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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ygy (研究生工作部李岳), 信区: Fantasy
标 题: 斩风 第九集 大道法会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un May 15 10:56:22 2005)
第九集 大道法会
作者:甲子
第一章仙冥通缉令
“仙冥通缉令!”
五个字如惊雷般在斩风的脑海中不断炸响,后面的每一个字更是怵目惊心,冰封的心灵
被震得地动山摇,久久也无法平静,细细读下去更觉得五内俱焚,情绪无法自制。
不大的蓝卷纸上短短地写着几行字:“冥人斩风因挑战冥皇失败,杀死数名冥人后窜入
人界,实属十恶不赦,经仙冥两界商议,共同颁下通缉令,捉拿妖人斩风。”
“为甚么会这样?难道冥界又发生了大事?”他轻轻地咕哝了两句,忽然抬头望着雾隐
离去的方向,深深地吸了口气,即使内心地动山摇,表面上依然装作不动声色,暗地里猜
测这张仙冥通缉令背后的故事。
“冥皇不可能自愿下这道命令,一定是迫于某种压力才不得已这么做。”冥界的经历和
对冥人的感情使他无法产生半点怨恨。
难道迎仙崖的事情还没结束?还是……
他仰起头,天空一片蔚蓝,就像一块美丽的蓝宝石,美得让人心动,然而此刻在他的眼
中却没有一丝光采,消息实在太突然,即使像他这么冷静的人也难免疑惑和不解,事情干
头万绪,却总是找不到根源,也无法整理清楚。
久久,左思右想之下,他觉得原因只能有—个,仙界为了迎仙崖上郭真大败的事情找上
冥界,要求重惩犯人,冥皇无法抗拒仙界的压力,为了整个冥界的将来只能弃卒保帅,把
他供了出来,还摆出高姿态要通缉他,从而表示他在人界的所做所为与冥界无关,以减去
仙界的疑心。
“冥皇大人,这是被仙界逼的吧!”虽然被冥界通缉,但斩风对冥界只有感激,没有怨
恨,因为冥界给了他力量,给了他重回人界的机会,这是他最期待的事情,既然目标已经
达到,便没有任何埋怨,何况只是一张通缉令,并不能说明他已被冥界遗弃。
想到自己的使命,不安渐渐消散,目光又充满了斗志和活力,他站了起来,面向冥界大
门的方向眺望。
既然仙界知道自己从冥界大门闯入,以后对冥界的控制一定会更严,冥界大门的封锁也
会更加紧密,恐怕再难有冥人闯入人界,相对,他想回到冥界也更加困难,除非有绝对的
实力击败仙人。
“冥皇大人,你绝不会放弃拯救冥界,我也不会,因为我是冥人,永远都是!”虽然没
有人听到誓言,但这一切对他都无关痛痒,重要的只是心中的那份诺言。
他知道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从现在开始,冥界很难再派遣人员进入人界,能改变冥界命
运的只有他,只要能把冥术带回冥界,就可以从根本上改变冥界的现状,当冥界的整体实
力大幅度上升后,一定能扭转不利的局面。
“冥术!我一定要找到它!”
斗志像火苗般怦然跳动,拳头紧紧地攥着。
再次了望远方,斩风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离开冥界后,卷入了许多事情,因此一直都
在担心身分败露,这份心理压力每每束缚着他的行动。
但从现在开始,他不需要再掩饰冥人的身分,也不需要再躲躲藏藏,更重要的是,他不
需要控制自己的实力,冥术也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这无疑加强了攻击手段。
“也许这样更好一些,反正已经是仙冥两界的通缉犯,做甚么事都不必担心有更坏的下
场。”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他意识到这一切也许正是冥皇的计策,冥界可以用捉拿犯人的名
义重临人界,这样—来不但堂而皇之,还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沉思之际,天空中突然飘来一道白光,正是雾隐仙士。
他丢了仙冥通缉令,心中极为不安,担心消息泄漏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急急忙忙往回
赶,希望在外人没有发现前找到。
斩风淡然看了看他,没然丝毫惊慌,像刚才一样泰然自若地盯着雾隐,既然事情已经公
布,在仙人面前就没有任何需要顾忌的事情,就算现在正面开战,也毫不犹豫。
“你看到我的东西吗?是一张蓝色的纸卷。”
雾隐随意打量他一眼,见他气定神闲,不以为意,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在石崖上下不断
地扫动。
斩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中的仙人再没有从容不迫的气质,也没有高雅清幽的神采,
满脸紧张之色,连眼睛都失去了光泽,心里暗暗猜测着这份通缉令的重要性。
“没看到吗?”
雾隐心里着急,说话时也失去了往日的温雅,语气显得十分僵硬,带着质问的意思。
斩风被仙界通缉本就不悦,现在更是有些恼怒,如果在以前,也许为了冥界会忍,但现
在不需要忍耐,开始展现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故意扬了扬手中的仙冥通缉令,冷冷地问道
:“你说的是这个?”
“就是这个,快给我。”
雾隐惊见纸卷,喜不自胜地冲向他,伸长右手想抢回通缉令。
斩风有意挑衅似的看着他,却将通缉令收入怀中,淡淡地又问:“这真是你的东西吗?
”
雾隐见他居然连自己的要求都不听,反而收入怀里,不禁又惊又急,却碍于身分,不愿
与一个普通人争强,焦急地叫道:“不错!那是仙界机密,快给我,普通人不能看。”
斩风发现他越来越紧张,意识到这张通缉令的含意并不简单,略加思索后突然明白了。
仙界花了五百年的时间把冥界从人界抹去,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就像修了一座巨大
的水坝,坝上的任何一个小洞部可能会引致水坝崩塌,而他自己就像是钉子,正在用微小
的力量冲击着大坝,因此仙界不可能再让冥人进入人界,否则会引起人界巨变。
雾隐把这张仙冥通缉令带在身上,一定是为了向驻守人界的群仙传递消息,让他们策画
追捕。
为了他这颗钉子,仙界将会出动所有力量,摆在前面的,将会是一条荆棘满途的道路。
想到此处,他更加镇定,既然对方不敢公开,追捕的消息只会流传在仙人之间,也不会
大张旗鼓的追捕。
由于仙界缺少了人界势力的协助,他可以躲藏在人界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不引起仙人的
注意,就能确保安全,因此,无论是战是逃,都有更大的自由度。
雾隐作梦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冷漠青年,就是被仙冥两界通缉的要犯,因此对他的行动
感到极度的诧异和不解,不断地催促道:“快给我吧,这不是你应该看的东西,否则会有
危险。”
“危险!”斩风故意拿出通缉令看了看,淡淡地道:“你的话说晚了,刚才我已经看过
了,你说怎么办?”
“你怎能……”
雾隐仙士惊得目瞪口呆,把张通缉令带入人界,是要通告留在人界的群仙,现在却落入
一个普通人的手里,而且消息外泄,如果不能控制消息的播散,后果实难预料。
身为最底层的仙士,这么重大的责任不是他所能承担的,仙人的风度在这一刻已消失殆
尽。
看着脱下优雅外套的仙人,斩风心中冷笑连连,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他实在无法对雾
隐这种仙人有任何敬意,挑衅着又问道:“听说大道法会推迟了一个月,难道就是为了这
张仙冥通缉令?”
听到仙冥通缉令五个字,雾隐仙士的脸色更加阴沉,森然喝道:“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就
别问。”
“原来除了仙界还有异界,为甚么世上的人都不知道?难道仙人有意隐瞒?还是有甚么
不可告人的秘密?”
斩风刻意挑动雾隐情绪,从对付郭真的经验看来,仙人并非心止如水,只要让仙人冲动
,胜机就会大增。
话语狠狠地刺中了雾隐的要害,气得他脸色铁青,怒喝道:“这是仙界的东西,我劝你
立即把东西还给我,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原来仙人也会用威吓恐吓,你要杀人灭口吗?”斩风像咬住猎物的猛兽,怎么也不肯
放手,因为他正需要雾隐发怒。
那日在月丘上,虎极并没有提及仙冥通缉令,即使自己挥刀相向,对方也没有更激烈的
行为,可见他并不知道仙冥通缉令。
换句话说,这份通缉令是刚刚颁布的,整个人界也许只有雾隐一个人知道,如果可以迅
速击败他,将元神打回到仙界,这份文书短时间内不会传到人界,也不会有人追捕,便能
让他有更多的时间计画以后的道路。
“如果你不还我,我只好把你抓上仙界。”
雾隐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看,想到事情的后果,心头就像有块巨石压着,浑身上下都不
自在。
“杀我!”
斩风俊目大睁,寒光如闪电般直剌雾隐。
“嘶!”
雾隐被突然涌来的寒流一激,禁不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里既是纳闷又是不安,不明
白这个青年为甚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杀气,更不明白自己为甚么会成为杀气的冲击对象,他
并不认为一张通缉令对斩风本身有任何影响。
“你想怎么办?”
斩风突然又收回杀气,因为对方的距离还不够近,对紫月之瞳的施展有很大的影响,所
以不想打草惊蛇,于是又扬了扬手上的通缉令,吸引对方靠近。
雾隐虽然是仙人,但那只定实力和地位,相对而言,他的处事能力并不出色,做事犹豫
不决,因此左思右想了半天还是无法决断。
“好吧!我还给你。”
斩风见他手足无措,神色慌张,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把通缉令递向左手,右手则紧握刀
身,两颗力量种子也蓄势待发,等待惊天一击。
雾隐正感困惑,惊闻斩风答应归还通缉令,顿时喜上眉梢,笑容取代了脸上的忧色,以
为对方慑于仙人的地位,因此妥协,点头笑道:“好,难得你明理,不过里面的东西只能
看,不能……”
话音末落,一对妖异的紫光瞬间刺入眼中,直抵心头。顷刻间,心神被丝状的紫芒紧紧
缠绕,并将寻死的意念送入他的脑海。
虽然斩风的气质与众不同,但雾隐从未想过对方敢向他动手,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
自己错了,而且错得难以弥补,心头像是被人拔了塞子一般,斗志和求生意念快速地流失
,身子软软的,连动都不想动。
但雾隐毕竟是仙人,有仙气护着心神,紫月之瞳的冲击力维持了片刻,仙气开始形成有
效的抵抗,将伤害力一点点削弱,使他不至于迷失自我,只是力量和行动力都被大幅削减
。
斩风知道自己的弱点在于没有飞行术,眼前只有一次机会,不能把握将会陷于苦战,一
旦对方离开平台,自己将会处于极度的劣势,甚至会招来道官的围攻,他开始不顾一切地
全力施展紫月之瞳,束缚住雾隐仙士的心神才是制胜之机。
“你——”雾隐刚刚恢复些神智,又见刀光灭顶,打心眼里感到后悔,此时才醒悟,对
方早巳对自己动了杀心。
斩风几次与仙人对抗,知道紫月之瞳的力量不能完全克制仙人,效用最多只剩一半,因
此早有打算,见雾隐目光呆滞反应迟顿,匆然舞动长刀,带出迷梦般的蓝色。
天空划过一道蓝色的流星,狠狠地砸向雾隐的脑门。
雾隐仙士的实力远胜郭真,仙气和仙术都更强,虽然一半心神受到牵制,但他依然能用
另一半心神摆脱危机。
蓝光狠狠地劈下,就在刀锋将要碰到头发之际,雾隐的身子竟然变成了一团白雾,轻若
无物,即使被蓝光劈开两半也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鲜血淋漓的场面。
“噫!”斩风见计画在最后一刻落空,感到十分惊讶。
雾隐仙士趁他分神,急忙飞出悬崖,脱离斩风的攻击范围,紫月之瞳的威力骤然削减,
神智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斩风异常平静地目送他逃走,脸上没一丝失望或气馁,仙冥通缉令意味着一场场恶战将
要来临,而现在不过是一个序幕而已,没必要为一时的得失而烦恼。
雾隐慌张地逃出百丈外,手里揑着被砍断的几根黑发,心中犹有余悸,如果不是拼尽全
力摆脱束缚,只怕连肉身也保不住了。
“他到底是甚么人?怎么会这么厉害……噫……他难道是……”平静之后,雾隐思绪渐
渐恢复正常,刚才那一轮排山倒海般的狂攻,对手的实力可见一斑,再想到世间能把仙人
逼退的人少之又少,纷乱的思潮中,一个念头如灵光般涌现,猛然地转眼盯着斩风,轻声
惊呼:“难道他就是被通缉的斩风!”
山风拂动,掀得衣角哗哗乱响,斩风傲然站在崖边,长刀刀尖抵着地面,双手按在刀柄
上,气定神闲,泰然自若,仿佛山神一般巍然耸立。
意识对手的身分,雾隐再也不敢怠慢。郭真战败的事件影响太大,这是五百年来仙界的
第一场败场,意义非凡,因此仙界才不得不全力追查迎仙崖事件,如今又差一点被击毁肉
身,他也不能不谨慎了。
斩风现在担心的,不是雾隐进攻,而是他逃走,或是叫来道官帮忙,见他站在雾中不动
,心里期盼着他能主动发动反攻。
事情果然如他期望的方向发展,雾隐犹豫了半晌后,化作白光向他飞去。
雾隐不敢太接近,因此把雾气停在崖外十丈,然后冷眼打量了他一番,怒目喝问道:“
你就是斩风。”
“是我!”
斩风应声而答,没有一丝犹豫。
虽然早已猜到,但听到铿锵有力的回应,雾隐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脑海中随即想到郭
真被击毁肉身要重新修炼,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心里又犹豫了起来。
五百年来,仙界一直不把没落的冥界放在眼里,甚至把冥界排除在诸界之外,定下人鬼
仙三界协定,因为仙人不相信冥界还有能力复苏,更不可能与仙界一较长短,即使是冥界
之皇,实力只相当于散仙一级,连仙班都排不进去,更别说对抗仙界,但郭真的惨败使仙
界发生了大地震。
堂堂仙士,竟被最低级的白级冥武士杀败,这是连冥人自己也难以想像的事,更别说是
仙人,此事让仙人都引以为仙界的奇耻大辱,同时,五百年来建立的绝对自信,也因此事
被打得粉碎,仙人不再是至高无上,不再是不可击败,甚至有人开始担心冥界的疯狂反扑
,雾隐就是其中之一。
凶手就在面前,只要战胜了斩风,仙界的耻辱也就得以洗刷,但他没有足够的信心,不
敢贸然出手,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大声喝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通缉犯,难怪手段
这么凶狠恶毒,留在人界只会为祸一方。”
“郭真还没死。”
斩风少有的卖弄起口舌。
雾隐愤然道:“可是你毁了郭真的肉身,伤了申豹散仙的仙鸠?”
“还有刀劈虎极仙士,刚才又差一点杀了你。”
斩风不但不解释,还一心要把所有罪责揽上身。
雾隐想起刚才的狼狈,顿时胀红了脸,怒斥道:“你击伤仙人,窜逃入人界,罪不可赦
,你还是乖乖跟我回仙界受审,否则将会面临仙人围攻。”
“想抓就来,别废话。”
斩风平静得让人心惊,目光微微飘动,思索着如何一举击杀雾隐。
雾隐心里不安,对手战绩骄人,曾经三败仙士,吓退散仙,不能不小心谨慎,否则会重
蹈郭真的覆辙。虽然明知不远处有十万以上的道士,但他却拉不下脸求援,这样会大大折
损仙人的威信。
斩风继续挑衅道:“别在这大言不惭,想活就快滚!”
“你……”
雾隐终于被激怒了,含着怒火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斩风。
斩风冷冷地道:“今天我就把消息传出去,让天下人部知道,仙人都是骗子。”
雾隐神色大变,来人界之前,日虚宫散仙勿梦特意再三叮嘱,通缉令千万不能传出,免
得斩风闻到风声,躲入广大的人界疆域,难以追捕。
眼下斩风已经知道了自己被通缉,如果现在放他离开,日后天南地北任他躲藏,几乎无
法寻觅,更何况仙人鬼三界私下有协定,仙人只能在朱雀国行动,万一斩风逃出朱雀国,
情况就更糟了。
思索之下,他最终决定出手抓人,随着一声清啸,他将肉身化入白气,如云般飘浮在空
中。
见他发起进攻,斩风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交战,就有胜机,把雾隐打回元神,至少可争
取到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只要远走他乡,相信仙界不容易找到自己。
他再次舞动长刀,狠狠地劈向白气,天空中划过一道半月形的蓝光,将白气从中破开,
接着一闪即逝。
白气完全不受力,刀锋从中滑过,如同劈中虚空,不留任何痕迹。
斩风微微皱了皱眉,意识到雾隐藏有后着,不敢怠慢,刀锋刚过,人也投入影子,贴在
山壁上等待攻击。
被破开的白气又合成一团,随着山风飘飘荡荡往山壁上的黑影移去。
难道这也是攻击?斩风看不出白气藏着力量,不禁嘀咕了起来。
犹豫间白气已撞上石壁,柔软如绵的白气力灌千钧,狠狠砸在黑影所在的石壁上。
噗!一口鲜血喷洒在壁上,留下点点血斑,斩风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并往下高速坠去。
白气不依不饶,如陨石般高速下坠,急追斩风。
“可恶!”
虽然被打得口吐鲜血,全身剧痛,但斩风还是咬着牙硬扛了下来,溜动的他再次化入黑
影,贴着绝壁往上窜去,刚好与下坠的白气形成错位,顺利地回到平台。
当平安上到平台后,他终于松了口气,但嗓子一甜,顿时又喷出一团血雾,染红了冰冷
的石地。
他撑着刀柄站了起来,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心道:“好厉害!看似轻柔,力量竟然
这么人,如果不是力量种子护着,只怕早就完蛋了。”
雾隐再次回到悬崖外,见斩风被打得口吐鲜血,信心骤然倍增,再次现出身影,傲然道
:“现在你知道厉害了吧?还是跟我回仙界吧,仙界不会杀人,自然也不会杀你。”
斩风摸了摸胸口,只觉得胸闷气短,嘴里满是血腥味,十分不舒服,如果不是化身人影
,刚才那一击,只怕所有的肋骨都要被撞成粉碎。他硬忍着痛楚,冷冷地望向雾隐,眼中
只有斗志,没有半点惧意。
接触到冰一样的眼神,雾隐下意识地颤了颤,心里忽然意识到一点,斩风的骄人战绩并
不完全来自于实力,顽强的毅力和斗志也许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心里既畏又惧,如果斩风
的实力再增长下去,不但是对人界的威胁,就连仙界也不得不让他三分。
“我太大意了,绝不能再有下一次!”
斩风再三警惕自己,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冥界的帮助,路只能一个人走,任何失败都只能
自己承受,容不得半点大意。
“吐了这么多血,你还想再战吗?”
雾隐指着地上血斑,再次劝说他投降。
“至死方休!”
斩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索性扔下长刀,两颗力量种子各自灌入一只手,浑身上下充满
斗志,竟比刚才更高涨,双眼炯炯有神,满足煞气,如鹰眼般锁定目标,准备随时扑击猎
物。
“你真是执迷不悟,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雾隐摇了摇头,再次化成白气发动进攻,
但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了。
斩风虽然摆好了架式,但直到白气飘到平台上方,他还是一样不动,让人分不清是等候
时机,还是无力反攻。
雾隐在空中盘旋了一阵,见斩风纹丝不动,既不敢贸然往下,又不想放弃,心里别提多
别扭,暗暗思索道:“他到底是在干甚么呢?即便是蓄势待发,可也不能像块磐石般不动
呀!难道他想等我自动退缩,这也太离奇了吧?还有甚么可能性呢?”
突然,他望向锁春谷的方向,心头一跳,惊道:“难道他想等道官出现,然后把事情公
布出去?风险也太大了吧?但这样一来,仙界的名声会受打击,对道官势力的控制也会削
弱,不行,我不能再等了。”
白气突然发生变化,浓密的雾状气体突然散开,变成了一个直径五丈的圆形白色薄气膜
,轻轻地向斩风头顶盖去。
一道紫色天虹横划而起,与气体相交时突然绽放出强烈的玄光,刺得人头昏眼花。
“噗!”
斩风被玄光一刺,嗓子口冒出一股腥气,猛地抬头向白气的气膜喷出一口鲜血,满天红
雾与白气混杂在一起,竟将顶上的气膜化去了一大片。
雾隐大感意外,抓斩风并不只是因为他击败郭真,而是想从他的身上找到冥界的秘密,
因此仙界的命令是抓活的,雾隐不知道他伤得如何,连忙收回仙术。
斩风要的就是这刹那,美丽无瑕的蓝色如迷梦一般,急速射入雾隐的眼中。
上次受到紫月之瞳的攻击,本已有所防备,但蓝与紫不同,蓝是化解斗心的精神力,经
过几番修炼,力量更胜从前,当雾隐的心神被冥神之眼侵蚀后,追捕斩风的信念突然消失
了。
斩风知道机不可失,将所有力量灌入右拳,愤然挥向雾隐。
雾隐的反应也很快,蓝光一起就醒悟到自己失算了,惊慌失措的他不顾一切爆发出所有
力量,一道巨大的白光从眉尖射出,直指天空。
白光似是有灵,冲出云霄后如细雨般洒回地面,将整个龙珠山包裹在地,山头闪烁着刺
眼的光芒,仿佛地面跳出了另一个太阳,照亮四方。
然而,斩风的惊天一拳抢先一步轰在雾隐的胸前。
啪!一阵骨头暴碎的声音,白光跳起的一刹那,斩风的拳头陷入了雾隐仙士的胸口,竟
把整个胸口打得血肉模糊,肋骨更是裂成数段。
斩风的结果也好不了多少,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弹出山头,重重地摔下山崖,人事不知。
第二章虚空之秘赤瑕璧和菊宁正在锁春谷南方的一处悬崖边说话,忽然瞥见龙珠峰的奇
景,无不大惊失色,望着如初升旭日般的奇光,两人久久不能释怀。
“到底是怎么回事?”菊宁虽然心高气傲,但还是被这场面给惊住了。
“不清楚。”
“光芒奇特,不像是天然的光,而像是一种强大的力量骤然爆发,我看绝不是天象,而
是人为造成。”
“人为?”赤瑕璧收敛起常见的笑脸,神色凝重地望向光芒消失的方向,咕哝道:“那
里好像是龙珠峰的方向,不会是他造成的吧?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他?是谁?”菊宁惊讶地看着他。
“还有谁?”赤瑕璧露出苦笑,轻叹道:“他修炼的时候像疯子,我被折磨了三天三夜
,差点死去,说他能制造这种奇象也不足为奇。”
“我们快回去看看,别出事了。”菊宁雪白的面颊早已没有了血色,内心的惊愕和不安
更是无法抑制,如果奇光真是力量的展示,施术者的实力可想而知,即使是戟布也未必能
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我们走吧。”赤瑕璧了解她的心情,伴着她飞向龙珠峰。
被奇光吸引的不只两人,几乎所有能飞的都飞上天空,如潮水般向龙珠峰聚集,但奇光
早巳没了踪影,只剩下冰冷的石头和空荡的山峰,所有的人都大失所望。
“斩风老弟呢?”赤瑕璧一眼望去不见斩风的身影,既是纳闷又是担心,怕他出了甚么
意外。
“大概离开了吧!如果他真的拥有那种力量,瞬间消失也不是甚么难事。”菊宁见一切
正常,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赤瑕璧皱着眉头四处张望,轻声嘀咕道:“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我们不会眼花吧?”
菊宁同样感到疑云重重,但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仙人被杀,举目眺望片刻,不悦地道:
“我想,大概是你那位老弟故弄玄虚,走吧,他既然是戟布的客人,一定会参加大道法会
,只需再等几天,就能明白发生了甚么事。”
两人谈论时,道士们纷纷落在山头,并不断地出言询问。
“道仙大人,怎么回事?”
“那是甚么光?”
“是新的道术吗?”
面对吵杂的人群,菊宁很不耐烦,灵眸扫视着飞来的道士喝道:“都给我回去,法会举
行在即,事情不能耽误。”
看热闹的道士见她不肯说,都不敢再问,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赤瑕壁已把斩风当成朋友,心里着实为他担心,但想到斩风力败尊瀚,实力足可以位列
道仙,即使遇到情况也能化解,犹豫片刻后,与菊宁一起离开了龙珠峰。
奇特的龙珠峰恢复了宁静,峰下的丛林里更是清幽安宁,然而就在一片绿茵上,斩风静
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雾隐的垂死一击何等强大,他却没有任何准备,当强光刺入他的身躯时,几乎要了他的
命,最危险的时刻,力量种子和元神突然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而且紧密合作,全力保护
主体,因此才把命给保全了下来。
日月轮转,星河悬空,躺了很久的斩风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
指。
思绪渐渐恢复正常,他脑海中也回忆起最后的一击,似乎那一拳狠狠地击中了对方,但
强光一闪之后就没有了知觉。
“难道我又死了?”怀着茫然和疑惑,他尝试着动了动身子,但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全
身上下立即传来割心裂肺般的剧痛,疼得汗流浃背,难以忍受,只好暂时放弃了移动的念
头,安静躺回原位。
虽然身上痛楚难当,心里却很高兴,有痛楚就说明依然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我又逃过了一劫,原来仙士的实力这么强大,我实在太低估他了,上次击败郭真实在
有些幸运。”
斩风不是自卑的人,只是身上的痛楚让他感觉到仙术的强大,战胜一名仙士尚且这么辛
苦,如果遇上散仙,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对力量的渴望更强了。
他受伤不轻,那一击其实很危险,直到看着雾隐逃之夭夭,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激
战十分短暂,但雾隐的实力明显远胜于郭真,至少他有反击的能力,如果不是他中了计,
还将会有一场恶战。
虽然胜了,但他没有一丝兴奋,击败雾隐仙士,只能推迟仙冥通缉令传入人界,并不会
阻止仙人对他的追捕,而且经此一役,下次的对手有可能是散仙,甚至是几名散仙,如果
不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力量,一定会被抓上仙界。
路已经不容许他后退,即使前方荆棘满途也只能硬挺过去。
想到将来的流离岁月,斩风唯一担心的只有流千雪,她的身分特殊,现在又跟随虎极修
道,势必有对敌的一天,想到将来的场面,滋味很不好受,因此他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
把她带入这场战斗中。
思考了很久,他决定从元神分离找到突破口,既然仙人都不敢轻易修炼,就说明这是一
条另类的道路,结果也一定会出人意料,但面对仙冥通缉令,任何危险都等于是生机。
为了取得力量,他趁着身子重伤无法动弹,再次把元神送入白色虚空,两颗力量种子如
影随形,双双伴在左右。
虚空内,白色的气流依然在不断地流动,永不停歇,几次尝试利用气流修炼都失败了,
因此他实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完全不同,因为内元和心神第一次
在白色虚空内分离。
元神顺利地分离了。
意识留在内元中,明显感觉到力量的削弱超过一半,正当他感到诧异之时,周围的一切
都开始改变了。
紫和蓝两颗力量种子突然变成脱缰的野马,开始四处乱窜,心神也不甘示弱,与紫蓝两
光一起上窜下跳。
斩风忽然明白了许多,灵性十足的力量种子并不安分,只是因为元神合一后力量骤然增
强,相对而言,它们的力量弱了许多,所以都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一切听从指挥,元神
分离后,力量大幅削弱,束缚已久的力量种子开始展现自我个性。
“原来元神分离才是修炼的途径,看来我以前太小心了,修炼不可能不冒风险,否则也
得不到强大的力量。”
意识被打开了,让他看到了一个新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元神和力量种子都可以得到
更好的修炼,从而获取力量,但与此同时,潜在的危险也被扔在一旁,并不是他想忽略危
险,只是不想受到太多的束缚。
力量种子和心神再次处于竞争状态,而且情况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三种力量都
成长了,具备更强的攻击性,争斗也变得更加激烈。
斩风缩在内元中静静地看着,等待着身体自动恢复,也等待着三种力量的自动成长,但
等了一阵,三种力量忽然停止了争斗,开始扑向白色气流,这令他极为困惑,因为白色气
流以往总是避开元神。
答案很快就展现在他的面前。
情况的发展大出意料,这次白色气流不但没有避开元神,反而涌向它们,更甚的是,力
量种子和心神竟然开始融化和吞吃白色气流。
难道这些白色气流能帮助它们成长?
斩风对白色虚空内的一切都怀着深深的疑问,只是一直找不到解答的方法,就像是雾中
走路,不知会走向何方,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力量在不断增强。
新的发现带给他无数想法,估算着力量种子和心神吞食白色气流后会有甚么效果。
也许是由于白色气流太多,三种宝石般的光芒一直嵌在白色气流的外层,再也没有激斗
。
等了很久,力量种子和心神都没有反应,无奈之下,斩风只好暂时放任它们,自行修炼
内元。就在此时,一丝意念突然传来,如果心神和力量种子都可以接近白色气流,内元也
应该能与气流接触。
想到此处,他迫不及待地把内元移向溢动中的白色气流,果然,气流而也没有排斥内元
,甚至主动贴了上来。
气流似有似无,似真似幻,并不像想像中那样带有强大的力量,力量虽然存在,但状态
却十分奇特,就像是一团棉花,柔软无力,既不能吸收,又似乎无法直接使用。
斩风心里暗暗嘀咕道:“既然是力量,就应该能发挥出来,问题的关键在于使用的方法
……只要掌握这一点,就可以掌握白色虚空的秘密,可是这个瓶颈可不好过啊!”
力量种子和心神都在吞食气流,他也曾想过这么做,但冥冥中有一种奇特意识在阻止他
,而且他并不认为内元吃掉气流后会有任何变化。
正当沉思之际,白色气流渐渐将内元围住,看着丝絮般的气流,一个意识再次引起了他
的注意。
噫!如果有一种力量带动这些气流,也许就能发挥很大的效用,甚至可以把丝絮般的力
量编织起来,从而发挥作用。
想到这一点,斩风改变了修炼的策略,想利用内元做为针,把这些流动中的虚力编织起
来,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在这个完全不了解的虚空内,任何事都有可能。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误打误撞,内元的一番滚动,引发了整个虚空的剧变。
在旋转力的带动下,红色的内元就像一个引力核,对周边的气流产生了强大的吸力,一
股股白色气流源源不绝地涌到内元旁边,仿佛一群小孩见到有人分糖吃,都挤了过来。
内元很快就被气流裹住,成为雪白色的球状,虽是如此,但气流并没有融合成一体,无
论是表面,还是中心,各股气流都在自我运动中。雪球越滚越大,吸力也越来越强,顷刻
问几乎所有的气流都被吸了过来。
虚空内的情况完全改观,原本四处流动的气流不见了,出现了一个雪白的气流球,这个
球状物撑起了整个虚空,而力量种子和心神则孤零零地躲在一旁,不敢乱动。
内元成为了中心,斩风开始感觉气流的真实一面,这些大大小小的气流似乎都有生命,
与力量种子有些相似,都是有灵性的力量,但除此之外,他并不清楚气流的真正用途,因
为元神都在白色虚空中,无法对外界产生感应,也无法察觉危险,实际作战中的用途仍然
需要深入探索。
气流一直随着内元流动,直到斩风将内元停下,气流才渐渐脱离内元,再次流溢四方,
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看着这一切,斩风知道自己以前错了,不应该把力量种子和心神当成修炼的主要对象,
内元才是修炼的根本,因为内元是这个虚空的主人,也是引导者,只有它的变化,才能引
发整个虚空的变化。
其实如果他睁开眼睛,一定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子凌空飘了起来,身子周围裹着一层似有
似无的气流层,气流呈乳白色,是由大大小小的气流所组成,这些气流依然在动,有的斜
流,有的下渗,有的上涌,变化多端,形态各异。
虚空内没有日月轮转,也看不出时光流逝,他缩在内元中练了很久,渐渐掌握了气流流
动的方向。
再度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太阳的金辉透过叶缝细细地撒在身上,林子里鸟鸣声声,
叶香阵阵,气氛平静安详。
“想不到因祸得福,居然找到了白色虚空内的修炼方法。”斩风感到异常兴奋,虚空就
像一个充满诱惑的神境,打这扇大门,里面也许有无穷无尽的珍宝等着他去取。
突然,天空中飞过几个黑影,速度很快,体型也较大,斩风隐约感觉到是人,再想到不
远处的锁春谷,心头一紧,忖道:“那道强光一定惊动了道士,不知他们会不会来搜林,
我现在动弹不得,想跑都跑不了。”
然而,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化了,天色很快又暗了下来,树林里也没有任何动静,斩
风不愿再浪费时间,又再次进入白色虚空修炼内元。
皎洁的月华几起几落,斩风终于能动了。
“天空没有道士,大道法会应该开始了。”他坐了起来,望着蔚蓝的天空喃喃嘀咕着,
赤瑕壁告诉过他,一旦大道法会开始,除了仙人外,任何人都不许在龙山一带施展飞行术
,以表对仙人的尊敬。
这几天的修炼把他带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修炼的主体也从力量种子换成了内元,当白色
虚空的奥妙渐渐展现,他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识过的变化。内元变成了太阳。心神和力量种
子像星星般围着内元,也产生了相应的变化。
他松了松肩膀,站了起来,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被扯破的洞,露出肌肤
,正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肌肤时,整个人愣住了。
“噫!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有些黑的肌肤变成玉白色,表面上还有一层淡红色的光芒,光滑润泽,仿佛玉石一
般。
“难道是因为内元的修炼?”他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发现肌肤十分光滑,而且极
有弹性,更感到惊奇。
身体的变化使他认识到,修炼内元不只是力量的锻练,而是整个人由内至外的修炼,力
量增长之余,身体也在向好的方向变化。
想到自己的伤势,这种感觉更加坚定。上次与仙鸠一战后,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雾隐
的攻击虽然有区别,但他相信这次的伤势不会比上次轻,现在只过了五、六天就能走路,
其中一定有特定的因素,因此他相信,修炼内元是快速康复的主要原因。
“想不到元神分修竟然有这种好处,早知如此,我该早点尝试,现在也许又是一番新天
地。”
兴奋了一阵,他从怀里拿出仙冥通缉令看了看,接着长长地吸了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
卸去了一大半,即使冥界生存和血仇依然存在,但行动不受制约,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把通缉令收回怀里,斩风弯腰去捡长刀,忽然发现一些东西散落在原先躺着的地方,但
都是不他的。
“这是……”
一本薄薄白绢引起了他的注意,打开一看,上面竟然写着《通元仙诀》四个字,绢上满
是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又没有间断,看不出句子和段落。
“难道是仙术!”斩风有些惊讶,细细读了几行,似乎真是与修仙有关,只是一时看不
明白,由于他本就没有修仙的打算,因此并没有太在意,随手塞入怀里。
在白绢的旁边,他又发现一枚玉戒,通体雪白,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白气,知道是雾隐
的东西,于是拿了起来,仔细定睛一看,玉戒戒面上刻着图案,似是画,又似是无数蝇头
小字组成,但雕得实在太小,肉眼根本看不清内容。
“看来他应该回到仙界了。”斩风随手把玉成套在无名指上,然后扛着长刀往锁春谷的
方向走去。
树林很大,四周都是山峰,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为了辨别方向,他沿着山壁登上了一座
小山腰的平台。
眺望远去,视野豁然开朗,一眼望去就是龙珠峰巨大的球型山顶,巍峨雄壮,绵长的山
岭被绿色的树林覆盖,满眼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
山风呼啸着掠过平台,拂动了渐长的黑发披在面前,看着乌黑油亮的头发,他知道又是
修炼内元后的变化,心里又是一阵激动。
忽然,吵杂的人声随着山风送入他的耳中,转头往东南方向望去,声音似是从那里传来
。
“锁春谷的入口应该在那里吧!”虽然有山路可通,但他还是选择了陡峭的山壁,因为
用影术不会引发伤势。
越过两座小峰,锁春谷的谷口终于出现在他面前,谷口外宏大的场面吸引住他的目光,
不大的谷口被人潮挤得满满的,黑压压一片,一眼望去仿佛是黑色的潮水涌向山谷。
“这就是道官的势力!”
比起冥人,这些道士只能算是小数目,可是这一幕却给了他极大的震撼,道官势力真正
的建立才两年多,在这短短的时光里,戟布等人就把一个新兴势力发展到这种地步,只要
再给他们更多时间,道官的势力就会渗入其他国家,遍布人界每个角落。
更可怕的却是道官背后的仙界,他们才是道官势力的真正主宰者,通过这股日渐强大的
势力,仙界就可以把手伸到人界的每一个角落,这对人界没有任何坏处,但对于冥界来说
,想重新得到主导权将会难比登天。
需要担心的不只是道官势力本身,而是道官对冥术师的敌对态度,一旦掌握了主动,其
余诸国的异术师将会有灭顶之灾,冥术也有可能会随着他们的覆亡而消失,因此必须及早
开始寻找冥术之旅。
他知道只有取得冥术才能从根本上改变冥界,因此青龙之行十分紧迫,但幽儿的病不能
不顾,每次想到发病时的可怕情景,他就觉得心揪。
“天漩岛到底是个甚么地方?赤大哥花了一年才成功登岛,不知道我要花多少时间。”
斩风没有着急入谷,静静地坐在崖边的大石上思考着前路,进入人界后似乎没有片刻停
歇,禁区的斗争、长山之战、仙冥通缉令,还有即将开始的大道法会,几乎连从容喘口气
的机会都没有。
“将来会怎样呢?”
锁春谷像吸水怪物,把密密麻麻的人潮缓缓地吸入谷内,直到日上半空,人潮才渐渐消
退。
斩风站起来准备入谷,眼角忽然瞥见远方行来一队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从队列来看
,似乎是一支军队,他有些纳闷,于是停止下山,驻足观望。
军队整齐地驶向谷口,大旗飘舞,蹄声阵阵,随着距离缩短,他认出这支军队是朱雀皇
帝的卫队,当时在行剠的时候曾经见过,因此记忆犹新,再往后方看,果然找到了朱雀皇
帝的龙辇。
他的脑海浮现出刑场上的景象,就是龙辇中的皇帝下令残杀他,他至死也不会忘记那张
狰狞的脸。
“朱雀皇帝果然来参加大道法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斩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
怒,眉尖眼角处杀气涌现,随后整个人都笼罩在杀气之中,冷若冰山。
此时,龙辇上空突然飘起一团黄烟,蒙蒙胧胧。
看不清烟里的情况,斩风情绪有些激动,注意力全在龙辇上,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动静,
直到黄烟飘到崖外百丈才发现。
“道官?”沉稳的他立即收敛心神,眼睛紧盯者飘动的黄烟,片刻不离。
黄烟朝斩风飞了一阵,在崖边十丈外停下,顶部烟雾渐沉,化成黄色的云状物,一名男
子踏烟而站,冷眼相向。
烟上男子大概四十余岁,国字脸,浓眉大眼,脸色微黑,鬓丝微微斑白,身上穿着一件
杏黄色的道袍,与众不同的是,这件道袍上竞绣着代表皇室的团龙,前胸后背以及两个肩
头都绣着五爪团龙,头上扎着黄龙冠,上面镶嵌斗大的珍珠,贵气逼人,打扮与面容相衬
,看上去威风凛凛,竟有帝王之气。
斩风身为豪门后裔,从小也见过家里的排场,对朱雀国的官场知道极多,朱雀国的皇袍
是大红色为尊,但能绣上五爪团龙,可见这名男子的身分非同小可,一定是皇族血脉,身
为皇族却能施展高明的道术,这一点更让他十分意外。更令他惊奇的是,男子胸前绣着一
朵金花,代表了道仙的身分。
黄袍男子表现出皇族惯有高傲气质,双手背在身后,小腹向前挺起,头微微仰起,只用
眼角斜视,表示自己高人一等,见斩风衣衫破烂,上面还染有血渍,脸上也有刮伤的痕迹
,与街上的乞丐没甚么两样,随即露出轻视之色,神色更是倨傲,冷冷地暍问道:“你是
甚么人?为甚么出现在这里?”
面对傲气十足的质问,斩风不愿一味服软,冷然反问道:“你又是甚么人?”
黄袍男子傲然一笑,自豪地吐出三个字:“那斯然。”
第三章那斯然“那斯然!”
斩风大吃一惊,没想到排名仅次于戟布的那斯然竟然是皇族。他虽然没有练过道术,但
知道修道不是一两年就能成功的事情,更何况要修炼至道仙境界,所需的时间更长,说明
那斯然很早就开始修炼道术,从他的年纪看来,也许比戟布还要早。
原以为道权、皇权、军权三权分开,但看到身为道仙的那斯然,斩风知道自己错了,那
斯然的存在,无异于将正统皇权与新兴的道权完美地结合起来,对道官势力的扩张发挥了
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是主导者。
如果是以前,斩风一定会全力击杀那斯然,破败道官的势力发展,现在建立立足点计画
已无法实现,杀了那斯然意义不大,除非他与家族血案有关。
想到血案,他又看了看正通过谷口的龙辇,心道:“既然那斯然是皇族,他的嫌疑比戟
布更大,朱雀皇帝与他同宗,极有可能借助他的力量杀害国中豪族,那么道宫与事件的传
闻也就不假了。”
血仇又挑起了杀念,冰冷的目光狠狠盯着那斯然,如果不是大道法会举行在即,他一定
会出手逼问。
那斯然不喜欢斩风的气质,更讨厌那对冰冷的眼睛,端起架子,脸色一沉,不悦地喝问
道:“没听到我的问话吗?你一个人鬼鬼崇崇在这里干甚么?”
杀气腾腾的斩风换上了敌视态度,眼光轻轻一挑,森然喝道:“你不配问!”
无论是皇族还是道仙,身分都是最高的,那斯然从未见过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不禁勃
然大怒,满眼杀气地盯着斩风,怒声喝道:“好大的口气,你一个不入流的乞丐,居然也
敢在我面前说这种大话,就算是戟布或皇帝,也不得不礼让我三分,我看你不是疯子就是
白痴。”
斩风淡淡地应道:“我不是戟布,也不是皇帝。”
“好!嘴巴够硬。”那斯然怒极反笑,嘲弄道:“买弄口舌只会自取其辱,今天我就让
你认识一下道仙的厉害。”
“滚!”斩风的心神被血仇冲击,早已是杀气满怀,只是因为戟布之约,而且身上有伤
,不想过早地挑起战事。
那斯然忽然从震怒中冷静下来,诧异地扫视着斩风,嘴角忽然掀起一阵冷笑,阴阴地道
:“皇帝在武阳的行宫附近被人行剌,看你鬼鬼崇崇的样子,说不定就是那名刺客。”
“是又怎么样?”斩风直认不讳。
“哦!”那斯然十分惊讶,原本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他回答也这么爽快,反倒愣住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怒目喝道:“我不管你是白痴还是疯子,既然你认了,我就不会放过
你,不过看在你这么爽快,我给你自杀的机会,这样会死得舒服一点,也免得脏了我手。
”
斩风面对仙人尚且不怕,何况是一名道仙?而且内元经过修炼后,实力明显得到提升,
虽然不知使用后的效果如何,但他还是满怀信心,那斯然的喝斥根本无法动摇他。
那斯然圆目一睁,喝斥道:“没听到吗?我没时间跟你耗,要让我动手也行。”
说话问谷口飞出一人,红色的头发,奇怪的装束,正是赤瑕璧,他一直在谷口等待斩风
的出现,瞥见小峰上有人,而且远远就感觉到山崖上气氛紧张,似是有人要决战,不禁有
些纳闷,但当他接近一看,这才发现与斩风对峙而立的竟是那斯然,惊愕地问道:“那斯
然!怎么是你?你不是随同皇帝进谷吗?”
那斯然随意瞥了他一眼,立即露出不悦之色,冷喝道:“你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连道
袍都不穿,成何体统!”
“不劳你操心,我就喜欢穿这个。”赤瑕璧见他眼角有不屑之色,心里不快,淡淡顶了
一句后便不再理他,笑着走到斩风身边,搭着他的肩头问道:“老弟,你果然没事。”
“我没事。”斩风点头示意。
那斯然没想到赤瑕璧认识面前的青年,本已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铁青着脸喝问道:“
赤瑕璧,他是刺杀皇帝的凶犯,你居然和他称兄道弟!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刺杀皇帝?”赤瑕璧听得莫名其妙,看着斩风问道:“老弟,你真的跑去杀那狗皇帝
?怎么没告诉我?”
“事没成,没甚么可说。”
一句“狗皇帝”说得那斯然勃然大怒,叫嚣道:“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已久,也许这一切
都是你安排的?”
赤瑕壁耸了耸肩,嘻笑道:“你栽赃的本事也太差了吧,那狗皇帝还不值得动手,我要
想动手,他早巳死了。”
那斯然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真话,只是打心眼里讨厌他的打扮,冷哼一声斥道:“既然
如此,你让开,我要抓他回去受刑。”
赤瑕璧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既然没成就不算行剠,那老二,他是戟布用神天令
请来参加大道法会的客人,有事也该大道法会之后再说,现在抓他太不给戟布面子了。”
“他是戟布的客人?”那斯然有些意外,冷冷地扫视斩风,哼了一声道:“动用神天令
请这么一个人物,戟布是不是昏了头?哼,当时他护送皇帝,不想着抓捕凶手,居然还邀
请凶手来参加大道法会,简直不可理喻。”
斩风听得一呆,排名在第二位的那斯然居然大声斥责戟布,而且语气强硬,还挟着不屑
之色,似乎对戟布早有不满,心念一转,忖道:“道官内有派系矛盾,看来戟布和那斯然
之间也在争斗。”
虽然心有怀疑,但他的问题已从道官层次提升到仙人层次,攻击道官已经不是他的主要
目标了,因此也没有太在意。
“我记住你,等大会完了,我向戟布要人,到时候再一起算帐。”那斯然虽然语气强硬
,但也不想在这种环境与戟布翻脸,轻哼一声卷起一阵黄烟飘向谷口。
赤瑕璧气愤难平,忍不住骂道:“这个那斯然,架子越来越大,居然连戟布都不放在眼
里,看来今年要挑战戟布的位置了。”
“他们一直都有矛盾吗?”斩风深感好奇。
赤瑕璧不屑地道:“还不是看着老大的位置眼红。”
“实力呢?”
赤瑕璧轻笑道:“那斯然一直都是老二,否则早就把戟布压下去了,不然他也不会乖乖
地放了你,可惜他不知道你手劈仙人,击败尊瀚,如果知道也不会这么嚣张。”
“哦!”斩风估算戟布的实力与自己差不多,对付那斯然也应该不是问题。
“不说他了。”赤瑕璧上下打量着他,托异地问道:“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龙珠峰只
有一滩血渍,没有半个人影,我还以为你遇险了呢?看你这身打扮,是不是从山上摔下去
了?”
斩风点点头道:“嗯!是在山下躺了几天。”
“没事吧?”
“没事。”赤瑕璧的关怀让斩风感到很舒服。
赤瑕璧笑了起来,道:“这样就好,当日龙珠峰发出一阵强光,连眼睛都几乎被刺瞎,
我一直担心你遇上险事。”
“想让我死可不容易。”斩风不想多提笼珠峰的事,转而问道:“那天你没事吧?”
赤瑕壁忽然露出童真般的笑容,兴奋地道:“小菊说话就是那样,一年没见了,脾气还
是那么坏,不是逃就是打,哈哈,我还是打不过她。”
见到这张灿烂的笑脸,斩风的心情好了许多,赤瑕壁虽然古怪,但性格直爽,想要的东
西就说出口,不会暗地算计别人。
赤瑕璧笑道:“大道法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只等雾隐仙士到来,走吧,我们到谷里走走
,对了,你那小情人也该来了吧?”
“是啊!我该见见她。”
锁春谷里面有不少仇人,虎极上次没有发作,也许会趁机算帐,尊瀚动用一万道士还是
功亏一篑,现在又惹恼了那斯然,还有可能出现的麟云,以及大仇人朱雀皇帝,都可以打
破平静的气氛,甚至戟布也有可能出手,但想到流千雪,斩风再也顾不得危险。
“这种盛事难得一见,不看就可惜了,不必担心尊瀚和那斯然,有戟布和我在,还有小
菊他们,没人敢乱来。”
“嗯!”斩风点点头,接着纵身往下一跳,如陨石般坠落山崖。
“你要干甚么?”赤瑕璧大吃一惊,急忙唤出火灵神翼追赶。
斩风离地面一丈时,身子突然消失,片刻之后又重现了。
“嘿,这招真刺激,几百丈的高空往下一跳,然后离地面一丈才现身,既惊险又刺激,
而且还能修炼反应力和力量的控制力,绝妙啊!”赤瑕璧越说越兴奋,居然煽动火翼又冲
向山巅。
斩风倒不是有意表现,只是不想花太多时间,现在想起来,这种跳跃的确是个很好的修
炼方法,不禁感叹赤瑕璧对修炼的痴狂度。
想着,赤瑕璧的身子已摔了下来,但在离地十丈就唤出了火灵神翼,一脸失望地踩上地
面,摇头道:“还是你厉害,下到十丈我就担心了。”
“走吧!不知她到了没有。”斩风望向谷口。
“想情人了吧?走,我带你去见她,不过虎极仙士没到,不知道她到了没有。”赤瑕璧
嘻嘻一笑,领着他往谷口走去。
谷口不宽,大约只有五十丈,最狭窄的地方用花棚搭建了一座巨大的拱门,青藤百花,
相映成趣,别有一番风味。
与花门相衬的是一群婀娜多姿的道装少女,年龄都在十六、七岁左右,一个个云鬓绣衣
,唇红齿白,浑身上下都透着青春气息,衬托在美丽的百花道裙中,更是娇态可人,给人
眼前一亮的感觉,远远望去恍若是莺莺女儿国。
“这些就是小菊的百花谱,各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胚子,不比你的小情人差。”说起
菊宁,赤瑕璧又露出兴奋的笑容。
“听说有十万道士?”斩风只淡淡地扫了一眼,目光又伸向镇春谷内,在他的心里,没
有女人能与流千雪相提并论,纵使面前百美娇人,也不过是平常人物,没任何特别之处,
此刻他所关心的,除了流干雪,只有大道法会的情况。
赤瑕璧笑道:“单论道官就有十万多,再加道仆和道奴,总共算起来有二十五万七干多
,进了谷你就明白,那可真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就算是皇帝的御林军也没有这种威势
。”
“二十五万!”斩风倒吸了口凉气,道官势力的扩张就像是滚雪球似的,不断壮大,当
这些道仆和道奴成为道官,便会有二十五万道官,比起军队也毫不逊色,想到传闻中正在
组建的道士军团,更是惊讶,这二十几万道官同时施展道术,效果之大实在难以想像。
“我相信五至十年内,朱雀国的道官势力可以压倒一切力量。”赤瑕璧虽然并不在乎道
仙的身分,但多少还是有些自豪感。
“是嘛!”斩风礼貌性地回应着。
如果是三天前,他一定会为这组数字忧心忡忡,要为冥界打通道路,道官是冥界重生道
路上的最大敌人,不能不打击道官,但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思绪也更加宽广,道官的扩
张一定会引起各方力量的不安,也许有一天连仙界也无法控制这股力量,被道官抓住统治
人界的主导权。
现在唯一与他有关的只有血仇,虽然相信道官一定参与了事件,但其中细节还是个谜,
需要向戟布求证才能清楚。
赤瑕璧见他沉思不语,好奇地问道:“想甚么想得这么入神?”
“也许以后就不会有大道法会了。”
“甚么意思?”赤瑕璧听得茫然。
斩风看了看他,坦言道:“如果道官强大到不需要仙界的帮助,还要大道法会干甚么呢
?”
话语仿佛是一只手,掀开了问题表面的一切遮盖,把潜在的东西部暴露在阳光下,无所
遁形,赤瑕璧一听就懵了,呆呆地看着斩风,思绪被这一问弄得潮起波涌,再也无法平静
,而且越琢磨越是担心。
斩风直率地道:“我不认为戟布的实力比仙上差,如果戟布的实力再次提升,完全有可
能超越仙士,再让仙士前来说道已经没有意义了,自然不用举办甚么大道法会。”
赤瑕璧长长吐了口气,似乎要把心中的积郁—起吐出来,目光凝望斩风良久,轻叹道:
“一针见血。我没有弟子,不在乎道官势力的扩张,也从未想过这一点,刚才听你这么一
说,似乎道官势力的扩充并不是一件好事,像尊瀚和那斯然等人,都热衷扩大门人增加实
力,像国中之国,如果再度扩大,结果不容乐观。”
“不止如此!”斩风摇了摇头,知道赤瑕璧一心修炼,对事情看得还不够深,而他完全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思考,看到的东西也更多,“当仙人控制不了道官,他们会袖手旁观
吗?”
“你是说……”
斩风不再往下说,只是轻轻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赤瑕璧勃然变色,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沉思和忧虑。
斩风虽然决心抗击仙界的追捕,但他也清楚现实,要凭一己之力去与整个仙界对抗,无
异于飞蛾扑火,只要仙界动用两三个散仙来人界追捕,以他如今的实力根本无力抵抗,眼
下除了寻找冥术和拼命修炼,还需要更多的事情来分散仙界的注意力,道官势力的不安定
也许就是他可以借用的契机。
赤瑕璧耸了耸肩,轻笑道:“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道官的发展也轮不到我插手,我
们进去吧!”
“好!”斩风收回思绪,随着他步向谷门。
“参见道仙大人!”莺莺燕语,俏声依依,百名美貌少女同时朝赤瑕壁福了一福。
“免了,免了,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赤瑕璧没有道仙的架子,亲近随和,脸上总是
挂着微笑,加上古怪的发型和夹着,都逗得一群少女抿嘴发笑。
银萱随同其他少女也在迎宾队列之中,眼角瞥见斩风脸色大变,哼了一声,撇头不看。
“这不是那个人吗?”云樱扯了扯她的衣服。
“哼!上次弄得我那么狼狈,我迟早会报仇。”银萱噘起俏嘴,脸气得通红,如果不是
在场有百名姐妹,早就冲上去大骂斩风。
一位手提梅柄拂尘的黄衣少女,走到赤瑕璧面前含笑问道:“道仙大人,这位公子是甚
么人?怎么也没穿道袍,是您的徒弟吗?”
“他?”赤瑕璧哈哈一笑,搭着斩风的肩头道:“这是我兄弟,他现在可是鼎鼎大名的
人物,这里无人不知。”
“到底是谁呀?”黄衣少女拉着赤瑕璧小声问道。
赤瑕璧朝她挤了挤眼睛,嘻嘻笑道:“就是击败尊瀚的那位。”
“啊!”黄衣少女大声惊叫,呆呆地看着斩风,触及那冰冷的眼神,脸突然一红,心头
咚咚乱跳,暗暗嘀咕:“好冷的眼神啊!整个人都像是冰做的。”
随着她的尖叫,附近的人都望了过来。
“梅芷,出甚么事了?”
梅芷想到这些日子听到的传闻,又偷偷看了斩风一眼,脸忽然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少女们见了都很奇怪,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赤瑕璧斜眼看着斩风,摇头道:“老弟,别总是这副表情,像块冰一样,你看,把小妹
妹都吓呆了,真不知道你的那个小情人为甚么会看上你?”
“斩风!”少女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叫声,百张娇美的面孔不约而同一起望向斩风,满目
惊愕。
赤瑕璧看得目瞪口呆,小声调侃道:“还是你厉害,一句话不说就把她们的注意力都吸
引过来,这招我要学学。”
斩风依然不为所动,默默地往谷里走去。
人丛中的银萱偷偷看了斩风一眼,如何也没想到他就是击败尊瀚的男人,原本讨厌的气
质在这一刻也变得惹人喜欢了。
“萱妹,你还是别气了,连道仙大人都打不过他,你再努力也没用。”
“我才不会和一块冰打,哼,我就不信没有其他办法。”银萱俏丽的嘴角溜出一丝笑意
。
青荷伸头过来调笑道:“我倒觉得他挺俊的,银萱,俘虏他的心不就行了。”
“去你的!”银萱偷偷瞟了斩风一眼,高傲的嘴角又翘了起来。
“道仙大人,他真的就是斩风?”赤瑕璧又成了被包围的对象。
“不知道!”看着汹涌而来的少女,赤瑕璧吓了一跳,急忙晃动身子冲到斩风身边,心
有余悸地道:“真是受不了,原来被女人包围是这么恐怖,尖叫声几乎把耳膜都震破了,
还是你厉害,一眼就洞察了她们的厉害之处,一早躲开。”
就在此时,后面忽然传来更大的尖叫声,百名道装少女像是疯了一样涌向花门。
“甚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震撼力!”赤瑕璧惊地回头张望,很快就发现了一只神骏的仙
鹤,脸色一变,望着斩风笑道:“老弟,你的小情人来了,不过麻烦也来了。”
“虎极!”望着被少女簇拥着的英俊仙士,斩风依然不动声色,仙冥通缉令还没到虎极
手里,因此不必担心对方追捕。
目光穿过虎极望向人潮后面,希望那张美丽的面容很快会出现。
虎极满面含笑,一一应对敬慕的少女,眼角忽然瞥见斩风的身影,猛然停下脚步,脸上
也失去了优雅的笑容,复杂的目光紧盯着斩风。
第一次被击中面部,他退了,第二又被刀逼退,似乎在这个青年面前总是占不到一点甜
头,就像遇上了天敌似的,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堂堂的仙人竟在一个普通人面前屡屡
失败,滋味并不好受。
少女们被他凝重的神色吓了一跳,顺着目光望去,又留意到斩风,脑海中都想起斩风刀
劈虎极的事情。
“仙士大人,是他吗?”
虎极没有回答,有礼貌地拨开围在身边的少女,缓步走向斩风。
赤瑕璧觉得气氛有些凝重,笑着迎上虎极,欠身道:“赤瑕璧见过仙士。”
“不必多礼。”虎极抬了抬手,但眼光还是紧盯着斩风,淡淡地道:“你也来了!”
“嗯!”斩风知道两人的关系是逃犯和捕手,即使虎极还没得到仙界的消息,但也不能
不做好一切准备。
“你到底是甚么人?”虎极满眼疑色。
“听说仙人不能管人界的事,是真的吗?”斩风避重就轻地反击着。
“这——”虎极果然被话语挤住,无言以对。
气氛突然凝固了,两个人都望着对方。
在人们的心中,虎极是个极其优秀的仙人,相貌英俊,举止优雅,待人和顺,没有架子
,定众人心中仙人形象的典型代表。
斩风的形象截然不同,冷漠的表情,孤冷的气质,浑身上下都彷佛透着寒气。在外人看
来,彷佛冰山与艳阳的对峙,有着强烈的对立感。
银萱哼了一声,轻声斥道:“这个甚么斩风也太无礼了,怎么能用这种姿态对待仙人?
真是可恶。”
青荷痴迷地看着虎极,随声附和道:“是啊!他连仙人也敢顶撞,我看不是甚么好人。
”
“说得对,他不是好人。”
一时间斩风成为了最可恶的反派人物,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罪行,就是顶撞虎极仙士。
赤瑕壁当然知道虎极对这群少女的影响力有多大,见她们纷纷出言指责,苦笑着摇了摇
头,拉着斩风小声劝道:“今天是大道法会,是仙人传道的日子,你虽然是戟布邀来的,
但他也不敢与仙人这么说话,还是忍一忍吧!”
“我没兴趣理他。”斩风没找到流千雪的身影,早就不耐烦再等,淡淡地瞥了虎极一眼
,迳直往谷里走去。
“老弟!”赤瑕璧了解他的脾气,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一进门就得罪了仙人,得罪仙人就
等于得罪道士,谷里有二十五万多人,以一对二十五万,恐怕就连仙人也不敢这么做,偏
偏斩风就是这种性格,心里既服他的胆量,又为他的安危担心。
斩风却不担心自己,既然有了仙冥通缉令,任何举动也不会牵扯到冥界,大不了再死一
次,没甚么可惜,正是抱着这种心理,他才敢踏入锁春谷。
“站住!”
斩风回头一看,叫唤的不是虎极,而是他的徒弟寒子午。
寒子午恼恨他夺了流千雪的芳心,对他的感觉坏到极点,藉着身边有仙士,谷内有二十
几万道士,豪气骤生,愤然出言指责道:“仙士是人界最崇敬的人,你居然如此桀骛不驯
,上次的事已经不跟你计较,现在居然还在藐视仙人。”
斩风没有理会质问,冷言问道:“流千雪呢?她怎么没来?”
寒子午最恨的就是这事,一听就满肚子怒火,冷哼一声,怒目吼道:“这是道官内部的
事,用不着你管,你也管不着。”
斩风身子一晃,右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森然喝问道:“人呢?”
赤瑕璧见他突然动手了,心里大叫不好,上次在月丘上为了流千雪动手攻击虎极,这一
次再挑起他的杀心,不知还会做出甚么事情,连忙唤道:“老弟,有话好说,别动气。”
周围早已是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斩风敢当着仙人的面动手,都愣住了。
“人呢?”斩风的手掐得更紧。
“你有甚么资格问她?”寒子午脸色惨白,却也有几分硬气,咬着牙齿死活不肯服输。
“放手!”虎极怒目大喝了一声。
“没你的事!”斩风毫不客气地顶回一句,接着冷笑一声,目中又现紫芒,“资格?这
就是资格!”
紫月之瞳的威力连雾隐都退避百丈,何况是区区一名道士?寒子午只觉得心脉被一股神
奇的力量抚弄着,挑起了求死的心,眼光一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斩风面前,接
着身子一倾,整个人趴倒在地,浑身上下像被人抽出筋脉似的,软如烂泥。
第四章谷门约战场中的变故让周围的人都吓呆了,赤瑕璧站得最近,目光与紫芒接触时
也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此时看着寒子午的样子,更是惊得瞠目结舌,久久不能自己。
“果然是邪门妖术!”虎极挥戟指着斩风正颜喝斥。
“她呢?”斩风早已是笑骂由人,虎极的指责如轻风拂过,在他心里不留一丝痕迹,继
续追问流千雪的下落。
虎极沉着脸道:“你也太过分了吧?千雪道师天性善良,仙缘深厚,怎能与你这种人在
一起,简直是玷污了她,我劝你还是别缠着她,免得毁了她的仙路。”
赤瑕璧着实为斩风叫屈,如果不是他让流千雪回去修道,只怕早巳双宿双飞了,又怎会
出现现在的情况,硬着头皮为他辩道:“仙士,斩风他没有阻拦千雪道师修道,这一点我
可以作证。”
虎极仙士见他说话,神色稍霁,道:“千雪道师资质奇高,是修道的奇才,所谓近墨者
黑,与这种人相处久了,一定会被他影响,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老弟,我也无能为力了。”赤瑕璧无奈地看着斩风。
斩风冷冷地道:“不必在意,像他这种心胸狭窄的小人,说多少都没用。”
虎极被损得体无完肤,脸色更是难看,沉声道:“我一心为正,你不要信口雌黄。”
斩风不再理他,转眼盯向忆红等人,问道:“你们应该知道。”
忆红等人吓得连连后退,连嘴唇都哆嗦了,害怕变成第二个寒子午。
虎极又挡在他的面前,正义凛然地道:“她自然有好的去处,我们不会把好人往虎口里
送,你就死了这颗心吧!”
斩风的耐性早巳磨光了,双眼一挑,长刀又染上天蓝色的光芒,像蒸腾的气雾般。
“不要动手!”赤瑕璧按住他的肩头。
斩风挥起一抹蓝色,傲然喝道:“虎极,今天我就藉这谷中二十五万对眼睛,让世人看
看仙人不是不可击败的。”
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要在大道法会上挑战仙人。
“老弟!”赤瑕璧激动万分,无论实力如何,这种誓与天斗的豪气重重撞击着他的心灵
,顿觉豪气激荡满怀,热血沸腾。
虎极身为仙人,面前一个普通人的挑战,根本没有退路,否则会是对仙界声誉和形象的
重大打击,因此他傲然一笑,点头道:“如你所愿。”
氛氛顿时沸腾了,没有人见过仙人动手,也没有人见过向仙人挑战的人,现在他们都见
到了,心中的兴奋和渴望都难以言表,有的更兴奋颤抖起来。
虽然全部都倾向虎极,但斩风的豪气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欣赏。
“他要向仙人挑战!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看他一定输。”
“输是一回事,不过敢在二十几万道士面前挑战仙士,恐怕他是天下第一人。”
斩风充耳不闻,目光只盯着虎极,沉声又道:“你输了要把她交出来。”
虎极脸色一变,淡淡地道:“输了再说吧,我就不信你还能赢。”
忆红忽然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道:“斩……斩公子,千雪她走了,尊瀚道仙有事要找
她问话,派人去把她叫走,仙士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尊瀚!”斩风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厉色喝问道:“甚么时候走的?”
杀气彷佛爆破的气泡,涌出无尽的寒潮向四方冲去,压得人几乎窒息,就连虎极和赤瑕
壁也感到很不舒服,那只神骏的仙鹤更是瘘动翅膀大叫。
“我……”忆红吓得脸色惨白,竟嘤咛一声,昏倒在斩风怀里。
斩风倒也无心吓她,只是心情激荡难以压抑,见她吓成这样,眼中有些歉意,随手把她
交给赤瑕璧。
“老弟,别太激动,她手里有神天令,尊瀚不敢怎么样。”赤瑕璧一听尊瀚插手就知道
要坏事,一边接下忆红,一边极力劝说。
“可恶的尊瀚!”斩风知道尊瀚是小人,两次败在自己手里,可谓奇耻大辱,如今明知
自己是戟布邀来的人,只能去找流千雪的麻烦,以他的卑鄙和险恶,只怕流千雪的处境十
分不妙,想到此处,心里像是被数十把小刀绞着,提着刀急匆匆就往谷里奔去。
场面又为一变,人们都在等着虎极与斩风之战,没想到斩风的矛头又指向尊瀚。
赤瑕璧心中大慌,急忙追上去唤道:“老弟,别急,问清楚再说。”
斩风没有听他的,因为扇君之死,他早有杀尊瀚之心,现在玉人又可能身陷险境,再沉
稳的人也难免冲动,直接化入黑影往谷内飘去。
“尊瀚这个混蛋,惹出大乱子,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赤瑕璧暗骂一声,利用他的速度
急驰入谷,抢在斩风的前面去见其余道仙。
山谷又大又深,否则也容不下二十几万人,两侧的温泉湖不断冒着水气,仙雾缭绕,百
花绿茵,有如世外仙境,又经过道官的修整,谷内已有了小城的规模。
谷中央搭建的三座高台,最高的一座,是给仙人设置的朝仙台。高台呈四方形,每层高
约五丈,用巨木制成,上面铺着上等的红色绒布,艳如红血,上面还有许多精美的布置。
朝仙台的右侧是一座黄色高台,是十大道仙的道仙台,高度稍矮,用的是大理石,外面
用大幅黄布包裹。最矮的崇仙台在朝仙台左侧,用青色石层堆成,是道圣的位置。
三座高台之间都有木桥和楼梯相连。
高台周围是一片草地,再往外去,四个方向各搭建了一排殿阁,高度与崇仙台相若,是
给参加盛会的贵宾准备的,朱雀皇帝和他的亲随们就坐在里面,而道君一级的道宫也坐在
里面。
满怀忧色的赤瑕璧不顾飞行的禁令,一口气冲到道仙台,此时台上已有七人,七名道仙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红发鬼!你居然在这里用飞行术!难道不知道禁令吗?”尊瀚与他不睦,抓着把柄立
即大声叫嚣,生怕别人匆视了。
这一叫果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戟布板着脸问道:“赤瑕璧,甚么事这么大惊
小怪,把规炬都忘了,别忘了下面有二十五万对眼睛盯着你。”
尊瀚见戟布帮他说话,顿时壮了胆,阴笑道:“听到没有,连规矩都不懂,真是丢脸。
”
赤瑕璧心头怒火难平,见他抢先算计自己,更是怒不可抑,冒火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尊瀚
,厉声谴责道:“好你个尊瀚,自己斗不过人家,居然把人家的媳妇骗来,你可真卑鄙啊
!”
尊瀚一听就知道是为了斩风和流千雪的事,心中有愧,眼角偷偷瞥了一圈,见同僚的眼
神中部有质疑的神色,反口质问道:“你发了甚么疯?在这里胡说八道,也不看看是甚么
地方,大家还没追究你的错,你居然恶人先告状!”
“你办的好事,现在居然还来问我!”
道仙们都知道赤瑕璧一直都是嬉皮笑脸,做事随意,很少见他气成这样,都感到事出有
因,菊宁虽然不接受他的追求,但心里还是向着他,插嘴问道:“红发鬼,甚么事气成这
样?”
赤瑕璧愤然地瞥了尊瀚一眼,冷笑道:“这个尊瀚两次败在斩风手中,一次失了一臂,
第二次被割了耳朵,心生怨恨,又打不过人家,卑鄙地把他的小情人抓走。”
在场的人一听,都露出不屑之色,道仙是何等地位,在朱雀国内几乎可以呼风唤雨,也
没有可相比的对手,做事根本不必要手段,尊瀚这么做,不但辱没了他自己的名声,连其
余九人也要受到牵连。
赤瑕璧指着谷口方向,焦急地道:“斩风的实力你们也许不清楚,但戟布老大一定清楚
,这里有二十五万人,只要他动了杀心,即使我们有办法抓住他,只怕血流成河。”
戟布怎能不知道斩风的实力,脸色骤沉,瞪着尊瀚喝问道:“是你干的吗?”
尊瀚愤然反问道:“你怎么只相信他的话?”
赤瑕璧冷笑道:“这消息是虎极仙士亲口说的,这还有假吗?”
“仙士!”其余六名道仙都吃了一惊,一起望向尊瀚,有了虎极仙士的证明,没有人再
怀疑赤瑕璧的话。
赤瑕壁意犹未尽,继续指责道:“斩风的情人是位道师,手里还握有神天令。”
戟布眼中寒光突闪,冷冷地道:“尊瀚,我警告你很多次了,要是把大道法会搅乱了,
我拿你是问。”
尊瀚见道仙们都瞪着自己,知道无法抵赖,不敢再逞强,辩驳道:“她是墨名的弟子,
也就是我的门人,我当然有资格处置她,凭她的罪应该重罚,正因为她握着神天令,所以
我没有处置她,只是以道仙的名义把她派到青龙国去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甚么可指
责的。”
“青龙国!”赤瑕璧呆了呆,转眼望向戟布。
戟布没有立即回应,若有所思地站了半盏茶时间,脸色稍霁,转头望向索严,问道:“
青龙国的赤道会由你掌管,他把人交给你了吗?”
索严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八岁,但皮肤沙黄,没有光泽,看上去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身材又细又长,离远看上去像个竹竿,最特别的是一条黝黑的长辫,有一丈长,灵蛇般
盘在脖产卜。
见戟布看着自己,他淡淡地应道:“不错,那个女道师叫流千雪,七天前尊瀚把人交给
了我,当时正好要派一队人去做事,因此就加上她的名字,不过尊瀚没有说她手上有神天
令,那位千雪道师也没有说。”
“戟布,我没说错吧,我是她师辈,把她送出去是想磨链她,不是甚么报复。”尊瀚极
力为自己开脱。
戟布盯着他看了几眼,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你给我记好了,她手
里既然有我的神天令,就是我戟布的客人,再让我知道你对我的客人不敬,别怪我去掉你
道仙的各位。”
“嗯!”尊瀚最讨厌这种上司教训下属的语气,对戟布早就满心不愤,但现在也只能随
口应着。
“老大……”赤瑕璧没想到戟布居然护着尊瀚,大吃一惊。
戟布摆了摆手,淡淡地道:“放心,我会应付他,你不必太担心。”
“他可不是普通人,只怕要闹出一场大乱。”赤瑕璧着急地望向谷口。
“红发鬼,你怎么这么怕他?”菊宁见他一味替斩风担心,略感不悦。
赤瑕璧正想说明,人渐中突然引起一阵骚乱,知道必然是因为斩风,急忙往台下飘去。
如海般的道士们大都坐在地上,等待着雾隐仙士出现,因此场面虽然大,但很有秩序,
也很安静。
斩风的出现打破了宁静的气氛,化入黑影的他,虽然只带着一股杀气而来,但这足以惊
栗所到之处的道士,那些闭目养神的道士们被突然而来的寒气,闹得心惊肉跳。
“甚么事?”
“好冷啊!”
一个个正想破口大骂,忽然瞥见赤瑕璧,这位古怪的道仙给了他们极深的印象,一见是
他,都不敢再说甚么。
“站住!”一名道使看不惯,傲然走了过来,想挡住斩风的行动,但当他的身子刚动,
整个人就被扔了出去,竟然没有一丝还手的能力。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看呆了,黑影的攻击轻描淡写,无迹可寻,仿佛一阵轻风吹过。
无论是道使、道佐,还是道师,都被他像揪小鸡似的,一个个抛开,摔得鼻青脸肿,破
口大骂,场面乱成了一锅粥,但比起二十五万道士来说,场面不算太大。
“这个斩风,再这么闹下去,可要惹出大乱子!”扑到近处的赤瑕璧没有出手阻止,能
战胜尊瀚的人对付道师,就等于大人与小童的游戏,如果不是斩风手下留情,只怕连性命
都留不“听好了,他是戟布道仙的客人,谁也不许拦他。”他怕道士们不明事理上来挑战
,将大道法会变成血海。
众人一听是戟布的客人,再也没有人敢动,都愣愣地看着飞逝的黑影,心里同样嘀咕着
,只有这种实力的人才配做戟布的客人。
巨大的人潮像被利刀破开,让出了一条细长的通道,随着斩风的行动一直伸向道仙台。
赤瑕璧紧跟在斩风上方,监察着道士们的举动,任何带有攻击性的举动都被他大声暍止
,才使场面不至于太乱,即便如此,斩风引起的轩然大波已蔓延至整个山谷。
当他冲到道仙台下时,一群道君突然挡住通道,一个个怒目相向,如果不是赤瑕璧在场
,早已群起攻击。
“站住,这里是朝仙台,你没有资格上来。”一名年长的白发道君直言喝斥。
赤瑕璧急忙窜到前面,大声喝斥道:“让开,他是戟布的客人。”
白发道君淡淡地应道:“守护仙台是那斯然道仙交给大家的责任,没有他的吩咐,我们
不敢放闲人上去,免得引起麻烦。”
赤瑕璧突然愣住了,扫视着面前十几位道君,目光中没有丝毫敬意,甚至还有些敌视,
令他大惑不解,弄不明白为甚么连自己也成了他们敌视的对象。
“让我来吧!”斩风浸泡在怒火和担忧中,片刻也不愿等待,挥起长刀就往台上窜去。
“我来!”赤瑕璧虽然脾气好,整日嬉皮笑脸,此时被地位低的道君蔑视,心头的怒火
比斩风更盛,怒吼一声,九蝶翼迅速飘出。
“住手!”
一道白光挡住了九蝶翼的攻击。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戟布。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戟布的脸极度阴沉,目光扫过道君们的面孔,冷冷地道:“看来你们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了。”
“不……不敢!”道君们纷纷躬身行礼。
“不敢就是你们的造化,连道仙都敢渺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他们两个一旦出手,你
们这十几个也只有死路一条。”
斩风急不可待,一见戟布就问道:“叫尊瀚出来。”
戟布一脸平静地看着他,道:“你的事,赤瑕壁都跟我说了,人很安全,无须担心。”
“哦!”一句话并不能让斩风放心。
戟布听出语气中的怀疑,脸色一沉,不悦地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斩风凝望着他片刻,沉声问道:“她在哪里?”
“放心,我们还有约定,到时候再细说,眼下大道法会就要开始,你随我上台吧!”
“上台!”道君们一片哗然,一个布衣小子竟然能上道仙台。
戟布冷冷地扫了一眼,沉声道:“他击败了尊瀚,实力如何你们应该清楚,谁想找他比
试现在就说,我让你们打一场。”
一句话说得道君们哑口无言,只能让开道路。
斩风也有些好奇,一直猜不透戟布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但事已至此,也没有退缩的理
由,泰然自若地随着他登上道仙台。
赤瑕璧发现自己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地位和威望都已荡然无存,连这群道君都敢当面露
出轻视之态,背后的声誉只怕更差,虽然他不在乎,但真正面对时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戟布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不必在意,那群道君都是新人,你没见过,他们仗着
是那斯然的门下,目中无人,连社老三都看不起,别说是你。”
“那斯然现在飞扬跋扈,老大,你最好小心点。”赤瑕璧好意提醒道。
戟布泰然自若地答道:“放心,凭他的那点实力还动不了我。”
“这样就好。”赤瑕璧转头望向斩风,见他身上的杀气消散,心头的大石也放了下来,
含笑劝道:“放心吧,大会之后我陪你去找。”
斩风挑眼扫向戟布,深邃的眼里藏着外人看不懂的深意,更显深沉,这个气度不凡的男
子就像一团迷雾,即使站在身边,也琢磨不透雾里的世界,虽然他保证流千雪没有危险,
但斩风的心里还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至少这名深藏不露的男人会提出交
换的条件。
随着三人的身影出现在道仙台,台上其他六人都站了起来,目光都盯着戟布身后的斩风
,尊瀚两次败在斩风手下,见到他又恨又怕,哼了一声,吼叫道:“滚,凭你也配来这里
!”
戟布反问道:“他是我叫来的,不服气吗?”
目光很平静,但尊瀚却没来由地感到一股杀机,顿时说不出话。
斩风却不肯放过他,不单是为了流千雪,还为了死去的扇君,即使身边有八位道仙也无
所惧怕,清啸一声,挟着巨浪般的杀气挥刀相向。
戟布早有准备,斩风刚刚起动,立即挡住了他的去路,淡淡地道:“这里是大道法会,
一切听我的。”
“凭甚么?”
“就凭我是戟布。”
六个字不但震撼了斩风,也震撼了其余七人,心里都在暗暗赞叹,戟布不愧是道界第一
人。
赤瑕璧伏到斩风的耳边小声劝道:“不必急着报仇,尊瀚跑不了,法会之后再找他算帐
,戟布不会再管你。”
“嗯!”斩风沉默了,抬眼望向台外,数以万计的眼睛都在盯着他,感觉很奇妙,使他
想起了冥武典盛会,那一次也是人山人海,而冥皇带着他登上了高台,接受万千冥人的注
目礼,也是在那一天,身上多了一袭紫袍,成为紫衣冥使。
菊宁对斩风充满了好奇,从他登上道仙台开始,水灵灵的眸子一直盯着他,这个青年虽
然冷漠如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却有种一种奇妙的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中多
看几眼。
连赤瑕璧这种独来独往的人也愿意与他相交,戟布更是动用了神天令,破例邀请他参加
大道法会,她实在想不透,这个身躯到底有甚么能力,能像星星一样发光。
典罗忽然走到戟布身边小声问道:“戟布,你到底在打甚么主意,让一个普通人登上道
仙台,这会影响道仙的公信力。”
戟布微笑道:“等人到齐再说,那斯然怎么还不上来?”
“佐思也还没到,这一年他们消声匿迹,不知跑哪里去了。”说话的是跎烈雷,大眼大
耳,满脸落腮胡子,长得很粗豪。
“对呀,佐思呢?好久没见到他了。”赤瑕璧望向戟布。
“一会儿就知道,都坐回去吧!”戟布微微一笑,指着最左侧的一张云色锦垫朝斩风道
:“你坐那里。”
一句话又掀起了波澜,让一个普通人坐在道仙的座位上,戟布的举动引起了大部分道仙
的非议。
因为道仙只有十位,是道界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才会吸引道士们苦苦修炼,争取有一
天能登上这个位,虽然只是一张普通的软垫,但意义非凡,不是普通人能坐的。
“那是佐思的位置,戟布,你怎能让他坐道仙的座位!”
尊瀚首先叫嚣了起来。
“闭上你的嘴!”谦和的戟布突然充满了霸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自己的座
位坐下。
道仙的座位呈环状,乍眼看上没有高低之分,唯一的不同,就是座位的颜色和样式,斩
风并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泰然地在佐思的座位上坐下,身为局外人根本不需要考虑一张
坐垫背后的含意。
典罗看著有气,忍不住说道:“戟布,你到底要干甚么?这是大道法会,不是你的私人
聚会,不能坏了规炬。”
赤瑕璧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一张坐垫吗?何必这么紧张,难道没有了这张坐垫,佐
思的道仙名位就被剥夺了?这也太荒唐了吧!”
如果没有斩风,他就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他也没有穿道袍,还打扮得稀奇古怪,与场
内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只不过因为斩风的出现,人们减少了对他的注意。
尊瀚讥笑道:“不穿道袍算甚么道士?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赤瑕璧反唇相讥:“穿上道袍就是道士?狗穿上道袍,岂不是狗道士?哈哈!”
尊瀚气得面色紫僵,两眼喷火,腾的站起来指着他骂道:“你敢骂我!”
“我只说狗道士,难道你是吗?”赤瑕璧知道他不可能在这种场面动手,因此故意挑拨
他的情绪。
“人都到齐了吗?”那斯然的身影突然出现台上,他并没有走上来,而是踩着黄烟飞上
道仙台。
谁都看出他这么做是公然违抗禁令,都转头望向戟布,因为禁令是他定下的,违抗禁令
就意味着向他挑战。
戟布城府极深,这种表面上的举动根本无法动摇他的心神,淡淡一笑,假装没有意识到
那斯然越轨的行动,其实他心如明镜,如果指责那斯然,就必须指责赤瑕璧,没有必要把
亲自己的盟友卷入不必要的争斗中。
那斯然见他没有反应,傲气更盛,眉尖高高扬起,斜眼扫视一圈,忽然发现斩风也在道
仙台,而且闲坐在道仙的座位上,不禁勃然大怒,喝斥道:“滚下去,你没有资格坐在这
里。”
“是我让他坐的。”戟布冷冷地顶了一句。
那斯然斜眼看着戟布,冷冷地讥讽道:“这里是神圣的道仙台,不是甚么人都能来的地
方,让这种人上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语气又直又硬,几乎是指着戟布鼻子大骂,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戟布站了起来,脸色
阴沉,冷冷地斥责道:“那斯然,你说话最好小心点,这里是大道法会,我是首席道仙,
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首席道仙?哼,大会之后,谁坐那个位置还不一定呢!”
“哦!”戟布的眼睛眯了一条缝。
第五章一言惊天“等雾隐仙士来了,你就知道。”那斯然哼了一声,敌视的目光再次锁
向斩风,这一次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挥动左手,朝他扬出一抹黄烟。
黄烟飘飘荡荡,看不出任何攻击性,但斩风不敢大意,雾隐的白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时就曾吃了大亏,因此黄烟一起,他也挥出一道蓝光。
黄烟不受力,待蓝光破开再合拢,并组成拳头状狠狠击向斩风的左肋,斩风逐渐掌握了
应对的要点,道术幻象太多,变化莫测,想压制就必须在力量凝结的一刹那击溃它。
看着晶蓝色的刀光再次破空,将拳状的黄烟化解得干干净净,那斯然脸沉得像锅底,在
八名同僚面前失手,这比杀了他更难受。
戟布看在眼里,又出言刺了他一句:“看来让他坐那个位置还实在委屈,也许我应该让
他坐在身边。”
那斯然一击失败,面子已经过不去了,耳边又传来戟布的讥讽,气得脸色铁青,看着若
无其事的斩风,把一切怒火都撒他的身上,突然怒吼一声,浑身上下都飘出黄烟,化作一
股龙卷风袭击斩风。
“够了!”戟布挥出一抹白光挡下了龙卷风,“这里是大道法会,是仙人传道的地方,
不是你厮杀的场所,要打,也等仙人讲道完毕再说。”
“我等着!”那斯然愤愤然坐回自己位置上。
斩风安然闲坐,长刀竖在地上,用左手扶着刀柄,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在场的人
都可能是他的仇人,因此时时刻刻都必须小心。
台上的平静感染了台下的群道,原本等着看热闹的道士们都失望地坐回原位。
等了一顿饭的时间,那斯然忍不住问道:“戟布,雾隐仙士甚么时候能到?”
戟布朝天空望了一眼,眉头微皱,摇头道:“我不清楚。”
那斯然冷笑一声,又藉机调侃:“你是首席道仙,是大道法会的主持,怎么连这种事情
都不清楚。”
一旁的菊宁忍不住瞪起灵眸,不悦地问道:“那斯然,我是大会的组织者,你是在质问
我吗?”
“不是,不是!”面对戟布,那断然总是一脸高傲,但面对美丽的菊宁,用的却足一张
和善的笑脸,语气也极为平和谦逊。
赤瑕壁忽然嘻笑着调侃道:“想不到那老二也有温柔的一面,小菊,看来还是你有魅力
。”
“少说废话!”菊宁白了他一眼,脸上却染着淡淡的笑容,“仙士一定会守信,如今时
间已到,雾隐仙士却没有出现,也许有些特别的事情发生,因此延误了时间。”
“是不正常!”虎极潇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道仙台中央,优雅的目光环视一圈,“我是
仙士虎极,有几位没有见过我。”
“参见仙士!”九名道仙一起躬身相迎。
斩风安然端坐,连眼睛都没有拾一下。
虎极抬头望着上方的朝仙台,沉声道:“仙士最重信义,如果不是发生意外,雾隐仙士
绝不会失信。”
那斯然恭敬地欠了欠身,道:“我们当然相信雾隐仙士不会失约,只是仙上他迟迟不到
,我们实在担心他遇上了甚么事。”
“遇上甚么事?”虎极怔了怔,剑眉微皱,低着头沉吟道:“人界能让仙人耽搁的事恐
怕不多,除非仙界召他回去,只怕大道法会已经推迟了一个月,任何事情都应该安排好了
。”
菊宁忽然想起龙珠峰上一闪而逝的奇光,喃喃地道:“莫非刺眼的光芒是雾隐仙士?”
“光芒!”众人不约而同望着她。
赤瑕璧经她一点,也想起了几天前发生的怪事,附和道:“我也看见了,台下许多道士
也都见到那一幕,当时有一股极强的白光突然罩住整个龙珠峰,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但时
间维持很短,一闪即逝,我们两人去察看的时候,峰上没有一个人,因此不敢肯定是不是
雾隐仙士。”
虎极俊面有些发白,忧色更浓,嘀咕道:“只有一道白光,似乎不像是打斗。”
看着众人迷惘的神情,斩风依然不动声色,他并不介意说出事情,只是暂时不想自找麻
烦。
赤瑕璧沉吟道:“对了,龙珠峰的平台上有斑斑血渍,似乎曾经有过打斗。”
“打斗!谁敢对仙人出手……”菊宁嘟啧了一阵突然想起曾向虎极挥刀的斩风,脸色骤
变,猛然转头看斩风,满目惊愕,“难道是……”
虎极早已盯着斩风,人界敢向仙手挑战的人,除了斩风他还想不出第二个,但他实在无
法相信雾隐战败,因此疑心重重。
赤瑕璧第三个望向斩风,他的神情与前两人都不一样,凭斩风的实力、杀气、胆识,攻
击雾隐也不是不可能,既然敢向虎极挥刀,也有胆量向雾隐挥刀。
那斯然见菊宁惊愕地盯着斩风,诧异地问道:“菊宁,你怎么了?”
“那日我去过龙珠峰,当时他就在那里修炼,后来我和赤瑕璧离开了,接着就发生了奇
象。”
“他!”所有的人不约而同望向安然闲坐的斩风,目光中充满怀疑,感觉与虎极一样,
都不敢相信斩风能战胜雾隐。
赤瑕璧笑着问道:“老弟,那白光是修炼的成果吧?”
“不是!”斩风坦然面对众多目光,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应对,见众人相问,直率地
道:“那是雾隐的仙术。”
回答直白得让在场的人无法相信,一个个呆看着斩风,不知道该用甚么心情和表情面对
他。
“真……真是雾隐!”
“是他!”
听到斩风再次确认,人们终于相信他说的是事实,内心更加震惊,都等待着下面的故事
。
戟布意识到后面的故事,神色变得极为怪异,似喜似忧,变幻不定。
“老弟,你和雾隐仙士之间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为甚么会有那股强光?血渍又是怎么回
事?难不成你们打了一架?”
“快说!”那斯然大声喝斥着。
斩风默然不答,只是扬了扬左手。
“这是……”瞥见无名指上的仙戒,虎极脸色大变,惊骇的目光从斩风的脸上扫过,紧
盯着仙戒。
其他人都不明白斩风的意思,那斯然不悦地喝道:“没听到吗?我在问你的话,还不快
回答,雾隐仙士到底怎么了?”
斩风淡淡地道:“这是雾隐的仙戒。”
“甚么!”
话虽然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下面的意思,无不惊得目瞪口呆,尊瀚更是腾腾倒退
几步,一屁股坐倒在自己的位置,久久说不出一句。
虎极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又由青转黑,沉得像锅底,提着戟踏向斩风,大声质
问道:“你到底做了甚么?”
与虎极的激动相比,斩风表现得平静如水,波澜不惊,道:“没甚么,只不过把他的元
神送回仙界。”
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但传人道仙们的耳中却是阵阵天雷,仙人足何等身
分,在道仙的心目中是永远不败的人物,但在此刻,以往建立的信念被一锤打得粉碎,人
力竞能战胜仙力,这是谁也不敢想像的。
虎极比任何人都惊讶,只有他知道雾隐输的不只是面子,连肉身都失去了,否则不会保
护不了他自己的东西。
戟布最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眼中流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赤瑕璧冲到斩风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再度催问道:“老弟,你不是在说笑吧?你
真的击败了雾隐仙士?”
“为甚么我不能击败他?”斩风反问。
“这……”赤瑕璧不像其他道仙那样保守,只是仙人所表现的实力非同小可,因此从未
想过这一点,现在细细思索,的确没有理由不允许普通人战胜仙人。
“是啊!为甚么不能击败仙人呢?”一直不说话的社芷一句道出了他的心里话。
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即使再明理的人,此刻也无法控制内心的动荡,在
场的人们渐渐开始承认事实,感情上却无法接受。
尊瀚是个另类,他对斩风恨之入骨,恨不得剥皮抽筋才能解心头之恨,因此打死他也不
愿相信斩风战胜仙人,冷笑着讥讽道:“大言不惭,凭你这点手段,给仙人提鞋都不配,
还敢说出这种大话,当我们都是傻瓜。”
斩风用刀尖指了指虎极,淡淡地道:“认真说起来,他也算是手下败将,不信你可以问
他。”
又是一阵哗然,雾隐战败只是斩风口述,凭据不足,是真是假还有斟酌的余地,这也是
尊瀚等人不愿相信的理由,现在斩风指出了人证,只要虎极承认,一切再也无法辩驳。
虎极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他的思绪如果巨潮掀涌,一刻也无法平静,消息来得太突然,又是如此的震撼,即使心
如止水的仙人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仙人地位崇高,如同天上的太阳,让每个人都仰头敬视,高尚清幽的形象深入世人的心
中,但现在形象被打破了,仙人居然败在普通人的手里,无疑是将天上的太阳拉回地面。
虎极担心的不只是形象,还有仙界的影响力,甚至连道官都可能会对仙界失去信任。
众人见他缄默不语,既没有没有为自己辩驳,也没有点头承认,心里更是怀疑。
“这不可能。”尊瀚和那斯然对视了一眼,两人虽不是同盟者,但此刻也不能不联手捍
卫仙人的尊严,因为这是势力最有效的保证,同时叫了起来。
“仙人至高无上,普通世人怎么可能击败仙人,这谎话太离谱了!除非亲眼见到,否则
我绝不会相信。”典罗表现出极大的愤慨,他的门人有四万,在道仙之中排在第二,一旦
仙人的支持消失,他的势力也会受到沉重打击。
“我相信斩风不会说谎。”赤瑕璧毫不犹豫地支持斩风。
斩风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相信,见赤瑕璧一再维护自己,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见同僚都表态,剩下的几人也纷纷出言。
只有菊宁默然不语,她有百名女弟子,对于道宫势力的扩张并不热衷,但对道仙的名位
看得极重,对仙界更是向往已久,斩风击败仙人的消息对她打击极大,心里乱成一团。
“我也不愿相信,但现在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雾隐仙士不见踪影,这大道法会怎么办
?难道要请这二十五万道士离开吗?”
说话的是社芷,位列第三,他的气质比其他人更近似仙人,修长的身形,文雅的外表,
谦和的气质,看上去平易近人,予人好感。
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文雅道士身上,都知道他遇事冷静沉稳,是个谋士型人才,虽然弟子
不多,但在道宫中声望极高,与戟布和那斯然并肩,就连傲气冲天的那斯然对他也极为温
厚。
那斯然温言道:“不必担心,即使雾隐仙士不能来,这里还有虎极仙士,他在道士心中
的地位可不比雾隐差。”
社芷点点头,转眼看着斩风,问道:“我不清楚你的立场,但你在这种场合坦诚相告,
一定别有用意吧?”
柔和温文的语气令斩风很舒服,点了点头,淡淡地道:“目的很简单,把仙人送回他们
应该在的地方,这里是人界,应该由世人控制。”
轻描淡写的一句再次引起巨大的回响,有的愕然,有的惊讶,有的赞赏,赤瑕璧更是抚
掌大笑,也有的不以为然,但这句话堂而皇之,无可辩驳,就连虎极也想不出任何反击的
理由。
虎极紧紧地盯着斩风,这个青年明显有意打击仙界在人间的影响力,而且选择了最好的
地点和方式,如果不能在大道法会结束前止住谣言,事情就会越演越烈,当消息传遍四方
,后果难以设想,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朝仙台上战胜斩风,用事实洗刷人们心中的疑惑
,这样才是釜底抽薪的办法。
想着,他沉声问道:“斩风,既然雾隐不能来,轮到我们的约战了。”
“随时奉陪。”斩风腾身而起。
“上去!”虎极踏上仙鹤,飞上高耸的朝仙台。
“老弟,你真要动手?”赤瑕璧一把拉住斩风。
“没有退路。”斩风淡然不波,沉着地往朝仙台走去。
一场盛况空前的大道法会,竟然变成了虎极与斩风的决斗表演,道仙们大感意外,由于
变化太快,九位道仙都只能看着干瞪眼,直到斩风踏上通往朝仙崖的木桥,几人才反应过
来。
戟布紧紧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红发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赤瑕璧苦笑道:“他们在谷口发生了点小冲突,斩风向虎极挑战,虎极答应了。”
“斩风主动挑战!”菊宁若有所思地望着走在楼梯上的斩风,轻声嘀咕道:“能有这份
瞻识和勇气,击败仙人也不是不可能,看来他没有说谎!”
“小菊,以他的胆识和实力,根本用不着说谎。”
“这一战如果虎极仙士败了……”望着台外的人潮,菊宁轻叹一声,脸上露出了苦涩的
笑容。
道仙台的气氛变得凝重了,他们原本都是主角,受万众瞩目,然而斩风却像一颗突然冒
起的太阳,—把他们的光芒全部遮盖了。
那斯然讨厌这种被冷落的感觉,对斩风既妒又惧,愤愤不平地道:“戟布,你可是引狼
入室了,现在他与仙人约战,我们这些道仙却成了配角,难道就这么任由他胡作非为吗?
”
戟布淡淡一笑,反问道:“不然还能怎样?难道你也想上去挑战?”
“一个外人,在这二十五万对眼睛前,向更高无上的仙界挑战,你们想想,这会带来甚
么样的后果?他是异术师,你们都应该很清楚,如果说异术师能战胜仙人,不如去东方的
青龙国学习异术,何必还要学道?”
赤瑕璧淡淡地道:“如果异术师无能,你的人早就冲入青龙国了。”
那斯然轻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异术师是邪术,怎能与道术媲美?现在无非是一时猖
狂,等我们的道士军团建立之后,道官将遍布任何一个角落。”
“只怕你连斩风这关都过不了。”
“我说的正是这一点,万一虎极仙士失手,仙界的威信一定会大受打击,我们这些道仙
的威信也将荡然无存,说不定十数万弟子会脱下道袍,跑去修炼异术,如此一来,我们辛
辛苦苦建立的道宫势力将会土崩瓦解。”那斯然越说越激动,脸都气红了。
“对,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那老二,快想办法吧。”
尊瀚更是惊慌,两次败给斩风,威信已大幅下跌,唯一支撑的就是背后的仙人和道仙地
位本身的威望,如果斩风战胜了虎极,仙人这个靠山很有可能会失去,辛苦建立的势力将
会面临土崩瓦解的命运。
赤瑕璧是道仙中最轻松的一个,见同僚们面有忧色,嘻笑道:“我连一个门人也没有,
还被人叫做红发怪人,自然没有甚么声誉,谁赢谁输对我都没有影响。”
菊宁白了他一眼,埋怨道:“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现在还是道仙,那老二说的也
不是没有道理,总该为大家的将来着想。”
“我想,我想,我一定好好地想,不过,现在是虎极仙士主动挑战斩风,我们能怎样?
难不成要我去劝阻仙士认输?”赤瑕璧摊开两手,一脸的无奈。
“这——”菊宁对道仙的名位看得很重,不愿就此终结,疑问的目光又扫向戟布和那斯
然。
跎烈雷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才插嘴说道:“听听戟布的意见吧,他都没说话,你们急甚
么。”
与其他人的焦虑不安相比,戟布显得更有气度,神色平静,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彷佛
众人讨论的话题与他无关,见跎烈雷提起自己,这才走前两步,淡淡地应道:“难道仙人
输了就是末日?你们想的也太多了吧!其实谁人输赢都没甚么大不了。”
“没甚么大不了!说得真轻巧。”那斯然嗤之以鼻,撇撇嘴不屑地道:“你当然不着急
,门人还不到一百,挟着尾巴逃出朱雀国也没甚么大不了,我们要为底下的门人着想,不
能只顾自己的安危。”
语气接近刻薄,戟布脸色骤沉,盯着那斯然高傲的脸冷笑一声,指着鼻子骂道:“那斯
然,如果你的脑子只有这种程度,以后就别再打首席道仙的主意,连事态都看不清楚,还
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叫嚣,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说甚么胡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斯然被戟布当众指骂,面子大损,气得脸红
脖子粗。
这一次轮到戟布嗤之以鼻,轻蔑地道:“自己琢磨去,别以为拥有五、六万门人就可以
为所欲为。”
那斯然紧紧地盯着他,想从眼睛里找出真正的用意,但他只看到黑如深渊的眸子永无止
尽。他也不是蠢人,否则也不会坐上第二把交椅,怀疑的目光伸缩了片刻,脑海中灵光一
闪,猛地吸了口气,惊愕地道:“你是说……”
“明白就别再废话!”戟布知道他已经领悟,淡淡一笑,转头唤道:“红发鬼、小菊,
我们上天观看这场惊天动地的决斗。”
“我早就等不及了,小菊,我们走。”
赤瑕璧对道官的前景毫不关心,也不相信这一战会引至道官势力的消亡,一心只想得到
更强大的力量,因此神情比任何人都轻松,嘻笑着唤出火灵神翼飞上半空。
菊宁心思细密,妙目一直盯着戟布,虽然没说甚么,但从眼神上找到一丝期盼之色,知
道他别有用意,心中大定,微笑着踏上玉色菊花,随在赤瑕璧身侧。
那斯然却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这个戟布,野心可真不小啊!”
尊瀚听得一脸茫然,移到他身边小声问道:“老二,他到底想说甚么?”
那斯然收起刚才的飞扬跋扈,深沉了许多,淡淡地看了尊瀚,并没有回答,唤出黄烟也
登上半空。
“那老二,你怎么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走吧!这场好戏可不能不看。”社芷优雅地笑了笑,随手扔出一把青色纱扇,待纱扇
涨大十倍后,踏上扇背腾空而上。
台上的这一番变化引起了台外的骚动,看着仙士登上朝仙台,都以为要开始讲道,因此
都安静地坐在地上等待,没想到斩风又走了上去,尊瀚的弟子们对他印象深刻,一眼就认
出他的身分,无不大惊失色。
“他不是那个斩风吗?”
“是他!可是他怎么能登上朝仙台呢?那是只有仙人才能坐的地方,他也太无礼了吧?
”
不认识斩风的人纷纷出言相问。
耳语口传之下,斩风的名声如无形潮涌般向四方传开,传闻本就说得神奇玄妙,如今亲
眼见到本人,又是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印象更加深刻。
“聿丘道师,是他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
“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呢?”
“实在太不可思议,几个月前他连我都打不过,现在却站在朝仙台上,到底是怎么办到
的!”聿丘凝望着傲立高台的斩风,心情十分复杂。
斩风的实力固然让他震惊,但更令他吃惊的却是他的胆识,就算寻遍天下,敢向仙人挑
战的人只怕是绝无仅有,而第一个站出来更不容易,需要对自己实力有绝对的信心,单足
这一步就让千万人却步,甚至包括那些地位崇高的道仙们。
九位道仙的腾空将气氛提升到极点,看着红云火翼、玉菊、纱扇二出现,道仙们各展其
能围着朝仙台而坐,明显在观战,而对战的双方自然是台上的一仙一人,这一幕无疑证明
了人们心中的揣测,哗然声更大。
人们原本都坐着,此时如潮水般站了起来,二十五万人做着同一个动作,声势之大,巍
为壮观,就连空中的九名道仙也不禁为之动容。
“好大的场面啊!”菊宁忍不住对眼前的壮观景象发出惊叹。
“是啊!”社芷羡慕地看着四周,山谷周围是高山雄岭,下方是如海如潮的二十五万观
众,人声鼎沸如同雷滚九天,千万目光仿佛能穿山洞石,别说决斗,单是暴露无遗站在高
台的感觉,便足以让人心动神跳,亢奋不已。
赤瑕壁兴奋得脸颊赤红,搓着手掌道:“天下没有比这里更壮观的决斗场,二十五万名
观众,二十五万对眼睛,都盯着决斗的两人,要是我也能在这种场面决斗该有多好啊!”
菊宁妙目中采光流动,秋水盈盈,盯着他看了几眼,含笑俏皮地道:“要不我陪你打一
场。”
赤瑕璧愣了愣,连忙摆手道:“我可惹不起你,输了还好说,要是赢了,你那群徒弟还
不把我吃了。”
“你还真识趣。”
菊宁笑得花枝乱摇,红唇中吐出银钤般悦耳的笑声,看得赤瑕璧目瞪口呆,心颤不已。
社芷含笑道:“无论输赢,斩风这个名字将会传遍天下每个角落。”
“是啊!与仙士决斗,输是应该的,谁也不会耻笑他,赢了却可轰动天下,这笔买卖有
赚无赔,还真划算。”跎烈雷笑道。
“哼!只怕他把小命也赔进去了。”
尊瀚不愿看到斩风胜利,不择手段地挤压他。
第六章鏖战朝仙台上又是另一番场面,斩风和虎极各坐一边,神态异常平静,没有受到
四周紧张气氛的干扰。
“你与仙界有仇?”虎极紧盯着斩风。
“无仇。”
“有恨?”
“算不上。”
“你为甚么要这么做?”
“为甚么仙界要留在人界?”斩风反问。
虎极哑然不语,沉默了片刻才娓娓说道:“仙界的事情你不懂,我也不能说给你听,但
有一点,仙人留在人界并没有害处。”
“是嘛?”斩风语气渐冷,“连尊瀚那种人都能藉着仙界为祸世间,这叫没有害处?”
“仙令所限,有些事我不能说。”虎极俊朗的脸上尽是无奈的神色。
斩风从没在仙人的脸上看过这种表情,似乎仙界内部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问我?”
“不错,我是不该问。”虎极的态度变了,不再是以一种由上至下的态度面对斩风,而
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与斩风同等的地位上,语气神态都温和了许多。
斩风的心态也改变了,虽然对仙界依然保持对立的关系,但对虎极个人的敌视却少了许
多。
与雾隐和郭真相比,虎极显得十分谦和有礼,无论是气质、样貌、谈吐都会给人留下好
印象,只是每每遇上斩风都吃亏,因此稍显激动,现在恢复原态,使斩风心里对他的印象
大为改善。
“你的伤怎么样?”虎极很有气度,见斩风衣服破烂,还沾着血渍,行动上也似乎梢有
不便,不愿趁人之危,没有立即要求决战。
“死不了。”斩风虽然言语冷淡,但心里对虎极的气度十分赞许,他本身并不憎恨仙人
,几次厮杀都是为了生存而迫于无奈,即使是现在,他也没有杀虎极的心,因此欣然领受
虎极的礼让。
虎极仰头看了看天色,匆然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仙术帮你治疗,免得时间拖
长,对台下的人造成不便。”
斩风猛地抬头,眼前这位俊美的仙士一身正气,目不邪视,意态诚恳,看不出一丝邪念
,因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虎极右手持戟横举胸前,左手捏着剑诀竖在上方,片刻间一道强光从指尖跳出,与此同
时,龙口和凤口各吐出一点粉红色的光珠,三种光芒合而为一,形成一团粉红色的纱雾,
飘飘荡荡飞向斩风。
斩风一动不动,彷佛死寂一般,任由粉色纱雾从头披下,最后渗入身躯,全身仿佛沭浴
在温火之中,不但没有灼痛戚,反而温暖了五脏六腑,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伤口也在
温火中渐渐愈合。
一场决斗竟然以华丽的治疗术开始,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此战关系重大
,但这事却显示出两人坦荡胸怀,一个心怀大度,坦然为敌疗伤,另一个完全信任对手,
任由对方施展仙术,这需要足够的胆识和勇气,更需要有堂堂正正的决斗心。
“他们这是干甚么?不是决斗吗?怎么像是在聊天!”尊瀚不解地嘀咕着。
赤瑕璧嘻嘻一笑,趁机挖苦道:“你这种人当然不会明白,他们这才是堂堂正正的决斗
。”
尊瀚不屑地道:“甚么决斗,虎极仙士分明在为斩风疗伤,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菊宁插嘴赞道:“我终于开始欣赏斩风了,没想到他居然肯让仙士治疗,没有容人的气
度,过人的胆识,根本不可能答应,他却毫不犹豫承受了仙术,而且从头至尾都是泰然自
若,这是对对手的信任,这才是君子。”
“是啊!世上伪君子太多了,难得见到两位君子,真是难得,你说是不是?”赤瑕璧调
侃般朝尊瀚挤了挤眼睛。
尊瀚见两人一弹一唱,把自己损得体无完肤,气得浑身乱颤,正想破口大骂,社芷的一
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有胆量挑战仙人,才有资格说三道四。”
台下的反应远不像道仙们那样平静,由于距离颇远,听不清楚台上两人之间的对话,只
能私下揣测两人登上朝仙台的目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响。
“开始吧!”伤愈的斩风没有道谢,反而提着刀站起来邀战,因为最好的谢意莫过于全
力一搏,这才是对对手的尊敬。
“好!”虎极收起平和的神色,换上凝重的表情,右手扶戟,左手撩了撩黑发,正色道
:“这一战不是你和我的战斗,而是世人与仙人的战斗,为了仙界的声誉,我不会手下留
情。”
斩风指着台下淡淡地道:“我也要证明给这二十五万人看,仙人是可以击败的。”
“紫焰华月!”虎极仰天清啸一声,单手擎戟向天,掌心化出一团紫火,顺着戟尾流向
戟尖,月形的小戟画枝跳出一道淡紫色的火焰,随着戟身轻挥,月形紫焰破空而出,急速
滑向斩风的面门。
激斗终于展开了,望着虎极气势磅礴的攻击,道士们既是羡慕,又是敬佩,无不竖起了
大拇指,虽然对仙界仰慕已久,但谁也不知道仙人的力量到底达到何种程度,现在终于有
机会了,一个个都情不自禁地踮起跟尖,仲长脖子,眼睛片刻不离朝仙台,生怕少看一眼
吃了大亏。
十天内两战仙人,斩风的心情有些复杂,这似乎在预示着将来的生活。
面前是雄山峻岭,周围是二十五万观众,别说参加决斗,即使是站在朝仙台上,也感觉
到胸口有一股冲天的豪气,精神振奋到极点,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决斗场地。
斩风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虽然气势逼人,但他的攻击却是以诡异见称,无论是冥术还是
影术,抑或是冥武技,都以偷袭为主,强攻为辅,因此招式显得有些平淡,远远看去,似
乎早已落人下风,再加上观众的内心都倾向于仙人,因此几乎没有人相信他能赢。
刀身同样染上了紫色,双臂灌力,划出一道弧形的紫光迎向紫焰华月,妖艳的紫色光雾
与清新淡雅的紫焰相映成趣,别有一番意趣。
嚓!台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斩风的身子轻摇了一下,面前的紫焰华月也消失了。
斩风自知手段有限,除了两项冥术外,几乎无法撼动仙人,唯一期待的就是修炼颇有成
效的内元,那一层层的白色气流与内元凝成巨大的内核,虽然只是在白色虚空,但他相信
这对实力有相当大的帮助,从伤势这么快痊愈就可以看出。
虎极只是试探性的一击,见一击无效没有任何失望,点头道:“似乎比上次强大了不少
。”
“谢谢!”斩风再次化作影子,但刀身却没有进入,远远望去长刀像是突然有了灵性,
自己在地面上滑动。
虎极淡淡一笑,腾身踏上鹤背,向上飘了两丈,戟身红光大盛,尖部的火凤腾空而起,
在天空中带出一团烈火,正当道士们鼓掌叫好的时候,火凤急速下冲,如利剑般插向地面
的黑影。
经过上次一战,斩风知道仙术可以直接对影子产生攻击力,而且力量强大,立即射出两
道冥杀气延缓火凤,影子迅速移出两丈,再次现出身影。
虎极坐在空中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因此气定神闲,指挥着火凤游动攻击,消耗斩风的实
力。
斩风不再用影术,火凤虽然攻击性很强,但在力量种子和长刀的抵抗下,也无法产生有
效的伤害,场面突然平淡了。
坐在空中观战的道仙们都窃窃私语着,虎极展示的仙术力量宏大,气势不凡,都觉得他
胜机大。
“他的情况不妙啊!”赤瑕璧少有地皱起了眉头。
菊宁点头同意,道:“不会飞行术是他的致命伤,如果不能取长补短,只有落败一途。
”
尊瀚抓住机会讥讽道:“只有这种实力,居然也敢吹嘘自己战胜仙人,真是笑话。”
赤瑕璧轻笑道:“他再不济,也两次战胜道仙。”
“你……”尊瀚像吞了只死耗子,脸色极为难看。
戟布虽然默不作声,但眼中也现出忧色,深沉的目光四处扫动,似是在盘算着甚么。
“仙人万岁。”
“仙人果然所向无敌。”
台下欢声雷动,没有甚么比看着最崇敬的仙人大展神威更满足,道士们的脸上都露出兴
奋之色,有的大声呐喊,有的不断鼓掌。
斩风对外界的反应充耳不闻,一心盘算着怎样才能诱敌回到台上,否则绝对没有胜机,
他很清楚虎极的力量并不比他强大,但仙术变化多端,防不胜防,再加上居高临下的远程
攻击,因此才占了上风,现在绝不肯回到台上与他肉搏。
虎极坐在雪白的鹤背上,意态从容,眼中充满自信,他需要的是挽回道士对仙界的信心
,现在目标已经达到,再战已没有太大的意思,因此含笑问道:“胜负已分,我看不必再
打了吧?”
“你想认输吗?”斩风与他争的是人心,目的没有达成之前绝不肯善罢甘休。
虎极盯着他半晌,点头道:“好吧,既然你要战,我就陪你打,不过再下去就是性命相
拼,你可要想好了。”
“生死由命,没甚么可想。”
“好!”虎极最欣赏的就是斩风的豪气,看着那对充满斗志的双眼,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心里充满战意,随着长戟一挥,一张灵动的火龙腾空而起,在天空翻滚了几圈,张牙舞
爪地指向斩风,而火凤也相伴左右,形成一幅奇妙的画面。
斩风的长处在于对人的攻击,无论是仙人还是普通人,直接攻击身体才是最有效、最直
接的战术,现在要他对付仙力衍生出来的幻象,实在有些浪费力量,因此他需要考虑如何
应对持久战。
思量之后,他觉得虎极不可能有源源不绝的仙力,这对火色龙凤虽然雄武,但一定会耗
费力量,只要拖住他就能挽回劣势。
改变战略后,他不再应战,转而化人影子,在乎台上来回移动,避开火色龙凤的攻击,
由于他有两颗力量种子,因此可以交替使用,使每颗种子都有复原的时间。
台上的战况又为之一变,神武的龙凤在台上来往穿梭,划出一道道艳丽的光带,几乎把
天空染成火红色,虎极悠闲地在龙凤上方观战,斩风像游鱼般在地面滑动。
台下又是掌声雷动,他们只看见满天火光,却找不到斩风的影子,以为他已身陷重重包
围。
上方的道仙们看得清清楚楚,都有些失望,斩风一直都处于防守的态势,全无攻击手段
,场面呈一面倒的情况,显得有些沉闷。
尊瀚一心想看斩风战败身亡,见他一味躲避,不敢应战,忍不住又骂出口:“果然瞻小
如鼠,只会四处逃窜。”
赤瑕璧正为斩风的安危心烦,听着更觉有气,嘻笑着讥讽道:“是啊!如果他是老鼠,
不知被老鼠打败的又是甚么?”
尊瀚气得面色铁青,怒瞪着他喝问道:“你怎么一味坦护那小子?难道想看仙人战败吗
?”
赤瑕璧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道:“我一个孤家寡人,谁输谁赢都不重要。”
社芷插嘴阻止了两人的争吵,道:“两人其实都在施展战术,虎极仙士利用飞行力,躲
在半空发动远程攻击,分明是担心斩风的肉搏攻击,相反,斩风也会有他的战术,与仙术
直接对抗只会浪费力量,因此他躲在影子里,等待机会反击。”
菊宁附和道:“不错,他们都在等待时机,一旦对方力量减弱,狂攻的机会就到了。”
尊瀚愤愤不平地道:“自然是斩风那小子先完蛋,一个普通人能有多大力量,怎能和仙
人相提并论!”
赤瑕璧反唇相讥道:“想知道,自己下去问,别在这里废话。”
尊瀚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虎极虽然悠然稳坐鹤背,但内心远不如表面上平静,斩风的企图很明显,就是要消耗力
量,打持久战,这一点与他的战术不谋而合。
由于雾隐的事件,他谨慎了许多,一开始就腾空上天,避开最惨烈的肉搏战,希望可以
消耗斩风的力量,再一举击垮对方,现在斩风运用同样的策略,说明他对自身力量的持久
性信心十足,不能不使他重新估算两人之间的实力,信心微微有些动摇。
再望向四周,虽然关注度不减,但气氛越来越平静,激情则越来越少,想用一场大胜挽
回仙界声誉的打算大受阻碍,只有压倒性的人胜才造成震撼性的效果。
想着,他驾鹤回到地面。
见对手回到平台,斩风也现出身影,一人一边,与初战时没有区别。
“实力不错。”虎极悠闲地看着他。
斩风仰头向天,开始琢磨那颗修炼了几天的内元,刚才一直没有试用,全因虎极远离高
台,担心力量虚耗过度,影响最后的激战,现在眼见真正的决战将要展开,不能不另做打
算。
虎极亲切地摸了摸仙鹤的头顶,掌心溢出一团红气,直灌入鹤顶,仙鹤清叫一声,扬了
煽翅膀做为回应,片刻后,叫声突然变得很尖锐,紧接着雪白的鹤羽燃烧了起来,变成一
只鲜艳的火鹤。
斩风随意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里,仙术幻化奇妙,局外人很难理解其中奥妙,与其
花时间猜测对手的攻击,还不如加强自身的力量。
斩风开始尝试分离元神,只用心神注意虎极的动静,而内元投入白色虚空,并带动众多
气流一起滚动,再次凝结成巨大的球状。虽然从未试过这种状况有甚么效果,但最危险的
时候,也正是最佳的试验时机。
他有着强烈的求胜心,但他很有风度,并不着急进攻,静静地站在火鹤边等待。
“啊!”
虎极忽然发现斩风在变,不是行动在变,而是整个人都变了。
他的身体外都有一层奇妙的气流包裹着,气流呈乳白色,表面很不平静,无数小形的气
流不断地涌动,有的直流,有的斜流,有的翻滚,形成一幅奇特的画面。
斩风面部的肌肤也变了,原本微微发黑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如同新生婴儿皮肤,光滑
润泽。
看着这种变化,虎极意识到最后的决斗开始了,斩风正在施展一种前所未见的奇术,单
看面前的变化就能猜到威力无穷,心里嘀咕道:“好奇妙的人啊!他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
吃惊的不只是他,还有天空中的戟布,原本轻松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深沉的目光紧盯
着斩风,自言自语地叹道:“想不到他已到了这种程度,我还真是小看他了,不过这样也
好……”
赤瑕璧和菊宁与其他人一样,都看不见斩风身上的气流,见虎极大声惊呼,都吃了一惊
,再望着戟布,发现他神情凝重,眼光饱含深意,心里都很纳闷,斩风看上去没有任何异
常,为甚么会引起他们这么大的回响。
“戟布,有甚么事吗?”赤瑕璧担忧地问道。
戟布似乎没有听见,依然低着头,沉浸在思绪之中。
赤瑕璧不敢打扰,目光又移回高台,想从斩风身上找到问题的答案,但斩风一动不动,
看不出任何变化。
典罗喃喃地嘀咕道:“虎极仙士明明胜券在握,他到底担心甚么呢?为甚么这么犹豫不
决?”
“是啊!我可看不出斩风有任何机会,仙士是不是太谨慎了?”跎烈雷扯着粗嗓门说道
。
“那斯然,你看呢?”
“我?哦!也许吧!”
那斯然自从飞上天后再也没有说话,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戟布的想法,如果没有了仙界的
控制,虽然少了后盾,但十大道仙却可以成为真正的掌权人,诱惑极大,但修道是为了成
仙,没有了仙人的帮助,恐必日后成仙会受到大磨难。
几人见他神不守舍,又望向戟布。
戟布忽道:“慢慢看吧,这场决斗不只是两个人的胜负,它将会改变一切。”
众人的脸上都有诧异之色,没想到他把事件说得这么严重。
戟布没有再往下说,眼睛一直盯着斩风,片刻不离。
斩风此刻却面临着极大的危机,虽然成功将元神分离,但情况却与往日不同。
这几天修炼都在虚空内进行,即使元神分离,心神依然会留在虚空内等待。这一次截然
不同,心神回到原位,控制情绪和身躯,而内元则留在白色虚空,两者之间的联系随即变
得很弱,思绪和对身体的控制力都受到很大的影响,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他刚刚把心神归位,还没有熟悉这种变化,一边要操纵心神,另一边要操纵内元,有点
手忙脚乱,感觉十分古怪。
只觉得分离后的内元充满了动力,其实这不只是内在的力量,而是由内而外的巨大的力
量,像气流般在身体内外来回流动。
虎极皱了皱眉,斩风身上的气流层实在太古怪了,为了试深气流层的力量,他再次挥出
紫焰华月。
看着扑面而来的紫月,斩风原打算挥出长刀,突然发现手没有知觉,顿时大吃一惊,来
不及将内元归位,紫月已切切实实击在斩风的胸口。
轰的一声,没有反应的斩风被紫焰华月狠狠地击在胸口,身子被抛向上空,又重重地坠
落在平台上。
“好啊!”
台下哄然一片叫好,声音在山谷问回荡不息,嗡嗡作响,恍若九天神雷。
“老弟!”赤瑕璧大惊失色,想下去查看,却被一只玉手抓住了小臂。
“别去,仙人不会杀他。”菊宁柔声劝道。
戟布的脸色极为难看,眼睛来回转动。
“哈哈,他输了!”尊瀚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却被社芷的一句打断了。
“噫,他又动了。”
道仙们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斩风果然站了起来,胸前血渍斑斑,明显是受了伤,但神
色冷然,目光坚定,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似的,气势竟比以往更胜。
虎极微微皱起眉头,神色也更加凝重了,深沉的目光梭巡在斩风身上,内心的惊骇远比
表面更大。
仙目清楚地看到斩风肌肤上流动着乳白色气流,这股力量似乎没有实体,因为气流环动
的过程中,衣服没有任何变化,可见力量是虚的,然而他的内心却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强大
,与自己身上的仙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到底是甚么人?为甚么能拥有仙气一样的气流,而且纯厚绵长,似乎无穷无尽。
越想,他越感到压力,心里开始怀疑斩风不是普通人。
仙、冥、鬼、人四界,难道他不是人界的人?可是冥界已经没落,即使是冥皇亲自前来
,也不可能有这种实力,而鬼人身上是黑色的鬼气,与眼前乳白色的气流又不一样,莫非
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
满腹的狐疑使虎极不敢贸然抢攻,开始盘算新的战法。
斩风也不着急,身体的变化一时还没有完全了解,贸然行动同样具有危险性,虽然受了
点伤,但获益却是巨大的。
刚才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心神与内元完全分离,一个在脑中,一个仍留在白色虚空
,因此很不适应,导致反应迟钝。
幸好虎极只是试探性攻击,威力不大,因此受伤不重,可是这一击对他冲击极大,身上
的剧痛唤醒了麻木的心神,产生新的活力,一种独立的意识也油然而生。
另一方面,心神和内元天生的感应力并没有因为分离而割断,由于死亡的危机感,灵性
极大的心神自主地增加了对内元的感应力,这种感应力不但使斩风从容地控制心神和内元
,还能利用心神直接感应永不停歇的气流。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
检查了一番,他开始掌握白色虚空的奥秘,把元神同时留在虚空内只能修炼,不能在实
战中利用虚空内的力量,只有将元神分离才做得到。
但这还不足够,如果要同时控制两者,一定会出现乱象,最佳的方法莫过于利用心神感
应内元,再利用这种感应力,控制依附在内元外层的乳白色气流,这样才能有效利用白色
虚空内的奇妙力量。
虎极的惊讶给了他再次试验的时间,他完全放弃对内元的控制,只控制心神,一种天生
的感应力果然传到心神上,虽然感应力有些弱,但它确实存在,透过感应力,他感觉到内
元和周边的变化,甚至是整个虚空。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内心的狂喜难以言表,因此他笑了。
另一个人也笑了,那就是戟布。
他嘴角流露出微笑,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目光紧盯着斩风,嘴里喃喃地嘀咕道:“他
居然悟了,他居然这么快就悟了,真是可怕……”
菊宁发现他的神情很奇特,诧异地问道:“戟布,你没事吧?”
“胜负就是现在了。”戟布微微一笑。
“胜负!还有胜负可言吗?”菊宁轻声嘀咕着,目光又回到朝仙台上。
第七章破敌惊天斩风眼中的迷惘消失了,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沉稳,锐利的目光扫视着
身躯,乳白色的气流在身上来回滚动。
眼见对手迅速摆脱迷离和困惑,虎极不得不承认斩风的坚毅,乳白色的气流虽然没有变
,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斩风的自信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这种眼神绝不会出现,心念一转,他再次挥出紫焰华
月。
“来吧!”斩风低吼了一声,目光如电,紧盯着划空而来的紫色,心神在不知不觉中带
动了内元,红色的内元如灵核般急速旋转,乳白色的气流也随之流动,而且幅度越来越大
,速度也越来越快。
嘶!紫焰华月闪电般飞至斩风胸前三寸,但当光芒与气流接触时,紫焰华月像一团被撕
碎的棉絮,随风消散了。
“好啊!”斩风兴奋地握紧了拳头,这些日子激战连连,在没有防御术的情况下,只能
用狂攻代替防守,因此几乎每次都身受重伤,如果没有冥人天生的自愈力,早就死了。
现在,他终于拥有了防御术,这是一种由内而外,循环不息的巨大力量,能够轻易化解
紫焰华月的攻击,达到防御的效果,这还只是开端,气流像是一个巨大的矿藏,等待他的
开发,潜力不可限量。
惊讶的不止是他,还有在场二十五万多名观众,他们见证了紫焰华月的胜利,又同样见
证了它的失败,相差不过片刻。
一张张狂喜的脸被惊愕和失落取代了,对他们而言,仙人的任何攻击都应该成功,而他
们却见证了仙人的失手,滋味实在不好受。
“好啊!”赤瑕璧是唯一为斩风大声叫好的人。
尊瀚硬要和他抬杠,讥笑道:“分明是仙士手下留情,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你甚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赤瑕璧反唇相讥。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戟布环视八位同僚,轻笑道:“凭你们的实力,还看不出其中玄妙。”
那斯然不悦地道:“难道你能看出?”
“我当然能看见,而且看得很清楚。”
那斯然满心不愤,却找不出辩驳的理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虎极的神情变了,俊朗的外表依然那么出众,气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刚才站在台上的是文静优雅的书生,现在的他变成了战意凝聚的斗士,身上的仙
袍也化成了一套玉白色战甲,火龙火凤钻入甲中,现出龙凤的图案,更是威风凛凛。
“气势不凡!”望着天人般的虎极,斩风也忍不住暗暗赞赏。
“来吧!”虎极傲然一笑,手中长戟轻舞,火鹤一飞冲天,蔚蓝的天空突然失色了,绚
丽的光芒不断地从两手中焕发,紫的妖异,蓝的迷惘,红的夺目,白的纯洁,鲜艳的颜色
交织在一起,组成了截然不同的战斗场面。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更不知道战斗的惨烈,斩风在气流的护卫下发挥出前所未的实力,
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般扑向虎极。
虎极也甩开了仙人的束缚,全身心地投入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狂战。
看着这一幕,即使是尊瀚,也不得不承认斩风的确有实力挑战仙人。
那斯然紧紧地锁着眉头,斩风的攻击手段并不多,却每次都能挡住虎极的攻击,心里实
在纳闷,不禁看了一眼戟布,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暗暗揣测道:“难道有连我都看不见的
力量?可他为甚么能看见呢?这太奇怪了。”
戟布安然坐在火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激斗,眉尖忽然一挑,惊讶地叹了一声。
那斯然连忙望向朝仙台,场面果然变了,虎极展开了前所未有的狂攻,而他的攻击是一
片云,像烈火凝成了云,比戟布的红云还要光亮艳丽。
斩风意识到虎极要全力一拼,不敢怠慢,长刀上卷起了紫光,眼中藏着蓝力种子,把所
有能施展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因为他很清楚,现在不拼,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拼了。
火色龙凤化成了漫天的火云,渐渐向四周扩展,直到把整座高台笼罩在下面,巨大的压
抑感传到每个人的心头,几乎喘不过气。
斩风仰头看着燃烧中的火云,想起了雾隐逃走前那一股巨大的强光,两者之间有共同之
处,不同的在于雾隐没有把握时机,而虎极主动出击,眼下已经掌握了主动。他自然也不
会束手待毙,利用内元再次加强防御力,等待反击的机会。
卡嗦一声雷动!滚滚火云中突然劈下一道闪电,与普通的闪电不同,这道闪电是火红色
的,而且远远的就能闻到硝烟的味道。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道士们终于见识到仙术的神妙
,无不拍手称赞。
时间只在刹那,斩风的反应极快,红光一起便化入黑影躲开攻击,身子刚动,只听身后
一声巨响,原来的位置上被劈出一道火坑,木制的朝仙台立即燃烧了起来,片刻又熄灭了
。
“好厉害!”焦黑的地板,斩风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火云的威力如此巨大。
虎极似乎意犹未尽,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再次挥动,数十道烈火闪电如下雹般往斩风
头顶落去,不让他有喘息之机。
斩风知道不能再避,如果不能抵挡住烈火闪电,只有逃走一途,因此他停下了脚步。
“老弟!”眼睁睁看着烈火闪电狠狠地劈在斩风的头顶上,赤瑕璧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
忧色。
一连十道闪电,一条接一条劈着斩风,任谁都不相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生存,甚至有
人开始为斩风感到惋惜,聿丘就是其中一个。
“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可是还能生存下去吗?”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唉,难得这么有胆识的人,实在有点可惜。”
叫好的人也不少,但大都是尊瀚的门人。
乱哄哄的场面中,只有戟布看到不同景象,乳白色的气流与艳红的烈火相交之后,虽然
斩风被一次次的劈中,但头顶上那乳白色的气流并没有散乱,只是越来越薄,直到几乎看
不见。
“该反击了吧!”他喃喃地道。
果然,当火云化作最后一道闪电劈下之后,一道紫芒取代了光芒。
虎极刚才拼全力攻击,力量消耗极大,感到有些气短,看着披血的斩风再次反击,心里
不禁骇然。
斩风用衣袍抹了抹额上的血珠,眼神依然清澈,满身透着狂野的战意,如同惊涛骇浪般
汹涌澎湃,远至谷口也似乎能感觉到凌云的气势。
“好啊!”赤瑕璧正想冲下去,看到这一幕顿觉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声抚掌叫好。
菊宁、社芷等人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暗暗赞了一声好。
“再来!”斩风面临过许多将要失败的情景,迎仙崖上的仙鸠几乎抓心裂肺,禁区的重
摔也是骨折魂伤,长山一战几乎被天雷劈死,但他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一样,只要还能
动,他的心就像永不枯竭的泉眼,不断涌出斗志。
虎极的眼中充满了敬意,无论斩风做过甚么,但他绝对是一位可敬的对手,拥有过人的
斗志和毅力。
“你还能再战吗?”
“除非你杀了我。”被强大的火龙电击中十次,换成其他人早就变成黑灰了,斩风也并
不好受,只觉得头疼欲裂,全身痛得几乎要抽筋,但眼前胜负未分,绝对不能放弃,坚毅
的他硬咬着牙支撑到现在。
“为了仙界,只好对不起了。”虎极面带歉意地说着。
此刻,他对斩风的负面观感几乎消失殆尽,看着那岩石般毅立不倒的身影,每每感到全
身的血液在跳动,平静的心境似乎变成了激荡的海潮,无法平息,这是成仙之后从未有过
的感觉。
火戟再次飞舞上天,挟着滔天的烈焰在空中窜动,气势磅礴,连天空都被染成火红色,
使得整个山谷只剩下了一种颜色——红!
二十五万人同时哗然,声音如瀚海怒啸,加上山谷的回音,整个锁春谷都彷佛在震动。
道士们的心里既是兴奋又是惶恐,兴奋的是仙术威力极大,惶恐的是殃及池鱼。
斩风回头看了看,一眼望去根本看不清楚台下的面孔,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整片,直到
山边。
拼了!
斩风的心里默默也激励着自己,心神、内元、蓝、紫,四种力量同时被他提升至极点,
整个人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境界,意识在半迷半醒之间晃动,只知道全力应战,至于生死
安危,成败得失,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火云翻滚着向下冲来,把斩风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并把包围网一点点缩小,不给他有任
何机会。
战事似乎已经结束了,二十五万对眼睛一起盯着火团,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烈火团渐渐
缩小,时间仿佛停顿了,几乎没有人相信斩风能活着出来,除非虎极手下留情。
“老弟!”赤瑕璧不顾一切地冲了下去,却被戟布从中截住。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句话像重锤一般击在赤瑕璧的心脉上,他木然坐在半空,呆呆地望着朝仙台上。
轰!朝仙台突然发生巨变。
不堪两股巨大的力量同时压迫,朝仙台轰然崩塌,一股巨大的力量流向四面扩去,并带
着漫天的木粉,灰蒙蒙一片。
此刻观众的心情远非言语所能表达,除了露出惊愕的表情,再也说不出半句,就连戟布
也是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这种场面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木粉在力量的催动下如风暴般席卷而来,离台近的人们都
很惨,有的被掀上半空,有的被压倒在地,有的被木粉堵住眼耳口鼻,几乎窒息,还有直
被卷起的兵刀剌倒在地面,场面一片混乱。
其他人无不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趴倒在地,并俯首掩耳,生怕被木粉灌入嘴里窒息而亡
,空中的道仙们也不得不都向高处飞去,避开强大的木粉暴。
大约一盏茶过后,一切终于平静了,山谷中铺着一层薄薄的木粉,木粉下的人们探头采
脑的看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看着横死身侧的道士,都庆幸着自己的幸运。
“太厉害!”
“呸!满嘴都是木粉,差点被噎死!”
“噫!”
当目光再次聚焦在高台时,斩风不见了,虎极也不见了,高台也不见了,只剩一座小山
似的木粉堆。
“人呢!”所有的人都在寻找两人的身影,但台基变成一堆木灰,还有几根横七竖八的
木条,根本看不出人影。
刚才那一击的威势惊天动地,人们依然在回味最后的绚丽,并永远印刻在每个人的脑海
中,但谁也不知道,这场大战并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胜负,它将平静的四界再次导向混乱
与纷争。
哗!木粉堆突然向两侧下滑,一个身影缓缓地爬出木粉堆,全身上被灰色的木粉覆盖,
看不清面目,身后还带出了一条血路。
是谁?人们的心咕咚一下跳了起来,目光的焦点都锁定在这个身影之上。
“斩风!”看到斩风的长刀,赤瑕璧兴奋地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
这一唤幻灭了人们心中仅有的期望,仙人永远不可战胜的信念完全被击碎了,心中部有
些迷惘,仙人这座大厦倒了,他们怎么办?
“仙人竟败了!”那斯然喃喃地嘀咕着,内心的冲击实在太大,连他这种地位的人也不
免陷入了沉思。
唯一不变的只有戟布,似乎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露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眼中竞
还有笑意,但此刻也没有人留意他,因此也没人看到他那难以琢磨的眼神。
“这是奇迹吗?”社芷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眼中闪着奇特的光芒,似是兴奋,又
似是无奈。
“他到底是甚么样的人?”菊宁伸手拨弄着乌亮的鬓丝,看着蹒跚的身影,美丽的眸子
中透着迷芒。
“虎极仙士败走了。”
不知何人大叫了起来,随后,二十多万人的咆哮声、惊呼声、叫喊声和诧异声随着回荡
在山谷的大风四散开去,巨大的轰鸣声像是天鼓般阵阵敲响,直冲云霄。
斩风没走几步,披血的身子如大树般倾倒在地,但他没有昏过去,只是感到全身麻木无
力。
没有人敢耻笑他,即使是尊瀚和那斯然也不能,斩风已达到世人前所未有的成就——战
胜仙人,无论他们对仙人的感情如何深厚,都无法抹去心中的感觉,斩风太强了。
“老弟!”赤瑕璧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扑到他的身边。
斩风撑了半天,还是躺下了,仰望蔚蓝的天空,心里从来都没如此舒畅,这一仗打得痛
快淋漓,没有一丝取巧,全凭实力战胜仙人,更重要的是,虎极在二十五万名道士前战败
了,无论他们承认与否,这个事实部将铭刻在人们的心中。
“败了,他败了。”
“是啊!仙人败了,你打败了仙人,在二十五万人面前,战胜了那不可战胜的人物。”
赤瑕璧激动得连声音部在颤抖,眼中除了笑意,竟还有些泪花,这是多么伟大的战绩,却
出现在一个年轻人的名字下面。
斩风抹了抹眼前的血珠,突然笑了,没有甚么比在二十五万人面前击败被奉为神明的仙
人更加满足。
经此一役,世人将知道仙人也是可以击败的,只要仙人的地位下降,世人就会考虑拒绝
仙界的控制,不但对他潜逃有好处,对日后冥界的复苏也有好处。
赤瑕璧扶着他坐了起来,渐渐从兴奋中清醒的他,发现斩风已是遍体鳞伤,而且血流不
止,惊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死不了。”
赤瑕璧松了口气,笑嘻嘻地道:“你可真是九命猫,那么强大的力量都杀不死你,日后
恐怕会是世间第一人。”
斩风摇摇头,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风光,仙界不会放弃他们在人界的控制力和影响力
,更不会放过破坏仙界统治的自己,因此面前将是一条逃亡的道路,除非有能力与任何等
级的仙人战斗。
赤瑕璧见他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不禁有些诧异,虽然这是他的性格,但这么重大的胜
利不可能不兴奋,寻思片刻又问道:“在担心她吗?”
“嗯!”斩风转眼看了看周围,此刻他最希望站在自己身边的是那个俏丽的倩影。
“她被送去青龙国的赤道会。”
“青龙国!”斩风惊得弹了起来,随后又躺倒在地。
“嗯!是青龙国,尊瀚和索严都说了,你放心,我陪你去找人。”
“青龙国……我是该去了。”斩风望着天空喃喃地嘀咕着,然而他却不知,以那斯然为
首的道仙们正在算计他。
气氛依然很古怪,人们内心的大厦突然倾倒,霎时间都无法接受,但斩风的风姿却深深
地印刻在他们的心中,因为他是第一个击败仙人的人。
道仙们的感觉各有不同,除了赤瑕璧倾向斩风之外,其他的都各怀所思。
那斯然和尊瀚的脸色最难看,都在担心仙人败走后会不会挟恨报复,也担心自己的门人
会不会对道术失去信心。
“那老二,现在怎么办?”尊瀚担心自己的势力崩溃,一脸忧色。
那斯然的脸色十分阴沉,冰冷的目光看了看斩风,阴阴地道:“这还用说,趁他伤重,
我们合力把他抓起送给仙界,化解仙界的怒火,免得殃及池鱼。”
“不行!”菊宁扬了扬柳眉,冷冷地道:“刚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仙界如果有气量就
应该认输,我虽然不愿看着仙人战败,但这是事实,不容否认。”
那斯然没想到她会为斩风说话,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也学起红发鬼了?把他留下是祸
害,仙界会迁怒于我们。”
尊瀚大声附和道:“对啊!仙界不管不等于我们不管,他挑战仙人本已有罪,现在还击
伤虎极仙士,简直是罪大恶极,应该要受重刑。”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回到道仙台坐下慢慢说,我也有事要宣布。”戟布悠然回到道仙
台坐下。
“这个戟布,不知又要甚么手段?”尊瀚小声嘀咕。
那斯然冷笑道:“这还不明白,斩风是他请来的客人,如今战胜了仙人,他更得意,说
不定还会趁机打压我们。”
菊宁对两人很不满,冷冷地瞪了一眼,纵身跃到斩风的身边。
“小菊,你会治疗术,帮他治治。”赤瑕璧恳求道。
“放心吧,人交给我。”菊宁嫣然一笑,目光从斩风的身上扫过后移向道仙台,面染薄
霜,冷冷地道:“你去帮戟布老大吧,我看道官势力会在今天分裂。”
“分裂也好,免得和尊瀚这种人在一起。”赤瑕璧见斩风没有事,菊宁又对他和颜悦色
,心情大好,又恢复了本性,嘻嘻着冲回道仙台。
菊宁摸了摸斩风的额头,秋波轻转,含笑道:“想不到那个红发鬼也有朋友。”
“你不喜欢他?”若是别人,斩风绝不会多问,但心里已把赤瑕璧当成生死之交,因此
忍不住问了出口。
“你这小鬼头,这事还轮不到你来问。”菊宁抿嘴笑了笑,玉指轻轻戳了一下斩风额头
。
斩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任由菊宁治疗。
这一战伤势极重,只怕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要他的命,只有尽快恢复伤势才是正事
。
匆然,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身体内空荡了许多,似乎缺少了甚么东西。
“你怎么了?”菊宁见他脸色突变,好奇地问了一句。
斩风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元神已经进入了白色虚空,但结果却令他感到极度惊讶,两颗
力量种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怎么会这样?力量种子到底藏到哪里去了?难道在激战中被毁了吗?不,不可能。
他惊呆了,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旁徨和迷惘,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力量种子才有今日的
成就,失去了力量种子,就意味着不能施展冥术,甚至是冥武技,别说与仙人交战,就连
普通的道士也未必能胜,失落感从头淋到脚。
菊宁正在为他治伤,发现灵动有神的眸子突然变得空洞无神,嘴里还呢喃着甚么,不禁
大吃一惊,摇着他的手臂唤道:“说话呀!哑了吗?”
斩风呆呆地看着芙蓉玉面,半晌不吭一声。
“可恶!”菊宁柳眉一竖,忽然一拳捶在他的伤处。
“嗯!”一阵剧痛从伤处传来,斩风闷哼一声,神色却清醒了许多,看着面前的灵眸摇
了摇头,“我没事。”
“看来你这块冰需要捶打,不然连反应都没有。”菊宁嫣然一笑,继续为他治疗。
斩风的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了,前有仙冥通缉令,后有尊瀚等人,身边满是危机,正需要
强大的力量支撑,偏偏在此刻失去了最重要的力量种子,危机仿佛在瞬间被放大十倍百倍
。
幸好,他不是自卑的人,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到现在不过三年,恍若白驹过隙,
瞬间逝过,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只有继续向前。
一阵热浪突然布满全身,斗志像是烈火一样灼烧着神经,使他从失落中跳出来,神智渐
渐清明,并开始琢磨下一步的行动,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不会放弃,况且,他并不相信
力量种子消失了,而是怀疑力量种子进入了另一个虚空,一个完全陌生的虚空。
“我有心神束缚术,还有白色气流护身,应付道圣、道君大概没有问题,只要完全解开
白色虚空的秘密,就一定能找回力量种子。仙人受到约束,未必能闯入青龙国,只要我处
置妥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凌厉的目光再次出现在深邃的眸子中,像铁一样坚硬,像火一样灼热,像天地一样广阔
。
“甚么!要抓他去请罪!”赤瑕璧听了那斯然的提议,立时叫了起来。
那斯然傲然冷笑道:“红发鬼,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坐一边去。”
赤瑕璧撇撇嘴道:“那老二,我们同级,你也指挥不了我,何况这里是大道法会,不是
你的地盘,我说不说,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红发鬼,你居然这么跟那老二说话!”
赤瑕璧白眼一翻,“他怎么跟我说,我就怎么跟他说。”
那斯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争吵,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正色道:“虎极仙士一定没有死,
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算帐,到时候我们交不出人,难道你能承担一切吗?”
赤瑕璧嘻笑道:“虎极仙士气度宏大,举止优雅,怎么会有你这种龌龊的想法?否则也
不会帮对手疗伤。”
典罗驳道:“事关仙界声誉,即使虎极仙士有容人之量,其他仙人未必会袖手旁观。”
“我现在就去宰了他!”尊瀚早想报仇,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斩风重伤倒地,又有那斯
然等人的支持,胆子也大了起来,提起黑尺就想往台下走。
“站住!”戟布一直冷眼旁观,监视着事态的发展,此时终于发话了。
尊瀚顿了顿身子,目光栘向那斯然,见他眼中有赞许之色,心中大定,不再理会戟布的
话,继续往台下走。
戟布脸色骤沉,双眼中射出缕缕怒色,再想喝斥,眼前突然一亮,脸上又有了笑意!
“杀我?来吧!”一声低沉的吼声从楼梯传来。
第八章修灵之路众人转头一看,竟是斩风,虽然满身是血,伤痕累累,但杀气不减半分
,想到他刚刚战胜了仙人,心里都打了一个突,不知道这个神奇的男子到底还有甚么样的
潜能,可谁也不知道斩风失去了力量。
斩风泰然自若地踏上道仙台,如电的目光直指尊瀚,吓得他抱头鼠窜,一直逃回自己的
座位。
“老弟!”赤瑕璧见他能走,感到极为兴奋,冲上去扶着他,问道:“怎么样了?”
“你怀疑我吗?”
赤瑕璧回头一看,菊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
菊宁见他紧张,捂着嘴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娇嗔道:“瞧你这副傻样,去吧!”
赤瑕璧嘻嘻一笑,领着斩风在佐思的座位上坐下。
那斯然和尊瀚等人都感到很不自然,心里一方面埋怨菊宁多事,一方面担心斩风实力恢
复后会报复,另一方面又想抓住他讨好仙界,思绪十分混乱。
“想战的只管来,我会一一奉陪到底!”斩风安然坐在锦垫上,手扶着刀柄,冰冷的目
光环视众人。
“老弟放心,有我护着你,不会让人碰你。”赤瑕壁把座位移到他身边。
“弟弟,我也来了。”菊宁朝斩风嫣然一笑,袅袅走了过去。
“谢!”斩风感激地看着两人。
那斯然脸色阴沉,菊宁的这番举动大大触怒了他,怒声问道:“还有谁想过去,现在就
表态,看来道官内部也到了摊牌的地步。”
尊瀚拍着胸口叫道:“那老二,我和手下的门人都会全力支持你,绝无二心。”
“我也支持你。”典罗把坐垫移到那斯然身边。
看着走在一起的三人,菊宁轻轻吸了一口气,喃喃地道:“这里二十五万道士中,有一
半是他们三个的弟子,道圣和道君里也有大半与他们相厚,实力不小啊!”
赤瑕璧豪迈地笑道:“放心吧!我就不信输给他们。”
“戟布老大不知会有甚么决定!”菊宁忧色忡忡地望着戟布,却发现他竟在闭目养神,
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社芷、索严、跎烈雷,你们要站在哪一方?”那斯然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余下三人。
索严掌管着朱雀国外的道官力量,因此不受朱雀国的影响,但道官的输送要靠那斯然,
因此犹豫了半天还是移向他。
跎烈雷地位较低,为人粗豪,与戟布关系很好,因此直接走到戟布身边,道:“我跟老
大。”
那斯然对他不太在意,见他投向戟布只是微感不悦,并不担心,只把拉拢的对象放在社
芷身上,道:“社老三,你怎么说?”
社芷慢条斯理地盯着斩风,忽然问道:“真是他胜了吗?”
“甚么意思?”众人都惊讶地望着他。
“虎极仙士虽然走了,但斩风也伤了,论理说应该是平手,既然是平手,仙界也不算丢
脸,也许不会来寻事。”
赤瑕璧看着斩风问道:“到底谁赢了?”
“两败俱伤,我微占优势。”斩风并不想冒功,坦言相告。
社芷接口道:“以虎极仙士的气度,的确不会前来寻仇,这一点我很相信,因此我们不
必在意仙界的报复,更须担心的却是台下那些道士,他们见了刚才的一幕,心里不会没有
感觉,这才是道官生存与否的重点所在。”
戟布匆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淡淡地道:“社芷的话大家都听清了,这才是重点,如果
仙界要报仇,谁也挡不了,因此不必花时间多想。”
那斯然狠狠瞪着斩风,实在想不透他刚才是怎么胜的,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心里又恨又畏,沉声道:“戟布,仙人是人界的守护者,而且仙士之上一定还有实力更强
的仙人,万一前来寻仇,我们这些人可吃不了兜着走,我看应该把斩风拿下,等仙人来交
给仙人,免得数十万人跟着受牵连。”
尊瀚连声附和道:“对,对,是他和仙界的事情,与我们无关,还是让他自己去和仙界
解决吧,我们没有必牵扯入内。”
“胆小鬼!”菊宁冷笑一声,道:“有甚么可怕的,他能战胜仙人,我们同样是人,也
会有同样的能力。”
尊瀚讥笑道:“菊宁,你和你的百花谱,凭着样貌,走到哪里都可混饭吃,我们可不行
。”
“你敢讥讽我!”菊宁杏眼圆睁,手中菊花突然飘了起来。
“别吵了,说正事要紧。”戟布淡淡地道:“你们不是都在问佐思的去向吗?实话告诉
你们,他升上仙界了。”
“甚么!升上仙界?”
排名最后的道仙竟然抢在其他人前面升仙,道仙们都感到极为诧异。
“这个佐思,平时见他一声不响,想不到行动这么快。”尊瀚又护又忌。
戟布接下去的一句又让台上众人大吃一惊。
“我打算让斩风顶替佐思的位置。”
“甚么!”
斩风比众人都要吃惊,血仇还没有弄清,道官也许就是大敌,要他穿上道袍是绝不可能
的事情。
那斯然勃然变色,指着戟布的鼻子大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他得罪了仙人,应该把这
个祸星扔得远远的,你却让他出任道仙,这岂不是自找苦吃,何况他从来都没有修道,更
不是道士,凭甚么做道仙?”
戟布冷冷地道:“你的程度果然只能到这一步,说也是白说,我是道仙之首,这里我说
的算,你可以带那五万人走,不过有多少人愿意走,只怕不一定。”
那斯然腾的站了起来,愤然道:“我就不信离了你就办不成事。”
“鼠目寸光的东西,居然还想谋我的位子,简直是痴人说梦。”戟布冷眼扫向其余的道
官,“还有谁想走只管走,后果自负。”
戟布摆出了架子,其余道仙都不敢动弹,弄得那斯然更加尴尬,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
,索性撩袍坐回原位。
戟布不再理他,望着斩风道:“你呢?”
“没兴趣!”斩风一口回绝。
那斯然暗暗舒了口气,有了这句话,他就能下得了台了。
戟布似乎早就料到,含笑道:“不管你答不答应,那个位置非你莫属,即使没有刚才一
战,我也已经决定,其他的人你不用管,你可以像红发鬼那样,独来独来,不穿道袍。”
斩风弄不清他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不敢随意答应,只是眼下无力再战,因此没有答
应,也没拒绝。
“好了,你觉得我们现在是甚么?”
“道仙呀!”
“以前呢?”
“同样是道仙。”
“难道现在的道仙与以前没有区别吗?”
那斯然倒也不是蠢人,一听之下立即醒悟,惊问道:“原来你有这个目的。”
赤瑕璧听不懂,问道:“老大,你最好说明白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戟布微笑道:“这还不明白,以前是仙人控制我们,再由我们控制整个道官势力,现在
可以把头上的仙人去掉,成为道官势力真正的主宰者,全凭自己的意愿做事。”
人们的心里问着同一个问题——能去掉吗?
戟布侃侃而道:“如今仙士被击败了,如果斩风成为道仙,也就是道士能战胜仙人,仙
界的影响力就更小了,这样我们就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做个傀儡。”
那斯然怦然心动,因为他的实力最强,如果撇开仙界的控制,将会成为朱雀国内最大的
势力,再也不用和赤瑕璧、跎烈雷等人平起平坐,只是他与仙人交好,势力又是在仙界支
持下建立的,如果被仙界察觉到自己反叛,结果恐怕更惨。
社芷点头道:“我和戟布的意思,并不是要推翻仙界,而是要摆脱仙界的控制,这并不
代表离弃仙界,而是把仙界摆在更高的位置上供着,避免他们过多的参与人界事务,如果
能做到这一点,我支持他。”
见他倾向戟布,典罗和尊瀚都不敢再说甚么了,一起望向那斯然。
那斯然犹豫片刻,也默不作声,似乎在表明默认戟布的意思。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斩风就列于第十位道仙。”戟布露出满意的笑容,道:“菊
宁,这里交给你们处置。斩风,你跟我走吧!该完成我们的约定了。”
斩风感到极度诧异,不明白他为甚么硬是要把自己扶上道仙的位置,但话已说到这个分
上,拒绝与否似乎无法动摇戟布的心,因此他没有再说甚么。
戟布铺开红云踏上去,回头唤道:“上来吧!”
斩风盯着他深沉的面孔看了一眼,毅然踏上云端。
天空又飘起一道红霞,一直没入西北方的群山里,斩风平静地坐在云端里,纵使身边风
云流逝,山峦起伏,也无法动摇他。
戟布看在眼里,暗暗赞了一声好,不论斩风有多少实力,单是这种气度就不是普通的人
所能拥有,至少像尊瀚这种地位显赫的人也没有。
看着远处的龙珠峰球形峰顶,斩风忽然唤道:“不必走远,就在这云上说吧!”
“有胆识。”戟布微微一笑,红云随之停在半空。
斩风朝下方看了一眼,偌大的山峦变成指甲盖大小的方块,白云也在脚下飘过,点头道
:“这里说话应该不会有人听见,有甚么话就说吧,我等着。”
“坐吧!”戟布随手一挥,红云中央鼓出两张方形的凳子。
斩风泰然自若地坐在红色的云凳上,淡淡地道:“我不会做甚么道仙。”
戟布也安然落坐,一听这话,忽然笑了起来,道:“道仙不过是一个名位,即使你不是
道仙,恐怕那几十万道士都会对你另眼相看。”
“言归正传吧!”
“好!”戟布若有深意地打量着他,半晌才问道:“你是冥人吧?”
短短的几个字惊得斩风脸色大变,眼中寒光一闪,杀气像怒潮般一涌而出。
戟布温言安抚道:“不必太紧张,我若有敌意,早就告诉仙人了。”
斩风盯着他看了片刻,不再掩饰自己的身分,森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人界知道冥界的恐怕不多,朱雀国内相信也只有我一个,其实我也只知道冥界,不知
那是甚么地方,也没有见过冥人,直到见到你。”
斩风见他神态平静,语气温和,心中的不安慢慢消减,盯着他又问道:“连仙人都看不
出来,你怎么能认出?”
戟布轻轻一笑,反问道:“如果我没看错,你是修灵士吧?”
“修灵士?”斩风听得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你说甚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也不必隐瞒,凭我对修灵士的理解,应该没有看错。”
“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甚么。”斩风淡淡地回了一句。
戟布见他一再否认,神色平淡,似乎不像是有意隐瞒,心里有些纳闷,指着他眉尖道:
“修灵也就是修炼元神,与修仙差不多,我读过有关书籍,上面说灵元九府,而你眉尖隐
隐有白气流动,似云似雾,分明已经进入了环气府,与书上说的一模一样。”
“灵元九府?环气府?是甚么东西?”斩风越听越糊涂,简直不知所云。
戟布紧紧皱起了眉头,斩风的表情不像有假,说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修炼甚么,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修灵士?”
斩风突然想起那白色气流萦绕的虚空,似乎真是从一个境界进入了另一个境界,暗暗地
喃喃道:“莫非那白色虚空就是甚么灵元九府?可冥皇从来都没有说过,也没提起修灵士
这个名字,如果真是冥人修炼的东西,即使没有典籍存在,冥皇也应该知道有关的资料,
嗯,也许是他觉得那些资料对我没用。”
戟布见他突然沉默了,神色间似乎在思索着甚么,微微笑道:“无论你知不知道,但我
可以确定你的确是修灵士,这无可置疑。”
“难道……你也是?”斩风猛地惊醒。
戟布神秘地笑道:“原以为世上只有我一个,现在居然又出现了一个,这就是我找你来
的真正原因。”
斩风恍然大悟,一直萦绕的问题终于解开了,难怪当日刺杀皇帝,戟布没有追究,反而
力邀自己前来大道法会,原来是为了修灵士的身分。
修灵!是与修仙一样的东西吗?灵元九府到底是甚么,环气府这么强大,其他的是不是
更厉害呢……
一个问题虽然解开了,更多的问题却闯入他的脑海,一个世人居然修炼冥人的东西,说
明冥界还有许多未解开的谜团,连冥皇都不清楚,他的感觉仿佛是从一个小岛踏上了一块
漫无边际的大陆,等待着他去开发。
“你真的不知道修灵?”戟布再一次要求确认。
“没必要骗你。”
戟布终于相信了他,沉吟道:“好吧!既然你不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斩风若有深意地盯着戟布,盈盈笑脸之下究竟是一颗甚么样的心,至今还看不出来,不
由得他不小心。
戟布站了起来,在红云上一边踱步,一边整理思绪,娓娓说道:“修道、修仙,这些你
大概也有些印象,至于修灵是甚么却不好说,因为没有前例可循,只有靠你的修炼成功才
能知道,不过修灵分九个层次,名叫灵元九府,从最低至最高分别是:环气府、清神府、
明若府、盈实府、凝络府、了心府、魂结府、元虚府、寂空府。”
斩风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大吃一惊。
如果白色虚空只是第一府,那么提升的空间还有很多,凭自己如今实力已经能与低级仙
人抗衡,一旦练至更高层次,实力绝不会弱于真仙、上仙,也就是说,修灵与修仙几乎同
等,远远高于人界的修道。
戟布忽然叹了一声,道:“我练了二十年,刚刚进入环气府,与你的境界一样,修灵竞
比修道还难,实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因此我断定修灵与修仙相似,是更高境界的修炼。
”
斩风沉思许多,问道:“你说我进入了环气府,有甚么凭证吗?”
“你的元神是不是进入一个满是白色气流的虚空?再者,你可以看一看眉尖。”戟布指
了指自己的眉心道:“这里隐隐有白色气流旋绕,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斩风睁大眼睛细细察看了片刻,却甚么也看不见。
“对了,用你的元神才能看见。”
斩风心头一紧,知道他指的是白色气流,于是催动内元,带起了白色气流,当目光再次
扫向戟布的眉心,果然发现有一团白气在眉尖盘旋流动,竟与白色虚空见到的气流一模一
样,心里的震惊更是难以言表。
戟布心里有些妒意,因为斩风身上的白色气流流速极快,说明内元的转力强大,带动了
白色气流,他修炼了很久才能达到这种效果,而眼前的青年却只不过十七、八岁。
斩风低着头细细地琢磨着,戟布明明是道士,练的是道术,不应该与自己有同样的境界
,而且他不是冥人,似乎无法修炼冥术,但现在有相同的境界,说明修灵并不只限于冥人
或冥界,也许数百上千年前,修灵已经出现在人界大陆上。
戟布回到原位,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团白气是元神进入环气府的标
志,我们都进入了灵元九府的第一层,算起来也是同门。”
斩风回想着进入白色虚幻的经历,全靠两颗力量种子和元神的战斗,环气府的大门才被
打开,但戟布不是冥人,也不可能拥有冥日和冥月的力量种子,因此经历也一定会有不同
,怀疑地问道:“你是怎么成功的?”
戟布反问道:“你明明不知道修灵,却成功进入了环气府,你又是怎么成功的?”
“巧合!”斩风不愿多提冥界,只用两个字搪塞。
戟布何尝不知话里藏着东西,但他没有戳破,只是轻轻一笑,道:“既然同为修灵,大
概方法也差不多吧!”
斩风听到他的语气,知道他不肯泄密,沉吟片刻又问道:“你不是修道吗?怎么可能修
灵呢?”
戟布傲然笑道:“人人都修道成仙,但我不喜欢,我要另走奇径,创造不朽的奇功,而
且我相信修灵与修仙效果相若,只要成功,也许会有比仙界更好的地方等着我,如今这世
上仙人众多,修灵者却只有两个,哪个更好一目了然。”
闪烁的眼光透露出无比的野心,这一刻,斩风似乎明白了更多。
戟布找到自己并不是好心,他花了二十年才进入第一层,一定在想方设法寻找更快的修
炼方法,有一个对手便可以参照,再加以修正,以达到最快最好。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斩风一改寡言的作风,追问道:“身为天下道官之首,数十万道
士在你的手里,这还不够吗?”
“道官!”戟布冷笑一声,眼光闪出缕缕寒光,“你错了,我虽然是排在道仙第一位,
那是因为我力量最强,而不是因为我势力最大,势力最大的是排名第二的那斯然。
“他是皇帝的亲弟弟,那斯然是他给自己取的道号,他与仙界走得比我近,得到的支持
也比我多。单论道术,他的实力不在我之下,不过谁也不知道我在修灵,拥有双重力量,
所以才压过他,否则仙人也不会让我得了道官第一人的名号。”
斩风见识过刚才的争吵,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道官势力内部如此复杂,连道官第一人的
戟布也受到约束,不禁又喜又忧。
喜的是道官内部果然分裂,忧的是那斯然手中有大量道士,背后又有仙人的直接支持,
还是皇帝的亲兄弟,军、政、道、仙,四大势力集于一身,他才是最大的敌人。
“那斯然的弟子有几万,又与典罗等人串通一气,控制着大部分道士,实力如何可想而
知。”
斩风对修道、修仙事情知道的不多,因此也无法断定修灵是否真好,但身为冥人,如果
真有修灵这一条路,他也只能走下去,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不妥,而且进入环气府
后,力量的确提升很多,对两颗力量种子的控制更是随心所欲,这是不争的事实。
忽然,他的脑中灵光一现,暗暗惊呼道:“对呀!如果灵元有九府,力量种子也许离开
了环气府,前往了元神无法进入的虚空,就像当初冲出灰色虚空后进入环气府。”
他坚信力量种子不会无故消失,一定是进入了自己无法进入的虚空,才无法感应到它们
的存在,因此只要突破环气府,也许就可以重新掌握力量种子。
就像是坠落大海的人看到了岸,斩风心情突然愉快了许多,竟然想笑的感觉,目标明确
,只要苦练至清神府,一切就会大为改变,反正现在要面对仙界的追捕,找个安静的地方
修炼,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戟布盯着他说道:“我和你是一样的人,都是修灵者,所以我才没有杀你,否则以你做
过的这些事,早就该死了。”
“兵来将挡,没甚么好担心的,谁想杀我,都要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戟布微微一笑道:“这个我信,凭你的杀意,杀光谷里二十几万道士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
斩风对他既信且防,堂堂道界第一人,与自己如此和颜悦色,虽然不能说他有甚么企图
,但还是不能不小心,免得日后后悔,想了想后,淡淡地问:“修道和修灵没有冲突吗?
”
戟布没有回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不是自己在套对方的秘密,而是对方在问自己
的秘密,话锋一转,含笑道:“其实修灵只是初步,到底是甚么,还要经过我们苦练。”
斩风紧盯着他,从开始到现在,戟布询问不多有关冥界的事,说明他并不在意冥人、冥
界的存在,一定是得到了甚么秘传,记载着修灵的秘密。
“仙人呢?他们也没有察觉吗?”
“仙人!”戟布露出古怪的笑容,反问道:“发现了还能容我在这里说话?”
“嗯!”斩风紧盯着他片刻,忽然想乳白色的华芒,心中微动,忖道:“这里没有冥日
冥月,他也不可能得到两种力量,余下就只有天与地,这两种力量我都没有见过,但人界
也有天地,说不定他就是在这两个方面找到了突破口。”
戟布见他越来越沉默,时常低头苦想,以为他刚刚知道修灵的事情,心情无法平静,因
此并不在意,含笑道:“我让你做道仙,一是大家自己人,日后好有个照应,修炼时也好
有个对照;二是担心那斯然他们对你不利,成为道仙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三是因为你战胜
了仙人,藉你的名声和气势压住道官势力的反弹之声,免得天下大乱。”
斩风紧盯着戟布,这三点理由堂而皇之,无可挑剔,但他觉得还有些理由没有明言,而
且跟修灵有关。
“还有怀疑吗?”戟布表现得很坦然,面带微笑,看不出半点恶意。
“你练的是天之力吧?”斩风试探着问道。
戟布大为动容,双眼睁大如灯,惊愕地问道:“你果然知道天、地、日、月,修灵四力
?”
斩风心里感慨,天、地、日、月四力是冥术的根本,戟布以一个普通人的身分,花了二
十年窃取了天力,的确不是等闲之辈,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自行领悟了冥日、冥月,可见冥
术的领悟在于机缘、悟性和毅力。
戟布低下头沉思片刻,又抬头看了看,若有所悟地道:“你的眼睛会射紫光和蓝光,应
该是日月其中之一,或是两者共有。”
斩风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力量来自于冥界日月,避重就轻地应道:“我也无法领悟天地
。”
戟布淡淡笑道:“各悟其一,这样挺好,道路既相同,又不同,更有合作的价值。”
“看来世间真有冥术存在,连戟布都愿意放弃修仙转而修灵,可见冥术的确是与仙术齐
名的奇术,可惜冥界失去了最重要的冥术,否则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斩风一边
琢磨,一边打量戟布,这个人居然能领悟冥术,实在是难能可贵。
“是不是还有甚么怀疑,一并说吧,我不会瞒你。”
看着戟布的一身道袍,斩风猛然想起家族血仇,神色骤冷,厉色问道:“两年前是你下
令屠杀几家豪族?”
戟布愣了愣,脸色微变,满眼惊讶地盯着他半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难怪你
刺杀皇帝,原来是那几家的后人。”
“果然是你!”斩风神色大变,全身上下都被杀气裹住,寒气四溢。
第九章约定戟布感觉到杀气更胜上次,心里骇然,一个人的杀气能达到这种层次,可见
那场杀戮对他的刺激,迟疑了片刻,温言答道:“知道那事的人很多,但知道真相的人却
不多,我现在不能想告诉你答案。”
“为甚么?”斩风扬起了长刀,摆出随时应战的架式,但心里却是平静的,因为他知道
自己现在未必是戟布的对手,只不过想逼他说出当年惨案的内幕。
“告诉你也没甚么,只是不想让你把好局给搅了。”戟布不慌不忙地坐回原位,面带微
笑地看着他。
“可恶!”斩风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不但灼痛心灵,还灼痛神经,挟着寒潮般的杀气
扑向戟布。
戟布反应极快,瞬间已滑出百丈之外,却发现斩风的攻击没有以前凌厉,心里微微有些
诧异,但没有多想,只是以为他重伤未愈,影响了攻击力。
没有力量种子的帮忙,斩风明显感到力不从心,除非利用心神束缚术吸取力量,否则连
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你杀不了我。”戟布悠然出现在座位上,淡淡地道:“不是我小看你,你的实力虽然
不错,但我既修道又修灵,双管齐下,你学会飞之前根本对付不了我。”
“我一定会报仇!”斩风已被怒火包围,甚么理智都被丢在一旁。
“报仇!当然可以,不过……”戟布轻轻一笑,提议道:“不如我们定一个约。”
“约!”斩风诧异地望向他,情绪突然冷静了下来。
“我不想看着你搅乱朱雀国内的秩序,也不希望你成为道官势力发展的阻碍者,但我们
同为修灵士,我也不想杀你,因此想和你谈个条件,如果你达到条件的要求,我就把当年
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输了呢?”
戟布微笑道:“这个约没有最后期限,所以你不会输,成败与否全掌握在你的手里。”
斩风寻思,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想逼戟布说出口几乎是痴人说梦,迟疑片刻后问道:“
甚么条件?”
“既然是修灵士,我们就以修灵为约,在你没有练至凝络府之前,不许你向任何人报仇
,包括道士和朱雀皇帝。”
“凝络府!”斩风算了算,凝络府是灵元九府的第五层,离现在还有四层,不知何年何
月才能修炼成功,冷冰冰地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以你的年龄和实力来看,修炼成功不会是甚么难事,只不过晚几年报仇而已,这对你
没有任何坏处,而且你得罪了仙人,眼下最重要的似乎不是报仇,而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
深邃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破开了斩风的思绪,他很讨厌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因此默
不作声。
戟布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你好像与逆党走得很近是吧?可惜他们现在的情况不
太安全。”
斩风神色大变,被怒火包裹的心突然冷却了,森然喝道:“堂堂道仙也用这种手段!”
戟布微笑道:“你误会了,我没打算要胁你,只不过想提醒你,他们是道官的敌人,随
时会有人对付他们。”
“哦?”斩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千霞岛在哪里我很清楚,但我从来都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更没有兴趣围剿他们,但
其他人不是这么想,麟云的事情你应该记得,如果你答应,我会颁布道仙令,禁止手下围
剿逆党,你可以把他们带出朱雀国,等你击败我之后,大概也没有任何道官敢阻拦他们回
来了。”
斩风知道他不是恐吓,心里开始替弓弛等人感到担心,沉吟片刻,问道:“这对你有甚
么好处?”
“刚才我说过了,不想看见你在朱雀里大开杀戒。”
“就算我不动手,可向我寻仇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尊瀚的两万弟子还会找我麻烦,还有
其他道仙、道圣也会围捕我,难道要我束手就擒?”
“放心,我会颁道仙令,禁止任何道士主动与你动手,否则会被驱逐出道官势力,相信
朱雀国内还没有一个人敢违反,何况你现在已经是道仙,又击败了仙人,整个朱雀国都不
会有人打你的主意。”
斩风细细琢磨了一阵,虽然血仇要推迟,但弓弛等人安全了,自己也少了许多麻烦,可
以从容地赶往天漩岛为幽儿治病,还要前往青龙国寻找失落的冥术和冥武技,以及戟布所
说的修灵,事情繁多,任何麻烦能免则免。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啪!两只手轻轻拍在一起。
两人都在凝望对方,心里都很清楚这个盟约代表着甚么。
斩风没有再回锁春谷,也不想再去理会道官事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修炼,只有找回力
量种子,才能处于主动。
刚刚踏出山路,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别人,正是赤瑕璧。
“老弟,怎么去了这么久?”
“和戟布说了点事。”在赤瑕璧面前,斩风显得很轻松,说话也不必多想。
“你现在是道仙了,又战胜仙人,几天内消息就会传开,到时候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的
名字。”赤瑕璧越说越兴奋,满面红光,眉开颜笑。
“我不是甚么道仙,那是戟布的安排,我并没有接受。”斩风摇了摇头,只有仙界才是
大敌,道官只不过是人生道路上的一片荆棘而已。
“反正戟布已经下了道仙令,接不接受已不重要了。”赤瑕璧笑了笑,好奇地又问:“
对了,戟布到底找你来干甚么?不会只是让你成为道仙吧?”
斩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戟布的话,修灵者才是他现在的身分,只是没想到戟布竟然也是
修灵者。
赤瑕璧见他依然沉默,并不介意,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担心仙人会找你麻烦?”
“嗯!”斩风点点头,沉声道:“从此以后,我的身边只会有麻烦,不如你先走一步。
”
赤瑕璧不以为然地道:“仙人也要讲道理,你约战,他应战,既然输了就要认输,难不
成仙人也会耍赖?”
“麻烦不是虎极,他不是那种人,我说的是雾隐。”
赤瑕璧这时才想起被斩风击败的雾隐,脸色微变,盯着他问道:“你不会杀了他吧?”
“仙人修的是元神,不会死,我只毁了他的肉身。”
赤瑕璧听得呆了呆,无奈地苦笑道:“这个祸可不小,被普通人毁了肉身,对仙人来说
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你还是先走吧,免得替我受过。”斩风真诚地看着他。
赤瑕璧满不在乎地笑道:“没甚么大不了,听说仙人从未在人界杀过人,我倒想成为第
一个,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说不定我也能击败仙人。哈哈!”
赤瑕璧爽朗和豪放的性格让斩风十分喜欢,看着这个偶然得来的朋友,再也不劝了,道
:“我要去宁州城,然后去天漩岛。”
“我陪你骑马去,路上走走说说,也好有个伴。”
“红发鬼。”菊宁坐着玉色菊花飘然而至。
“小菊!”赤瑕壁又惊又喜,兴奋地问道:“你特地来找我吗?”
菊宁嫣然笑道:“想得美,我是来找他。”玉手指着斩风。
“哦!”
菊宁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布卷,扔进斩风的怀中,含笑道:“这是戟布的道仙令,你
带着吧,有人敢对你不敬就拿出来,就连皇帝也不敢动你一根头发。”
“我不需要。”斩风看都不看,随手丢还给她。
菊宁大为惊讶,盯着他半响,匆然抿嘴一笑,揶揄道:“想不到你还挺有傲骨的。”
斩风默然摇了摇头,他并不是讨厌道仙这个名位,只是家仇未报,拿着这卷东西只是对
家人的不敬,也是对自己的不敬,因此不愿沾手。
赤瑕璧想起他的家仇若有所悟,笑嘻嘻地接下布卷,道:“反正我和他在一起,还是我
收着吧。”
“你要陪他走?”菊宁怔了怔。
“我答应陪他上天漩岛,现在大道法会已完,我没事干,自然要信守诺言。”
“你们要去天漩岛!”菊宁更是惊讶。
“嗯!”
“你不怕仙人找你算帐?”
“仙人!那里有仙人?”斩风最担心的就是见到仙人。
赤瑕璧猛地一拍前额,惊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人界的仙人大都驻留的华
云群岛,离天漩岛不远,而且经常到天漩岛去修炼,万一认出你,恐怕会有大麻烦。”
斩风听了反而没有半分犹豫,义无反顾地道:“我答应了救人,天漩岛非去不可。”
赤瑕璧大为感动,拍着他的肩头赞道:“嘿嘿,果然是有情有义的汉子,为了救人,连
命都可以豁出去,我服。”
“我果然没看错人。”菊宁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斩风,提醒道:“虽然戟布下了道仙令,
禁止任何道士与你动手,但那斯然他们也许不会遵守,一路上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赤瑕璧涎着脸嘻笑道:“小菊,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吧。”
菊宁妙日白了他一眼,调侃道:“你就不怕我那百花谱把你给淹了?”
赤瑕璧厚着脸皮笑道:“有你在就好,其他人交给老弟处理。”
“才过几天,脸皮越来越厚了。”菊宁熟悉他的脾性,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和他调笑了
起来。
斩风诚恳地求道:“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看着那不安的目光,赤瑕璧自然心领神会,拍着胸脯笑道:“放心,我和小菊会尽量打
听你那小情人的去向。”
“嗯!”菊宁盯着斩风笑道:“你不说我也会去问,我倒想看看是甚么样的女子把你的
心给拴住了。”
斩风又看了看赤瑕壁,忽然抬腿向大道走去。
“想不到老弟还真识趣。”赤瑕璧嘻嘻一笑,深情的目光随即落在菊宁的灵眸上。
菊宁却望着消失的身影轻叹道:“如此隆重的大道法会竟然变成他的演武台,真是始料
未及。”
赤瑕璧嘻笑道:“太阳始终会发光,即使没有大道法会,也会有其他的地方让他功成名
就,小菊,这次我的表现也不错吧?”
“别美了,你还是快走吧。”
“小菊,法会之后你去哪里?”
菊宁白了他一眼,道:“别想甚么鬼主意,我的事情多着呢,可没功夫陪你闲逛。”
“有时间不如来天漩岛吧?”
“天漩岛?”菊宁突然沉默了。
赤瑕璧看出柳眉间藏着的忧色,心中一紧,小声问道:“出了甚么事吗?”
菊宁摇头不答,幽幽地叹了一声,飘然而去。
带着空虚的心网,斩风踏上了去宁州的道路。
没有了力量种子,不但不能施展冥术,就连影术和两项冥武技都受到限制,直接攻击力
几乎等于零,唯一庆幸的还是进入了冥元九府的第一府——环气府,白色气流成为了护身
的奇术,能够阻挡仙术的攻击,他把这种力量唤作“雪神气甲”。
另一方面他还拥有心神束缚术,这是吸力化力的,在元神不断增加的情况下,效用也在
逐步上升。
然而,一个暂时只能防御,另一个却要等待别人攻击。
一切都彷佛颠倒了,以前的他只有攻击术,没有防御术,现在却只有防御术,攻击则受
到了限制,因此他调整了战术,没有必要绝不出手,一则是减去仙人的注意,一则是免去
不必要的麻烦。
路上很平静,锁春谷的消息还没有传开,道士们大都仍在锁春谷里,因此没有人找他麻
烦,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赤瑕璧。
走了十几天,两人终于来到宁州城郊的平原,远处的宁州城城墙隐隐约约,周围则足一
片青绿,生机勃勃。
赤瑕璧忽然嘻嘻一笑,停下身子,转眼望向南面。
“怎么了?”
“你先进城吧,那里好像有人打斗。”赤瑕璧展开火灵神翼向南面扑去。
“打斗!”斩风猛地想起弓弛和砚冰等人,暗中忖道:“难道是冰姐姐和幽儿她们被发
现了?还是左明的人来寻仇呢?”
无论哪一种解释都让他坐立难安,随即催马向南赶去。
穿过一片广阔的田野,一条河拦住了去路,河对岸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之后则是
郁郁葱葱的树林。
河面大约有十丈,因此马冲到河边就停住了。
斩风无奈之下只有驻足观察,不一会,就听到一阵轰鸣声从树林里传来,似是有人在激
斗。
匆然,一片黑云跃上半空,沿着林冠表面向河流方向冲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斩风终
于看清楚了云上之人的面容。
“麟云!”
“是你!”
麟云也看到了他,脸色大变,当初的惨败记忆犹新,几乎天天都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仙人全力相救,他现在已是亡魂了,再次见到战胜自己的对手,内心百感交集
,满不是滋味。
斩风虽然不喜欢他,但麟云没有参与风家的事情,因此不算结仇,只是麟云亲自带人扑
杀砚冰一门,而砚冰又是长兄的未婚妻,这种渊源使他也把麟云当成仇人之一。
长刀扛在肩头,战马踢腿长嘶,他像往常一样摆出了慑人的气势。
麟云紧张地回头看了看树林,又看了看斩风,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却不敢下地,端坐在
云上淡淡道:“你居然还敢出现。”
“你都没死,我又怕甚么?”
麟云怒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上次你是受了天雷之助,所以才能胜我,现在万里晴空
,我就不信还有天力助你。”
斩风一脸从容地道:“想战就战。”
麟云的心里着实有些寒意,上次垂死的情况历历在目,使他不敢再鲁莽行事,尤其是在
斩风面前,更需要小心谨慎,这个青年似乎拥有截然不同的力量。
“你们在干甚么?”赤瑕璧也出现在林冠上,艳红的九蝶翼在他身边上下飞舞。
“赤瑕壁道仙!你没事吧?”麟云独自成势,没有道仙的后台,经常受到那斯然、尊瀚
等人的排挤,因此与没有势力的道仙关系较好,赤瑕璧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为人拘谨,
不太习惯赤瑕璧的放浪形骸,相交的机会并不多。
“没事。”赤瑕璧飘然落在斩风身边,含笑:“老弟,你也来啦!”
“老弟!”麟云大吃一惊,没想到击败自己的青年竟能与赤瑕璧称兄道弟,身分地位骤
然不同。
“麟云,别那么小家子气,不就是吃了一场败仗吗?没甚么大不了,连尊瀚都不是他的
对手,你输了也不算丢脸。”赤瑕璧到底是道士,不想过分宣扬仙人的失败,因此只提了
尊瀚。
但这已足够了,麟云自然清楚尊瀚的力量达到甚么地步,一听斩风击败了他,心头的结
突然打开了,脸色也渐渐平和。
斩风问道:“发生了甚么事?”
赤瑕璧一改嬉皮笑脸,沉着脸正色道:“遇上了一个高手,不像是道士,我用九蝶攻了
一手,他们没打就走了,不过我感觉到他们实力非凡。”
麟云应声附和道:“不错,他的实力非常强大,我和他激战了很久,却连他的面貌都看
不见,只觉得他的手段阴险诡异,还不时地施展出刺杀术,非常神妙,几次杀得我手足无
措。”
“这么厉害?”斩风吸了口凉气。
赤瑕璧轻叹道:“天下卧虎藏龙,你就是最好的例子,也许还有许多未知的强者存在。
”
斩风的心忽然跳起一丝不祥的念头,忖道:“难道出了甚么事?”
“我觉得……”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斩风面前,手中的黑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他的
咽喉,下手又快又狠,势不可挡。
斩风的心里一直有些不安的感觉,黑影的出现给了他答案,黑匕的速度太快了,眉头一
皱,锋利的匕首已划开了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神气甲再次出现,气流产生的巨大能量竟把黑影弹出了几丈,
重重地坠落在河水里。
事故的发生只在顷刻问,当赤瑕璧和麟云动手的时间,黑影已经随着河水流走了。
“老弟!没事吧?”赤瑕璧担心地问道。
“没事!”斩风很沉着,伸手摸了摸咽喉,血已涌了出来,而且是黑血,还散发着浓烈
的臭味,闻着很不舒服。
“毒!”赤瑕璧呆了呆,脸色勃然大变,急忙凑上去细看,一看之下更是吃惊,叫道:
“好像是尸毒!”
“尸毒!”斩风并不担心甚么毒,因为血液对他而言并不是致命的东西,心里却在纳闷
,自己似乎没有与人结仇,但对手行刺的对象却是自己。
事情是偶然还是预谋呢?若说是预谋,对手不太可能查到自己的行踪。若说是偶然,可
动机又是甚么?
麟云见他一动不动,既不包扎,又不止血,任由血流满胸,直至黑血变成红血,不禁想
起那日天雷劈顶的场面,心里着实有些骇然。
赤瑕璧见血又变回红色,露出灿烂的笑容,赞道:“你小子还真沉着。”
斩风抬眼望向潺流的河水,喃喃地道:“到底是甚么人呢?”
赤瑕璧也是一脸茫然,苦笑道:“真是个怪人,先是刺杀麟云,随后又是你,似乎没有
固定目标。”
“不好!”斩风的脑海中突然跳起一个念头,杀手的气质似乎与左明和砚冰十分相似,
“难道是姐姐出事了?”
“你想到甚么?”
“在这里等我。”斩风满脑子都是砚冰的安危,不加思索地一挟马身,策马向宁州城狂
奔而去。
宁州城,一座繁华的城市,踏入城门就可以看见到琳琅满目的商店,络绎不绝的马车,
状如流水的行人。
“站住!城内不许奔马。”十几名士兵拦住了去路。
“云观茶坊在甚么地方?”斩风记起弓弛说过的据点,大声喝问道。
士兵们都感到一阵寒风吹来,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再抬眼望去,发现马上的青年满
脸杀气,无不吓出一身冷汗,有的更一屁股坐倒在地。
“快说,云观茶坊在甚么地方?”有了戟布的保证,斩风不再担心泄漏四大逆党的行踪
。
看城门的小官战战兢兢地问道:“在……在城西。”
斩风不再多言,策马继续向城里奔去。
来到西城,果然打听出云观茶坊的位置,茶坊是一座庄园,门面不大,前院是给客人品
茗闲聊用的,而后院则是居所,茶坊在城里小有名气,所以不少人都特意前来。
踏入朱红色的茶坊大门,斩风立即感受到一种清新淡雅的气息,院子两侧是回廊和雅室
,并不设门,只有竹帘或是木屏风遮着,周围还种着青竹,墙侧有不少名人碑文。
“客官,您几位?”店伙计定上来热情地招呼。
“我找店主。”
“哦!”伙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陪笑道:“店主正在午睡,不如您在雅座等一会儿吧
。”
斩风心里着急,片刻也不敢等待,一把揪住伙计的衣领喝问道:“一个月前,是不是有
几位客人来了,其中包括了夜鹰团团长,还有一个少女名叫幽儿。”
“幽儿!夜鹰团团长!”伙计吓了一跳,以为是官府的人,脸色骤变,极力辩道:“没
有,没有,我这里是正经茶铺,绝对没有甚么夜鹰团的人,那是逆党,我们不敢招惹。”
斩风见店中茶客都看着自己,不愿在此惹事,刚想表明身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粗豪的
叫声。
“幽儿呢?把我的幽儿叫出来。”
“幽儿!”斩风冷冷地扫向门口,发现一群大约五、六个人正走人院中,为首的是一名
青年,身材略胖,一身富家子弟的打扮,盯着伙计问道:“我是斩风,这怎么回事?”
“您是盟主!”
斩风呆了呆,想起逆风盟盟主的身分,这才点了点头。
“原来是您,我当是官府来查事的,差点没吓死。”伙计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换上一
副笑脸。
富家青年蛮横地扫了一眼店中茶客,傲然叫道:“伙计,把我的幽儿叫出来。”
“他是甚么人?”
伙计小声道:“那男的叫骆书,城里的富家子弟,前两天来这里喝茶,正好遇上幽儿姑
娘,顿时喜欢上了,当场就要提亲,被砚团长打了出去,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提亲!”斩风又是一愣,在他的心里,幽儿只是个可怜的小女孩,现在才意识到幽儿
已经十五了,而且出落的娇美动人,再加上天真的笑容,更加俏丽可人。
“快把幽儿叫出来,快呀!”骆书的随从们也都叫嚣了起来。
“你给我走。”随着一声娇喝,一张俏丽的小脸蛋出现在后门,噘着俏嘴叫道:“丑八
怪,你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幽儿那张俏脸,斩风立时想到怪病,心头一阵怜惜,同时也燃起一阵温情。
“噫!风哥哥!”幽儿正缩头回去,眼角忽然瞥见斩风,顿时露出狂喜的神色,兔子般
跳了出来,一头栽进斩风的怀里,搂着他又跳又叫,“风哥哥你终于来了,太好了,想死
幽儿了。”
骆书看得脸都青了,瞪着斩风怒目大喝道:“你敢动我的未婚妻!快放手,不然我宰了
你。”
“鬼才是你的未婚妻!”幽儿朝他做了鬼脸,亲昵地挽住斩风的手臂,“我风哥哥足大
大的高手,你快滚吧,不然把你打成猪头。”
“好幽儿,我把聘礼都带来了,嫁给我吧!”骆书被骂反而笑了起来,居然厚着脸皮捧
起一堆礼物递向幽儿。
“风哥哥,我们到后院说去,别理这个丑八怪。”幽儿拉着斩风头也不回地冲向后院。
斩风一直担心幽儿等人的安危,没想到刚进门就遇上这种奇事,紧张的心情顿时消失了
,问道:“你冰姐姐呢?”
幽儿笑嘻嘻地打趣道:“一回来就问姐姐,也不问我一句。”
“人都看见了,还有甚么不放心的。”斩风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头。
“嘻嘻!”幽儿甜甜笑了,扬声叫道:“姐姐,风哥哥回来了,快出来呀!”
“风!”一道黑影从侧房飘出,迅速冲到斩风身边,灵秀的眸子里流露出兴奋和狂喜,
在场只有她知道斩风去刺杀皇帝,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担心他的安危,见人安然回来,心
中的大石也放了下来。
“姐姐!”经历了几番生死搏战后,再次见到亲人,斩风感到很舒服,就像回到家似的
。
“血!”看着斩风胸前的黑色血斑,幽儿和砚冰惊得忍不住大叫。
“我没事。”
幽儿颤抖的手摸了摸伤处,噘着俏嘴怨道:“是哪个坏蛋做的,我一定不放过他。”
斩风想起那个黑影,目光又移向砚冰,沉声问道:“姐姐,最近没发生甚么事吧?”
“没……没有啊!”砚冰被目光一慑,顿时有些慌,言语含糊其辞,目光闪烁,一看就
知道藏着甚么。
斩风不是好事的人,又熟悉她的脾性,见她不说也就不再追问,摸着脖子的伤口道:“
刚才在城外遇上一个黑影,刺杀的手段极度高明,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啊!”砚冰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惨白,满眼忧色地盯着他
道:“他……怎么会去杀你……”
“姐姐果然认识他。”斩风诧异地看着她。
“他不是去杀麟云吗?怎么会……”砚冰表现出慌张、不安以及神不守舍,与之前那个
冷若冰霜的冰美人大不相同。
“走屋里说吧!幽儿,你带路。”斩风扫视了一眼平静的院落。
“我和姐姐是一个房间,跟我来吧!”幽儿只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并不清楚发生了甚么
事,蹦蹦跳跳地向侧屋走去。
片刻之后,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房顶,面戴黑纱,打扮与砚冰相似,只是手里横握着一
把黑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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