子似的。
“嗯。”斩风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应了一声。
丹师走到他面前正色道:“斩风,这次你是冥皇大人唯一的随侍,因为仙界的人难说话
,我们不想多带人去,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我和界海。我们人数不多,但你一定要记住,
仙界虽然强大,但你是冥人,不要辱没了冥界的名声。”
斩风微微欠了欠身,嘴里冷冷地吐出了五个字,“除非我死了……”
语音虽然不大,也没有把话说完,但众人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这短短的一句就像是烙
在铁板上似的,一字不易,字字铿锵,里面藏着无限的斗志和极度的忠诚,传到众人的耳
中感触极深。
然而他们并不明白,冥术和冥武技对斩风来说,就像开启大门的钥匙,使他真正地踏上
了复仇之路,所以斩风很感激冥界给了他拥有力量的机会,并且以冥人为傲。
对斩风而言,人界除了报仇,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而仙界和鬼界更是遥不可及,
冥界也就等于是他的家,虽然他表现得很冷漠,但家的观念是千古不变的追求。
人群中的图恢捻着白须含笑着点了点头,斩风的一句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此时的他
已经没有任何怀疑,有的只是期待。
自从昨日一战,冥皇早就将斩风视为未来的希望了,此时听到这誓言一般的回答,就更
加坚信不已,脸上也随之展露出开怀的笑容。
成为焦点所在的斩风仍是淡淡的,他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至理名言,只不过把内心深
处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丹师满脸笑容地凝视着冥皇,眼神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像是在问还有没有必要去仙界
?
冥皇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觉得此行的目标虽然已经完成,若是现在拆穿谈判的
主要用意,恐怕会伤害斩风的心,所以坚持要完成这一次的谈判,而且他也想亲自去见识
一下仙人的傲慢。
丹师回应似的点点头,然后转身道:“上路吧,这里去仙界虽然不难,不过仙界那群自
傲的家伙,总是不愿理睬我们,也许要花很多时间,才能与那群孤高的仙人们打上交道。
”
“出发。”冥皇挥了挥手,率先走了出去。
斩风不紧不慢地跟在冥皇之后,这一刻他的身分完全转变了,不但是冥皇的卫士,甚至
成为冥界之主的保护者。
从冥界去仙界,必须通过所谓的“仙冥之路”。
仙冥之路的起点离冥都不远,就在冥都北方十几里外的山区,一条大道从冥都的北门伸
出,直达入口,十分方便。
冥界入侵人界之前,仙冥两界时有来往,所以这条仙冥之路很热闹,如今路上却已杳无
人烟,除了几次派出使团,试图与仙界谈判,就没有人再走这一条路了。
斩风跟在冥皇身后静静地走,发现整个使团都没有人说话,不由地有些感触,原本在他
的印象中,冥界应该和仙界放在同等级别,这些日子以来对《四界和议》渐渐了解后,才
发现感觉大不一样。
此时看着身边这位老人的脸上全无喜色,还显得忧心忡忡,心中更是明了,不免有些不
快,觉得冥界虽然实力
受到压制,却不能输了气势和斗志,即使仙界强大,但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超越他们。
冥皇一直在沉思之中,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亲自与仙界谈判,然而这种一面倒的谈判
,已经不能说是谈判,也许只能说是请求。
在不平等的前提之下,谈判无可避免会出现一面倒的情况,这一因素也是多次谈判失败
的原因,由此也可以看出仙界的态度十分强硬。
通往仙冥之路入口的大道虽然离冥都很近,但四周显得十分荒凉,与冥都的繁华有天壤
之别,冥皇等三位老人看着如此景象都叹息了起来。
斩风看着他们愁眉深锁的样子,感觉到这些老人早就没有锐气,除了眉头深锁,就只有
唉声叹气,没有一丝的斗志,不由地有些不悦。
如果是平日的他,不会多说,但冥皇是他尊敬的人,而且还引导他学会冥神之眼乃至于
紫月之瞳,所以忍不住
插嘴道:“我不知道冥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是冥界的前辈,重要人物,也是我
敬重的人,但你们现在的样子,连一个普通的冥人都不如!
“虽然我待在修炼场的时间很少,但我看到每一个人都艰苦的修炼,没有一天放弃,就
算学得再苦,也咬着牙坚持下去,看到他们,我开始喜欢这个地方,因为每一个人都充满
了斗志。然而你们从出发到现在,一直都在唉声叹气,这对事情有帮助吗?就算冥界有任
何危机,只要有斗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斩风的话既直接又刺耳,而且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身分,然而这也
是他来到冥界以后说的最多的一次,说话之间,那对永远都洋溢着斗志的眼睛更加明亮,
展现着无比坚定的决心。
面对这种指责,三位冥界的要人就像被一连串的惊雷在心中炸开,他们的心神都颤动了
起来,除了静心领受,没有任何言辞可以反驳斩风。
三名白发老人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然后一起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很开怀。
斩风愕然看着他们,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来指责冥界的主宰者,但并不后悔自己所
说过的话。
“斩风,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冥皇朝他笑了笑,脸上的愁色一扫而空,眉宇也舒展开了,意态轻松,甚至还有些神采
飞扬,与刚才的那一副忧色忡忡的样子截然不同。
丹师和界海,也都被斩风点燃了斗志之火。
斩风见他们都恢复了应有的面貌,不再多说,继续向前走去,他的那一番话不单是说给
三位老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在复仇的道路上,斗志也是决胜的关键。
5初会仙士
仙冥之路的入口在一个山口处,通往冥都的道路在这里消失了。
一道青色大门挡在了路前,大门的两侧是绝壁,高不可攀。青色的大门高约十丈,还离
得很远就能看到。
大门的左侧有一排石屋,四四方方,颇为简陋,几名黑衣人在屋前的空地上修炼,看到
远处的道路上人影晃
动,都停了下来,把目光移动到南面的道路上,当他们看到身着蓝衣的冥皇时,都感到
十分震惊,一起迎了上来。
冥皇老远就看到了他们,含笑着对斩风道:“他们是仙冥之路的守护者,在这里已经数
十年了。”
斩风望向这些黑衣人,发现这群人都是四五十岁,身体很强壮,眼神也很锐利,一看就
知道是精心挑选的冥武士。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走到冥皇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问道:“冥皇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要去仙界。”
黑衣人惊的一楞,但随即明白了,道:“原来冥皇大人要亲自去与仙界谈判,真是辛苦
您了。”
“希望能有所收获。”
冥皇玩味地苦笑了一声。
黑衣人再次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冥皇大人亲自出面,一定能事半功倍。”
“希望如此。”
冥皇笑了笑,迈步走向了石门。
斩风正看着青色大门,无法看出是用什么材料所做,总觉得有些古怪,当他猜测着如此
巨大沉重的门,到底能用什么方法打开,结果却令他万分吃惊,因为眼前的冥皇竟然直接
走入大门不见了。
丹师见他呆呆地看着石门,知道他不明白,笑着道:“这门与你通过的那个蓝色的晶石
门没有什么区别,不是用力打开的,放心进去吧!”
“嗯!”
斩风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石门之前,果然发现自己能把手伸入石门,丝毫不受阻碍,于是
放心地钻了进去。
黑衣人看着身着白衣的斩风,好奇地问道:“左相大人,这次怎么会带一个白级冥武士
前去谈判,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
左相摇头笑道:“别小看了这个白级冥武士,昨天冥皇大人与他比试也吃了一个小亏,
虽说冥皇大人未尽全力,但依我看,这个孩子的实力已经不在我之下了,他将是冥界的希
望啊!”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黑衣人全都楞住了。
丹师笑了笑,扔下吓呆了的黑衣人走入了大门。
大门之内是一条很长的通道,光线很暗,只有两壁有一些微弱的光线照亮了道路。通道
很宽,也很长,但没有任何生物,所以十分幽静,走在路上的四人都可以清楚地听到相互
之间的脚步声。
冥皇虽然第一次来,但早就知道了这里的情况,所以泰然自若地走在前面,边走还边回
头对斩风道:“如果在五百年以前,这条通道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斩风对于以前发生的事感到很好奇,问道:“听说是冥界入侵人界,所以被封锁了,不
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呢?”
冥皇苦笑道:“当年的内幕早就没人知道了,回到冥界的只有一些普通的冥人,冥术高
手们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被俘,有的战死了,有的被关了起来,而且《四界和议》是
仙界提出来的,冥界毫无实力,只好无奈地接受了。”
“《四界和议》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许冥界的人去人界,又禁止冥术。”斩风最关心的
就是这一点,所以直接了当的就问了出口。
“是啊,《四界和议》完全限制了冥界的发展,因为在和议的条款之中,没有仙界的同
意,冥界不能派人去人界和鬼界,所以冥界就被封锁了五百多年,对于冥界来说,虽然只
有两三代,但那也是漫长的岁月。”
“真是五百多年?”
斩风赫然止步,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满上尽是惊愕之色。
冥皇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如此表情,便道:“五百多年前,冥界的人口损失了三分之二
,这五百年来又有不少人因为冥寿已尽,离开了冥界重新投胎,而增加的人却只有死去的
三分之一,所以冥界正彻底没落之中,长此以往,不用多久,冥界就会变成一个虚空的世
界。”
斩风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心中冒了起来,在他的印象之中,仙界原本是美好的地方,
没想到却是这么的自大傲慢。
丹师插嘴道:“斩风,我们的担忧就是因为这个,大部分冥人虽然已有察觉,但他们并
不清楚情况如此恶劣,为了这个,我们已经和仙界谈判了无数次,然而仙界根本不把我们
放在眼里,所以一直都只派身分低下的散仙或是仙士与我们进行对话。”
斩风抬头看着冥皇,心中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将来。
如果要回到人界报仇,《四界和议》将会是最大的障碍,也就是说,仙冥两界的谈判成
果,也直接影响了他的
报仇之路,原本斩风心中还有些期盼,但听到了仙界的态度,不由地凉了一半。
丹师走到冥皇面前问道:“冥皇大人,去到仙界之后依然由我做代表好吗?”
冥皇知道他怕对方还是派一个小人物出来,辱没了自己的身分,但他摇了摇头,然后回
头扫了一眼斩风。
丹师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看到了眼神中不断闪着怒火的斩风,很快就明白了冥皇的意思
,大为诧异,没想到冥皇竟要让他代表冥界谈判,不由地有些担心。
虽然让一个白级冥武士来代表冥界谈判,在身分和地位上与仙界的代表是对等的,但对
于素来高傲的仙界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也许还会因此而引来不必要的争论
和误解。
冥皇的态度却很坚持,似乎已经把可能发生的结果都抛在脑后。
斩风也察觉到他们的反应,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自己对断戈说的那一番话,寻思道
:“难道他们也希望我去谈判?”想着,他忽然捏了捏拳头,不但没有惧意,反而显得有
些兴奋。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就由你代表冥界谈判吧,放手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冥
皇留意到他的眼神变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斩风没有回答,而且是用坚毅的目光回应了冥皇的赏识。
丹师见冥皇话已出口,知道无法更改,便在考虑着如何让斩风在谈判之中发挥的更好,
略加思索后退到了斩风的身边,问道:“斩风,你知道仙界是什么吗?”
斩风摇摇头。
“仙界是个美妙的地方,明山秀水,仙气缭绕,花草树木都比其他地方更加美丽……”
丹师用最优美的词语来
描述仙界的景象,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瞄着斩风,观察他的神色有什么变化。
斩风不明白他为什么平白无故说起这些事情,诧异地盯着他。
丹师装假没有留意,依然故我地说道:“如今仙鬼人三界系统已经形成,仙界位于最高
,所以对人或是鬼来说,能够成为仙界的一员是他们的梦想……”
“我没兴趣。”
斩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直爽地截住他的话,没有一丝的犹豫。
丹师一直留意着他,所以很清楚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因而朝他微微一笑,道:“我说
这些是在提醒你,有的人到了那个地方会有一种崇敬的感觉,有的人会被环境吸引,有的
会被仙人的势位所压,所以在判断之时就会丧失应有的气势,听说当年人界和鬼界的代表
去了仙界后,就永远也不想回去了。”
“我有杀气!”
斩风森然的语气,让身边的三位老人都感觉到他的自信和勇气,信心更足了。
界海点头插嘴道:“我是个粗人,只知道按照道理说话才是正确的。”
丹师附和道:“嗯,界海说的对,仙界之人一直以公正持平自居,如果是我们不讲理,
他们自然看不起我们,尤其是现在我们落于下风,只要占着理,一切都会好办一些。”
“你们真想让我去谈?”
丹师沉吟道:“如果仙界愿意派最高位阶的仙人,冥皇大人自然也会亲自与他们谈判,
但如果对方只派一个仙士,我们三个都不方便出面,到时候你就成为谈判的主将。”
斩风低着头默默地思考了一阵,点头道:“我可以担任谈判的职责,但我想用我自己的
方式。”
“你自己的方式?”
旁边的三人既感到惊愕,又感到茫然,还有点担心。
“是。”
冥皇皱着眉问道:“我虽然对这次谈判不抱太大的希望,但仙冥两界之间的关系,还是
要保持下去,所以不能乱来。”
斩风神色一凝,淡淡地道:“我不会辱没冥人的身分,即使对手是仙人。”
一句话说罢,冥皇等三人都无言以对,他们并非不想傲然面对仙界,只是心中有所顾忌
,屡次的委曲求全都是为了冥界的生存,然而到了现在,温和的手段似乎已经不可能解决
冥界所面对的问题。
“能告诉我仙界的情况吗?”
“仙人分为仙班和外仙两种,外仙,指的就是最低级的仙士和高一级的散仙,这两级比
起仙班要低了很多,数目上却占大多数。仙班则分为五级,按他们修炼成果来分
别,最低的是仙使,其余从低至高依次是仙君、真仙、上仙和仙神。不过我并没有见过
仙班中人,每一次都是与散仙和仙士接触。“
“还有六级!”斩风自言自语道。
“什么六级?”界海诧异地看着他。
冥皇若有所悟,知道斩风把自己的实力定在仙士一级,所以目前离最顶峰的真仙还有六
级的差距,便捻髯含笑道:“是啊,从散仙到仙神还有六级,不过散仙和仙班差距很大,
想升上去可不容易,就像是从冥战士升到冥术士,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距当真
是非同小可啊!”
丹师和界海对视一眼,默然点了点头。
他们的实力大概也只能排在仙士一级,却成为了冥界的十大紫级冥帅,不免有些惭愧,
觉得自己的身分与实力相比,实在是名不副实。
冥皇看得清清楚楚,相处了百年,怎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心里不免沉甸甸,然而当他
接触到斩风那对满是斗志的眼睛时,就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仙冥之路的冥界段并不太长,在虚空中漫步了几天,他们终于踏上了山洞似的通道,来
到冥界段的尽头“迎仙崖”。
踏入崖上的平台,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美丽的景象,仙气缭绕,碧空如洗,烟云
弥漫,浩瀚无涯,宛如波涛起伏的大海。虽然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但四周依然十分明亮
,与昏暗的通道有天壤之别。
崖的四周群花盛放,细柳纤枝,花团锦簇,千姿百态,红的是蔷薇,白的是海棠……一
朵朵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崖的最前端有一条洁白的云桥,是由无数片白云连接而成,看上去轻飘飘的,而且会随
着崖上的微风轻轻地摇
动着,意态悠然,与人界的繁嚣和冥界的冰冷有着天壤之别。
“对岸就是仙界了。”丹师指着前方道。
斩风抬头望去,云桥很长,一直伸到极远的地方,隐约可以见到,桥的另一头也接着一
个高崖。
这是斩风第一次看到仙界,虽然仙气缭绕看不真切,但他的确能感受到仙界超然物外,
出尘脱俗,然而当他想起仙界对冥界的压迫,美好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冥皇走在花丛之间,边看边点头赞叹道:“不愧是仙界,仙气缭绕,与众不同,别有一
番景象,与冥界相比,普通人应该会更喜欢这种优雅的仙境,因为来到这里,让人有忘俗
的感觉。”
斩风留意的却不是这与众不同的景色,而是杳无人烟的环境。
虽然仙界实力庞大,但作为与仙界平等的冥界,在这种边界之地,居然没有派守卫,不
禁令他感到有些诧异。
“这里没有人守卫吗?”
一句话把三位老人都问住了,他们来到此地所想的都是景色,而斩风却在想着冥界的安
全,这种随时随地的警觉性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同时又觉得极为惭愧。
“这里还在冥界的地界之内吧?”斩风又问道。
“嗯,不错,这里是冥界的地界之内。”丹师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叹道:“其实没
有必要留人驻守,仙界如果要大举进攻,就算冥皇大人和我们十名紫级冥帅都守在这里,
也无济于事。”
斩风眼神仿佛是冰封住了似的凝成一线,丹师的话里道明了冥界与仙界的实力差距,虽
然知道是事实,但心中仍然感到有些不快。
“仙界有人巡视吗?”他的目光扫向云桥的另一端。
“仙界倒是经常派仙士来巡视,我来了这么多次,都是仙士引领我通过这道云桥,进入
仙界的领域。”
仙冥两界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对于仙界来说,冥界是邪道,人鬼仙三界才是正道,然而冥人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邪道
,况且四界并存也是天然形成的。
然而自四界大战之后,三界的格局就正式形成了,冥界则被边缘化,而且慢慢地被排挤
出去。
“你先戴上这个。”冥皇忽然拿出一张银白色的面罩递给斩风。
斩风愕然接下面罩看了看,这张面罩不知是用何物做的,触手冰凉轻薄。
冥皇指着面罩道:“这个雪银面罩是连夜打造出来的,你年纪太轻,虽然气势非凡,但
面孔仍显得有些稚嫩,戴上它可以让你看上去成熟一点。”
斩风知道其中必有深意,不会如此简单,但他没有多问,爽快地就把面罩戴在了脸上。
戴上面罩的他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切软弱都被面罩盖住了,留下的只有冷酷、平
静,还有坚不可摧的气势。
冰冷的眼神加上银白色的面罩,散发着暴风雪似的寒意,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在他身上
完全体现了出来,就像是一个笑傲天下的战士。
三位老人看得眼前一亮,连声赞叹了起来。
斩风看不见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面罩,冰凉光滑的感觉使他感觉很舒服,就像是肌
肤一样,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张面罩是用冥界特有的雪银砂制作而成,又轻又薄,却很坚韧,可以当成铠甲使用
。”冥皇笑着介绍着面罩。
“很舒服。”
斩风打心眼里喜欢这张面罩,对于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他来说,戴上面罩更适合他的性格
,使冷漠如冰的气势完全发挥出来,而且还能起到防御的功能。
突然,天边传来了一阵鹤鸣。
四人都被鹤鸣惊动,一起甩头望向仙云如海的天空。
云桥的另一端,萦绕着仙雾的山崖上空,出现了一个黑影,向着迎仙崖而来。
过了片刻之后,他们发现飞来的是一只巨大的仙鹤,冰雪一样洁白的羽毛,头上配着像
红宝石一样的肉冠,美而修长的双翅上下起伏,俯仰回旋,缓徐舒展,潇洒脱俗,大有飘
飘欲仙之感。
仙鹤的背上坐着一人,这人身上穿着一件米黄色宽大的仙衣,腰系白色长带,头上插着
一支碧玉簪,面如皓月,眉若拂柳,再加上身边偶尔飘动的仙气,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
丹师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骑鹤的人,指着他道:“这位就是仙界巡视仙冥通道的仙士之
一,名叫郭真,几次来谈判都曾见过他,虽然是仙士,但似乎实力并不强,好像是刚刚升
上仙界。”
“仙士?”
斩风紧盯着这郭真,第一次真正面对仙界之人,心里充满了好奇,但想到冥界被封了五
百年,好感顿消,眼神也冷漠了许多。
白鹤飞到云桥之上停了下来,鹤背上的郭真纵身跳下,不经意地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慢
慢来到四人的面前。
丹师面带微笑迎了上去,招呼道:“郭仙士别来无恙!”
郭真高傲的眼神扫视四人一眼,最后落在丹师那张熟悉的脸上,喝问道:“你又来谈判
的吧?”
丹师回头看了看冥皇,这一次的谈判与以前都不一样,所以他不愿意再委曲求全,因而
气势十足地踏前一
步,端起架子,以谈判人员身分一本正经地道:“冥界之皇为了表示与仙界和睦的诚意
,亲自来仙界会谈,请你通知一下云罗宫的值日仙君。”
郭真听说冥皇来了,突然皱了皱眉,眼睛扫了扫丹师身后的三人,白衣的斩风,紫衣的
界海,蓝衣的冥皇。
最后,他锁定了穿蓝衣的冥皇,无论是气度和年龄,冥皇都与传闻中的一样。
然而郭真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尊敬之色,眼神中竟还有一些轻视之意,轻笑道:“仙
界与冥界已经有了《四界和议》,就算冥皇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云罗宫的值日散仙很忙
,没时间和你们多谈,你们回去吧!”
一句话刚落,冥界来的四人都被激怒了,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郭真的举动在他们看来
只有两个字——“狂妄”。
丹师和界海两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又是另一番感受,身为冥皇属下的他们
引以为平生大辱,都怒瞪着郭真,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冥皇的心情自然更差,堂堂的冥界之主,竟被一个小小的仙士数落,气得他血气翻涌,
身子急颤,然而冥皇的地位和冥界的包袱都束縳了他的行动,就算满怀愤怒,却在犹豫之
下失去了应有的气势。
丹师二人见冥皇没有动,只好暂时按捺下胸中的恶气。
郭真扬了扬眉,似乎很不满意这些人的反应,但仙界高高在上的地位使他不屑逗留,便
想乘鹤离去。
“站住。”
一声森然的断喝唤住了他。
斩风踏前一步来到郭真的面前,不再掩饰的杀气交织在强烈的怒气之中,如同一对霜刀
从眼中射了出来,寒光随之暴闪,从郭真的双目一直刺入最深处。
郭真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脸色也骤然改变,原有的仙人气质荡然无存。
在仙界之中,仙士属于最低一级,都是刚刚脱离凡胎,修成元神。
若论战斗力,仙士之间的差距极大,有的刚刚升上仙界,实力很弱,虽然可以自保,却
没有太大的战斗力,然而有的仙士却在仙界修炼已久,力量与散仙几乎相等,只是没升位
而已。
而郭真正是前一类,此时在仙界之中只能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仙人,所以才会被派到这
个极少有人走动的仙冥之路来巡视。
然而身分的不同,再加上冥界的传闻和《四界和议》,都使郭真丝毫看不起面前的四人
,也不曾想到一个冥人竟然有如此气势。
他仔细地打量了斩风几眼,赫然发现,这个眼中带着杀气的面具人,竟然有比冥皇更加
强盛的气势,看到那面罩上冰冷的眼神,整个人的感觉极不舒服。
“你是仙界之主吗?”斩风见对方被他的气势压的楞在当场,于是表现越趋强硬,指着
他的鼻子大声地质问了起来。
“不……不是……”郭真愕了一下,被这个古怪的问题问的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这个
青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冥皇三人见斩风竟然不畏仙界的强大,用如此强硬态度对待仙士,都感到十分诧异,很
快他们就明白了,斩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与仙界谈判。
丹师看了冥皇一眼,像是在询问斩风此举是否合适。
冥皇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他让斩风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虽然斩风的举动使他们都感
到有一点担心,但这种
场面的确令他们振奋不已,胸口的那口闷气藉由斩风的斥喝而得到纾解,心中竟是无比
的爽快。
丹师点点头,又把目光锁定在斩风身上。
斩风再踏前一步,他的身高比郭真要高,所以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盯着他,冷言喝道:“
既然你不是仙界之主,就应该做符合你身分的事,回去禀告一声,请仙界派人来迎接冥界
之皇。”
“你竟敢对我这么无礼?”郭真突然回过神来,怒目回问了一句。
他接待过冥界使臣很多次,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态度,虽然每一次都是强者与弱者的谈判
,但这一次的情况大为改变,扮演强者的居然是冥界,还是这么一个冷漠而狂傲的青年。
斩风淡淡地道:“你是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冥界和仙界是对等的,以前签《四
界和议》的时候,仙人
之尊和当年的冥皇大人是平起平坐的,既然如此,你一个最末等的仙人,凭什么在这里
阻挠冥界之主?“
郭真顿时语塞,论理而言,他的确没有谈判的权力,只不过知道这群人就算过去也不会
有任何进展,所以见到他们有些不耐烦,想打发他们早点离开罢了。
斩风见他张大嘴巴却半句也说不出来,懒得再说,横跨一步,然后朝着云桥走去。
6一怒拔刀
“站住!”
郭真守了这里一年,从来没有遇过如此强硬的人,所以开始时有些懵,此时见他要硬闯
,伸手拦住了他。他身为仙士,仙界的荣耀感不容他忽视斩风的冷言和斥责。
斩风停下脚步,斜着眼睛瞄了他一下,冷冷地道:“仙士原来就是这种样子,还不如冥
界的一个小童,连自己的身分都忘了。”
郭真沉声喝道:“这里是仙境宝地,你要是再敢无礼,我就不客气了,你也应该知道,
就算冥界的能人也不是普通仙士的对手。”说着他还特意瞥了冥皇一眼,语气和神态也显
得极为轻挑,像是在说“你们的冥皇也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
斩风对他眼神中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十分明了,漆黑的剑眉也随之一挑,原本就不算太客
气的他,不再用对等的态度对待郭真,只把他当成是一个屡次刁难的小人。
冥皇等三人见他主动挑衅,觉得他有些急躁,毕竟仙冥两界实力上有明显的差距,然而
郭真的态度着实无法令人接受,他们也一样感到怒从心起,所以对于斩风用这种强硬的态
度并不感到惊讶。
丹师和界海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走到斩风的背后,他们身为冥界的两大重臣,眼见一
个青年后生为冥界的荣
誉而主动挑战仙界权威,心中感触极深,无法看着斩风单独维护冥界的荣耀。
郭真接触到斩风那一对杀气腾腾的双眼,心中猛地一跳,没想到一个青年竟然敢向自己
瞪眼,这是自从他荣升仙界之后从未遇见的事情,他感到极度的愤慨,双眼怒瞪,厉色问
道:“你想干什么?”
斩风没理他,还是死死地盯着他,脚下却没有停,依然向云桥走去。
“不行再走!”
郭真挡在斩风的面前,不让他前进。
“既然没有胆量回去禀报,就给我让开!”
斩风漠然地踏前,将他挤后一步。
郭真渐渐地感到不耐烦了,每次接触那对充满杀气的眼神,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而又
被对方步步进逼,退了一步又一步,很快就退到了崖边,骑虎难下,斩风一无动
手攻击,二无动口辱骂,如果主动对他动手,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后面的冥皇等人看不到斩风的表情和眼神,但清楚地察觉到郭真脸色的变化,从他眼中
的不耐烦和厌倦可以看出,他对无声无息的斩风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禁惊奇万分。
“你给我停下。”郭真一脚踏出崖边,很快又缩了回来,早已按捺不住的怒气顿时暴发
了,挥手一拳就击在斩风的肩窝上。
斩风硬生生受了他一下重拳,身子猛地向后退了五大步,腰力一沉,这才将退势减去,
然而冰冷的眼睛突然一亮,直盯着对方。
“再走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刚才那一下我还没有用力呢!”郭真怕他再来,故意扬了扬
绕着仙气的拳头。
斩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肩窝,问道:“你动手了?”
“这一下还是客气的。”郭真傲然喝道。
斩风却指着地下,森然道:“你身为仙士,却在冥界的地界之内向冥人主动出手,这恐
怕有失身分吧?”
郭真猛地一震,他从来没有把这座云桥看成是冥界与仙界的边界,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
,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冥界。
在郭真心里,一直都以不让对方进入仙界为目的,却没想到自己的一拳竟然打出了大麻
烦,被这个冷漠的青年抓住了把柄。
冥皇这时才明白了斩风是故意引他主动出手,眉宇间大为舒展,心中的紧张渐消,脸上
也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不禁暗暗赞叹斩风并不只是一个战士,冷静使他可以从容面对任何
事,同样可以施展计策!
这样一来,向来以理为尊的仙界,不免在气势上落于下风了,冥界一方在谈判桌上也会
更加有力,至少在气势上可以取得主动权。
丹师更是大喜过望,为了增加效果,他踏前一步,直言斥责道:“按照《四界和议》,
仙界除了在人界派驻少量的仙士之后,不许踏入其他两界,除非得到该界的允许,而你却
在冥界的地界之内动手打人,这是违反和议的事,不单是对冥界的羞辱,还是对签署协议
的鬼界和人界的公然蔑视!”
郭真急的满头大汗,他十分清楚,如今鬼人仙三界的体系已经形成,而五百年前的那一
场四界大战,也已经决定了各界发展的方向,因此仙界早有定议,不容许冥界有任何复原
的机会,所以他才会表现的如此傲慢强硬!
然而《四界和议》的条款人人皆知,虽然是达成了排除冥界的目的,但表面上还是不能
公然违反和议,眼下之事是自己一时不察中了诡计,也无法抵赖得了。
丹师见他站着发楞,双肩下垂,面无表情,觉得他的心已经在动摇,正色道:“快回去
通报一声,说我们在这里等候仙界派人来接冥界之皇。”
“废话,谁说这里是冥界的地界!仙界在五百年前就可以灭掉冥界,却饶了你们,现在
居然还敢来说什么边界,真是笑话。”
郭真突然发起了脾气,丝毫没有了仙人的气度和优雅,手指着面前的四人,嘴里口沫横
飞,像是泼妇骂街似的叫了起来,表情狰狞的让人讨厌!
看着叫嚣的郭真,四人都楞住了。
这副嘴脸,与仙界所代表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驰,虽然仙界高傲,但也是优雅而有礼貌的
地方,而郭真表现的却与地痞流氓几乎没什么区别。
斩风对仙界的印象差到了极点,看了看野兽一般的郭真,又看了看周围仙气撩人的美境
,两者显得极不相称,除了轻视和鄙夷,他不会再给郭真任何眼神。
“这就是仙人吗?与人界最骯脏的嘴脸相比,似乎并没什么分别,冥界被这种人物压制
了五百年,简直是天大
的耻辱,我一定要打破这一僵局。“斩风的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由于这种对仙界的印象,斩风从此将仙界完全视为一个欺压弱小的地方,而仙人则是高
傲无耻的小人,这也成为他与仙界对抗的重要缘由。
郭真并不知道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将造成什么样的结果,此刻,他只想挽回身为仙
士的荣誉和威势。
恼羞成怒的他竟然甩开斩风,指着冥皇破口大骂:“冥皇,实话告诉你们,仙界早就有
决议了,冥界的任何要求都不会答应,之前让你们派人来谈判,只不过是让你们面子上好
看一点!双方实力有多少大家都清楚,就算是普通的散仙也能让你大败而逃,因此放不放
你们过去,结果都是一样,说不定还是爬着回去,你——”
斩风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对他而言,听这种人说话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所以他
的影子已经移到郭真的身边。
郭真过于自大了,他把自己等同于仙界,所以觉得只要有人攻击他,就等于是挑战整个
仙界,所以才如此不顾体面的大声斥骂,然而当斩风那对凌厉的目光变成紫色时,他就开
始后悔。
在斩风全力催动下,妖异的紫色光芒如丝般缠而不断,绵绵不绝地被送入了郭真的眼中
,攻击延续着初期的暴发力,攻势如同排山倒海,又似惊雷陡震,杀的郭真手足无措。
如果以真正的实力相比,两人之间的实力大概只在伯仲之间,然而郭真实在太轻敌了,
作梦也想不到有人敢挑战强大的仙界,因此毫无防备,被紫月之瞳的力量一直刺入了心神
,内心也随之颤抖了起来。
斩风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一击破敌,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不留丝毫情面。
如果面对冥武技,郭真并不会这么快就落于下风,然而整个仙界都不知道,冥神之眼是
唯一残留的冥术,在这
个基础上,斩风又发展了他自己的紫月之瞳,对于这个实力相若的仙士来说,失去了攻
击的主动权简直就是一场恶梦,幸好仙术的特点就是有强大的防御力,所以他挺住了。
在两人的后面,冥皇、丹师和界海三个人被斩风大胆的举动惊呆了,他们原以为斩风只
是想在气势上压倒仙士,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全力狂攻,不留一丝退
路。
斩风并不是没有思考,听了郭真最后一句话,他意识到仙界意在封杀冥界,所以无论如
何委曲求全,也不会有好的结果,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有转机,且出手就必
须胜,否则将会让仙界更看不起冥界!
受到紫月之瞳攻击的郭真看到了死亡的恐惧,然而他并不应该有这种感觉,一个修成元
神的人是不会死的,除非元神被灭,但他总是觉得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从内心向全身
扩展,直到每一寸的肌肤。
冥皇、丹师和界海都没有动手,他们很明白现在的处境,只有斩风的反击才是最名正言
顺的,因为他是被攻击者。
丹师惊奇地看着紫色的光芒射入郭真的眼中,身为冥人,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神奇
的力量,不禁好奇地转头问道:“冥皇大人,斩风的眼睛……”
“这叫紫月之瞳。”
冥皇目不转睛地看着全力施术的斩风,脸上扬起了振奋的笑。
虽然仙界把他的实力排行散仙一级,甚至更低,但他并没有亲自对抗过,直到此时,看
到仙士在斩风第一波的强大攻势下面露惧意,内心又有了新的评价。
“紫月之瞳!”丹师和界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感觉到这种攻击与冥神之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效果更加怪异,弄不清楚这是一
种什么力量,居然连仙士也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同时,他们意识到,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与他们所练的冥武技大相径庭,似乎是另一门
独立的攻击术。
冥皇没有再往下解释,因为郭真动了。
仙士毕竟是仙士,虽然在紫月之瞳的狂攻中落于下风,但郭真并没有立即倒下,心中惧
意虽浓,然而从元神中施放出来的一丝丝仙力,正在挽救几乎崩溃的他。
这就是仙界仙术的不同之处,如果说冥术和冥武技是攻击性的话,仙术就是以防御性和
治疗性为主,自然生成的防御力和治疗力总会在重要的时候发挥作用。
一团白蒙蒙的烟雾在他的头上生成,大约只有拳头大小,正往他的面部移去,试图阻挡
紫月之瞳的攻击。
斩风也颇为吃力,这是他第一次对敌人使用紫月之瞳。
这种狡猾的力量并不好驾驭,所要消耗的精神非同小可,而且“紫”能量的种子和“蓝
”一样,都在生长期,所以持久力并不足够,起伏性也很大,当第一波的强大攻击完结后
,力量已大幅度的下滑。
郭真正是利用紫月之瞳的波动变化,在力量最弱的时候腾出手来进行防御。
斩风清楚地了解到体内的变化,在力量种子完全成长之前,他不想过分的利用,而且对
方已经反击了,所以他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因为他不能失败,于是他拔出了薄刀。
如蒙蒙烟雨般迷幻的刀光从他的手上跃起,在紫光的掩护下,毫无察觉的冲到了郭真的
下腹。
刀势并不精妙,只能用粗糙两个字来形容,只练了短短数十天的他,根本没有掌握“烟
雨”的要点,然而这并不重要,因为他杂乱无章的刀势在强大的力量带动下,同样虎虎生
威,势不可挡。
“不要!”冥皇见他拔刀,立即领悟到他的用意,出言阻止。
冥皇慢了一步,也许是他的心故意让他慢了半拍,事实上,他同样想一刀宰了这个藐视
整个冥界的人。
刀光没入身躯,一点不剩,就像是被吞没了似的。
血花,刀光,幽宁的仙境中突然爆发出一抹艳血,凄美动人,淡淡的仙雾像是有灵气般
躲开了,避着这些飞溅的鲜血。
斩风和郭真都没有再动,一个收回了紫月之瞳,用正常的目光看着对手,另一个却渐渐
地消失之中。
一阵风吹过,郭真的身躯突然消失了,给人一种错觉,似乎是风逝了,就连应有四溅的
血光都没有留下,崖石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与宁和。
斩风呆了一呆,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杀时的景象,眼前这一幕似乎离奇
的有些古怪。
就在他发楞之际,一个光点从郭真身体的位置滑走了,没入了白蒙蒙的仙雾。
“元神!”冥皇想起了前人所描述的仙人元神,不知不觉中说了一句。
丹师勃然变色,他们很快就想到“元神不灭,仙人不亡”的说法,眼神又落在了斩风的
身上。
斩风也听到了他们的惊呼声,但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元神离去的方向,一
动不动。
丹师忧心忡忡地道:“让他这么逃走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界海却把担心扔在一旁,此刻的他早就被胜利的狂喜占满了全部的神经,身为冥界的总
帅,他想的就是扬眉吐气的一天,尤其是在仙界的面前,斩风代替他完成心愿,不能不使
他为之雀跃与骄傲。
他走到斩风身边,拍着他的肩头,眉飞色舞地赞叹道:“我原以为你只是压制他一下,
没想到一刀就宰了
他,看的可真痛快,做为一个冥人,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小子,好样的!“
丹师的内心同样感到振奋,似乎五百年来的闷气都在这一刀之间消散,然而身为冥界重
臣,他想的更多,担心的也更多,因而皱着眉头道:“看来仙冥两界要正式交恶了,后面
只怕还有更多的仗要打。”
“没有必要后悔。”斩风毫不犹豫地封住了他的嘴。
冥皇望着斩风冷漠的背影,心里很清楚他的想法,他的内心又何尝不是这样想,沉声道
:“斩风说的没错,没有必要对发生的事感到后悔。
“刚才你也听到了,仙界从来都没有打算要修改《四界和议》,既然如此,交恶是迟早
的事情,为了生存,以后不能指望仙界的宽容了,就让这一刀做个了结吧!何况郭真的元
神还在,只不过像普通人一样受了点伤而已,这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是啊!”界海附和道:“反正他们也只是拿我们当猴耍,这一次总算是看清了他们的
真面目,一切都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努力,才能振兴冥界。”
丹师听了也释怀了,胸中豪气顿生,长笑一声道:“是我多虑了,既然仙界想把冥界封
锁直到灭亡,与其如此,还不如奋力一拼,至少活的不窝囊,死的也轰轰烈烈。”
“不错,路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去开拓,回去吧,也许仙界很快就会来兴师问罪了。”冥
皇望了望云桥的另一侧,然后转身向山洞走去。
斩风忽然转身看了他们一眼,身子微微一欠,沉静地道:“冥皇大人,你们先回去吧!
我想再待一阵。”
一句话出口,使得三位老人的面孔顿时又变了,惊愕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你不回去?”冥皇皱起了眉头。
斩风淡淡地道:“身为冥人,自己做的事自然要自己来负责。”
几人面面相觑,来这里的原意除了谈判,另一点就是测试他的心境,得到的结果自然是
十全十美,却没想到他要留下来承担后果。
万一仙界真的要处治斩风,后果极难预料。
“我是冥界的谈判代表,在自己的地界里抵抗入侵的仙士,有理有据,就算他们来了也
没什么可怕,何况他不是还没死吗?”斩风见他们面有难色,知道这些关怀自己的老人们
不舍,虽然不想多解释,但还是说了一句。
冥皇沉吟了片刻,最后点头附和道:“这倒也是,是郭真先动手,还有理可说,仙界向
来要面子,这一点倒是可以说的过去。”
丹师不想让斩风这个难得的良才承受太大的危险,心念一转,说道:“你留下始终有危
险,还是我留下吧。”
“丹师大人,我心意已决,您先回去,我随后就来,其实也不用太担心,那个什么元神
也不见得能说出什么事来。”斩风表现的十分坚硬,不愿意离开。
冥皇见他一脸坚持,心里嘀咕了一阵后沉吟道:“嗯,既然你已下决心,我也不强迫你
,一天之内如果仙界没有派人来,你就回去吧,没必要在此耗费时间。”
丹师对冥皇的决定感到极为惊讶,但没有多问,径自退开了。
斩风欠了欠身,然后转身往云桥的另一侧静静等待,眼睛盯着悄然远去的仙鹤。
正是为了这只仙鹤,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种仙界的灵物也许会召来其他仙人前来问罪
,如果没人留下,就会让仙界的人以为是冥界伤人逃走,把责任罩在了整个冥界的头上,
后果也许就是两界直接交恶,因此他选择了留下。
但为了不想把冥皇和两位重臣拖进来,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走吧!”冥皇深深地看了斩风一眼,然后向丹师和界海招了招手说道。
丹师回头看了斩风一眼,对于这个古怪而又冷漠的青年,感到无比的敬意。
虽然不知道这一刀的代价有多大,做为一个臣子,用自己的手挽回了冥皇的面子,终止
五百多年来所有冥人承受的压抑感,身为一个普通的冥人,斩风守住了冥人的声誉,而且
用武力反击了仙士对冥界和冥皇的非议和蔑视,彰显了冥人的气势,所以他已经完成了所
需要承担的一切责任,无可指责。
他忽然朝着斩风微微欠了欠身,以示敬意。
站在他身边有着同样感受的界海并没有想太多,因为斩风完成了他想做的事情,甚至更
多,除了褒奖,他不想
说任何词语,然而就算是褒奖的言词,在这一刻也不需要了。
踏入昏暗的通道,冥皇满怀欣喜地往回走,虽然谈判没有成功,还惹下了大麻烦,但这
是他平生最高兴的一天,一颗心就像年轻了数十岁似的,充满了兴奋与激情。
看着赶到身边的两人,冥皇兴奋地述说心中的喜悦:“我做了一百多年的冥皇,每一天
都在想着怎样才能重振冥界,《四界和议》就像是大山一样压在我们的头上,每一次做事
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差错,然而每一次得到的都是挫折和失败。
“直到今天,我才觉得胸中的闷气一扫而尽,再也没有比今天还痛快的日子,我打心眼
儿里感激斩风今天的举动。”
界海笑着附和道:“我也一样,心里说不出的敞亮,其实我早就想揍仙人一顿,一是没
有实力,二是没有胆
量,只能空想,斩风这小子胆气比我们强,看来我们这些老人该退位了。“
丹师理解地点点头,叹道:“我们的确是老了,没有了少年人的那种魄力和斗志,做事
谨慎小心,所以一直以来都以为仙界有意谈判,没想到只是一厢情愿,如果不是郭真被斩
风激怒了,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我看去人界的人选非他莫属,有他在,我就看到了希望,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天赐良才
。”界海回头望了一眼,道:“冥皇大人,既然要安排他去人界,为什么还让他一个人留
在那里,我去把他叫回来。”
冥皇摇头道:“不必了,他选择留下来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是自信,也许是为了承担
心中的责任,因此我没有理由去劝他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况且我吩咐他只留一天,他不
会浪费时间。”
“可是——”界海听了无法理解,楞楞地看着他。
冥皇含笑道:“他将来会是紫衣冥使,是冥界在人界的最高负责人,在我的心里,他也
是理想的冥皇继位人之一,现在就让他习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反正去了人界也全靠
他自己,我不想强硬地改变他的决定,也许他才是对的。”
界海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应该,原来我觉得断戈不错,现在看起来,
他同样合适。”
“断戈沉稳干练,斩风大胆坚韧,只要能通诚合作,冥界的将来就在他们的手里。”
冥皇满怀希望的神情感染了身边的两人,一起点头称是。
“不过我们不能就这么走吧。”丹师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
“当然。”冥皇含笑道:“我们在通道中等他,反正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商量。”
昏暗的通道中没有天日,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着。
三位老人坐在通道之中商议着冥界日后的发展,击溃仙士的举动无疑会引起仙界的震动
,后果仍是未知之数,况且就算没有今天的举动,冥界也必须另谋出路,所以他们都在为
将来设想,幸好冥界是尚武尚强的地方,并不缺乏斗志和勇气。
7浴血奋战
“嘎——”
突然,一阵微弱而又古怪的鸟叫,从远处的洞口传到他们的耳中。
三人脸色骤变,腾的站了起来,眼睛都落在了只剩小光点的洞口。
“仙界真的来人了?”丹师惊问道。
“走,去看看。”界海身子一踪就向洞口高速奔去。
丹师和冥皇也都冲了出去。
崖外依然仙雾缭绕,云桥山尖时隐时现,人在其中本应该有一种出尘脱俗,清新淡雅的
感觉,然而崖中的景象与四周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冲出洞口的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
迎仙崖上,斩风浑身是血的站着,右手垂在身侧,手里还紧紧地捏着薄刀,身子带着微
微地颤抖,他的左肩像是被利物所伤,血肉模糊,白色的上衣被抓的破烂不堪,鲜红的血
斑印在衣服上异常的吓人,且鲜血还在沿着伤处往下淌。
他的左肋与左肩伤的一样重,鲜血不停地向外涌出,可以想象情况有多危险,如果不是
及时让开要害,早就穿肠破肚了。
“斩风!”
冥皇一步就跃到他的身侧,原以为一天之内不会有仙人前来,没想到不但来了,还是个
高手!
当他看到斩风的正面时,更是呆若木鸡,坚如天石的雪银面罩,竟被破开了一道寸长的
口子,鲜血沿着口子往外流,可以想象他刚才所受的一击是如何强大。
汗水夹着血水沿着面罩一滴滴往下流,斩风的左臂无力的垂着,如果不是因为疼痛而微
微的颤动着,几乎让人以为左手已经废了。
然而重伤之下的斩风却依然保持着他的坚毅、刚猛和冰冷,锐利的目光直指向前,丝毫
没有任何犹豫和退缩,仿佛战神一般矗立不倒。
在他面前一丈外,一只怪鸟被拦腰砍成两截,鸟尸扔在地上,鲜血染满了地面,将满地
的鲜花都染成了红色,实在是大煞风景。
三人顺着斩风的眼神望去,赫然看到云桥上也站着一个人,身着羽白色仙袍,黑色的长
发披散两肩,右手拿着一支短笛。
“散仙申豹!”丹师看到云桥上所站的人后,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冥皇楞了一下,惊呼着问道:“是散仙?”
丹师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几次前来谈判都见过这位散仙申豹,还曾与他谈过,没想到这
次见到他却是在这种场合。
申豹丝毫没有受到伤害,但他却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撼,身为散仙应有的气势丧失殆尽,
眼神中除了震惊之外别无其他,仙人的神采也荡然无存,让人感觉到他被斩风的气势完全
压制住了。
听到丹师的声音后他才回过神来,扫了斩风一眼,脸上怒气渐浓,踏前一步想再次攻击
。
丹师心中一惊,眼角瞟向斩风,可以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下去,如果申豹硬
要动手,势必将会由冥皇或是自己出手,如此一来,情势便会演变成冥界和仙界之争。
幸好他心思敏捷,思绪一转,忽然朝着申豹冷冷地笑了笑,嘲讽道:“好一位散仙,竟
然要挑战一位受了重伤的白级冥武士,佩服,佩服。”
申豹的脸窘得紫红,对他而言,散仙的地位是绝对不容挑战的。
然而丹师的话的确击中了他的要害,脚步停了下来,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恨恨地道:“
击伤一名仙士算不了什么,郭真连仙术都没学会,只能算是刚刚进入仙界的小童,我劝冥
界不要自找没趣,即使你们四个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冥界千万不要痴心妄想挑战
仙界,不然仙界就不客气了。”
说罢,死死地瞪了斩风一眼,然后化作一道白光退走了。
在场的四人都松了口气,谁都明白如果真动起手,冥界便会与仙界正式的敌对,长期处
于劣势的冥界并不具备足够的力量,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冥皇的眼神又移向了斩风,心里充满了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让散仙都惧怕。
斩风的眼神随着申豹的离去而变得涣散了,接着身子前倾,砰的一声直挺挺地趴在地上
,一动不动。
界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他托了起来,沉声道:“受伤太重,我们要赶快回去。”
丹师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斩风,脸上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冥人虽然不像仙人那样
练成了元神,但生命力也是坚韧无比,冥人只有两种死亡途径,一是被杀后立即死亡,一
是冥寿尽了,安乐离世,任何伤势,只要不死,就有恢复的机会,因而当他感觉到斩风还
有旺盛的生命力之后,心中立时大安。
冥皇扫了一眼地面上的鸟尸和血渍,弯腰捡起斩风的薄刀,摇头叹道:“看来我们的估
计失误了,这孩子又为冥界大战一场,辛苦他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三位冥界的重量级老人,带着昏迷的斩风向冥界走去。
原本打算试探斩风忠诚心的旅途结束了,来到迎仙崖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
结果,然而他们的内心都很满足。
一次小小的胜利虽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却有着象征性的意义,它展开了冥界再次雄起
的序幕。
斩风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是冥人顽强的生命力挽救了他,如果在人界早就
死了,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缓缓地张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很陌生。
“我还没死!”呆呆地看着蓝色的天花板,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受刑前的那一刻,嘴里喃
喃地道:“看来老天也知道我的仇还没报,不想让我死,对了,老天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
了,就算再死一次也会跳入冥河,重回冥界。”
“吱呀!”
一位侍从推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瞥见斩风睁大双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喜形于色,犹豫
一下转身就往外跑。
“界海大人,他醒了!”
听到侍从惊喜的叫声,斩风这才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转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
己在一间大屋里,床很软,比起下院的床要好百倍,四周的摆设也较多,不像是一般的屋
子只有简单的家具。
“这是哪里?”斩风嘟囔着想爬起来,然而身子一动就感觉到身上疼痛难当,不禁皱了
皱眉,咕哝道:“好厉害的怪鸟,对付它可真辛苦,如果不是运气好,连命都没了。”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丹师和界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
容。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界海冲到床边像是看着孙儿似的看着斩风,满脸的关切。
斩风被他挚诚的感情弄的心中一热,点头道:“我没事。”
丹师站在床边含笑道:“冥人的生命力加上你的意志力,想杀死你,恐怕也不是一件容
易的事情。”
界海呵呵笑道:“想到那位散仙像是丢了魂似的逃跑,我就忍不住想笑。”
斩风想起激战之中的景象,心有余悸地道:“散仙的力量果然不能小看,尤其是那只怪
鸟,太厉害了。”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与申豹打起来?”
斩风凝视着蓝色的天花板,缓缓地道出了当日的情景……
当日引领申豹前来的,并不是郭真的元神,而是那只仙鹤,它的鸣叫声惊动了在附近修
炼的散仙申豹,所以才会坐着坐骑“夜鸠”来到迎仙崖上。
望着崖上傲然而立的斩风,申豹多打量了几眼,见这个男子面戴银色的面罩,并没有元
神的反应,立即断定将郭真打回元神状态的人就是他。
斩风听到古怪的叫声,抬头望去,也发现了一头似鹰非鹰、似鹏非鹏的大鸟高速飞来,
金色的利爪十分显眼,黑色的鸟喙又长又尖,如同利刀一般。再往上望去,大鸟背上坐着
一人,面色如重枣,仙袍仙髻与郭真差不多,只是仙袍上有更多细细的仙气萦绕,神态气
度也显得比郭真优雅。
申豹跃下鸟背,就伸手指着他想大声斥喝,话到嘴边,他忽然想起五百多年以来不曾有
过仙士战败的经历,刚才是因为他从鹤鸣中得到消息后,感到异常的愤怒,此时看着斩风
身上的那件白衣,立即醒悟,这个冥人是冥界最低等级的冥武士,如果承认仙士落败,无
疑是天大的耻辱,因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言词来掩饰郭真的战败。
斩风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冷冷地问道:“你们在冥界的土地动手打人,你是来替他赔
罪的吗?”
“郭真动手打人?”
申豹闻言猛地一呆,惊讶地看着斩风,更没想他反客为主,竟然说自己是来赔罪的,虽
然心中有气,但如果郭真真的动手打人,这种说法也无从辩驳。
“我留在这里就是等仙界的人来赔罪,《四界和议》中没有允许仙界跨界挑衅的权力,
既然他动了手,就是他的错。”斩风的语气并不强烈,甚至可说是平和,但话中透出的强
硬,却给人一种大山压顶的气势。
申豹因斩风的一番话而无言以对,对方一个白级的冥人打人之后敢留下来,说明他真是
理直气壮,然而身为散仙,他不可能向对方赔罪,更不能落于下风,否则仙界的气势就化
为乌有了。
因此申豹大声责骂道:“明明是你打伤了郭真,让他变回元神状态,我现在只追究你伤
人的责任。”
“我是冥界谈判代表,一个仙士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还想用武力吓唬客人,真是可
笑,既然仙界只是如此,谈下去也无用。”斩风见他来了,定然会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
目标已经完成,所以他转身就走。
申豹见他要走,不禁有些急了,一个冥界最低级的人打败仙士、目无散仙,无论是为了
仙界还是他自己,都不能容忍斩风从容离去,因而大声喝道:“站住,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
斩风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你想怎样?”
申豹冷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击伤郭真,但一定是卑鄙的方法,身为
散仙,要是让你就这么走了,仙界的地位和荣耀岂不是荡然无存!”
“哦!”斩风楞了一下,这才知道他是散仙,心中暗暗评估双方的实力,刚才胜的虽然
并不困难,但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抢先攻击,又果断地出刀,最后的结果只怕是以自己
失败告终,因此更不敢低估散仙的实力。
“我要让你知道仙界的荣耀是不容挑战的。”申豹冷笑了一声,接着身影一晃,如同幻
步似的一步走回云桥之上。
斩风见他一步之速竟如此之快,心中猛地一紧,赫然察觉到散仙与仙士之间,竟然有如
此之大的差距。
申豹冷冷一笑,随后手上出现了一支金色短笛。
斩风见了短笛,知道必是他的武器,因而也拔刀相向。
“呜——呜——”
听到两声怪异的笛声,斩风整个人突然绷紧了,直觉只告诉他两个字——危险!
此时,他已来不及用紫月之瞳或是冥神之眼,因为申豹的眼睛始终盯着短笛,全神贯注
的吹奏着,丝毫没有可乘之机,唯有动手攻击。
“看来只能用烟雨了。”
斩风眼中的寒光暴闪,接着便如同猛虎一般向申豹扑去,虽然刀法有些凌乱,然而在力
量的带动下依然声势浩大,勇不可挡。
然而申豹的反应却很平淡,静静吹响着手中的金色小笛。
轰——当斩风的身子刚动之际,突然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左肩传来,接着整个人被掀
上半空,最后重重地摔倒在花丛之中。
申豹放下短笛,淡淡地朝他笑了笑,轻视地道:“不过如此,凭你的本事,根本伤不了
郭真,看来你真是用了诡计。”
斩风捂着左肩爬了起来,身子一动,左肩火辣辣疼痛非常,重重地撞击着他的意志。
他咬着牙扫了左肩一眼,肩头被利器抓得血肉模糊,几乎连骨头都能看见,不断涌出的
鲜血染红了左半边的白衣,还沿着衣服不断地往下流。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虽然剧痛难当,但他还是用冰封的心灵压抑着痛楚的蔓延,然后用右手撕下一块布块往
伤口处塞去,白布很快又被鲜血染红了,红的有些可怕。
“投降吧!”申豹高傲的扫视着他。
斩风抬头扫了一眼,赫然发现半空中的夜鸠,金色的爪子上沾染了血渍,还有一团染红
的白布。
“嘎——嘎!”
夜鸠也像它的主人一样,得意地朝天叫了两声,还在空中打了一个滚翻,以示庆祝。
“原来是这只鸟,可我为什么看不到它的动作呢?”
斩风没有理会这一仙一鸠的动静,默然沉思起刚才的那一击,感觉就像是被无形之力攻
击。
事实上攻击的的确是夜鸠,想到如此庞大的身躯,竟能无声无息地攻到身边,斩风不禁
心中大震,脑子也想到了冥武技花月。
“难道这只鸟也会花月?”
然而当他的眼光扫在地面上时,赫然发现这只夜鸠竟然没有影子,心中一紧,忖道:“
这到底是什么鸟,连影子也没有!”
“呜——呜——”
申豹再一次催动夜鸠向他发起攻击。
这一次,斩风并没有等待,就在笛声响起的那一刻,抢先施展了花月。
幻影般的身子时真时假,虚虚实实,就像微微牵动的钓钩,引诱着夜鸠的冲击。
仙兽夜鸠很有灵性,和它凶猛的外形并不尽相同,只见它大展黑翅,搧动着仙雾急转,
长鸣一声之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申豹表现的比第一次攻击还要轻松,由于夜鸠一击就能轻易的击伤这个无礼的青年,使
他认定了两方的差距,因而胸有成竹,悠闲地做一个旁观者,等待最终的结果。
果然正如他所料,砰的一声闷响之后,晃动中的影子不动了。
斩风又被重重的抛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十几丈才停下,他的身上多了一道伤痕,就在他
的脸上,夜鸠的金色利爪刺破了银白色的面罩,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太阳穴一直到
下巴,如果再深一点,可以切下整个脑袋,鲜血从裂缝处慢慢地流了出来。
“嘎——”
夜鸠又在空中翻腾了起来,庆祝着它的第二击成功。
斩风再一次捂着左肩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天上翻飞的夜鸠,伸手摸了摸
面罩上的裂缝,发现冥皇所赠的面罩刚到手,就被拉开了一条口子,无比高涨的怒火正在
吞噬着他的心,嘴里嘟囔着骂道:“该死的鸟,
竟然连影子也能看穿,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怪物,我非宰了你不可!“
对于斩风来说,对付一个仙人也许比对付仙兽更为有利,夜鸠消失的身影,使他最擅长
的紫月之瞳和冥神之眼都无法发挥,而申豹躲在云桥之上,也无法进攻。
面对夜鸠以速度和力量型态的进攻,唯有用同样的方式回击才能有效,然而他只学了花
月和烟雨,其中花月的攻击已经失效了,被夜鸠看穿了人影互换的举动,这是他万万没有
想到的事情。
当斩风喘息之时,申豹轻松地拍了拍回到身边的夜鸠,得意地扬声道:“你差的太远了
,乖乖地跟我回去领罪吧!”
“嘎——嘎!”
夜鸠附和似的叫了两声,就像是在向战败的对手示威。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斩风的性格,越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候,越能激发他的斗志,原本就
斗志旺盛的斩风,就像是被人在怒火上浇了油,冰冷的眼中冒出了一阵愤怒的火花。
斩风站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前面,但心中却在苦思着,虽然在实力上有差距,但他并
不想输,因为他知道以后还会遇上同样的情况,这一次如果认输,以后就没办法再战了,
而且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找到失败的原因。
仙界刮来了一道清风,拂动着血色的衣角,四周依然平静而祥和,两人之间的争斗,似
乎一点也没有改变仙界的气氛。
斩风并没有盲目的进攻,身上的剧痛刺激着他的心更加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脑子
里则以最快的速度盘算着下一次的反击。
他明白自己的特长受到了克制,无法完全发挥出来,所以才会落于下风,然而冥神之眼
和紫月之瞳必须射入眼
睛之中,否则将毫无用处,他感觉到这种力量释放的方法需要改良,但此刻他无暇多想
,因为敌人就在眼前,不是成功就是失败。
申豹被他愤怒的眼神一刺,心里咕咚跳了起来,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寒意,身子也微微
地颤了一下,大占上风的他对自己的感觉大为惊讶,不禁有些发呆。
利用他发楞的时间,斩风思索了一套寻找夜鸠攻击点的方案,只见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提着刀走向云桥,连伤口都不顾了。
“嘎!”
夜鸠叫了一声,提醒着发呆的申豹。
申豹抬头一看,却见斩风拖着受伤极重的左肩,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除了行动稍微
有点影响外,其他的一切都与正常人一样,甚至比他更有气势。
申豹不禁为斩风的倔强和坚毅而感到头痛。
对于仙人来说,冥界只不过是一群失败者残留的世界,没有理会的必要,但看到斩风刚
毅和打不死的精神,旧有的观念在瞬间被打破,眼前的景象,使他无法再把“怯弱”两个
字与冥界扯上关系。
当然,这也是令他感到不悦的因素之一。
斩风并没有理会,随着距离的接近,眼睛突然一瞪,两道紫光如箭般射向了申豹。
散仙毕竟是散仙,虽然申豹感觉到心神在颤抖,但他还是如常的吹动了短笛。
“嘎!”随着笛声的扬起,夜鸠突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斩风见他如常操纵夜鸠攻击,立即放弃了紫月之瞳的攻击,化入了影子中,但这一次他
改变了战略,并没有停留在影子上,而是瞬间又换了回来。
夜鸠果然被他的计策吸引,向他的影子发起了攻击。
看着自己的影子上突然出现了硕大的鸟影,斩风终于明白了,同样可以使用影子攻击术
的夜鸠,还有另一项特性,能把自己的影子附在其他的影子上,并且隐藏起来,所以攻击
者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却看不到夜鸠,从而减低了对影子的防御。
夜鸠见一击不中,有些诧异,像人一样愤怒地搧动着翅膀,不停地嘎嘎大叫,似是在抗
议斩风的诡诈。
斩风傲然站直了身子,眼神中又浮现出原本的冷漠,左臂悬垂身侧,痛楚使他几乎感觉
不到手臂,但找到了夜鸠攻击的秘密,他开始显得信心十足。
对于夜鸠这种力量型态的攻击,感觉就像是与最强大的冥武技对抗似的,并不像仙术那
么的神妙难捉摸,所以斩风一点也不怕。
申豹还是一副轻松的姿态,虽然斩风成功的躲避夜鸠的攻击,但他没有任何其他的辅助
攻击,一是因为他的主
要攻击方法就是操纵夜鸠,二是因为他觉得斩风重伤了郭真,至少应该有这种实力,所
以他还是抱着乐观的态度。
但他的确低估了斩风,一个人在受了两次重击,左肩几乎不能动的情况之下,还能坚持
作战,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找到了胜利的希望,而斩风偏偏是后者,身上的伤反而刺激了
他对胜利的执着,以及做为一个冥人应有的荣誉感。
笛声再次响起,申豹就像是等着发动最后一击似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似乎一切都
会在这一击之后平定。
斩风还是没动,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可以突然消失的夜鸠,所以他做了
一件很大胆的事,把影子收回来,紧紧的贴在身子的左边,把半边身子送到了夜鸠利爪的
攻击范围之下,因为他需要一瞬间的时间。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代价却不小!
嘶,一声轻微的破布声响起,接着整只夜鸠出现在他的左侧,然而攻击中的夜鸠竟然变
小了,体形与普通鹰一
般大小,但一对金色的利爪还是那么的锋利,一下就破开了斩风左肋的衣服。
当金色的利爪划破斩风左肋的肌肤时,撕心裂肺的剧痛,让这个冷漠青年暴发了所有的
力量,那只几乎不能动弹的左手,在旺盛的斗志之下,有如神助般死死地箝住了金色利爪
的腕部。
夜鸠大吃一惊,幻出了原形的它似乎被斩风的力量和气势完全压制了,仓皇地搧动翅膀
,想摆脱爪腕上的钢钳。
就在此时,刀光闪动了!
没有烟雨的蒙胧,没有迷雾的凄美,斩风挥出了很朴实的一刀,带着他的痛楚、仇恨、
愤怒和激昂,狠狠地向着夜鸠的背部砍去。
“嘎——”夜鸠完全被笼罩在杀气之下,惊恐万分的它发狂着向天空飞去,竟将斩风也
带离了地面。
斩风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下一击,所以绝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刀光以破竹之势向下
落去。
硕大的一只夜鸠在斩风近乎疯狂的反击下,被划破了身子,薄薄的刀刃,在巨大的身体
上像是切豆腐似的一刃到底,将它剖开两半,鲜血溅了他满头满脸,几乎睁不开眼睛。
申豹惊呆了,就像是被人在胸口重重击了一拳,全身都没有了力气,支撑着他的只有一
双微微颤抖的腿。
斩风落在地上,傲然扫视了地上夜鸠的尸身,眼中除了自信,还有着燃烧的斗志……
8紫衣冥使
听完了斩风的描述,丹师和界海不禁叹息了起来。
如果是平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想到的也许是保住生命、想尽办法避免再受伤,然而斩风
在重伤之中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坚毅,却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他用受伤换来了胜利,如
果不是领受了那一爪,他不可能抓到夜鸠。
旁边的侍从万分敬佩地看着床上这位年纪轻轻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斩风的描述很简单,但听者仍然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紧急与危险,胜负只在一线之
间,然而这一线却被这位青年把握住了。
“仙术果然厉害,居然能如此灵活的操纵仙兽,如果申豹与仙兽同时进攻,我根本没有
反击的机会,看来实力还要大幅度地提升才能立足。”
斩风依然保持着他的冷漠表情,面颊上的疤痕不但没有破坏他的形象,反而为他更添上
几分的冷酷和豪气,也为十七岁的面孔带来一股成熟的气息。
经过这一战,斩风认知到自己与仙界的差距。
普通一位散仙都能将他伤成这样,更上一级的仙人将会更厉害,如果不想办法提升实力
,下一次可能就会失败。
丹师点头道:“仙界的实力是不容置疑的,但这两战之后,冥界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是啊,没有比这个更令人兴奋的事了。”
界海抓着白胡子大声笑了起来。
斩风感到身为冥人的成就感,眼中也有了丝丝的笑意。
“我来晚了。”声音刚落,冥皇的身影也出现在房子里,慈祥地看着床上的斩风,含笑
道:“你果然没事了。”
斩风勉强爬起来行礼,冥皇却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按住了他。
“躺下吧。”
斩风不再坚持,躺回床上,问道:“仙界有什么反应吗?”
冥皇摇头道:“仙界什么举动也没有,的确有些奇怪,当然,对我们来说,没有举动最
好,也许是申豹被你击败后觉得羞耻,所以不敢说出实情。”
斩风点点头。
界海问道:“冥皇大人,冥武典的紫级位阶赛结束了吗?”
“嗯!”冥皇点点头。
斩风猛地一震,但随后又释然了,正如冥皇所说,等级并不重要,只要有实力,就算一
生都穿着白衣也没有什么关系。
界海的目光又落在了斩风的脸上,眼里露出了惋惜的目光,似乎在为斩风缺席冥武典而
感到遗憾,如果有他的参加,冥武典一定会增色不少。
“我还要躺多久?”斩风显得有些着急,看到了自己与仙界的差距之后,想尽快提升自
己的实力。
冥皇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求胜的信念和成为强者的期盼,捻髯含笑道:“不要着急,
大约十天后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十天!”斩风捏紧了右拳,脑子又浮现出迎仙崖一战的画面,胸中再一次填满了冲天
的豪气。
三天后,冥皇又来看他,并且带来了令他振奋的消息——回人界。
“真的吗?真的让我回人界?”
斩风的眼中流露出狂喜的神采,就像在迷茫中找到了道路。
冥皇坐在他身边,含笑点了点头。
斩风惊得身子突然颤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了,惊讶、喜悦、仇恨,同时表现在
他的脸上,紧紧地捏着拳头,低着头喃喃地道:“爹娘,亲人们,我要回去了,要回去为
你们报深仇。”
冥皇看着他激动的浑身发颤,不禁微微一叹,若不是这种强大的杀气,他也不会有今天
的成就,此刻仇恨是支撑毅力的源泉,然而,将来若是报仇之后还能不能保持如今的气势
,便难说了。
“冥皇大人,谢谢您。”斩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发了半天呆,脸上再次回复以往的冰
冷,默默地嘀咕了起来,“报仇的时间到了,爹,娘,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这一刻,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冥皇脸色一正,沉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血海深仇要报,但我一直没有问,也不想知
道,因为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必须记着,我挑选你重回人界,并不是为了让你去报仇,
而是希望你能帮我们解救衰落的冥界,只要完成任务,其他的事我不管,但绝对不能影响
到任务。”
斩风低下头默默地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如往常
一样的冷漠。
“我知道该做什么。”
“明白就好,也不枉整个冥界为你冒险。”
斩风冷言道:“您放心,我不会损害冥界的利益。”
冥皇想着这五百年来的冥界史,不禁怅然叹道:“这次出使仙界谈判,你也见识到冥界
在别人眼中的地位,那
些仙人觉得我们的地位比仙兽还要低,他们封锁了我们五百多年。
“一直以来,虽然每一个冥人都想振奋起来,想让冥界恢复原有的地位,然而我们与仙
界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人能掌握挑战仙界的时机,因为我们所拥有的冥武技,根本
无法与仙术抗衡,他们只要操纵一只小仙兽,就足以毁灭我们许多人。”
斩风的心一直都被复仇占据着,虽然同样为冥界荣耀奋战迎仙崖,但没有想到更高的层
次,此时听了冥皇的一番话,意识自己回到人界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负有重大的责任,
这责任大到将承担起冥界的将来。
斩风的心开始有了衡量,比起报仇,冥界的复兴难度更大,尤其是在仙界的封锁之下,
未来艰苦可想而知。
冥皇看着沉默不语的斩风,突然捏紧了拳头,放声大笑了几声,豪情冲天,扬声道:“
这一次你为冥界向仙界进行了五百年来的第一次挑战,而且胜了,让我看到了光
明,因此我更不能让你留在冥界,因为你的能力已经到了冥界现时的极限,要扩展道路
,只有去人界,只有历练才是成为强者的本源。“
斩风赫然抬头盯着他,眼中闪烁着无比的斗志,问道:“我去人界要做什么?”
冥皇料到他不会拒绝,见他如此爽快,十分高兴,含笑道:“我希望能在人界建立一个
立足点,如果有阴魂,便可以直接引到冥界,不必通过鬼界,使冥界的人口得以维持下去
。但这事违反了协议,绝对不能让仙界发现,否则后果将比这次的战斗更为可怕,那不单
是冥界和仙界的事,还包括了鬼界和人界,所以不可能私下了结。”
“原来如此。”
斩风从怀中拿出了那张有裂口的银色面罩,若有所悟。
“不错,让你戴面罩去仙界,就是怕仙界的人记住你的样子,到了人界,万一你被抓住
,只能说是从冥界逃出去的。”
“我明白。”斩风沉默了一阵,又问道:“什么才能叫立足点?”
“一个冥界势力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最好能在现有的冥界之门附近,当然,我不可能
派大军前去,最多也只能派少数人去助你。
“以现在冥人死亡的速度,只要每一年能够将千名鬼魂送到冥界就可以了,对人界来说
是一个极小的数字,只要处理得当,应该不会有事,至于之后的发展,就不是现在需要考
虑的了。”
斩风把冥界中的两年都花在修炼之上,完全不了解冥界的特质,因而问道:“冥人不能
像人界那样生儿育女吗?”
冥皇尴尬地笑了笑道:“冥界的人早就忘了如何生儿育女,而且对于冥人来说,情欲是
罪恶之一,是冥武士们最为不齿的东西,所以即使放宽了也不会有人去做,甚至他们会选
择死亡。”
斩风楞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又摇摇头,显得茫然不解。
“其实只要鬼界维持原有的安排,冥界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派人去人界的其中一个
原因,也是因为想知道,仙界对人界的操控到了何等程度,也许正是因为他们,鬼界才不
敢让阴魂来到冥界。”
“用任何方法都可以吗?”
斩风突然问了一句。
冥皇被他眼中的冷光一激,心头猛地颤了一下,忖道:“看来他有心要掀起腥风血雨,
就算不答应,只怕他还是按捺不住。”
想到此处,冥皇点了点头,道:“百无禁忌,你可以放心去做,但千万小心,仙界在人
界派驻了一些仙士,有时还会有散仙巡视,以你的实力,对抗散仙似乎还有所不足,何况
仙人数目众多,如果没有必要,千万不要与仙人直接对抗。”
斩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着朝冥皇长身一揖,道:“我会全力以赴。”
冥皇笑了笑,又问道:“你现在能走吗?”
“能。”斩风点点头。
冥皇含笑道:“今天是冥武典的闭幕日,你跟我去吧,我有事要宣布。”
“嗯!”斩风动了动左手,觉得肩头仍然有些痛,不敢太用力,只用右手托起了身子走
下了床。
冥皇唤来侍从帮斩风换好了衣服,然后扶着他随着冥皇往外走。
冥都的人依然处于冥武典的兴奋状态,没有人知道迎仙崖上所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
沉浸在喜悦之中。
虽然冥武典的结果已经尘埃落定,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但对于冥人来说,能参与这个
盛典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闭幕典在巨大的武殿之中举行,当斩风来到武殿之外时,所有参赛的冥武士都在殿内坐
着,静静地等待着冥皇的到来。
因为这一天是参赛者被授衣的日子,经过这天之后的三年内,他们都会穿着符合自己位
阶颜色的衣服,直到下一次的冥武典来临。
坐在青级区的元苏和布扬,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宏大的场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虽然挑战失败,但对于他们来说,日子还很长,机会也还很多,因而脸上没有半点失落
,依然斗志昂扬。
“斩风老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不定又在干什么让人吃惊的事。”布扬忍不住又提起斩
风,只要提到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不担心他,他的举动虽然出人意表,但都是好事,冥皇大人和左相他们都回来了,
只是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元苏笑着道。
“不知道他会不会留在仙界呢?”布扬歪着头道。
“不会吧?”元苏诧异地转头看着他,咕哝道:“虽然他的资质很好,但毕竟是冥人,
仙界不会抢人吧。”
“难说,要是我就把斩风老弟抢去。”
元苏也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如今的冥界根本无法与仙界相比。
“冥皇大人来了。”忽然有人说了一句。
两人停下对话,转头朝着武殿的北部入口望去,当他们看到冥皇身后的白衣人时,相视
一笑,像是在说,“这个斩风又出风头了。”
冥皇在入口处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偌大的武殿,回头笑道:“随我上皇台吧。”
斩风有些懵,茫然地点点头,然后甩开侍从,吃力地跟在冥皇的身后,踏上了通往皇台
的台阶。
圆形的武殿分了几个层次,从青级开始,一直到紫级,而冥皇的位置在正中,也就是所
谓的皇台。
皇台是一个独立的区域,周围是十大紫级冥帅的紫级区。
当斩风走上皇台,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蓝色的皇台是冥皇独有的区域,在这种场合之下是不容乱来的,所以一个侍从也没有,
然而蓝级的地域却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这一情景不能不让众人感到无比的惊讶,议论的
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噫,他是谁?怎么上了皇台?”
“他好像是闹事的那个。”
“是他,我记得他击败了褐级高手。”
“为什么他会进去皇台?”
“不知道,不过冥皇大人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听着吧!”
斩风丝毫没有在意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依然故我的站在蓝色的皇台之中,默然不语,
虽然承受着众多诧异的目光,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冥皇走到皇台中央的一张蓝色大椅前,然后环视了四周一眼,高声道:“今天是冥武典
的结束之日,大家都辛苦了……”
斩风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听着他的演说,他并不喜欢这种场面,因为众人的聚焦,使他想
起了当时在刑场上被处以极刑的情景,眼神也随之变成冽寒。
冥皇忽然挥手指着斩风高声道:“大家也许奇怪,我为什么会带一个白级冥武士到皇台
,这是因为他干下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丹师等紫级冥帅都已知道,脸上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其他人还在窃窃私语。
布扬朝元苏挤了挤眼睛,笑道:“听着吧,这位老弟又要吓人了。”
元苏哈哈笑道:“不会是宰了仙人吧?”
布扬脸色一僵,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笑道:“难说。”
冥皇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待四周平静下来,冥皇扬声又道:“五百年以前,冥界因为《四界和议》,被封锁在冥
界之内,一步步面临被唾弃的局面,这也是身为冥皇的我感到汗颜的事情,但这位名叫斩
风的青年,随我出使仙界,为保冥界的尊严,一举击杀仙士,并且吓退更高一级的散仙,
为冥界扬眉吐气。”
一番话使得场内鸦雀无声,除了已知内情的十名紫级冥帅之外,所有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不可置信地看着平静的斩风。
这一刻,他们的内心完全被震撼了!但众人感到更多的不是羡慕或是妒忌,一直以来,
仙人就像是一个目标性的台阶,等同于冥界的至高点,冥人无不为此而奋斗,希望有一天
能超越仙界。
然而,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证明过,就连冥皇也没有与仙人一战,但是,此刻突然得知一
个白级冥武士,用他的实力证明了冥界的力量,这消息恍若惊雷般,在他们的脑子里炸开
了。
他们仿佛感觉到眼前突然出现了白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前路,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
了成功,做为一个冥人,没有什么比这一切还值得兴奋。
斩风深深地看了冥皇一眼,这一番话中有真有假,虽然击退了郭真,但是在申豹面前,
除了拼尽全力杀死夜
鸠,再无还手之力,双方实力相差太远,而冥皇的话中,却带着强烈的夸张意味,无疑
是在利用这事鼓动和激励冥人的斗志,让他们看到战胜仙人的可能,所以他并没有出言纠
正。
布扬是最早回过神来的人,看着身边的元苏,兴奋地道:“打倒仙人,哈哈,打倒了仙
人,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斩风老弟这次的举动实在太让人感到振奋了。”
元苏毫不在意他的语无伦次,因为他也无法用言辞来表达心中的激情,只能紧紧地握着
布扬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捏紧。
一张张脸绽放出笑容,一个个眼神充满了期待,对于这个击倒眼前巨墙,让他们看到未
来的人,内心里都充满了感激。
冲天的斗志洋溢在偌大的武殿中,使每一个人都觉得心跳加速,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地
都站了起来,朝着斩风大声吶喊。
“斩风——斩风——斩风——”
激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伴随着激昂的掌声,久久不歇。
无论是白发苍苍,还是满头黑发,此时只有一个名字能回荡在他们的心中,没有人会介
意当时战况,也没有介意斩风如何取胜,他们只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挑战仙界的勇气。
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被人们尊敬,足以在冥史之中留下他的名字,即使斩风只是一个十
七岁的青年。
其实就算冥人们知道战场的真实情况,他们也不会介意,因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刺激
心灵的消息,哪怕只有一次战胜仙人的历史,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鼓舞。
冥皇被现场的气氛感动了,做了百余年的冥皇,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的场面,每一
声发自内心的赞扬,每一下颤动心灵的掌声,都令他感触极深,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有受
过如此的敬意。
他转头望着斩风,眼神流露出开怀的笑意。
斩风静静地听着人们呼喊着他的名字,感觉到声音之中的兴奋,也感受到人们对他的敬
意,心里如浪涛般摇动了起来,然而他的脸色依然冷漠,眼神中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
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
斩风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守住了一个冥人的尊严,何况实力有限,下次再遇上散仙,也未
必能够像这次一样安然回来,所以他没有半点自满。
冥皇含笑道:“斩风,向大家示意吧,他们尊敬的是你的斗志和勇气。”
斩风沉默了片刻,忽然右手猛地拔出腰间的薄刀,高举向天,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
环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人们默默地注视着高举着刀的斩风,
尝试着感应他的豪气。
在场的人中,只有冥皇能听到斩风在说什么,梦呓般的声音,悄悄地从斩风的嘴里溜了
出来。
“封——锁——仙——界。”
冥皇默然了,环视殿内,恐怕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喊出这句话,所以斩风并没有大声吶喊
,因为他这是在借着宏大的场面发泄对冥界被封锁的不满,同时也是在向自己做出承诺。
斩风静静地仰头凝视着刀尖,一语不发,默然站了半晌。
的确,这一次的激战使斩风看到了仙界的强大,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巨峰,想攀到顶
峰,就必须有过人的毅力和勇气。
冥皇看着寂静无声的武殿,用一种无奈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们屡次与仙界谈判,但仙
界的人却一直在欺骗我们,他们根本无意谈判,一心只想永远封锁我们,直到冥界灭亡。
”
一句话说罢,愤怒充斥着整个武殿,人们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点燃了,激愤地捏着拳头
,有的大声呼喝,有的怒言咒骂,群情激愤,气氛达到了顶点。
“冥界的子民们,如今我们不能再奢望仙界的宽容,冥界的生存要靠我们自己来完成,
如今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住在冥都的人大概没有感觉,事实上,有大半的城池都陷入
了雕零的状态,大量的空屋,无人的街道,这就是五百年来被封锁的后果。”
人们都沉默了,这个问题并不是武力所能解决的,如果鬼界不让人来冥界,结果也是一
样。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和十位紫级重臣决定派人去人界。”
“去人界!”
冥皇的一句话引得哗声四起,大部分的人都很清楚《四界和议》的条款,派人去人界就
是公然地破坏和议,后果极为严重。
然而面对仙界和鬼界的封锁,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人界,如果坚持遵守和议,冥界的
结果将会很悲惨。
“因为我们完全不清楚人界的现况,再加上仙界在人界派驻了仙士,所以这是一项十分
艰难的任务,而且不能多派人手,所以我现在任命斩风为紫衣冥使,做为冥界的代表前往
人界,为冥界的将来铺路。”
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人感到惊讶,而且还有极大的盼望和期待,如今的斩风在他们的心
中,就等同于紫级高手,场上又响起了欢呼声和掌声。
布扬拍的最热情,一边鼓动着手掌,一边大声叫嚷。
元苏见他如此,也卖力的拍着手掌。
雷动般的掌声之中,冥皇走向座位旁的小桌,将托盘上的紫布掀开,然后拿起了一件紫
袍捧在手上。
斩风整个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在如此隆重的场面,领受一件原本不属于
自己的紫袍,平静的心突然激荡了起来。
冥皇走到斩风面前,将紫袍放在他的手里,正色道:“这是紫级冥帅的紫袍,我任命你
为紫衣冥使,成为冥界在人界之中最高代理人,一切事情自行决断,不必犹豫。”
斩风颤抖着双手接下紫袍,然后单膝跪倒在地深深行了一礼,沉声道:“斩风一定竭尽
全力完成重托。”
“穿上它吧!”
斩风看了看紫袍,又看了看身上的白衣,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紫袍,双手一抖,便披在
了身上。
虽然只是一件紫袍,但斩风完全感受到它的重量,尤其是两肩,更是觉得压上了千斤重
担,但他的心里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有一股激荡的暖流在心间回荡。
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紫袍,虽然这件衣服是每一个人的期待,然而没有人妒忌,他们打心
眼里敬佩这位年轻人,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了冥人的荣耀,穿上紫衣更无可争议。
斩风系好带子,左手扶刀,右手垂在身侧,孤冷的眼神环视四方,不知不觉中,一种傲
视天下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使在场的人都为之倾倒。
人们的眼睛亮了,他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气势浩然的斩风,而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的将来,一个年轻的冥人有如此成就,这无疑激励着他们的斗志,不少人默默地在提醒着
自己,像斩风一样为冥界奋斗。
冥皇后退了一步,欣赏紫袍中的斩风,似乎没有其他的衣服比这件紫袍更加适合穿在他
的身上,含笑道:“看来你很适合紫色,就像是融为一体似的,再加上那对紫瞳,似乎你
属于紫色,这也算是天意吧。”
斩风平静地回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感激。
冥皇看着心里备感欣慰,含笑道:“你要记住,你的肩上承担了冥界的将来,由于诸界
的限制,我们没有办法,身为冥皇,我很惭愧,现在我只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斩风扬了扬眉,躬身道:“不成功便成仁。”
“好!”冥皇完全感受到昂扬的斗志,满意地笑了,接着他转身高声又道:“我之所以
把这事告诉你们,是因为我还要挑选一批人协同冥使办事,这是冥武士的荣耀,如果你们
想披上紫袍,从现在开始就只有苦练。”
冥武士们各个摩拳擦掌,脑子里也开始琢磨着苦练计画,争取去人界的机会。
在这激昂的气氛之中,冥皇完成了所有授衣的仪式,每一个人都领到了新的衣服,在这
三年之中,他们都要穿着同色的衣服,直到下一次冥武典。
最后,在众人的目送下,斩风和冥皇静静地离开了武殿,这个将会改变冥界和每一个冥
人命运的青年,牵动着他们的心情久久无法释怀。
望着飘动的紫袍,布扬和元苏的眼里充满激情,从斩风来到冥界的第一天,直到现在,
他们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从一个冷漠而倔强的小子,到今天众人瞩目的名人,
甚至有一点冥界无敌手的威势,只用了短短的两年多时间,他们心中的激动和感慨,是
别人所无法感觉到的。
“以后要叫他冥使大人了。”元苏含笑着转头道。
“是啊,就像是看着一棵小树突然成长为大树,感觉很奇怪。”
元苏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我们也该努力,希望能去人界帮他。”
“嗯!说的对,没有我们两个活宝在,他会越来越冷。”布扬大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
满了兴奋和愉悦。
9回归人界
走向皇城的斩风心中百感交集。
自从来到冥界,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有强烈的归属感,然而这些吹捧和羡慕,并没有改变
他的心智,现实始终是现实,无论多么优美的言语,也无法掩饰实力的差距,仙界就像是
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登完了一座还有一座,想走到最后,路还很长。
“我是冥人,我是紫衣冥使。”
他捏紧了拳头,向自己暗暗地大吼了一声,提醒着自己除了报仇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
情要做。
冥皇见他眼神就像是燃烧起来似的,知道他内心的起伏,含笑道:“虽然冥界的情况不
好,但对于冥寿来说,时间依然很充裕,所以你可以慢慢行事。仙界方面你也不必太担心
,我自有办法应付。”
“是!”
“你上去之后,切记一件事,绝不能表明你真实的身分,即使有性命之虞,更重要的一
点,尽量不要使用冥界的力量。”
“为什么?”
斩风楞住了,他一直想藉两种力量帮助自己在人界报仇,如今却听说不能使用,心中诧
异之极。
冥皇自然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而语重心长地道:“你在迎仙崖使用过紫月之瞳,仙界
会从郭真和申豹那里
得到消息,如果你经常使用,难免会引来怀疑,冥神之眼也一样,如果有选择的情况,
不要轻易使用。
“当然,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不能不小心,虽然击败了两位仙人,且起因都在他们
,我们还有话可说,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破坏《四界和议》,问题将会严重许多,除非
有必胜的把握,否则不要开启全面作战的大门。”
“嗯,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不要暴露身分,其实只要做到这一点,不必在意用什么能
力。”
“话是没错,但事关重大,我觉得你需要学习可以在人界利用的力量,以你的资质,要
达到一定的成就应该不会很困难,这样冥武技和冥术就可以做为密技使用,一击必中。”
“人界使用的力量?”斩风思考了半晌,然后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找到替代的力
量。”
“这样就好,建立了立足点之后,你想办法回来通知我们,我自然会派人去助你。”
“是!”
“等你的伤完全复原,我传授你冥引术,那是引导亡灵直接进入冥河的冥术,因为没有
攻击力,所以仙界没有把它当成冥术,但对你会很有用。”
“冥引术?”斩风显得十分好奇,有兴趣的问道:“可以对付任何人吗?”
冥皇摇头道:“冥引术虽然没有攻击力也没有防御力,但它极为消耗力量,无论一个人
的能力有多高,施展之后的半天内会手软脚软,无力施为,所以没有必要时不必使用。”
“嗯!”一想到可以回到人界,斩风眼神中就流露出无限的期盼,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忽然又问道:“我这身体与人界的人一样吗?”
“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没有什么差别,论理来说,我们和仙人最相似,但我们没有元神
。”冥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温言解释了一番。
“可我生前已经被斩成了无数块,回去后还能一样吗?”斩风的眼睛中又冒出杀意。
冥皇赫然明白了他的仇意从何而来,当年他来的时候才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被人
斩成无数块,而且还能记在脑子里,不可能没有恨意。
斩风见他突然发楞,好奇地问道:“有问题吗?”
“放心吧,没问题,你的身子是冥河之水再塑的,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冥皇幽默地笑
道:“不过如果你以前在人界有仇人,只怕会大吃一惊。”
“原来如此,难怪我在冥河之中待了那么久,而且还觉得身上又疼又痒。”斩风很高兴
自己恢复原貌,至少可以以原来的身分前去报仇。
“冥界通往人界的大门在人谷,等你的伤完全好了以后,就可以立即动身,我会亲自陪
你前去,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进入人界之后也许会有仙人守候,一切危险只能你自己
承受了。”
斩风神色一凝,冷冷地道:“就算是仙人拦路,我也不会放弃。”
冥皇看着寒气十足的他,心中既是担心,又是盼望,这种动力是成就他的原因,当然一
样会有负面效应,只是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
一个月后,斩风伤势终于复原,冥皇立即教授了冥引术,并带着他向通往人界的大门进
发。
“冥皇大人,我想去找个人。”为了见一见夭云、元苏和布扬,他才提议先到断戈城,
所以刚进城门,就向冥皇提出了请求。
冥皇慈祥地笑了笑,点头道:“我直接去断戈那里,办完事后去找我。”
“是!”斩风应了一声,快步地走向修炼场。
修炼场门庭依旧,一切如常,坐在前院石台上的人依然是知雅,当她看到披着紫衣的斩
风时,脸色一变,立即恭敬地垂手站在门侧。
自从断戈和二十四名青衣冥武士回来之后,斩风的事迹就传开了,霎时间成为了断戈城
的骄傲,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所住的城中出现了这样一位名人,而感到自豪,曾与他为敌
的知雅更是惶恐不安,为自己当日的轻视感到极度羞愧,所以见到斩风时连头都抬不起来
。
“冥使大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看看。”
斩风看了她一眼,这名红级冥武士虽然在言语上对他有些冒犯,但他并没有介意,所以
朝她点点头,接着转身往修炼场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知雅才抬起头,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
修炼场的气氛很热闹,受到斩风事迹的影响,每一名冥武士都更加刻苦,完全是一种忘
我的修炼,没有人无聊闲坐,也没有人随意谈话,只有一个个满头大汗的冥武士。
“斩风!”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夭云兴奋地跳了起来,不加思索地就冲到了他的身边。
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但他们与斩风不熟悉,而现在的斩风又是高高在上的名人,所以
都不敢接近,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位一夜成名的青年,心里无限的羡慕。
“好吗?”斩风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夭云,初来冥界的日子里,就是这位朋友帮助了他,
他是个恩仇必报的人,所以对夭云他一直满怀感激。
“我很好。”夭云用他一贯的笑容回应了,一对黑色的眼睛不断地打量着紫袍里的身躯
,忽然觉得这个身躯雄伟了许多,需要仰头才能看清楚,不禁笑道:“这件衣服
很适合你,穿上紫袍好像暖了不少,不像似前那么冷了,却更有威严。“
“谢谢。”斩风点点头。
“你真厉害,简直是我的偶像。”夭云一边伸手摸着紫袍,一边笑着打趣他。
“我要去人界了,来说再见。”
斩风知道夭云也很想回到人界,所以说这番话时有些犹豫。
夭云的身子猛地一震,抓着斩风臂膀的双手缓缓地垂了下来,突然他又抓回去,而且抓
的更紧,眼神忽然变得凝重了,道:“斩风,帮我看看她好吗?”
“她?哦,当然可以。”斩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她叫明依,住在青龙国天方城,她父亲是一间小客栈的店东,客栈的名字叫云来,只
隔了两年多,他们应该还住在那里。”夭云少有的露出了伤感的表情,眼神那浓浓的眷恋
和无奈,让人看着有些心酸。
斩风不习惯伤感之中的夭云,所以一时不知所措,楞楞地看着他。
夭云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也许嫁人了,也许另有发展。”
“我把她送下来。”斩风不愿见到他这副表情,不加思索地说了一句。
夭云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叫道:“不,不,不能这样,这对她不公平。”
斩风不懂男女情事,诧异地看着这位大自己两岁的朋友,一副茫然的样子。
夭云知道他不懂,于是拉着他走回了通道,腼腆地道:“她还年轻,还有父母和哥哥,
有自己的生活。”
“真的不要吗?”斩风还是听不懂。
“我知道你不能说出自己的身分,所以只要代我看看她就行,如果她有危险,帮帮她,
而我也会苦练下去,等你建好了立足点,我会争取去人界的机会。”
“嗯!”斩风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夭云含笑道:“这一次你肩负重任,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如果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去我
家吧,我爹娘也在天方城,就在云来客栈旁,是一间小小的杂货店。”
“家……”斩风想到了自己的家,不禁有些黯然。
夭云见他有些落寞,知道他想家,婉言劝道:“我知道你要回去报仇,你的仇人就是我
的仇人,代我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斩风猛地抬头道:“我教你练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
夭云吓了一跳,楞楞地看着他,喜色一点点地展现在他的脸上。
斩风沉声道:“虽然很难学,但只要掌握要诀,进展就会很快,我把我的方法告诉你,
你自己修炼,如果不行就别浪费时间。”
“嗯!”夭云笑着点点头。
斩风把夭云拉到无人的地方,仔细地将自己修炼的方法说了一遍。
夭云听得有些茫然,但对于斩风的这份情意,心里十分感激,为了不负重望,把他所说
的话都记在脑海之中。
“夭云,散仙的实力我很清楚,如果人界有散仙在,我不会轻易地露面,所以建立立足
点的事需要一段时间,你尽量修炼,日后一起在人界为冥界效力。”
“我一定会日夜苦练。”夭云作梦都想回去人间,自然不会抗拒苦练,欣然答应了要求
。
“我该走了,你保重。”
夭云含笑道:“下次我会去人界找你。”
“嗯!”斩风转身朝外走去。
夭云忽然发现斩风的面颊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不像,不禁楞住了。
斩风离开了修炼场,又来到了西修炼场,手里多了一把薄刀和一本小册子。
布扬和元苏见到他很高兴,一起迎了上来。
“冥使大人,要去人界了吗?”布扬面带微笑地问道。
斩风楞了一下,两年前这位汉子还是自己的监管,现在却称自己为“冥使大人”,觉得
很不习惯。
布扬见了他这副傻傻的表情,不禁笑道:“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元苏笑道:“冥使大人是来还书的吧,快去吧。”
“嗯!”斩风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然后往小石屋走去。
布扬转头看了周围一眼,突然发现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人上来打招呼,而且每个人的脸
上都满是崇敬,就像是看着伟人似的。
元苏也感到有些尴尬,苦笑道:“我们是不是太冒失了,忘了他现在的身分。”
布扬耸了耸肩,笑道:“就当他们在羡慕我们吧,谁让斩风是我们的老弟。”
“说的也是。”
片刻之后,斩风空着手走了回来,也感觉到怪异的气氛,诧异地扫了几眼,发现身边的
人半垂着头对着自己,眼神里除了敬意,还有羡慕,他觉得很不习惯,于是快步走到布扬
和元苏的身边,急急忙忙地说道:“我先走了。”
看着他逃跑似的离开修炼场,元苏和布扬突然捧腹大笑了。
“原来我们的冥使大人的脸皮挺薄的,见不得别人尊敬的目光。”
元苏忽然微微一叹,道:“按冥界的年龄来看,他还是个孩子,却要他肩负起整个冥界
的存亡,虽说他有过人的实力,但这种压力可不好受啊!”
布扬顿时哑了,想到一名冥寿才十七岁的青年所要做的事情,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
渐渐变得凝重,沉声道:“我们所能帮他的只有努力的修炼,争取到人界去助他一臂之力
。”
“嗯,我们开始吧!”
冥皇和断戈正在断戈家中的小厅谈话,斩风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断戈身上的那件紫
袍,他击败了图恢,成为了十名紫级冥帅之一。
斩风扫了一眼他身上的紫袍,没有说什么。
冥皇问道:“事情都办完了吗?”
“嗯!办完了,可以上路了。”
冥皇笑了笑道:“你还是这么着急,好吧,我们启程。”
断戈满怀深意地望着斩风的眼睛,叮嘱道:“斩风,我知道你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但
你的性格和脾气,决定了你的人生道路是辉煌的,虽然这是大家都想要的,但是
对于做事并没有好处,低调而不受注目才是最好的处身之道。“
冥皇听了连连点头道:“不错,他的行动每一次都会引人注意,这也许是天生的气质,
但对于你所肩负的责任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到人界以后记住谨言慎行。”
斩风若有所悟地,拿出了雪银面罩戴在脸上。
冥皇和断戈都明白他的意思,一起笑了起来。
断戈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他几眼,沉声道:“我很想说一声谢谢,因为你为冥界打开了窗
口,又承担了重任,不过我觉得还是留待成功之后吧!”
斩风凝视了他半晌,点点头。
冥界通往人界只有一条路,在断戈城西北方五十里外的人谷,离通往鬼界和玄冥山不远
,与仙冥之路一样,五百多年前冥界的人经常在人谷内来往穿梭,十分热闹,然而经过了
四界大战之后,这里也没有了人影。
人谷,一个很俗的名字,但这里有过无数人的足印,曾几何时,冥界的人们穿行在谷内
谷外,见证着冥界的兴衰,五百年的岁月为它带来了无限的荒凉。
站在谷外,斩风完全感受到封锁对冥界造成的荒凉感,长长的通道上有着足迹踏出来的
印记,就算坚硬的石头之上,也有无数人踏过之后的圆滑,然而四野寂静,无人无兽,除
了天上的那一轮晶莹的蓝日之外,别无生机。
斩风却很喜欢这种寂静,与他平静的心如出一辙,现在他需要的不是激情,而是一颗完
全冷静的心,因为他很清楚人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远非这里可比。
“准备好了吗?”冥皇拍着他的肩头关怀地问道。
“嗯!”
“这条路与仙冥之路不同,因为中间会有一道大门,将两侧分隔,避免人界的人涌入冥
界,门是从冥界这一侧开启,因此人界的人无法进来,除非我们主动开启。”
断戈插嘴道:“虽然仙界只能派有限的人驻守人界,但我断定人界的出口一定有人把守
,只是不知道数量和实力,所以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斩风摸了摸腰间悬着的三尺七寸的长刀,这是断戈赠予他的,墨黑色的刀柄,弯形的刀
身,又轻又薄,十分锋利。
冥皇道:“我们都没有出过人界,也没有开启过冥界之门,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力量,所
以你小心。”
“冥皇大人放心。”
说完话,斩风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向了谷内。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眼中,冥皇和断戈的眼中都充满了期盼。
天空一片晶蓝,然而高崇的山崖将阳光挡住,使得人谷之中十分昏暗,高至腰间的杂草
,漫溢着异香的奇花,还有山峡上倒卷的怪藤,通往人界的道路一片苍茫,五百
年的沉寂,五百年的无言,为这条人谷带来的是阴沉和冷漠。
四周的环境正是冥界的缩影,阴沉而荒芜,同时这里又是冥界未来的一项指标,什么时
候这里没有了杂草,冥界也就兴旺了,然而一切正如这条道路一样,一片阴暗,看不见终
点。
斩风静静地站在谷中,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踏前一步虽然容易,然而踏出之后的结果却有着非凡的意义,这一步既是为自己而跨,
也是为了冥界而跨,想摆脱束縳,想报仇雪恨,就只有怀着无比坚韧的心境勇敢地向前走
,不知不觉中,斩风的手按在手柄上。
“一定成功。”
谷中再次响起窸窸窣窣拨开草丛的声音,斩风走了片刻,面前出现了一面垂直的山崖,
光滑如镜,壁的下方有一个二丈高的洞穴,此外再无去路,洞内十分阴暗,站在外面根本
无法看清洞内的环境。
斩风从怀中拿出了雪银面具戴在脸上,然后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小心翼翼地步入了洞口
,随着离人界越来越近,心情自然而然变了,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有些担心。
进入洞中,他发现原来洞内竟比洞外还要光亮,山洞两侧的石壁各镶着一排蓝晶石,每
丈镶着一个,看上去就像是两条长长的蓝长栏,照得洞内晶亮。
洞很宽,大概平排可以走十个人,地面上坑坑洼洼,明显是长年行走留下的印记,两侧
的壁前,甚至还有散落的物品,但都已经腐化了。
确定洞内没有敌人之后,斩风稍稍松了口气,反手提刀向前慢慢走去。
洞内很平静,连滴水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回荡在洞中。
突然,斩风的面前蓝光大盛,他赫然止步,慎重地望着远处,前方的通道突然变宽了,
中间出现了一个蓝色光碟似的物体。
他走进去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座极大的石殿,呈四方形,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池子,边上
有三层青石台阶,池子内的物体似水非水,虽然有流动的感觉,却又不断地射出晶莹的蓝
光,照亮了整间石殿。
石殿的四角各有一根粗大的圆柱,上面雕着许多浮雕,是一群战士在奋力抟杀。
“难道这就是大门吗?”
大殿之后已再无去路,只有面前这个古怪的池子,他沿着台阶下到蓝光之侧,深深地吸
了口气,冷峻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光幕似的,紧紧地盯着池面,心里细细地打量着这道如潭
水似的蓝色光幕,眼中流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这毕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光幕的后面有仙人守护,该如何应付,将会是影响整个冥
界的大事,不得不慎重考虑。
然而谨慎不等于怯弱,斩风心中的斗志就如池面的光芒一样,光彩夺目,不断地刺激着
他的心神,路绝不能退,但并不意味鲁莽的向前,他的冷漠成为最好的伙伴,在他心神激
荡的时刻总是能使他安静下来,从容地思考。
冰冷刺骨的眼神突然一凝,流露出无比的勇气和斗志,手紧紧地捏着刀柄,然后纵身一
跃……
昏暗,阴冷,展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万道金芒。
他轻轻地甩了甩头,寂静的四周使他很安心,至少不必立时投入战斗之中,可以从容地
准备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
一团团微弱的红色火焰吸引了他的注意,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座空荡荡的大殿
之中,只有几根柱子支
撑横梁,每一根柱子上都镶着一盏油灯,昏红色的灯火正静静地照亮着室内。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自己回到了人界,与冥界的蓝火和鬼界的绿火一样,美丽的红色火
焰代表着人界。
“我回来了!”
他情不自禁地高举双手,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内心深处早已发出了震天的吶喊,
激荡的思绪如同澎湃的巨浪一样,拍击着每一寸的身躯,虽然只相隔两年,但这两年的岁
月是在仇恨和奋斗之中度过的,为的正是再一次踏上人界的大地,现在他终于如愿了。
“咳!咳!”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他激荡的心情瞬间凝固了,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高举的双
手也缓缓地向下落。
“果然有人守护!”
现实毕竟不是完美的,他也从不期望如此重要的地方没有任何守卫,所以他很快就平静
了下来,长刀紧紧地捏在手中,蹑手蹑脚地向门口移去。
木质的殿门很宽,中间有一条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斩风趴在门上,眯着眼睛向外
张望。
一轮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发着白金一样的光辉,细长如丝般的白线连接着大地
和月华,仿佛是天空撒下的银色细雨,为大地带来无限的美意。
“入夜了!”
望着皎洁的月光,他忍不住喃喃地嘀咕了一句。
这是死后第一次见银色的月光,他的脑海中突然泛起了儿时的月光,也是如此的皎洁,
如此的明亮,如此的柔和,就像是一层薄纱让人感觉到舒服。
目光向下移动,一堵高高的墙挡住了他的视线,墙内有一排大树,随风摇曳的树枝带动
月影不停晃动着。
再往近处看,一群人进入了他的眼帘。
月光下的院子里正燃着篝火,树枝被烈火烧得劈啪乱响,火堆上用树枝撑着一个架子,
一口大锅正吊在架子上,像是在煮着什么。
一群人,大约十四五个围着火堆坐着,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燃烧中的火堆。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凝重了,这一群人意味着什么,斩风的心里很清楚,等待着他的
只有两条路,前进或者是退缩。
然而他更明白,路,其实只有一条,勇往直前,永不退缩,才是他心里坚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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