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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ygy (研究生工作部李岳), 信区: Fantasy
标 题: 斩风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un May 15 10:57:31 2005)
第十一集 掳人集团
作者:甲子
第一章联手斗鬼
曲乌城南的渡口,如往常一样人头涌涌。
一边,苦力正忙碌着往货船上搬货,各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嘴里哼著有些变调的曲
子,以化解身体上的疲劳。另一边,渡船的东主正忙着大声叫嚷,吸引渡客们上他们的船
。
此外,还有被狗追得四处乱飞的鸡,不断发出低鸣声的水牛,咩咩叫着的山羊,一片乱
象。
“好热闹啊!”赤瑕璧望向斩风问道:“分头找吧!”
“嗯!你左我右。”说完,斩风便转身向右走去。
“好吧!左边就左边,嗯……这边全是货船,似乎轻松些。”赤瑕璧一脸轻松地穿梭在
货物与苦力之间。
斩风在混乱的人丛中挤出挤入,目光像是在每张面孔上扫描着,希望寻找到砚冰的倩影
,然而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最后走到码头边缘停了下来。
平儿说她的任务似乎与船有关,到底是甚么船?
抬眼望去,大大小小的船只在码头旁进进出出,有小型的渡船,有中型的内河运输船,
还有更大型的海船,有的起航远行,有的刚刚到岸,上船下船人流络绎不绝。
斩风缓慢移动的目光跳过船列伸向远处,一艘平底双层彩船进入眼底,船并非泊在常用
的码头,而是停靠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制码头旁,一条木道将码头与坡上的豪宅连了起来
,似是某位富商的专属码头。
由于没有其他线索,斩风抬腿向彩船走去。
越过货船区,赤瑕璧迎面而来,指着码头问道:“你是去看那船吧?”
“嗯!”斩风点点头。
“我刚去看了看,那艘船是为青龙使团准备的,上面的大宅是城守的私宅,周围有士兵
把守,我没有进去,如果你想进去,我陪你去。”
“青龙使团!”斩风盯着彩旗飘扬的木制码头,心中不由地把青龙使团的出现,与鬼族
的阴谋连系在一起,躲在黑暗中的势力,总是带给他莫名的不安感,并随着西椎山的事件
而增长。
赤瑕璧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托着腮想了片刻,若有所悟地道:“不错,的确有些巧合
皇枪斫缬肭嗔雇庞Ω妹挥腥魏喂细穑蚁氩欢渲械墓叵怠!?/P>
斩风眉尖轻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左明”。
“他!”赤瑕璧虽然对权力场的斗争毫不关心,但也知道左明是道官势力之外的第一大
势力,如果他卷入事件,对立双方的关系就像缩小到人界内部的层面,也就是左明与道官
的冲突,而鬼族的力量只是左明的筹码而已,或者可以调换一下角色,左明是鬼族的筹码
。
他忽然打了一下寒噤,双眼发直地看着斩风,颤声道:“表面上是左明与道官之争,实
际上是鬼界与仙界之争,天啊!”
“不清楚。”斩风想起五百年内的那场四界大战。
新的想法,将赤瑕璧带入了一个全新的思维世界,斗争被扩大到三界,被波及的层面,
就不只是道官或是权力者,而是整个人类、仙人和鬼人,那将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浩劫。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连续打了几个寒噤,全身上下冷汗直冒,手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只是猜测而已。”斩风用冰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赤瑕璧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苦笑,自嘲道:“你说的对,只是猜测而已,我的想像力
太丰富了。”
“去看看。”斩风不愿他再纠缠在担忧之中,迈步向彩船走去。
“希望只是猜测。”虽然如此,阴霾还是藏在了赤瑕璧的心中。
走到离木制码头还有二十丈的时候,一队士兵凶神恶煞地挺着兵器,拦住两人的去路。
“这里是禁区,禁止外人进入,你们快走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意识到彩船的用途,赤瑕璧嘻嘻一笑,故意指着彩船问道:二垣是
青龙使团乘搭的渡船吗?”
士兵们立即紧张起来,兵刀纷纷指向两人,神态冷峻,如临大敌。
卫队队长一挥手中长剑,厉色喝问道:“你们是甚么人?打听使团的行踪有何目的?快
说,不然把你们当刺客抓起来。”
“喂喂!别太紧张,问问而已,你们也太敏感了吧!”赤瑕璧有心逗逗他们,见计得逞
,心里早巳乐得开了花。
队长挥剑喝道:“把他们抓起来。”
“是!”
赤瑕璧转头朝斩风挤了挤眼睛,嘻笑道:“不如陪他们玩玩,反正没事干。”
斩风摇头道:“找人要紧。”
赤瑕璧耸了耸肩,轻轻一咳,端起架子正色道:“想抓住我?你们最好顾忌一下后果,
得罪道官可不是好的。”
“慢着!”道官两字仿佛冰雪淋头,卫队长的怀疑和怒气一扫而空,大声喝止了手下的
行动,微颤的目光,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赤瑕璧几眼,呆呆地问道:“你真是道官?”
赤瑕璧卖弄似的轻轻一晃,身子瞬间出现在包围圈之后,神气地笑道:“这是甚么,你
们应该很清楚。”
“遁术!”卫队长和士兵们都大吃一惊,虽然人不像道官,但遁术却是如假包换,心里
都道了一声“好险”,如果真的动手抓人,就捅了大楼子了。
“我们四处看看,你们不必在意。”赤瑕壁见士兵们都换上了崇敬的表情,笑得更灿烂
,指着彩船问道:“那船甚么时候开?”
“明天清晨,从这里往下游的古延城码头,再折向都城。”卫队长一改刚才傲慢,恭恭
敬敬地回应着问题。
“船上有人吗?”
“那斯然道仙下了道仙令,除了道馆派来的人外,其他人不许登船。”
“嗯,我们上去看看。”
“您二位真是道官?”卫队长没见过不穿道袍的道官,担心被骗,因此想再一次确认。
“我叫赤瑕璧,你派个人去道馆问一问,不就明白了,我们先上船了。”赤瑕璧笑了笑
,与斩风一起往跳板走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士兵们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彷佛他们一上船就会发生甚么大事,一
名士兵忍不住看着卫队长问道:“队长,真的让他们上去?不会有事吧?”
“这个嘛……你去道馆问问有没有赤瑕璧这个人,其他人小心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有
任何诡异行动,立即禀报。”
在众多监视的目光陪伴下,斩风和赤瑕璧登上了甲板,彩船的豪华程度出乎了两人的意
料,甲板全部用鲜红色为主的绣花毯铺成,古朴的高大桅杆也被绣金的白布包着,到处放
着许多鲜花和摆设,看上去花团锦簇,贵气逼人。
赤瑕璧笑道:“那老二这次可是大手笔,不过他要的回报只怕也不低。”
斩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关心,目光穿过美丽的装饰,射向第一层的大型船厅,朱漆的门
框下挂着珍珠制成的帘子,透过帘子的缝隙,可以看到内部更加华丽的装饰。
“我去底舱看看。”
“我上二楼。”
撩开珠帘,船厅内部一目了然,布置比外面还要华丽百倍,单是云镶木的桌椅就价值连
城,更别说桌上那些古董摆设和珠宝装饰,斩风冷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没有停顿片刻,
最后仲向船厅的后门。
打开后面,出现了一个小房间,室内甚么也没有,只铺着锦绣地毯,却有四个门,分别
连着二楼、甲板、船厅和底层船舱。
斩风首先打开通往甲板的门,门一开,湿润的河风立即扑面而来,冲散了室内的闷气,
透过门可以看着滔滔的河水,以及江面上来往穿梭的大小船只。
凝望片刻,他把门关上,转身看看余下的门,最后选择了通往底层船舱的门。门后一片
漆黑,藉着小屋微弱的灯火,可以感觉到门后是一条楼梯。
他走到楼梯口朝下方看了看,由于没有烛火,因此下面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见,给人
一种阴冷幽森的感觉。
“这种环境,可是最好的藏匿地点。”斩风预感到下面将有凶险,心里琢磨了一番,依
然决定下去试试。
踏、踏、踏……
楼梯声轻轻地传入幽暗的底层船舱,气氛越发阴森,斩风并不担心光的问题,因为他的
用意就是以身引敌,如果有敌人存在,这种环境无疑是最佳的偷袭地点,当然,他也不是
全无准备,长刀握在右手,内元已归入环气府,随时带动雪神气盾和流刀。
吱呀!上方突然传来开门声,斩风倏的一惊,连忙止步不前,抬眼望向楼梯口。
“老弟,你在下面吗?”楼梯口传来赤瑕璧的叫唤。
斩风松了口气,沉声应道:“在!”
“这么黑,怎么不叫我?”随着赤瑕璧和九只小火蝶飘然落下,幽暗的空间顿时明亮起
来。
斩风拾眼扫视了一阵,通道一直伸向最末端,两侧各有三间房间,最末端还有一问房,
除此之外甚么也没有。
“甚么味道!”赤瑕璧挺着鼻子嗅了嗅,皱眉道:“好像有腐臭味。”
“腐臭!”斩风把精力全放在力量的感应上,没有留意气味,此时一闻,果然有淡淡的
腐臭味,其中又夹杂着花的香味,两者搅混在一起,味道很奇特。
“不如我用遁术去看看。”赤瑕璧问道。
“嗯!”
赤瑕璧迅速闪人空气,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又出现在斩风面前。
“甚么也没有吗?”斩风问道。
“我也希望甚么也没有……”赤瑕璧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神色极为古怪。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着,一群手持黑色短匕的虚影从最末一间房内涌出,昏暗中发出阵阵
阴森的笑声,如同鬼泣一般,换成普通人,只怕早已被吓晕了。
斩风早有心理准备,见状后迅速横刀在胸,又唤出流刀附在刀身。
“嘿嘿!原来真的有人藏匿在此。”赤瑕璧第一次正面接战鬼族之人,既是新奇又感兴
奋。“终于找到热身运动的对象了,老弟,你我一人一半。”
九只小火蝶在情绪的影响下,加快移动的速度,形成一颗颗火色的小流星。
“别碰我的刀。”斩风扬了扬翻滚着气流的长刀,眼中杀气萦绕,拔腿就往骷髅士兵冲
去。
“别抢了我的……”赤瑕璧像是害怕心爱的玩具被人抢了,急忙挥动手指,九团烈火在
组成九宫小阵后,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虚影。
一道草绿色的幽光突然从虚影的黑匕上射出,在空中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壁,由于空间狭
小,幽光壁封死了整个通道,不让小火蝶有机可乘,而且七个虚影各射出一道幽光壁,并
快速重叠在一起,组成一道厚厚的光壁。
嘶!小火蝶被触及后,射出一道道红色火剑,然而幽光壁利用厚度和本身的力量,缓和
并化解了小火蝶的攻势。
“这是甚么鬼东西!居然这么轻易地挡住了我的攻击。”小火蝶竟受阻于幽光壁,赤瑕
璧是个战斗型的道士,敌人越强,他的斗志就越强,看着幽光壁两眼精光大放,嘴角不断
溜着战斗的笑容。
斩风的战果也不如意,虽然附上流刀的长刀成功切入幽光壁,但幽光壁似是会重生似的
,被破开的一层自动向后退缩,并在最后一层重新形成阻碍,默契的团体作战,使流刀的
威力减至最低。
正当两人全力破击幽光壁的时候,两个游魂突然出现在通往甲板的楼梯口,将两人的退
路封死。
“好大的阵仗啊!”赤瑕壁朝斩风笑了笑。
“你后,我前。”斩风知道凭赤瑕璧的小火蝶,一时半刻攻不破幽光壁,因此把后防的
任务交给他。
“两个换七个,让你一回吧!”赤瑕璧虽然嬉皮笑脸,但心里清楚,这些鬼族是极度难
缠的强敌,七个虚影只是守势,一时还能应付,后面的两个游魂不知底细,绝对不易应付
。
“绝音!”左侧游魂突然发出阴冷的声音。
游魂其实就是鬼界地位崇高的鬼师,当然鬼师之中也有等级之分,这两人虽然只是中级
鬼师,但单论实力,恐怕与某部分实力较弱的仙士差不多,例如郭真。
右侧的鬼师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阵玄色光波从指尖射出,如音波般不断向外扩散,光
波穿过船体,直至把整个底层舱包裹起来。这是绝音术,将底层舱封住,不让一丝声响外
露,以免泄漏了行踪。
七名虚影也突然改变守势,黑色的匕首喷出一把黑丝,与幽光混在一起后突然爆长,变
成一条条灵蛇,吐着利牙咬向斩风。
“小心!”有雪神气盾护身,斩风并不担心自己,却担心赤瑕璧的安危。
游魂的地位明显要比虚影高,实力也一定会更强,而且鬼族与仙界并驾齐驱,一定有它
成功的道理,虽然不能与仙人等量,但诡异度和阴险度却有过之。
“哟呼!好久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了。”
赤瑕璧没有一丝惧意,就像是进入了玩具天堂的少年,心中充满了兴奋,全身热血沸腾
,几乎不能控制,背上一对火灵神翼如大鹏展翅般张开,熊熊的烈火成为力量之源,散发
出团团火丝,绑住九只小火蝶的腿,像风筝一样,随着手指而活动。
斩风无暇顾及旁人,因为黑丝化成的灵蛇已经扑到了身边,有的甚至想越过他攻击赤瑕
璧的后背,所以他必须把一切攻击挡在自己面前。
七名虚影能够看到长刀和他身上的白色气流,因而能感受到力量的强大,都不敢太接近
,以免波及自身的安危,这使斩风的压力有所缓解,相对而言,因为距离增长,反击的威
胁也被减弱。
也许是因为内心有着做为人类的优越感,赤瑕璧没有施展遁术,而是希望正面击倒对手
,小火蝶组成了九宫阵成为主要的手段,火灵神翼除了成为力量的来源,还有不时地伸出
火丝夹击敌人。
鬼师有些大意,并没有迅速抢攻,因为鬼界素来把自己和仙界摆在同等的位置上,人界
只不过足下等地区,人界的人类也是下等种族。
看着火花四溅的攻势逼近身子,左侧的鬼师随手从衣袋里掏出短短的鬼头杖,上端的鬼
头是黑色的,而杖柄则是白色,短杖轻挥,鬼头凹陷的眼部射出一黑、一白两股鬼气,相
互缠绕着卷向火蝶图。
右侧的鬼师没有行动,全力加强绝音术的威力,渐渐使控制范围扩大到顶上的船厅。
激斗在悄无声息中爆发了,四界大战的五百年后,冥人和人类联手对抗鬼族,这恐怕是
当年大战参与者无法想像的事情。
船外,负责守卫的卫队长带着士兵,一直监视着船上的动静,然而船上一片宁静,连一
丝杂声也没有,登船的二人也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动静,令人感到很诧异。
“大人,他们上去很久了,不会在进行甚么阴谋吧?”
“阴谋!不会吧,光天化日,这里又有这么多守卫,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吧?”
“不如上去看看。”
卫队长早就想上船看看,但上令交代,除非得到道官的允许,任何人不许登船,其中也
包括他们,因此只能摇头否定了部下的建议,一心等待派往道馆的人回来。
船内内部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斩风虽然受制于黑丝灵蛇的缠绕,却也立于不败之地,还
甚至可以退到赤瑕璧的身边,助他守护两翼。
赤瑕璧战意极旺,自从修炼以来,极少有战斗与生命扯上关系,平时与道仙的战斗都是
比试性质,虽然激烈精采,但没有生死的紧迫感,而现在是把生命当成赌注,胜则生,败
则死,内心的震撼感完全不一样。
“老弟!鬼族这些混蛋果然厉害。”赤瑕璧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兴奋地道:“我还是第
一次在激斗中流血,嘿嘿,感觉不错。”
斩风反手一击,然后转头打量他一眼,赫然发现他的脸色已十分苍白,汗流浃背,双臂
血渍斑斑,左腕和右肩都有伤口,气息比刚才慢了许多,心中有些不安,沉声道:“我们
换一换。”
“不必了,这里是一对一的比试,外人不许插手。”赤瑕璧的笑容中展现出道仙的傲气
,神色突然一正,自信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战胜他,你要是闲,就尽快把那七个解
决掉,上面还有一个在等着呢!”
斩风清啸一声,突然持刀奔向七名虚影,内元气流生生不息,只是内元的转动消耗精神
力,因此体力上没有任何问题,挟着对胜利的渴望,狠狠地舞动长刀披风斩月。
“要决战吗?我也来了!”赤瑕璧傲然一笑,凌厉的眼光直指向鬼师,双手向上竖起,
食指中指交缠,冷然喝道:“秘杀技——火澜千狂!”
火灵神翼化入一道道烈火狂烂,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排山倒海般扑向鬼师……
“不管了,我一定要上去看看。”卫队长按捺不住不安的心情,拾腿就往跳板走去。
“队长,这会惹恼道官!”
卫队长猛地打了个寒噤,脚步也慢了下来,呐呐道:“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这
可怎么办呀?唉!今天的运气真差。”
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了?”卫队长刚想转身,一团巨大的木粉尘扑面而来,弄得一群人眼里、嘴里全
是木屑,几乎窒息。
再次睁眼,木制的船体中央已裂开了一个大洞,无数碎木块四散而飞,由于支撑船厅的
柱子从中折断,上面两层船舱整体往下陷,转眼之间,豪华的一艘彩船变成了一堆破木,
还有许多船体的碎片漂在河面上。
“怎……怎么回事?”卫队长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但再三打量,
完好的彩船的确毁于一旦,吓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心中的寒气不断往外冒。
士兵们同样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足好。
船体又发出几声异响,士兵们慌得四散而逃,退出十丈才敢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发现
破碎的船体中定出两个人,正是刚才走进去的两名男人,头发和衣服都破了,还沾着许多
木屑,看上去都很狼狈。
“队长……是……是他们!原来他们的目的是破坏彩船。”
“完了,完了,这下连官位都保不住了,这两个可恶的东西,我……我要劈了他们。”
虽然卫队长气得暴跳如雷,却不敢上前抓人,两人徒手就把偌大的彩船弄成破木堆,明显
不是他能应付的角色。
两人却没有理会士兵的动静,脑海中依然回顾着刚才的一幕,赤瑕壁一边挥着身上的木
尘,一边悻悻地道:“真是可恶,没想到他们玩这一招。”
斩风回头望着破烂的船体,冷冷地道:“他们的目的果然是青龙使团。”
赤瑕璧点点头,神色凝重地道:“这事太大,恐怕要通知那老二他们,不然会危及青龙
使团。”
“不行!”
赤瑕璧凝视着他片刻,无奈地点头道:“好吧!”
“谢谢。”斩风这番举动,不但是为了砚冰的安全,也是不希望过早把鬼界的事情摆上
桌面,那样会引起仙界的重视,也许会大举进驻人界,到时候他和冥界都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若无其事的两人,卫队长气得肺都要炸开,只是四肢酸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颤抖着声音叫道:“把……他们……都抓起来。”
赤瑕璧听着呆了呆,接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嘻笑道:“一艘好好的彩船被我们两个毁
了,青龙使团也无法起程,这下一定能把那老二气晕过去。”
“姐姐不在这里。”斩风喃喃地道。
“噫!我把这事给忘了。”赤瑕壁转头看了看围上来的士兵,随手放出几只小火蝶,把
士兵们吓得半死,扔下兵器转身就跑。
斩风心里嘀咕,难道是姐姐另有任务?还是鬼刺客的事情败露了,她受到牵连?
“怎么办?我们继续查,还是回去?不过那些鬼人逃之夭夭,似乎不会立即回来,只怕
暂时查不到东西。”
斩风冷漠地道:“找到姐姐就上路,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好!”赤瑕璧笑道:“青龙使团的事让那老二烦神,我们还是别卷入进去,那些鬼人
的实力真不能小看,多来几个,恐怕我们也对付不了。”
“鬼界……”斩风再次回头凝视着破烂的船体,刚才的一战并没有分出胜负,只是船体
禁不住力量的冲撞,因此才被迫草草收场。
“你们站住!”卫队长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赤瑕璧嘻嘻一笑道:“不用怕,我现在就去道馆。”
“你们……”
派去道馆的士兵奔了回来,见到破烂的船时突然愣住了,“那船……”
“别管那船!”卫队长一把抓住他的小臂,急声问道:“他们真是道官?”
士兵呆了呆,转头望向赤瑕璧,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参见道仙大人。”
“道……仙!”卫队长头一歪,当场晕了过去。
“不好意思,把你们队长吓晕了,快抬回去吧,我们自己走就行了。”赤瑕璧嘻嘻一笑
,拉着斩风离开了。
第二章左明之邀
回到道馆时,大厅早已坐满了人,面对众多异样的目光,赤瑕璧一如既往地嘻笑着,故
意问道:“怎么都在这儿?不会在等我们吃饭吧?”
菊宁煞是有趣地看着赤瑕璧,俏丽的红唇边溜出一丝笑容。
那斯然早一步得知消息,气得脸色铁青,这两人早上刚打了青龙使团的人,现在又把使
团的船毁了,弄得他面子大损,心里怎能不怒,看着赤瑕璧那张笑嘻嘻的脸,恨不得立即
撕裂他,只是顾忌斩风的实力,因此勉强按下胸中怒火,狠狠地瞪着两人。
“你们……两个干的好事,让我怎么向使团交代?”
赤瑕璧耸耸肩,一脸轻松地笑道:“谁知道那船这么脆弱,我们不过是见船上安静,找
个地方打一架,没想到船肚子一下就被打穿了,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整个使团都伤了,正
好在这里多住几天。
“至于船嘛……随便找条渡船就行,何必那么铺张?那彩船实在太难看,显得我们道官
太俗气了,道士嘛……就是应该清雅脱俗些。”
那斯然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怒火,被这一番话又勾了起来,身子猛地一抬就要起身,好在
他的涵养功夫很好,双手一按椅柄,硬生生把身子压了回去,扭头不再看他,不耐烦地摆
手叫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回去休息吧!”
“看来没饭吃了,兄弟,我们找酒喝去。”赤瑕璧早就料到那斯然不敢把两人怎样,拉
着斩风走出大厅。
“道仙大人,难道就这么算了?”那斯然的亲信荣间道君,一脸不满地指着门口。
“唉!”那斯然长叹一声,重重拍着椅柄,眼睛瞟向厅门,略显无奈地道:“你知道抓
住他们,要死多少人吗?那个斩风,随手就可以干掉七八个道君,更别说低级的人物,红
发鬼也是个狡猾的家伙,他们两人联手,恐怕我也未必能占便宜。”
看着那斯然铁青的脸色,菊宁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朝他微微欠了欠身,然后也跟了出
来,到了厅外,拉住赤瑕壁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去干甚么?怎么把人家的艘给砸了?不
会是有意要扫他的面子吧?”
“没甚么,看那船不顺眼,忍不住动手拆了它。”
菊宁抿嘴笑道:“那老二这次会恨死你。”
赤瑕璧摆摆手笑道:“放心吧,那老二不是小器的人,为了一艘破船对付我们,他占不
到便宜。”
“等你吃亏就晚了。”菊宁白了他一眼,转头对斩风道:“刚才有人送封信来,指名给
你,我交给幽儿保管。”
“信?”斩风疑心是砚冰的事,急忙赶到居住的院落。
斩风所住的院落里坐满了人,菊宁的百花谱都在,幽儿在其中,随着百名美丽的姐姐一
起嬉戏,玩得很高兴。
以年纪算,她与百花谱差得并不大,最多只是一两岁,但心境上却有着极大的差别,不
过随着社交的圈子扩展,心智和成熟度也在一步步的增长。
见斩风回来,幽儿高兴地迎了上去,挽着他的手臂俏声问道:“你们去哪里了,怎么现
在才回来?”
斩风急着问道:“幽儿,有我的信吗?”
“嗯!”幽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抽出一个黄色的信封,递到斩风手中,“没有人动过
。”
斩风见她视若珍宝,感谢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匆忙打开信封,随目光的移动,乌亮的
瞳孔猛地一缩,杀气渐盛。
“怎么了?”赤瑕璧好奇地问道。
“左明约我见面,姐姐在他手上。”语气中透着不安。
赤瑕璧神色一紧,沉声问道:“不会是阴谋吧?”
“不知道。”斩风把信收入怀中,既然砚冰非救不可,就算是死路也非去不可,这就是
他的性格。“我出去一趟。”
“你真的要去?”赤瑕璧刚刚见识过鬼族的力量,虽然胜负未分,但感觉到鬼界非同小
可,担心斩风一人之力不足以与之对抗。
“让他去吧!”菊宁伸手拦住了赤瑕璧,望着消失的身影赞赏道:“男子汉做事想做便
做,不需要束缚与犹豫。”
“是说我不像男子汉吗?”赤瑕璧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你说呢?”菊宁嫣然一笑,转身走向徒弟。
赤瑕璧凝视着飘然的倩影,喃喃地道:“真是奇怪,以前总是若即若离,现在的态度怎
么突然转好了?难道是我的魅力值上升了?还是因为沾染了斩风老弟特别的气质呢?不过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再次踏上西椎山,斩风的身边没有了其他同伴,只有冷冰冰的长刀扛在肩上,还有随着
夕阳不断拉长的影子。
刷!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路边的大树枝头,诡异的目光盯着慢步的斩风。
斩风停下脚步,抬眼瞟了一下。
“跟上我,不然……死!”
黑影冰冷的声音随着山风飘出,传到斩风耳中时,身影突然晃出十丈,然后以每步十丈
的速度向山林踪去。
瞬栘的身影让斩风着实吃了一惊,这种速度比前次遇上的鬼刺客更快,疾如闪电,凭他
的实力,也只能捕捉到晃动的一刹那,而且一愣之际,距离立即被抛开百丈。
好快!虽然满眼赞叹之色,但他的身子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微颤的树枝。
黑影急速移动中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斩风并没有追来,反而愣住了。
“可恶的小鬼!居然完全不理会我的警告?”
斩风当然知道黑影的话并不是恐吓,如果随意闯入森林,鬼族隐藏的力量就会大举围攻
,然而他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问题也不会因为屈从而变得容易。
黑影几下弹身回到斩风面前,指着他森然喝问道:“我的话没听到吗?再有下一次,出
现在你身边的,不会只有我一个。”
刀!这就是斩风的回应,明晃晃的长刀指着黑影的鼻子,冷漠的目光像小刀一样从黑影
身上刷过,黑影仿佛感到身体传来阵阵痛楚,虽然只是一瞬间。
“小子,你似乎忘了这是甚么地方?轮不到你来指挥。”
“带路!”
即使没有冥杀气,斩风冰冷的目光也一样带着杀伤力,对精神和心灵的杀伤力。
黑影感到自己的气势全消,阴森的森林,高耸的山峰,诡异的鬼人,一切都无法阻挡冰
山般刚冷的气势。
“可恶!我堂堂的二级鬼刺使,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主导了行动,实在可恶。”
斩风冷冷刺了他一眼,忽然收刀扛在肩上,以平常的步频慢慢地走着。
鬼刺使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因为自己的劣势而怒不可抑,青灰色的左手朝天一举,一
团灰气扶摇直上,直而不散,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灰龙腾空而起。
飕飕,山林中传来阵阵风动声。
斩风已把流刀附在刀身,身上白气流转,宛如穿着一件瀑布制成的长袍,从头到脚都罩
在里面。他最喜欢一个人独战,因为没有旁人,心中无牵挂,任何手段都可以施展。
鬼刺使冷笑道:“小子,我们的身分你应该清楚,惹火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是嘛!”斩风显得漠不关心,头也不回地应了。
“可恶之极!”鬼刺使终于忍不住了,仰天尖啸了一声。
刹那问,十名黑影从林中急速窜出,快如闪电,转眼问已组成环阵,把斩风锁在中央,
凌厉的目光如箭般盯在斩风身上。
斩风清楚地感应到十人的杀气,像是编成了一张大纲,把他网在中央,不禁举目扫了一
眼,十人从头到脚都罩在黑衣之中,脸上也包着黑布,与指挥的黑影十分相似,唯一的不
同,只在手中少了一个黑色的骷髅戒。
“看来,鬼界不只有死人骷髅,也有些会说话的活人。”他暗暗嘟囔着。
其实鬼界的组成远比冥界和仙界更为复杂,如果把鬼人简单划分,可以分为三种:活人
、死尸、虚魂,其中以活人的灵性最强,虚魂其次,死尸则是只听号令、没有智慧的生物
。
十人都摆出临战的姿态,身子半蹲,双手各握着一把短匕,几乎看不出破绽。这十名黑
影是鬼刺使的小队成员,都是低一级的鬼刺士,暗杀经验极其丰富,因此才有机会来到人
界做事。
“上!”鬼刺使发出冷沉的吼着。
刷!十人一起向左侧跃去,速度奇快无比,普通的肉眼只能看到不断栘动的黑色圆幕。
斩风抬起左腿踏向黑幕,手中的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的意思。
“他想干甚么?难道不在乎黑杀幕的力量?还是……”鬼刺使微微一愣,对方这么做,
无异于自寻死路,但神色间极为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惧怕或足绝望。
思绪之间,斩风突然加快速度,全身几乎在瞬间插入流动的黑幕中。
“啊……”
单论攻击速度,斩风远远不及十一名鬼刺客,然而强大的防御力成为了致胜的必杀技,
鬼刺士脆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任何一小股力量气流的攻击。
十人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对手,而是自己的速度太快,使他们无法避开与斩风的身体直接
冲撞,原本增强攻击力量的鬼术,竟然变成致命点,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当他们发现前面的鬼刺士被白色气流击溃时,再想脱离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自己的手脚和身躯,被高速流动的气流击成碎粉。
“原来如此!”斩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这瞬间所领悟的东西比外人更多,环气府
的力量气流灵性十足,感应力也极强,对于自身不想伤害的物品,白色的力量气流拥有着
极其柔软的包容性,即是身上的一片布,气盾也不会有任何攻击性。
“完……了!十个……全……完了!”鬼刺使惊得目瞪口呆,无法相信堂堂的鬼刺士们
就这么消失了。
“带路吧!”斩风挥了挥身上的灰尘,继续慢步。
“我就不信邪!”伴随话音的是一团迷幻匕首,数目不下一百,密密麻麻,彷佛百条毒
蛇同时露出獠牙。
斩风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
“看我的幻刀刺杀技!”鬼刺使低吟着张开双臂,身子骤然消失在空气中,但细心的人
也许可以发现,匕首的面上藏着一小片黑色。
斩风看不见黑色,但他坚信雪神气盾的防御能力,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攻击,然而,当百
把匕首冲到气流上的时候,攻击力大大出乎了意料。
“甚么!”
看着最后匕首交叠着压制了雪神气盾,斩风知道自己大意了,砰!身子被冲力撞出去四
五丈,贴着一棵大树才停下。
“实际力量凝化成匕首,不是道术崇尚的幻术类攻击,鬼术果然不同凡响,不傀为诸术
中最诡异的一种。”
虽然斩风对于鬼术的评价很高,他并不吃惊,也不介意雪神气盾没有击溃群匕,如果灵
术的第一府已是所向无敌,修炼本身已没有任何意义。
他抬眼看了看对方,眼中多了几分敬意,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仇恨,只是立场不同,所以
才倾心一拼。
鬼刺使消耗大部分力量,无法再次发起进攻,扶着一棵大树喘着粗气,牛眼大小的眼珠
狠狠地盯着斩风,实在不明白他身上的气流,为甚么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
“难怪上面的人不敢大张旗鼓地进军人界,原来人界也有如此强大的人物!连幻刀刺击
技都杀不死他,看来我这一次死定了。”
按照鬼界的规定,完成不了任务的人只有死,没有第二个选择,因此他必须成功,偏偏
上司的要求是把斩风先折磨一番,而他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捉拿斩风。
斩风凌厉的目光仿佛洞穿了对方的心思,松了松被撞的背部后,站了起来,冷冷地道:
“不要白费力气,带你的路,其他的事少管为妙。”
鬼刺使不甘心的认输,低着头思索片刻,又抬眼看了看,嘴角流出一丝冷笑,呢喃道:
“我还有最后一招……一定成功……”
山风轻轻地从黄土小道掠过,山林哗哗乱响,惊起飞鸟乱鸣,鬼刺使的黑影风逝一般,
突然消失在大地上。
“走了?还是躲起来了?”斩风诧异地看着鬼刺使原本的位置,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对手两番受挫,又失去了十名手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举目望向渐昏暗的山林,森林幽深,树林茂密,再加上鬼族擅长隐身,如果没有人指引
,要想找到鬼族的据点绝不容易,斩风一时间不知向何方走动,呆站了片刻,索性靠着一
棵大树坐下来,既然是对方邀自己前来,迟早一定会见面,而且这样可以保持主动,免得
被人牵着鼻子走。
伏身在不远处的鬼刺使,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本想利用高明的隐身术藏匿,让斩风
自己去找地方,当对方花费了大量时间,还是找不到地方之时,精神必定处于崩溃边缘,
那个时候再行刺,效果必会大增,但此刻斩风不走,他的计策根本无法实施。
“太可恶了!难道他洞穿了我的意图?不,绝不可能,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可能
如此镇定,我必须比他更有耐性。”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斩风入定似的稳坐树下,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也看不出任何
紧张和不安,与平常的游山客人没有任何差别,反倒是鬼刺使越等越心焦,恨不得立即行
动,但每次都被越来越弱的忍耐力按住了。
“怎么办?动手……还是……”鬼剌使被斩风离奇的沉稳和宁静闹得坐立不安,原本他
才是主导者,现在却只能躲在黑暗中搔头抓耳,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态。
斩风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只不过极度控制着心神。
砚冰在对方手里,担心和不安是难免的,但这些都不能随意展示出来,否则会失去刚刚
夺到手中的主导权。
鬼族的用意是甚么,他不清楚,清楚的是这次西椎山之行非常凶险,梢有不慎就会葬送
一切,包括砚冰的生命,因此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能保证砚冰的生命。
空气中匆然传来阵阵阴寒之色,他睁眼看了看,二十丈外的小路上,有一个游魂飘飘悠
悠走来,一身黑色的长袍从头罩到脚,双眼闪出墨绿色的奇光,在黑夜的衬托下分外显眼
,也分外阴森。
“参见阴农大司命。”潜伏在黑暗中的鬼刺使不敢再躲,现出身影后,恭恭敬敬地垂直
站在路边的大树下。
大司命是鬼界的官位,阴农则是鬼人的名字,只见他晃到鬼刺使面前,墨绿色的目光冷
冷地从鬼刺使的面前扫过。
“啊……”鬼刺使突然捂着脸跪倒在地,一副痛楚难当的姿态。
阴农冷冷地道:“废物!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
“谢……谢……大司命大人饶命!”鬼刺使一边捂脸哭嚎,一边还不忘叩头行礼。
“免了,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人,我才不管你呢!”阴农大司命把绿荧荧的目光扫向斩
风。
他的地位较高,见识也更广,一眼就看穿了斩风身上的气流层,不禁大吃一惊,平生见
识过无数高手,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奇特的力量流。
斩风见识了阴农大司命的眼神攻击,脸上并没有任何惧意,目光坦荡地迎向绿光。
阴农被他不卑不亢的气势一压,气焰顿时收敛许多,心中暗道:这人身上的力气流很奇
怪,别的力量都是向外释出,而这种力量流却是持之以恒,没有增强,也没有减弱,而是
不断在身体外表流动,就像一层大气中永远流动的气体。
更奇特的是,气流释放的力量极弱,这有两个可能,一是本身的力量弱,二是本身的力
量达到了内凝的境界,使原本张扬的力量变得极为含蓄,所有的力量都封存在气流之中,
只有触及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力量的强弱。
“难怪连鬼王都下令注意这个小子,的确与众不同,魍开的暗杀术已经很强了,居然还
能毫发不伤。左明那家伙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不过……这种人,要是落在他背后的那人手
里,可有些小麻烦。”
斩风不清楚鬼界的制度,也不关心这个游魂的地位如何,只想早些见到安全的砚冰,不
露声色地道:“想打就来吧!”
“先让左明再试试他的实力,然后再做打算,反正她是我的部下,相信也很有兴趣。”
阴农暗暗嘀咕了一阵,淡淡地应道:“你现在还没有资格与我一战,跟我走吧!有人要见
你。魍开,你可以回去了,不过这里的事,不要对别人说,免得你受刑。”
“谢大司命大人不杀之恩。”魍开喜出望外,连忙跪地叩头。
“我们走。”阴农看了看斩风,转身朝山中走去。
走到这一步,斩风早已义无反顾,从容地跟在阴农身后。
穿过密林,越过山峰,两人在峰群之中绕来绕去,总是见不到鬼族的据点,斩风微微有
点怀疑,对方本就是阴险毒辣之人,这一次见面也不可能堂堂正正,引路人的举动似乎也
在向着某个方面发展。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斩风赫然止步,凝视前方,一团黑色的物体突然从地
面升起,所有的树木花草都在一瞬间不见踪影。
当一切再次平静之后,展现在斩风面前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景象,高大的黑色墙体代替
了葱绿的森林,气息变得更加幽森,由于已是夜深,光芒的感觉很强烈,黑色高墙上星星
点点的绿色灯火,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斩风感觉天地瞬栘了,身边的一切不在人界,而是在鬼界,气氛阴冷、幽森、诡异。
“进去吧!”阴农牙缝间挤出几分阴寒。
斩风忽然将扛在肩头的长刀向脖子处轻轻一抹,带出一道微小的血痕,痛楚感很快就冲
淡了身体中残留的不安,平静的目光再次扫向黑暗中的城堡。
城堡很大,正前方是血红色的大门,表面的颜色并不固定,时深时浅,仿佛有一条血瀑
挂在大门上。
再往上看,大门上面镶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空洞的双眼处,点缀着两颗斗大如星的绿
色光球,把大门附近照得绿荧荧一片。大门两侧的高墙上也有绿色光球,但形状和光度相
比较弱。
大门打开时轰隆陆地作响,但门上的血瀑并未停止,依然不断地流淌着淋淋鲜血。
一队身披灰甲、手拿云斧的强尸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大门跑出,领头的是一名骑着
马骨兽的鬼人将军,身上穿着一件漆黑的墨石甲,头上顶着黑色缨盔,手里竞提着一个女
人形似的单手巨棒。
斩风表面上还是一副泰然自若,心里却是狂澜千丈,城堡出现的太诡异,再加上这支鬼
族军队,无法不令人产生误会。
真是鬼界?绝不可能……否则仙界不会坐视不管。
难道是幻象?可这个城与军队部十分真实,不像是虚影。
“进去吧!有人等你。”阴农突然化作一团幻烟飘了进去,把难题留给斩风。
“似乎没有退缩的理由。”斩风眉尖一挑,煞神般的目光横扫强尸战队,展示出连鬼都
惧怕三分的奇寒气势。
鬼人将军忽然高举人形长棒,沙哑地叫道:“斧阵!”
强尸士兵们高举大斧相交,架成一个斧阵,缠着黑气的大斧与幽暗的环境浑然一体,令
人不寒而栗。
斩风随意瞥了一眼,神态自若地走了进去。
当啷,两把大斧突然落下,直劈脑门。
一道寒光快如闪电,没等大斧落下,迅速扫过斧柄,只听当啷两声,断斧坠落在地。
鬼人将军勃然大怒,舞着人形长棒大喝道:“没看到这里是甚么地方吗?居然还敢带着
武器往里闯!不想活啦!”
斩风懒得多说,流刀裹着长刀划出一条流星,将身边几把大斧的斧柄全部砍断,然后大
摇大摆地走过斧阵。
“围上!把他给我剁了。”鬼人将军发狂似的舞着人形长棒冲向斩风,胯下的马骨兽与
真马无异,只是跑起来的声音很怪,就像用骨头砸地之声。
“是!”百名大汉齐声大吼,巨齿刀纷纷朝斩风的头顶。
斩风低着头慢步向前,身边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即使刀口落在头上。
连仙术都被气盾化解,何况足这些普通的力量攻击,当啷几声,一把把大斧被无形的气
流击中,顿时成为数段,反向飞了出去,或直飞,或斜插,或下砸。
原本盛气凌人的鬼人将军,吓得目瞪口呆。
斩风站在血红色的大门前,凝望着前方,淡漠孤冷的气质,让背后的强尸部队们都不敢
靠近,把倒地同伴拖得远远的,害怕这个强大的青年主动攻击。
斩风回手一刀指向鬼人将军,头也不回地冷讽道:“想动手,就自己上来。”
“我宰了你!”鬼人将军是个莽夫,被话语一激顿时怒火中烧,挥着人形长棒狠狠地砸
向斩风。
“住手!”城头上传来低沉的声音。
鬼人将军身子一颤,动作立即中止。
斩风抬头望去,绿光中有两人站在城上,一人罩在黑衣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觉得周身
阴气汇聚,让人很不舒服。
站在黑衣人身边的男子忽然微微一笑,扬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第三章迷梦惊魂
“左明!”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斩风终于用双眼确认了他的背景和来历,这个昔日权
倾一方的枭雄,正打算依仗鬼界势力,从仙界和道官手中夺回失去的一切。
“进来吧,我在里面等你,不过进不进得去,就要靠你自己了。”左明阴阴一笑,随着
黑衣人走入黑暗。
“进不进得去?他在暗示伏击!”斩风朝大门内看了看,里面昏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的确是最佳的伏击环境。
鬼人将军嚣张的表情被笑容代替,点头哈腰地道:“您请随我来。”
斩风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他心里清楚,整个宅院像是一座重重迷宫,还有许多不为人
知的力量存在,更重要的是,左明身为鬼界的代表,院落中一定藏着鬼界的力量,单是一
个鬼刺客就足以令人心寒,更别说其他的人。
正因为知道危险,所以他才把赤瑕璧和幽儿支开,无论道仙的力量如何强大,面对鬼界
也未必有胜机,而且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想让别人替他承担危险。
“请跟我走就行了。”鬼人将军笑了笑,但一转头,温柔的笑容顿时变得阴冷,心里阴
阴地道:“走进来就别想出去!”
“他们让砚姐姐活得人不像人,一定是想利用她做事,这种怨念极大的女子,能产生的
能力极大,正是鬼界那些阴险的家伙的目标,她为我风家受了这么多苦,不能不救,绝对
不能。”
斩风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安危,面对仙、鬼两界的压力,担心危险只会使情况变得更加危
险,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能突破重重的难关。
踏入血红色的大门,眼前突然一亮,一个偌大的广场展现在他面前。
广场呈正方形,长度和宽度达百丈,地面用完全一致的大理石板铺成,整整齐齐。边缘
处各竖着一排高大的柱子,柱子顶部镶着一颗巨大的绿色光球,绿光并不像阳光一样笔直
如剑,如果细心观察,可以发现是由一条条细小的光丝凝合而成。
鬼人将军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整个广场空无一人,在绿光的笼罩下,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
伏击?还是和平谈判?斩风有些纳闷。
喀嚓!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广场的正中传来,像是甚么机械在运转,不到片刻,广场中央
的石板不见了。
最先破土的是一个四方的平台,四周竖着四根巨木,上面各镶着十颗巨型绿色光球。平
台正中放着一张石台,石台上平躺着一名女子,黑发披面,看不清真面目,身子一动不动
,彷佛死去一般。
由于距离和高度,斩风看不清楚台上之人的面目,只凭瞬间的印象感觉到是一名女子,
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砚冰美丽的面孔,焦虑感油然而生。
“姐姐!”斩风迈开大步直奔高台,双手紧握刀柄,眼中充满了紧张和迫切。
他的身子刚动,身前与高台之间的石板突然消失了,原本宽达二十丈的地方变成了深黑
色,在绿光的照耀下更显森冷。
“甚么!”斩风赫然止步,惊讶地盯着下方,黑色的区域并不是泥土,而是一个无尽的
深渊,连光芒都被黑色吞噬,这条深渊把高台与广场隔开,使呈孤岛状,除非飞渡,否则
无处可定。
他焦急地望向高台顶部,深渊固然难越,但更令他不安的,却是悄无声息的高台,台上
的人没有反应,也许是生,也许是死。
平台继续向上升,随着第二层破土,渐渐展现出阶梯形,斩风这时才发现,大石板之下
竟堆放着无数骷髅白骨,心里又恨又怒,满不是滋味,牙齿咬得喀喀作响,右手紧攥着长
刀,然而脚前的鸿沟无法逾越。
片刻之后,高台停止上升,整个台一共九阶,长宽各十丈,与人界祭典时用的高台十分
相似。
斩风心中又是一慌,这是人界的最后一位亲人,失去了她,人界就只剩下孤独,心潮的
澎湃刺激着心灵深处,他忽然挥刀指着前方,怒声大喝:“出来!”
一个虚影悄然无息地出现在鸿沟表面,也许是为了防备斩风偷袭,他飘到靠近高台的一
侧。
斩风打量他几眼,这个罩在黑袍中的鬼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阴森之气,仿佛接魂的鬼差
,他吐着冰渣般喝斥道:“把人放了。”
虚影漠视他的喝斥,双手高举向天,一阵黑烟过后,双手各出现一个大牌子,上面各写
着一些文字。
“选择其中一个。”
“加入鬼界——登台救人,不加入……台上之人分尸祭鬼!”
斩风惊得倒退一步,颤动的目光不断在两块牌上扫动,许多消息在他脑海中沉浮,令他
无所适从,但有一点很清楚,鬼族要他,利用砚冰做为诱饵,吸引他进入鬼界,成为鬼界
的棋子,虽然不知道鬼界为甚么会看上自己。
战?降?
也许是人生中最大的一道难题,斩风不敢草率决定,愤怒和焦虑被沉稳的心性压制了,
恢复平静的他凝视着两块决定人生的牌子,眼中闪烁着奇妙的光辉。
虚影阴阴一笑,扬着手中牌子催促道:“请立即决定,不然当你弃权。”
难道只有这两条路?
要我背弃冥界?不,绝不可能,是冥界让我拥有今天的力量,就算死,我也是冥人,这
一点绝不容任何置疑。
可是……姐姐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生存下去的机会,虽然以往并不情愿,但现在她正逐
步摆脱鬼界的控制,享受新生独有的乐趣,我怎能忍心看着她失去一切呢?
徘徊在人生道路的分岔口,斩风失去了以往的果断和决绝,毕竟代价太大了,人生,冥
界、亲仇,还有爱情,所有的因素一古脑的涌入,使他难以取舍。
虚影并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冷冷地喝道:“我数三二一,再不决定,台上的人就会被
万刀分尸。”
说罢他回手一指,远处的天空飞来一团正方型的黑云,与高台顶部同样面积,来到近处
,斩风这才发现,这团黑云竟是匕首组成的,一排排锋利的铁刀向下直指,其中也包括了
台上的女子,一旦落下,女子的命运可想而知。
脚前有沉渊,头上有匕首之云,面前是一道无论如何都有遗憾的回答,斩风恍若置身于
波涛汹涌的大海,起起伏伏,永远也无法平静。
“三……”
催命的声音刚刚响起,斩风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眼睛随即瞟向脚前的深渊,思绪开始
剧烈地翻滚……
“冲!”斩风的眼睛突然如星星般闪烁,自信和果断再次回到瞳孔深处,早巳准备应战
的他,如同猎豹般窜向高台,第一脚便是踏向无尽的深渊。
“你……”虚影被他的反应惊呆了,愣愣地看着飞纵至深渊顶部的斩风,竟忘记了往下
数。
斩风不是寻死,也不是疯了,只是因为心中的一个怀疑。
他坚信自己仍在西椎山,周围一定还是山区,眼前这座城堡凭空而生,似假不真,怀疑
是鬼术制造出来的幻象,而高台和深渊同样也是凭空而生,也应是幻象,因此可以忽视眼
睛所见的环境,甚至是高台上的女子。
脚踏在黑暗虚空上,但身子并没有往下坠,斩风知道自己赌对了,心头涌出一阵狂喜,
身子移动的速度更快,如烈风般眨眼问已来到高台顶部。
“你竟敢小看我!”虚影突然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双手大幅舞动,天空的匕首云随即
产生变化。
斩风没有理他,急忙伸手去拨女子面上的黑发,就在此时,成百上千的匕首如暴雨般疯
狂下落,转眼间已落到他的头顶三寸。
斩风继续着俯身就看的动作,没有任何惊慌,没有任何改变,仿佛天上不曾有过干百匕
首,仿佛对手没有动手。
当——半空中的匕首被气流卷起后,相互交碰,发出了密集的金属磨擦声。
斩风虽然化解了攻击,但头上的气流被压得只剩一寸,可见对手的鬼术非同小可,如果
再有一组同时攻击,也许雪神气盾就挡不住了,幸亏,对手也是黔驴技穷。
“乐姬!”看清女子的面容,斩风惊得连退三大步,脚一软,几乎摔下高台,因为平台
上躺着的女子,是砚冰的母亲。
虽然见过的次数不算多,乐姬貌美如花,雍容华贵,无论在任何宴会中,都是最吸引人
的角色,因此给斩风留下很深的印象。
突然,高台、深渊以及乐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鬼人将军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后。
“别站着发呆,快走吧!”
“发呆!”斩风张眼四望,一切都与刚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高台、深
渊等事似乎都只是梦境。
难道幻象也是因为鬼术?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没有问出口,这种事有关鬼术的要点,
鬼人将军绝不可能向外人透露。
到底是甚么人?居然能制造如此厉害的幻境!
“快走!”鬼人将军突然加快脚步。
前面不远处出现一堵高墙,左下角和右下角各有一扇小门,一个白色,一个黑色。
斩风见他走向左侧小门,也跟了过去,穿过小门,展示在他面前的,竟是与刚才一模一
样的广场,就连地上的砖石、砖块都一模一样。
“莫非又是幻术?”他回头望去,发现小门消失了,只有一堵冰冷冷的高墙,也就是说
只有前方一条道路。
情况第二次发生了,一样的高台,一样的女子,一样的鸿沟。
真的是一样吗?斩风不由地问着自己,鬼界的安排绝不会无的放矢,重复上次安排一定
有特别的用意,当然,也可能会利用怀疑的心理诱骗上当。
为了证实自己的怀疑,他持着长刀仲向黑色深渊,刀尖没有用到任何阻碍,顺利地插入
黑暗。
“真是深渊!”斩风心中一紧,深渊的出现,意味着不能再用上次的方法。
虚影又出现了,手里又出现两个牌,然而这一次牌上所写,却大不一样,“杀了她——
你活,不杀她——你死。”
“要我死吗?也好。”斩风的心情比上一次更平静。
匕首之云再飘来,当然千百支细小的匕首指着头顶,一般人早就吓晕了,但斩风纹丝不
动,死过一次的他,把死亡看成是另一次转机,而不是覆灭。
刷!匕首如冰雹般急速下坠,狠狠插向斩风。
“这个可恶的小子,居然不怕死!”虚影喃喃地骂道。
一切在瞬间消失了,地上没有任何血渍,匕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斩风知道自己又赌对
了,心头一阵轻松。
“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虚影冷哼一声飘然而去,高台和女人也随之消失。
斩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一阵不快,对手的幻术太厉害,如果不想办法,迟早会有失
败的时候,代价也许是砚冰,也许是他自己。
“一定还有情况发生,我必须争取主动,不能再让他们持续这没完没了的游戏。”
事情果然没有结束,当他踏入第三个广场时,情况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台上的女主角变
成了砚冰。
砚冰平静地躺在台上,双眼紧闭,似是没有了知觉,身上的衣服变了,原本罩身的黑衣
变成了水蓝色的薄纱长裙,衬托着白皙的肌肤、美丽的娇容,仿佛真正的冰美人,纵是无
声也动人。
“姐姐!”看着一身少女装束的砚冰,斩风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生前唯一的见面时
刻,那时的砚冰也是这样的装束,一样的美丽。
鸿沟是真实的,高台也是真实的,似乎人也是真实的,斩风感觉到这将是最后一个关卡
,必须选择正确。
这一次他的心态变了,砚冰除了是半个亲人之外,还足相交深厚的好友,志同道合的伙
伴,修炼的好帮手,处事干练的能手,因为这些,他无法让自己无视砚冰的安危,做出最
冷静的思考,情况也变得极为棘手。
怎么办?虚影迟迟未出现,给了他更多思考的时间,但深渊不可踰越,眼睁睁地看着砚
冰就在面前,却无法救援,心里别提多窝囊。
“投入鬼界,那个美人就是你的。”鬼人将军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斩风猛地转头盯着他,手指一挑,刀锋架在鬼人将军的肩头,冷冷地道:“都是你弄出
来的吗?”
鬼人将军阴阴笑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个女人是你想要的,只要答应投诚,我们
自然会圆了你的梦。”
“那是幻象吧?”斩风冷冷地道。
“环境是幻象,不过人是真的。”鬼人将军将双手交叠放在嘴里,然后对着两手喃喃地
说了一阵,四周的环境像是一层薄膜,顷刻间被拉开了,露出本来面目。
斩风拾眼望去,幻境中见到的深渊,原来是两峰之间的深谷,再往前望,赫然发现砚冰
穿着水蓝色的纱裙,躺在对面崖壁一块突出山崖的石头上,双眼紧闭,没有任何知觉。
“快决定吧!不然石头会掉下去。”
鬼人将军挥出一团黑气,重重地撞在砚冰身下的石头上。石头摇了摇,哗啦几声,石边
开始出现裂缝,一些小石子从山壁上剥离开来,滚落山崖。
“放了她,不然我宰了你!”他握刀的手加了两倍的力量。
“你可以宰了我,但我不能放她。”鬼人将军傲然而立,眼中没有一丝惧意。
“放人!”
“回答!”
一切僵持着……
斩风虽然很欣赏这种不屈不挠的眼神,但此刻却恨之入骨,无奈鬼人将军太过执着,情
势就这样僵持下去。
对面的山壁传来一阵石裂之声,原本已摇摇欲坠的巨石,渐渐向外侧分离。
“姐姐!”斩风冲到崖边,紧张地望向昏睡中的砚冰,但无论如何叫唤,砚冰都没有知
觉。
“再不放人,我碎了你!”斩风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煞气澎湃。
“不行!”鬼人将军冷傲。
就在此时,山石突然从壁上断裂,然后猛地向下坠落。
斩风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心脏也几乎停顿,全身涌起强烈的炽热感汇到心中,只见
他眼睛一亮,不加思索地纵身一跃,竟追着坠落的娇躯而去。
鬼人将军似乎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愣愣站在山边。
风声在坠落的身躯旁呼啸着,仿佛在宣示着死亡的到来,然而斩风却不甘心,随着双脚
在山壁上的猛力跳弹,他与砚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但离地面也越来越近。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斩风尽量伸长手臂,试图抓住砚冰没有知觉的身躯,距离一
寸寸地短了。
巨石坠落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散,就在这一刹那,斩风突然
抓住了砚冰的脚踝,眼睛大睁,力量迅速灌入右臂,奋力将下坠的身躯向上一抛,与此同
时,内元带动着雪神气盾裹住身体,以抵挡巨大的撞击力。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斩风的身影嵌入石块之中,片刻之后,砚冰柔软的娇躯准确地落
在他的身上。
“姐姐!”确认砚冰安全后,斩风也昏了过去,纵使有雪神气盾,巨大的撞击力也不足
他能承受的。
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的一声呼唤颤动了斩风的神经,微微地睁开眼睛,砚冰娇美的面
孔就在身边。
“风!”砚冰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没事吧?”
声音微弱得几乎无法听见,但砚冰却听得清清楚楚,眼睛顿时一酸,晶莹的泪水从眼角
滑落,滴在斩风的面颊上,“没事,我没事!”
斩风的心情很轻松,来西椎山的目的就是看到砚冰平安,现在目的达成,已经没有甚么
遗憾了,但想起鬼族势力就在附近,心里又一紧,问道:“那些人呢?”
“他们……”砚冰顿了顿,惴惴不安地道:“不清楚。”
“是嘛!”斩风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几乎散架了,别说走路,就连动一动都痛不可当。
“你不要紧吧?”砚冰用袖子为他拭着额上的冷汗。
斩风知道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环气府的奇特气流,上次重伤也是靠它治疗伤势,
但是上次没有威胁,而现在危机四伏,随时会有敌人出现,因此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使自己
恢复战力,哪怕只有一半也好。
“姐姐,帮我守着。”
“嗯!放心吧,我会守在这里。”
斩风闭上眼睛,把心神和内元部归入环气府,开始了修炼和治疗的过程。
“幸亏有你,我的人生还有意义。”砚冰轻轻抚摸着略显削瘦的面颊,柔情如泉水般从
眼中流出,汇入斩风的身躯中,是这个男人用生命守护着她,虽然没有爱情,但她已经很
满足了。
坐了片刻,她匆然皱起了眉头,鬼界的势力就在附近,一定会派人来找,斩风现在的样
子根本无法应战,只有带他藏起来,于是伏身摇了摇斩风。
斩风的心神和内元都在环气府中,没有任何外部感觉,因此没有任何反应。
“轮到我守护你了。”砚冰温柔一笑,转头看了看四周,心里盘算着不能离去,否则会
引来鬼界众人的注意,最好就是在附近找个安身的地方。
“冰儿!”山崖上飘来一个美丽的身影,白裙曳地,不是别人,正是砚冰的母亲乐姬。
“娘!”砚冰身子一颤,下意识地用身子挡在斩风前面。
看着女儿的动作和表情,乐姬有些惊讶,目光穿过女儿的身躯,落在斩风身上,问道:
“没死吧?”
“您……别动他!”砚冰的目光和声音都在颤抖,但神色执着,一步也不肯退让。
“哦!你觉得我是来取他性命的吗?”乐姬微微一笑。
“女儿不敢,可是——”砚冰低头看了看无知觉的斩风,眼中充满了感情。
“可是我是鬼界的少司命,是吗?”乐姬紧盯着女儿的眼睛,似要穿过瞳孔,看到她的
内心深处。
“我……”
乐姬抿嘴一笑,眼角瞟了一眼地上的斩风,打趣道:“算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只是
有些意外,想不到我的宝贝女儿居然会对男人动心了。”
砚冰羞得面颊晕红,连忙摆手辩解道:“不,不是,他是花湖杨家的人,我们算起来是
亲戚。”
“杨家……”乐姬愣了愣,匆然捂着嘴咯咯笑道:“原来你被这小子骗了。”
“骗?”砚冰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
乐姬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娇笑道:“杨家一个不剩,都死光了,而且现在都在我的
麾下,绝不会有错,除非他是杨家的私生子,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杨家的事我都查过了。
”
“可是他……”
砚冰如何也无法相信斩风会欺骗自己,何况斩风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亲人般的温
情,那是发自心底深处的感觉,不可能假冒,正是这一点一直颤动着她的心,绝不会看错
,也就是说,斩风绝对是自己的亲人。
想到这一点,她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不,他的亲情不是假的,那是发自内心的真感
情,我相信他。”
乐姬被女儿坚定的目光动摇了,低着头喃喃地道:“这倒有些奇怪,砚家的亲友全部死
光了,一个不剩,他到底是甚么来历呢?难道真有侥幸逃生的?”
“无论如何,女儿不能让鬼界伤了他,他是女儿的亲人,一生的亲人。”
“亲人!”乐姬微笑道:“情人不好吗?鬼刺客传达了一项任务,目标就是这个小子,
凭你的才貌智慧,一定能把他掌握在手中,到时候一起为鬼界效命,这样不是最好吗?”
“不……我是一个活死人,没资格……”砚冰凝视着斩风,声音越来越低,神色也染上
了淡淡哀愁。
“这还不容易,要不杀了他,把他直接送去鬼界,这样岂不是正好。”乐姬一脸轻松,
丝毫没有把斩风的生死当成一回事。
“不行!绝对不行。”
“要不把他也变成活死人,这样你们的身分一样……”说到一半,乐姬的笑容突然消失
,低着头喃喃地道:“那人势头正盛,可不好惹,而且听说……”
“娘!你说甚么?”砚冰见母亲的眼神中有不安的色彩,不禁有些讶异,身为鬼界少司
命,应该没有甚么值得忧心的。
乐姬抬眼看着女儿,犹豫半天才缓缓说道:“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的未婚夫也在鬼界
。”
“甚么!”砚冰惊得呆若木鸡。
“也就是说你和他的距离很近。”乐姬看了看地上的斩风,忽然发现这个青年有些面熟
,似乎在甚么地方见过,但她没有放在心上,淡淡地道:“其实你说的不错,像你这种身
分是不应该有爱情,不过爱情还有很多作用,例如把一个有用的男人掌握在身边,抑或是
……”
“我不要听这些!”砚冰尖叫着打断母亲的话句,满脸怨愤地道:“我不在乎甚么未婚
夫,没有那场莫名其妙的亲事,砚家不会有这种结局!
“我没有见过他,也不想见他,他已经死了,我也变成了活死人,那场婚姻不过是前生
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留恋,一点也不!现在我的亲人只有他,他也不是我的工具,我不会
让他成为鬼界的工具,绝对不会。”
第四章拒绝邀请
乐姬美丽的脸染上一层薄霜,冷冷地道:“是鬼界给了我们再生的机会,当年的血仇一
定要报,所以我们要借助鬼界的力量才能成功。”
砚冰指着斩风激动地道:“他一直在努力,目的就是报仇,既然如此,他应该是我们值
得尊重的同伴,为甚么你们要这么对付他,我不明白?”
“因为……”乐姬盯着斩风看了片刻,瞳孔突然一缩,沉声道:“他与道官走得太近,
那些都是敌人,没有一个是好人,除非他投向我,否则就是我们的敌人。”
“不!那些不是道官,那些人已经舍弃了道官的名位,愿意跟着他一起踏上旅途。”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话,而且那些道官阴险狠毒,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也许
那些人都是伏线卧底。”
乐姬再次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道:“你受的苦,心里应该很清楚,报仇是我们最大的目
标,想要这个男人,就把他带到鬼界去,那才足你应该做的。”
“我……”砚冰早已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母亲现在是鬼界的少司命,有一定的地
位,而一些在那场劫难中死去的人们,投入了母亲的麾下,虽然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但事
实就是这样,无法扭转。
“好了,我该走了,如何把这男人拉入鬼界,就靠你的手段,不过……”乐姬忽然皱了
皱眉,喃喃地道:“那人也在鬼界,又升上少刺监,带领着五百鬼刺客,惹恼了他可有些
麻烦。”
砚冰猛地一颤,惊愕地盯着母亲。
“无论如何,这是大司命的命令,其他的事暂时可以不用理,只要你喜欢就行,至于将
来嘛……如果他拒绝加入鬼界,他会死于非命,也没有后患;如果他投入鬼界,地位一定
不低,毕竟他战胜过仙人,听说连鬼王都开始留意他。”
“鬼王!”砚冰又是一惊。
“算了,这一切都靠自己了。”乐姬转身欲定,忽然又回头看着女儿,轻叹道:“可惜
你的身分不能变了,活死人,名字虽然不好听,却可以随意在人界走动,这一点算是补偿
吧!”
砚冰没有回应,呆呆地蹲在斩风身边,凝视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甚么也没有,并不
是她不愿想,而是害怕,害怕自己想出任何方法对付斩风。
为甚么会这样?要是一切都平平安安,那该多好!不,要是没有往日,我也见不到他…
…
斩风没有任何外部知觉,也没有听到任何对话,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些本该早巳
知道的消息。
砚冰的心情的确很复杂,但这段日子与斩风生死同舟,建立的感情绝不比亲情更少。
“我该怎么办?娘应该不会害我,可是把活生生的一个人拉去鬼界,实在太……太奇怪
。”在她的印象中,鬼界是个恐怖的地方,一切都充满了阴暗、诡异、不和谐,绝不是一
个理想的生活环境。
“不行,鬼界一定还会派人来,我不能再让他暴露在别人面前,要快点找个地方藏起来
,天上不行,林子里更不行,看来只有……”砚冰的目光忽然朝地下移去。
片刻后,山谷失去了最后的人气,狂风呼啸着穿过空荡的狭谷。
嗖!山壁上出现了两个黑影,踏在坠落的巨石之上,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地面。
“人不在这里。”
“四周也不像有人。”
“怎么办?”
“放心,少司命亲自领着一百鬼刺客搜捕这山,一片树叶也逃不过去。”
“走!把网收窄,一定能抓住他。”
地下,砚冰紧紧地抱着毫无知觉的斩风藏在泥土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手太强
,以她的实力根本逃不出去,只有等斩风苏醒才有机会。
她把脸贴在斩风的脸侧轻轻磨蹭着,喃喃地道:“风,就算他再次出现,也与我无关,
我是个活死人,没有办法做个好妻子,不过现在我很满足,只要这样就够了。”
粉红色的玉唇深深印下,即使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心中也情不自禁地涌出无比的幸福戚
,晶莹的泪花沿着眼角,流到斩风的脸上,再悄悄滑落,砚冰如她所说的一样,把心中所
有的温柔都留给了斩风,余下的只有冷酷和无情,等待的这些将是敌人。
“我发誓!把我所有的温柔只留给你一个人,只有一个。”
斩风一直没有动,砚冰也一直紧紧地贴在他身边,心里其实很害怕斩风真的动了,那时
候她就必须选择,接受母命或是抗拒任务,然而内心的担忧,又促使她希望斩风能尽快复
原。
就在这矛盾的思绪中,三天过去了,当斩风再次睁开眼时,砚冰又一次颤抖了。
“你醒啦!”
斩风睁开眼睛,一对灵秀的大眼睛近在咫尺盯着自己,吓得想跳起来,却发现身子动弹
不得,似被甚么困住了。
“姐姐!”
砚冰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尤其是当斩风醒觉之后,双目对视的感觉,就像阵阵暖风吹过
心头,说不尽的舒服。
她温柔地笑道:“你没有反应,我的实力又不强,所以只有和你一起埋在土里,这里会
隔绝我们的气息,幸好没有人发现。”
“对不起,我冒犯姐姐了。”由于空间很小,砚冰只能脸贴着脸说话,斩风感到浑身都
不自在,又是紧张又是尴尬,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也红了起来。
“没甚么,反正都已经抱了几天了。”砚冰调笑般说道。
“啊!”斩风又是一惊,愣愣看着温柔含笑的玉脸。
看着斩风难得一见的傻样,砚冰咯咯娇笑道:“我们出去吧!”
“嗯,好!”
砚冰双手环到斩风颈后,指尖一合,沉声吟道:“影雀……开!”
一道红光破土而出,离别三日的阳光穿过高耸的山峡,又一次洒在两人的身上。
“谢谢姐姐,的确没有甚么比藏在地下更好。”斩风抬眼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心情很舒
畅。
“其实我也是冒险一试,没想到你竟然不需要呼吸,实力比我强太多了。”砚冰钦羡地
看着他。
“呼吸?也许是那样吧!”斩风想到了环气府中的世界,那是一个不需要呼吸的虚空。
他举起双手看了看,红润的皮肤像婴儿一般滑嫩,但骨头依然有伤,尤其是背部,梢稍
活动依然会痛得冷汗直冒。
砚冰连忙扶住他,柔声问道:“好点了吗?”
“没有问题。”斩风感谢地点点头,又转头看着宁静的山谷,问道:“没有人来吗?”
砚冰咬着下唇犹豫片刻,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我的实力还不足以穿
透泥层,留下小洞又怕他们察觉。”
“奇怪!难道他们罢手了?还是别有目的?”斩风回想起那一夜的经历,心里有无数怀
疑。
砚冰默默道了一声:“对不起。”因为担心鬼界的事情会影响斩风的情绪,所以不打算
把母亲的事情说出来。
斩风见她一脸平静,没有多问,就连乐姬的怀疑也没有说出口,沉默了一阵,问道:“
姐姐打算以后都这样吗?”
砚冰低头看了看水蓝色的长裙,雪白的脸上染起一抹晕红,微笑道:“不好看吗?”
“好看!”斩风直率地回应,事实上他对自身衣着打扮已经丧失了兴趣,只剩下直觉的
观感。
砚冰开心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就消失了,幽幽地道:“虽然这样很舒服,但我还是觉得
那套黑衣更适合我。”
“也许吧!不过偶尔换一换也不错。”斩风无可否认,黑衣中的砚冰拥有着特别的气质
。
“是啊!”砚冰满眼笑意地看着他。
“回去吧,他们应该等急了,幽儿那丫头,见不到我们会哭的。”斩风弯腰,从土里捡
起长刀插在背上。
山头忽然传来一把冰冷的声音,“别急着走,我等你们很久了。”
“谁?”两人倏的一惊,不约而同抬头向上空望去,山壁上飘下一团黑色。
黑色随着下降渐渐成形,来到两人面前时已完全固定,这一次来的不是鬼魂白骨,而是
人。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年龄大约在二十六七岁,神色冷峻,眉尖傲气十足,脸色十分苍
白,和砚冰倒有几分相似,头上包着一块白色头布,上面写着一个黑色的“鬼”字。
砚冰不认得这名男人,不禁有些好奇,既然母亲和大司命都有任务,应该不会有外人前
来,但这人一身鬼气,似乎是鬼界的人。
“我在这里守了两天,没想到原来你们藏在土里,难得你们这么有忍耐力。”青年高傲
的目光从砚冰脸上闪过,冷冷地道:“你是鬼族的人,居然帮外人潜藏,难道不知这是重
罪吗?”
砚冰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是谁,总之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不错,是轮不到我管,不过——”青年眼中寒光一闪,狠狠地瞪了斩风一眼,“我要
替人管管,不然……少刺监大人会很没有面子。”
“甚么!”砚冰腾的倒退三丈,一屁股坐倒在地,惊栗的目光盯着傲气十足的脸,心潮
如海般澎湃起伏。
少刺监大人……不是那个人吗?他是那人的部下,可是他怎么会认识我呢?是娘?还是
那人……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的神色不对,沉声问道:“没事吧?”
青年杀气腾腾地道:“小子,这一次算你幸运,我暂时放过你,不过你给我记好了,离
这个女人远一点,不然你会日夜不得安宁。”
斩风虽然不知道他为甚么会在意砚冰,却也不想被人指喝,淡淡地道:“我等着!”
“好!算你有点胆识,不过你别以为这是人界就可以安然无恙,我可不是普通的鬼刺客
!”青年傲然一笑,手指轻晃之间,已把斩风的长刀抢在手上。“反应太慢,看来你的实
力不过如此。”
“好快!不过……”斩风右手突然一推,缠着臂上的白色气流像橡皮筋一样弹了出去,
三天并没有白费,除了养伤之外,他还专注于开发有关气流的冥术,最终悟到一个“突”
字,原来的气流只能附于体外和物外,威胁力有限,现在有了个“突”字诀,威胁控制范
围扩大了两倍。
青年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见气流急速弹出并不在意,拿着长刀随手一挥,傲气十足地
道:“还你的刀!”
“流刀,突!”斩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伸长的气流沾上刀尖后,立即化成流刀,攻击
青年握手的手。
“甚么!”青年大吃一惊,急忙缩手扔刀,结果把到手的长刀拱手送还给斩风。
斩风随手接下长刀,然后挥手指着青年冷冷地道:“你还不够资格。”
“可恶!”青年吃了一亏,心里很不服气,满眼怒火地盯着对手,拳头攥得喀喀直响,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狂揍对手一顿。
“我们走!”斩风从地上拉起砚冰。
“慢着!”青年大声喝住了两人。
“还想再来?”斩风冷冷地回头看着他。
青年哼了一声,淡淡地道:“我们的事日后再算帐,左明现在要见你们,跟我走吧!”
砚冰很清楚左明的目的,不禁感到忧心忡忡。
斩风来到西椎山就是为了救出砚冰,现在砚冰伴随在侧,似乎没有理由去见左明,但对
方布局引自己来,又一定有特别的目的,心里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干甚么。
沉吟片刻,他看着砚冰劝道:“姐姐,你先回去吧,他们都在道馆里等着。”
“不,我跟你去。”砚冰固执地摇了摇头。
斩风没有再劝,朝着男子道:“带路。”
“跟我走。”男子卖弄似的展开双臂,不借任何外物就飞上蓝天。
斩风微微皱了皱眉,飞行术始终足心头一个遗憾。
“有我在,放心。”砚冰温柔一笑,召出影雀,扶着斩风坐上去,然后跟着青年往上飞
去。
时近黄昏,山问还是一片昏暗,在男子的引领下,斩风和砚冰越过几座山峰,在一处深
谷上方停了下来。
“你们下去吧,有人等着,我们日后再会。”青年特意瞪了斩风一眼,接着飘然而去。
斩风和砚冰向下方的山谷落去,接近地面时,果然发现有人站在一块草地上等待,当两
人落地之后,这才认出等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山逃走的北翎,不由地大吃一惊。
“是你!”
“斩风!我们又见面了。”北翎因为杀弟之仇对斩风恨之入骨,奈何对方现在的实力已
不是他能对付的。
“左明呢?”斩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是甚么人物,大人怎么会来等你呢?”北翎不屑地撇撇嘴,目光又栘向砚冰,立时
被冷艳绝美的容颜吸引,却没有认出砚冰的身分,心里又妒又忌,冷冷地嘲讽道:“出游
还带着美人,看来你也不过是个登徒浪子。”
“别废话,带路。”
“你……”嘲讽撞上了铁板,北翎心里很不是滋味,猛地向前踏了一大步,但很快又缩
了回去,上次败在斩风手里,虽然实力有所提升,但没有任何把握能胜,而且有命令在身
,不敢公然违抗,只好勉强按捺心中怒火。
砚冰知道斩风懒得动手,冷笑一声,双手突然旋出一道红气。
北翎对她没有防备,被红气狠狠地击中胸口,倒飞出十丈,重重摔在地上,这时他才认
出冷艳美人的身分。
“砚……冰!”
“你现在是下人,我们是客人,别忘了身分的差距。”正如誓言一般,砚冰对斩风之外
的人比以往更加冷淡。
“可恶!”北翎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眼角瞟向砚冰的花容月貌,神色又是一变,暗暗嘟
囔道:“想不到那个黑暗中的毒女人居然这么漂亮,真是可惜。”
砚冰冰冷的目光指着北翎喝道:“带路。”
“跟我走吧!”被一个女人喝斥,北翎气得肺都要炸开,但技不如人,只好暂时忍下,
冷眼看了看砚冰,心中阴阴地道:“可恶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你毁在我的手里,嘿嘿!
”
突然,背颈处似乎刀尖抵着。
“上次你们兄弟居然敢打阿雪的主意,该死!”
北翎觉得一股极寒从刀尖渗入后颈,然后直入心肺的脑海,全身的肌肉随之僵硬。
“杀——无——赦!”
砚冰冷漠地道:“不如一刀宰了方便。”
“不……不要……”
“今天没兴趣杀人。”斩风收起长刀,转头扫视着四周,似是找寻着甚么。
“应该是这边,有鬼人的气息。”砚冰知道他伤未复原,挽着他的手臂,半托半依地向
鬼气的方向走去。
看着相偎相依的两人,北翎气得脸色铁青,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我会让你们
后悔一辈子。”
穿过一片树林,两人来到山壁旁,壁上有大树伸出,浓密的叶子遮去阳光,因此壁下很
昏暗,就在这昏暗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山洞。
“就是这里,进去吧!”北翎撇着嘴角,一脸的不情愿。
斩风转头看了看砚冰,小声问道:“真的吗?”
“不太清楚,不过相信左明不会再玩甚么花样,他虽然在人界叱吒风云,但他不是鬼人
,在鬼界势力中大概只算是贵宾。”砚冰突然发现自己说多了,这里的消息都是母亲乐姬
告知的,连忙收敛不言。
“哦!”
砚冰见他没有反应,微微松了口气。
走入洞窟,扑面而来的是阴湿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味。
“居然设在这种地方,左明真的狡猾。”
北翎不悦地道:“你们是左大人的客人,不该随意批评主人。”
“客人?”斩风漠然回应道:“只怕是敌人。”
“你……”
“没必要和狗谈判,那样会眨低自己的身分。”砚冰怨恨北翎在长山的背信弃义,只要
抓住机会就痛骂一番。
北翎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当作没听见,心里默默地发誓,要让身前的两人知道自己的厉
害。
穿过一条昏暗的通道,一个极大的洞窟出现在三人面前,四面的石壁上点着许多油灯,
照得洞里很亮,但不是鬼族的绿火,而是人界温暖的红色火焰。
“这是甚么地方?”砚冰打量着四周,洞窟的顶部很高,似乎不是天然形成,正中央用
巨大的花岗岩建成了一座小型的宫殿,殿门前有一队穿着重甲的士兵守卫,从衣着上看去
是人界的士兵。
斩风的心完全放下了,人界中虽然有奇人,但比起鬼界的阴险容易对付,对砚冰的威胁
也会减少。
“走吧,左帅在殿中等了很久。”北翎走到殿内前站着,并没有进去。
砚冰经过他身边时,故意瞥了他一眼,冷嘲道:“我当你投靠左明有甚么好处,原来不
过是条看门的狗。”
“你……”北翎虽然想辩解,却找不到任何说词,自己现在的身分的确与看门人没有任
何区别,就连身边的士兵也比不上,硬着头皮道:“两位,请到里面。”
斩风缓缓地往幽暗的大殿走去,元神再次分裂,经过几次修炼,熟练度不断提高,运用
的手法也日见成熟,虽不能说绝对强大,但相比起几个月前,防御力至少提升了百倍。
“想不到你有胆量到我这里来。”左明坐在漆黑冰冷的石雕大椅上,身上黑气缠绕,上
下翻飞。
斩风微微吃了一惊,分别短短的几个月,左明身上展现出来的气势大为不同,以往更多
的是做为权力者的威势,而现在的却是展示着做为强者的气势,虽然都是气势,但感觉大
不一样。
“砚冰,想不到你竟是个大美人,我倒是看走了眼,这身衣服实在很适合你,与斩风老
弟很合称。”左明一开始就摆出友善的态度,令两人都有些不适应。
砚冰虽然属于鬼族势力,却不属于左明系统,因此不必向他屈膝,淡淡地道:“说正事
吧!他才是你的目标。”
斩风诧异地看了她,但没有多问。
“我们是同一系的。”砚冰朝他点点头,握紧拳头愤恨地道:“想不到他连我都利用上
了,实在是可恶之极。”
斩风充满杀气的双眼迅速转向左明。
“不是我自夸,敢到我这幽魂殿来的人少之又少,当然,知道的人也不多,砚冰把事情
都告诉了我,因此我也不想瞒你。”左明巍然端坐,丝毫没有上次战败的阴影。
斩风此时才把目光移向两侧,偌大的幽魂殿昏黑迷蒙,看不清楚殿深处。
“找我来干甚么?”
“没甚么,只是想见一见第一个敢于正面挑战仙人、并且击败仙人的英雄。鬼刺客三次
行剌居然都失败了,这是鬼界的第一次;西椎山中的几场战斗,你也都是胜者,想不到短
短的日子里,你的实力提升得如此之快,我真想为你鼓鼓掌。”
“然后呢?”斩风从不把阿谀之词记在心中,直接了当地问道。
“然后……”左明一指砚冰,微笑道:“我们的事,相信她都告诉了你,所以我也不想
隐瞒,不错,我的背后是鬼界,一个强大的势力,目标就是从朱雀国中驱逐所有的道士。
”
“嗯!”
斩风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令原本兴致勃勃的左明,有种一盆冷水罩头淋的感觉。
“斩风,你杀败尊瀚道仙,又与那斯然对立,还击败了虎极仙士,恐怕道官已容不下你
,而我则拥有推翻道官统治的力量,怎么样?过来帮我吧?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包括……她!”左明指向砚冰。
砚冰俏脸一红,随即变得极度阴沉,咬牙切齿地叫道:“你说甚么?我不是你的麾下,
轮不到你来指挥我。”
“我也算是你师叔,怎么会管不到你呢?何况你是鬼族的人,要为鬼族做任何牺牲,而
你和他本就是一起的,我就请阴幻师大人把你编入他的麾下,相信你不会不愿意。”
斩风挥手止住砚冰,冷然地道:“我没有必要加入任何一界。”
“你战胜仙人,实力很强,这一点我不否认,但你如果认为自己是人界最强者,那就大
错特错了。
“虎极不过是仙界一名低级小仙,实力也一般,打败了他就等于得罪仙界,相信很快就
会有仙人下来追捕你,凭你的实力,也许可以应付一两个,若是再多,只怕你也无能为力
。
“如果加入鬼界,就会有强大的势力做为后援,我们把你藏到鬼界去,就算仙人也不能
乱闯。”
斩风知道他准备了一大堆说词,所以并不着急回应,冷漠地看着他。
“砚冰是鬼族的人,相信你很清楚,但她有自己的上司,会被分派到各地执行不同的任
务,当然,会有很多危险的任务,你不会放心吧,如果把她列入你的麾下,相信安全保证
会更大一些,难道你不想这样吗?”
“嗯,还有呢?”
“还有……”左明脸色一沉,森然喝道:“与鬼界结怨的人绝没有好下场,包括你的同
伴、亲人和朋友。”
“是嘛?就像你们利用她的生命?”斩风的左手突然握住砚冰的右手。
“你说错了,是我们给了她再生的机会。”
“你还不足以代表鬼界吧?”
左明愣住了。
“我讨厌被人利用,就这样吧。”斩风牵着砚冰,转身就往外走。
第五章鬼师魅牙
“站住!”
左明腾的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实力过人,这里的人包括我都不是你的对手
,但你别忘了,我的背后是强大的鬼界,前几天的幻境你亲身经历过,那不过是一种小小
的鬼术,还有许多强大的鬼术,任何一个都足以置命于死地。”
斩风并不答话,径直往外走。
“看来,是该让你知道点厉害的时候了。”左明微微一笑,起身望向右侧。
斩风顺着他目光向右望,不多时便见到一个黑色衣袍在空中飘着,右侧的袖平平地伸出
,嘴里轻轻地念道:“过来。”
砚冰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扯着自己向后,片刻间便已被扯了过去。
“姐姐!”斩风大惊失色,再想抓砚冰却已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砚冰惊慌地
落人黑袍游魂的手里。
“快走!”砚冰知道自己也是任务的执行者,不愿意斩风再因自己而被卷入不必要的斗
争,挥泪催促他舍下自己离去。
斩风不可能扔下砚冰不管,否则也不会孤身前来犯险,对方的目标是他,砚冰不过是筹
码,所以绝不可能随意杀害,否则一切就失去意义了,正是这一点使他变得沉稳,只有自
己立于不败,才有夺人的机会。
“阴幻师大人,他就是那个斩风。”左明站起来,朝黑色衣袍欠了欠身。
衣服内闪出两道绿光,扫在斩风的脸色。突然,绿光微微一缩,发现低沉的声音,问道
:“他叫甚么?”
“他叫斩风。”左明心感诧异,明明说了一次,阴幻师却还要再问,难道斩风这个名字
还有别的意思?
“斩——风!”阴幻师又缓缓地念了一遍,不再说话了。
左明又看他一眼,再次坐回原位,神色骤冷,阴阴地道:“你的确胆识过人,实力也超
凡人化,可惜你身边的人并不是无懈可击,这一点将会永远成为你的包袱。”
斩风紧盯着他,如果不是弓弛和藏剑求情,面前这人早已是刀下亡魂,现在面对自己不
但没有一丝惧意,还显得胜券在握,成竹在胸,整个人的气势都大为不同,不禁有些纳闷
。
难道这短短的日子里,他的实力也极力提升了,还是因为……
他又望向阴森的阴幻师。
昏暗中,一丝奇特的灰光悄然飘向斩风的后脑。
砚冰看到灰光,吓得瞳孔大张,极力想叫,但嘴巴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了,甚么也叫不出
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斩风留意到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反应,有雪神气盾护身,他很放心,附上流刀的长刀
横着一挥,灰色骤然消失,连影子都不见了。
左明微微一笑,似是在欣赏一场绝妙的戏,然而笑容很快就僵住了,灰色的光芒在斩风
身后消散了。
三次失败在斩风手中的鬼刺客,还是逃不过失败的命运,然而第四次失败的结果是死亡
,像一阵青烟般消散了。
“噫!”阴幻师眼中的绿光一直盯着斩风,身上奇妙的气流早就看在眼里,却没有反应
,一是他不清楚气流是甚么力量,二是因为他不认为这种气流有任何用处,现在才真正认
识雪神气盾的威力。
“难怪这么大胆,连幽魂殿也敢闯,原来早有准备。”阴幻师绿荧荧的目光,像刷子一
样扫着斩风。
斩风若无其事地看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说“已经是第四次了”,他并不想隐瞒雪神气盾
,既然虎极能看见,鬼界也一定有人能察觉。
“阴幻师大人,他到底用了甚么力量?”
左明上次惨败在斩风手下,要说心里没有惧意那是假的,只是有阴幻师和鬼刺客帮助,
自身的实力又得到极大的提升,信心压住了惧意,现在鬼刺客再度失败,惧意又跳了出来
。
“你看不见?”阴幻师惊讶地看左明。
“看不见。”左明摇摇头。
“虽然我不确切知道,但那是一种与仙力、鬼力不相伯仲的力量,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强
大力量。”阴幻师这时才感惊讶,阴冷的声线沉吟道:“看来我太低估你了。”
“放人!”斩风没有与阴幻师交战的经验,又失了力量种子,但他还是义无反顾要救人
。他来到这里,已没有打算平安离开,砚冰在对方手中,想不流血就踏出这里,只是痴人
说梦。
无论砚冰如何坚强,此时也是泪眼朦胧,不停地抽泣着。
“她的生存机会是我们给的,轮不到你决定。”阴幻师的态度极其强硬,不肯相让。
砚冰凝视着斩风,只想对他说一个“退”字,但她知道,这个出色的男人拥有超乎寻常
的坚毅和斗志,即使敌人再强也无法撼动其决心,只是强敌环伺,连成功逃生都难,更别
说救人。
左明傲然笑道:“我看你是个人才,背后又没有势力,所以一再邀请你加入,不但这个
女人可以给你,其他的只要你看上,随便你挑。”
斩风忽然闭上眼睛,甚么话也不说。
左明虽然站在权力的巅峰已经很久,阅人无数,却一直读不懂这个青年在想甚么,背后
似乎没有甚么势力,与逆党相交,却又不是一伙,对酒色财气也并不在意,这次更是单枪
匹马闯人敌营,转头看着阴幻师,征求他的意见。
阴幻师突然将平伸的右手收回,放开对砚冰的束缚,但依然把她笼罩在控制范围之中。
砚冰含着泪水劝道:“你快走吧!没有必要在这里纠缠,我不是他们的人,他们不敢伤
我。”
“小鬼,你是不是误会了甚么,你不过是个活死人,连鬼人都不够资格,无论你身后有
任何势力,杀死一个活死人,在鬼界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时杀死你。”
“少司命是不会放过你的。”砚冰大声叫道。
“少司命?”阴幻师突然放声大笑,“你应该问问我是甚么地位,居然拿少司命那种小
职位来压我,真是笑死人了。”
“你胡说甚么?”
左明崇敬地朝阴幻师行了一礼,正色道:“听好了,这位是鬼王座下的鬼师殿卫,魅牙
大人。”
“鬼师殿卫?”斩风转眼看了看砚冰,但她也是一脸茫然。
魅牙冷笑道:“无知的小子,鬼界的强者岂是你们能明白的?”
斩风冷漠地道:“我不管你是甚么人,把人放开。”
“切!不知死活的小子,以为击败了无能的仙人,就自以为是。”
“无能的仙人?”斩风死后第一次发出冷笑,指着魅牙道:“仙人虽然不是甚么奸东西
,但凭你这种只会挟持人质的废料,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你说甚么?”魅牙被话句完全激怒了。
斩风意在挑拨他的情绪,见他这副神色,知道计策将要成功,再次挑衅道:“把人放过
来,我陪你玩。”
左明心计很沉,一听就知道其中用意,急忙劝说道:“魅牙大人,别上他的当。”
“闭嘴!”魅牙被斩风咄咄逼人的气势挑起了怒火,随手一挥,把发呆的砚冰推出。
斩风左手一圈,平稳地揽住惊慌失措的砚冰,心中顿时大安,只要人在身边,主导权就
回到他的手里,应对的选择也多了许多。
伏在斩风怀中的砚冰,呆呆地看着岩削般的面颊,那强壮的手臂紧紧地揽着腰部,虽然
有些喘不过气,但她的心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安全,因为身边有一个强者在拼命的保护着
她,不离不弃。
“风!”
“没事就好!”斩风见她说话、行动都没有大碍,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离去,他知道
阴幻师放开砚冰,不是要放他走,而是要利用砚冰的软柔,打击他的信心和斗志,以及战
力。
虽然不想离开那种安全的感觉,但砚冰还是退到了他的身后,脸色依然残留着淡淡的嫣
红,轻轻地唤道:“小心,他不是等闲人物。”
“她说的没错,我不是等闲人物。”魅牙挤出阴冷的笑声,细长的手指扭曲着向上举起
,一条黑烟沿着手指盘旋而上,最后在食指尖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旋风。
斩风把他当成与虎极同级的高手,不敢有任何放松,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四周的环境,目
标是把砚冰安全带出这里,为了这个目标,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包括成败与名誉。
“能飞吗?”
“你是说……”砚冰明白了,斩风要她先逃,内心的感动早已不是言语所能表达,唯三
旦泄方法只有泪水。
“我缠着他们,你全力攻击我一下,然后快走!”
“你说甚么?”砚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
砚冰忽然想起扇君死的时候,斩风也曾让自己攻击他,之后才成功施术,意识到他有吸
收力量的技能,不再犹豫,右手溢出鲜红的血气,逐渐凝成团状。
魅牙冷笑道:“小姑娘,凭你那点实力,动手就等于自寻死路,我劝你还是别枉费心机
了。”
砚冰冷笑一声,右手奋力一推,血气团狠狠地击在斩风的背上。
左明和魅牙都惊呆了,没想到砚冰竟然攻击前来营救的同伴,即使再聪明的人,也猜不
透她在干甚么。
斩风强大的心神早已做好了准备,接收了砚冰的力量,他突然变成了狂战士,用身体狠
狠地撞向左明。
魅牙动了,黑影转眼间已扑到斩风的身边,但他清楚,如果没有办法击破无形的气流,
斩风就立于不败之地。
左明上次吃了大亏,心里的压力更大,见斩风迎面扑来,第一个反应就是退。
砚冰的心里如刀绞一般,只恨自己没有实力,不能帮助斩风应付敌人,她也是聪明人,
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拖累,只好一咬牙唤出影雀,急速逃窜。
魅牙似乎早已料到她的举动,影雀刚现,一道灰色的气体像迷雾般洒了过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斩风来此的目的就是救走砚冰,因为让她平安离去才是最大的目
标,攻击左明不过是点燃了导火线,灰雾一起,他就纵身撞入了雾中。
“嘶!”灰雾所包含的力量非同小可,几乎能与虎极的火云相比,白色气流初初遇上时
居然被压了压,随着急促地流动,灰雾的压力被白色气流一点点消磨。
魅牙眼中绿光大盛,似是被彻底激怒了,身子突然化为虚影飘向斩风,竟然也是要用身
体与他硬抗。
面对轻软无力的幽魂,斩风丝毫不敢大意,回头看了看高飞的砚冰,心头的大石总算放
了下来,如果不是魅牙的自信,砚冰也不可能轻易地逃过魔掌,然而他很清楚,如果砚冰
的母亲真的成为鬼界的人,威胁永远无法去除。
此刻斩风无暇多想,成功送走了砚冰,眼下要考虑自身的安危,这些人不会在乎砚冰的
死活,对鬼界来说不过是一只随时踩死的蚂蚁,而他才是真正的目标。
左明、魅牙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央,这里是左明特别授意建造的地方,用来与鬼界来
的人会面,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因此打斗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敢进来。
“怎么办?”左明看不见斩风身上的气流,心里没底,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鬼师。
“去就去吧,一个小人物,像她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仙界容不下她,也不会相信她的
话,把他摆平就行了。”魅牙很清楚砚冰和乐姬的关系,也知道她肩负的使命,因此做了
一场戏,然而他却不知,砚冰此时根本没有把任务放在心上。
斩风忽然转身往外走,对方没有办法击破雪神气盾之前,根本不必有任何顾忌。
“魅牙大人,他……”
魅牙抢先闪到斩风正前方,但很快又退开了,无形的气流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此刻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一切决定是根据左明的描述制定的,但斩风的实力比他说的
高出不止十倍,因此计画不可能成功。
“困死他,这里是深谷,他不可能一直维持着身上的气流!”
斩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抬腿往外走去。
“魅牙大人,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他会把鬼界的事宣扬出去。”
“不怕,高傲的仙界不会容忍仙人被普通人击败,而他也不会为自己竖立太多敌人,否
则消息一早就泄漏了,不过他也许不是普通人……”
魅牙并不想击杀斩风,因为斩风已经得罪仙界,不可能再与仙界联手,就算成功逃走,
也不会对鬼界造成太大的麻烦,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奸细监视着。
“一定要把他解决在这里,否则后患无穷。”
充满野心的左明并不担心鬼界的死活,他要的只不过是鬼界的力量,放过斩风,影响最
大的将是他在人界的势力,这个青年已经拥有道仙的名位,只要大声呼唤,一定会招来力
量对付他,何况斩风自己就是难敌的强者。
“那个女人的背后是少司命,她虽然没甚么本事,但是……”魅牙不再说话,呆呆地望
着奔出殿门的斩风。
“这个可恶的小子,居然一直被他压制。”
“你也该做些准备,鬼界的事你不明白,我虽然可以做你的靠山,但你必须做出成绩,
否则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少司命那群人,虽然地位不高,势力却与日俱增,特别是少
剌监那家伙,更是被鬼王寄予厚望,迟早会威胁到我的地位,我不会坐以待毙,因此不喜
欢任何人扯我的后腿。”
“是!”
“那小子的事,我会让鬼界留心,不止是我们想得到他。”
天空中,斩风平躺在影雀背上,旧伤未愈,刚才又受到砚冰的一击,伤势再度加重,几
乎不能言语。
砚冰轻轻地抚弄着冰冷的前额,眼泪如线般坠落,这个冰冷而又可爱的男生,再一次让
她感觉到生存的美好。
“谢谢你。”
斩风很想朝她微笑示意,但面部僵硬。
“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嗯!”斩风闭上眼睛,胸口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拍着,感觉很舒服。
“其实……其实你不必在意我,他们不会真的动手。”
“我不喜欢被敌人指手划脚。”
“是嘛……”
回到道馆已经过了一天,由于斩风的缘故,鬼族完全放弃了在曲乌的行动,因而青龙使
团得以平安地坐上了临时安排的船只,继续往都城进发,那斯然带着大批道士随行在侧。
走入道馆,斩风发现原本热闹的宅子变得冷冷清清,那斯然带来的大批道士不见了,菊
宁和她的百花谱也不见了,院落只有赤瑕璧、聿丘和幽儿。
“冰姐姐,你回来啦!”幽儿一头栽入砚冰的怀里,兴奋地搂着她又跳又叫。
砚冰拥着幽儿娇柔的身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鬼界像座大山似的压在心头,挥之
不去。
赤瑕璧做了个成功的手势,笑道:“冰美人果然让你找到了,这次总算没白来。”
斩风点点头,转眼望向聿丘,眼神中带着诧异的疑问。
“她走了。”聿丘微微一叹,忧郁的眼神望着渐沉的太阳,“父母、亲人很重要。”
砚冰心头一震,想到母亲在鬼界任少司命,还有其他的族人也在那里,虽然换了地方,
也算是团圆,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她转头望着斩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心中的忧愁。
“都走了,那斯然带着青龙使团上路了,不过他这次可是大失面子。小菊要带百花谱去
修炼,不能陪我们上路,聿丘的老婆也跑了,真是可惜。”赤瑕璧拍着聿丘的肩头以示安
慰。
“两个坏消息。”心情轻松的斩风调侃一句。
“是啊!”赤瑕璧一手搭在斩风的肩头,一手搭在聿丘的肩头,笑道:“我的小菊走了
,你的平儿走了,风老弟的小情人远在青龙国,我们还真是物以类聚。”
聿丘扬了扬拳头,振奋地道:“我们也上路吧,我要全力修炼,把平儿和她的家人从鬼
界夺回来。”
“好!这次不走大路,专走山路,一起修炼吧!”赤瑕璧像是初次出门的少年,幢憬着
旅程的经历。
两个月后,朱雀国最南端的金沙城。
一望无际的大海,细碎的白浪从天边奔来,如同一颗颗珍珠在碧光中沉浮。海滩在灿烂
的阳光下分外美丽,似是铺满砂金,在海浪的冲击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好美啊!”从未见过大海的幽儿,被眼前壮观的景象征服了,蔚蓝的天空,翻滚的白
浪,呜叫的海鸥,扬帆的渔船,这一切组成了美丽的画面,令人无法忘怀。
活蹦乱跳的幽儿追逐着海浪的脚印,在沙滩上奔跑嘻笑。
斩风静静地看着大海,被仇恨束缚的心境,仿佛在一瞬间扩大了无数倍,温暖而湿润的
空气沿着气孔而入,抹去冰寒的外层,展现出内在的美。
好怀念啊!当年天天都在看海,天天都在柔软的沙砾上奔走,还有哥哥、妹妹……
即使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此刻却再也掩饰不住了,思念与怅惘像一对孪生兄弟,
偷偷地从缝隙中溜了出来。
另一侧,聿丘蹲在滩上,望着不断街上海滩的波浪发呆,平儿无奈地离去彷佛是一块大
石,重重压在心头上,鬼族的阴险他亲身体验过,还几乎送命,自此之后,内心有一种强
烈的呼唤,寻求更强的力量,要把平儿连同她的亲人们,从鬼族的手上夺回来。
“平儿!等我!”拳头紧紧地捏着。
唯一没有看海的只有砚冰,灵秀而深邃的眸子一直盯在斩风背上,漆黑的瞳孔中闪动着
外人读不懂的含意。
“在想甚么?”赤瑕璧走到她身边,眼睛也在眺望水天一色的远方。
“没有。”砚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摆弄着衣服。
“哦!”赤瑕璧转头看了看斩风,微笑着叹道:“很少见他这样,一点气势也没有,也
没有仇恨与哀伤,就像是普通的观光客,如果以前没见过他,大概以为是哪家的少爷来。
”
“我不喜欢。”砚冰轻咬下唇,目光又回到斩风身上,从第一眼看到斩风开始,这个冰
冷的青年,总是带着让人无法忘怀的独特气质,而且深深地烙印在她心中,这一路相伴而
行,更是习惯了斩风的冷,突然的转变让她感到很不适应。
“是吗?”赤瑕璧诧异地看着她,这个与鬼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少女,其实与斩风一
样独特,如果说斩风是傲立的冰山,砚冰就是阴冷的冰窟。
砚冰喃喃地道:“他是强者,要有压倒一切的气势,现在这种样子,与一般人有甚么区
别?”
斩风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回去。
“难道是我眼花?”砚冰和赤瑕璧都愣住了,因为那对沉深的眼眸中,似是带着蒙蒙泪
光。
“在南面的海里吗?”斩风再次回头,眼眸像往常一样清澈。
“哦……嗯!”赤瑕璧神色凝重,指着南面的天空道:“就在正南方,从这里过去五十
里外有个龟山岛,那里是登岛的跳板,从龟山岛出发,经过三座孤岛,再往南六七十里就
到了天漩。”
“要找船了。”斩风喃喃地自言自语。
砚冰望向赤瑕璧问道:“红发鬼,天漩岛的秘密该说了吧?为甚么我们不能飞过去?”
“秘密?”赤瑕璧微微一叹,脸上露出少见的苦笑,“其实也不算是秘密,只是不希望
你们过早有心理负担……
“其实我也怕,虽然我曾经登岛,但事实上我只接触到岛的外围,到了那一步已经力气
不济,因此休息之后就立即回程,那个鬼地方随时都可能有危险,谁也不敢久留,泉池倒
是见过有几个,也许其中就有我们现在要找的。”
“连你都不敢久留!”砚冰沉默了,这些日子与赤瑕璧同行,对他的实力已有了一定的
了解,绝对不是她能应付的,因此天漩岛的可怕就更加显而易见。
斩风的眼中流露出强大的斗志和信心,无论天漩岛有何异象,旅程才刚开始,不可能放
弃。
“天漩岛也叫长明岛,岛本身也许并不太可怕,可最怕的是围在岛外的天漩。”
“天漩?”砚冰惊问道。
“十二座连接天地的漩流,由水漩和气旋组成,产生极其庞大的力量,恐怕连仙人都难
以对抗。”赤瑕璧仰望蓝天,眼中流露出一丝惆怅和一丝惧意。“由于天漩的缘故,光芒
被气流卷入,岛上终年长明,没有夜晚。”
“十二个天漩!那会是甚么样的场面呢?”砚冰努力地幻想描述中的场景,然而很快就
放弃了,天地之力形成的自然现象不是她所能想像。
“因为天漩吗?”斩风第一次提问。
赤瑕璧苦笑道:“嗯!谁也不清楚为甚么会有那种地方,只怕连仙界的人也不明白,我
们这些人只能在远处观望。”
“难道上岛要穿过天漩?”聿丘紧皱着眉头,经过赤瑕璧的描述,天漩壮观景象仿佛出
现在脑海中,想到要从那里经过,心头一阵发悚。
“穿过!别开玩笑了!”赤瑕璧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道:“那种地方,只要接近就让
人有窒息的感觉,如果不是为了修炼,打死我也不去那个鬼地方。”
斩风低着头沉思片刻,又问道:“难道天漩之间有路可通?”
“对。”赤瑕璧同时竖起两只食指,郑重地道:“十二个天漩之间都有可以穿过的通道
,一共是十一条通道。”
听说有通道,众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第六章拔锚幽海
赤瑕璧晃了晃手指,神色凝重地道:“那鬼地方其实也不能说是通道,你们想想,两个
庞然巨漩的中间会平静吗?不可能,那里是一片水域,中间有些暗礁,如果行船,会有触
礁的危险,如果利用暗礁步行,就需要有强劲跳跃力。
“然而那个地区很古怪,气流会随着高度上升而增强,也就是说跳得越高,遇到的侧风
就越强,这也是无法飞行的原因,一不小心就会被气漩卷入,或是击飞,以肉身之躯,绝
不可能挡住天然怪力。”
听完这番话,众人的心又沉了下去,如此艰难的环境,听着就让人心惊瞻颤。
斩风保持着固有的平静,沉声问道:“这么说,很难通过暗礁通道?”
“不错!”赤瑕璧并不想恐吓同伴,但他亲身体验过天漩的威力,希望同伴在面临危险
之前有所准备,免得到时候猝不及防。
“那种鬼地方的确是天然的修炼场,不但要力量,还要智慧、平衡力、控制力、精神集
中力、耐力、斗志、勇气,缺少任何一样,都足以致命。”
聿丘喃喃地道:“如此艰难的环境,应该是个绝好的修炼场,只是等级太低的人,恐怕
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以小风的能力,应该可以从容登岛。”
斩风深沉的目光栘动翻滚的大海,眼中只有执着,没有退缩和惧怕。
赤瑕璧紧紧盯着斩风,沉声道:“这一次比以往不同,因为他不是一个人登岛,而是要
带着一个没有力量的少女,困难度恐怕是以往的百倍。”
“风!”砚冰紧张地抓住斩风的手臂,眼神中尽是哀求。
“既然来了,就没有必要退缩。”斩风铿锵有力的回应。
“有自信,可是……”赤瑕璧知道这个旅程完全是为了幽儿,斩风不惜冒生死之险,为
一个异姓少女治病,如此胸襟实在让他敬佩和感动。
这一路上见证了幽儿发病时的痛楚,赤瑕璧每次想起都是心如刀绞,如此一个活泼天真
的少女,竟每月都要受病魔的折磨,他也忍不住要为幽儿做些甚么。
看着赤瑕璧犹豫的神情,砚冰更强烈感受到天漩之行的危险,害怕失去亲人的感觉,化
成了浓浓的惧意,紧张地拉着斩风,柔声劝道:“再考虑一下吧!既然很难上去,没有人
能保证黑雾泉可以治病,万一你有甚么意外,岂不是再也没有人帮她?”
“还有你们。”斩风温和地扫视身后三人。
“我们!”砚冰呆了呆,接着惊叫道:“你要一个人去?”
斩风平静地道:“我去探探路,就当是在修炼吧!赤大哥不是说,那里是天然的修炼场
?”
“可是——”砚冰知道他的脾气,转头去求赤瑕璧。
“一个人先去……凭你的实力大概可以,可是你不会飞行术,只有坐小船过去,你要先
学驾船的能力。”
“驾船!没问题。”斩风自信地点点头,因为驾船只不过是儿时的游戏之一,而且经常
随渔夫出海,驾船的技巧十分高明。
赤瑕壁含笑道:“这样吧,我陪你去闯天漩岛,聿丘、砚姑娘和幽儿,留在岛上等我们
的消息,找到安全的方法,再把他们带进去。”
“我要回去了!”砚冰见两人达成了登岛的协定,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心里有些不高兴
,突然扭头往不远处的海湾城市走去。
“她很担心你。”赤瑕璧朝斩风调侃似的挤了挤眼。
斩风没有做任何的表示,朝幽儿招了招手,唤道:“幽儿,走!”
幽儿捧着一大堆美丽的贝壳,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娇笑道:“风哥哥你看,贝壳好漂
亮啊!”
“我们要回去了,带回客栈慢慢看吧!”
“嗯!”幽儿温顺地点点头,哼着小曲跟在斩风后面。
“聿丘,我们回去喝一盅,唉,出海就找不到酒喝了。”天性开朗的赤瑕璧将即将遇到
的难题抛出脑海,脸上再次挂上灿烂的笑容。
“好。”
回到城中的斩风,并没有回道馆,而是一个在城中游逛,寻找出海应用的物品,虽然他
敢于对抗任何力量,但自然的力量绝不能小看。
店主叫金华,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见斩风踏入店门,含笑着迎了上去,问道:“您要
出海吗?”
“嗯!”斩风点点头,目光扫视着店内琳琅满目的货品。
“是去仙人岛吗?好多人出海,都足为了去看看仙人住的地方。”
“仙人岛?”斩风愣了愣,随即想起赤瑕璧说过这事,而且仙人也经常出没于天漩岛附
近。
“不是仙人岛吗?”金华有些吃惊,因为客人的打扮不像是出海打渔,也不像是看海的
旅客。
斩风拿起一把铁桨看了看,虽然分量很沉,但面对暗礁和天漩,普通的木桨根本无用。
黑黝黝的铁桨上铺着厚厚的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金华见他拿起铁桨,心
里十分纳闷,目光移到斩风背上的长刀,心中一动,猛地想起这一带的海域,还有另一个
著名的地方——长明岛。
“难道他……”金华不敢再往下想,除了道官和仙人,他还想不出有甚么人敢挑战天漩
。
门外突然闯进一人,一进门就嚷道:“店家,给我准备出海工具,我要上长明岛。”
一番话同时吸引了斩风和金华,一个冷然,一个惊愕。
客人是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打扮很普通,相貌、气质也都没有特别之处,唯一显著
的,大概就只有一对浓密的眉毛。
“您也是要上长明岛?”
“也……也是?难道……”青年转眼盯着斩风,很快就被独特的气质吸引了,暗道:“
好冷的人啊!背上有刀,看来是个武斗上,不知道本事如何?不过气质倒是非常出众。”
金华看着斩风问道:“我见您想买铁桨,所以猜测您也是想去长明岛挑战的人,前些日
子平静了一阵,想不到挑战者又多了。”
青年自豪地道:“长明岛是勇士的天堂,无论成功、失败,有胆量接受挑战的人就是勇
士,所以我千里迢迢从白虎国来挑战。”
“白虎国!”斩风吃了一惊,那是个比朱雀国还小的国度,受注目程度远不及青龙,所
以给他的感觉很神秘。“你是异术师!”
青年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笑着问道:“看你也不像是道士,不会把我抖
出去吧?”
斩风摇摇头。
“听说朱雀国的道士十分排外,把其他拥有力量的人叫做甚么异术师,好像只有道士才
是正术似的,听起来真是好笑。”青年拍了拍腰间黑色的双节棍,自豪地道:“我是个武
斗士,虽然不算有甚么能耐,但也不会让道士小看了。”
“嗯!我还有事,先走了。”斩风付完钱,提着铁桨离开小店。
“等等!”青年追了出来,笑道:“大家都是挑战长明岛的人,不如坐下来谈谈。”
“哦!”斩风仔细地打量一番,青年穿着深蓝色的上衣,青色麻布长裤,双手戴着银色
拳套,手背处有两排密集的黑色倒刺。
“走吧,我请客,我们去一个异术师的酒馆。”青年热情地拉着他向前走。
“哦!”斩风对异术师一直怀有浓厚的兴趣,最大的原因,莫过于冥术和冥武技的存在
与否,因此没有再拒绝邀请,任由青年拉着他穿街过巷,最后到了一间僻静的小巷子里。
小巷很阴暗,南国多雨潮湿,青石板铺城的小路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长出了青苔。穿
过几问屋,青年在一个小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为了避免讨厌的道官,外来的人只好找了这种地方,我也只来过一次,不过气氛很好
。”青年拨开门前的蓝色布帘钻了进去。
斩风抬眼打量了一番,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出里面是酒馆,蓝色布帘,灰色的窗纱,周
围还挂着蜘蛛网,与贫民窟没有甚么区别。
“请进,里面舒服些!”青年从布帘侧探出脑袋。
“嗯!”
踏入酒馆,斩风不禁一愣,偌大的酒馆里几乎坐满了人,清丽可人的少女,赤裸上身的
彪形大汉,浓妆艳抹的妖艳美女,精神奕奕的白发老人,提着酒壶的削瘦文士……装扮各
异,不少人都带着兵器,有的背在身上,有的放在一边。
室内的气氛很热烈,许多人部在谈论登岛的事情,对于两人的到来并不在意,仿佛习惯
了挑战者的出现。
青年指着酒馆里的人道:“这里的人都是去长明岛的挑战者,因为船费太贵,所以打算
等齐了一百人一起坐船去龟山岛,你不用怕,他们很乐意接受新的伙伴,因为我们有着相
同的目标。”
斩风对于长明岛没有任何热情,只不过因为幽儿的病才不得不来,看着青年脸上的兴奋
与狂喜,他忽然意识到长明岛并不是想像中的孤岛,而是个挑战者的梦想之地。
青年找了张空桌,要了一壶酒,然后接着斩风坐下,一边倒酒一边问道:“我叫兵烨,
你呢?”
“斩风。”斩风一直在打量着周围的酒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好名字。”兵烨笑了笑,也没有太在意。
其实斩风的名声已随着大道法会的结束而传开,即使那斯然等人禁止自己的门下传播消
息,但总是有些好事之人,把斩风大战虎极的事迹大肆宣扬,只是这些人来的时间太短,
又是从海路而来,所以不知道斩风的威名。
坐在斩风旁边桌子的一名大汉,似乎多喝了几杯,人也兴奋起来,忽然转身拍了拍斩风
的肩头,口沬横飞地问道:“小娃娃,你才多大?居然也想去长明岛!送死也太早了吧?
”
被人叫小娃娃,斩风愣了愣,转头望去,旁边大汉正瞪大眼睛望着他,原本白色的地方
变成了酒红色,一看就知道喝多了。
再次打量,大汉的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上身只穿着青色背心,
露出大块大块的肌肉,肌肉上粗长的青筋十分显目,如同一条条青龙盘踞,腰间系着一条
又宽又厚的褐色牛皮带,上面有一圈勾带,插着许多手指长短的铁钉。
一把巨剑搁在大汉所坐的桌侧,剑柄用厚厚的青布包裹,但看上去又残又旧,似乎使用
了很久,剑身却又光又亮,似乎刚刚打磨过。
“不喜欢我叫你小娃娃?”大汉咧开血盆大口笑了笑,指着酒馆内的人道:“这里的人
里你的年纪最小。”
斩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没有再理他。
“嘿!想不到这年头的娃娃这么酷,有意思,够味道。”大汉似乎对斩风很感兴趣,继
续找他说话道:“娃……算了,叫你小子吧,喂,小子,想登岛不如跟着我吧,免得你回
不来。”
“没兴趣。”斩风冷漠地回应道。
“嘿!居然看不起我!”大汉随意晃了晃身躯,全身的骨头彷佛松开似的,喀喀作响。
坐在大汉对面的是一名妖艳少妇,打扮得花枝招展,只见她抿嘴轻笑道:“一堆烂肉在
嚎叫,没有甚么大不了,原石,别拿你那套吓人的东西骗人家,没用的。”
“切!关你甚么事?你那迷人手段对付人还行,可惜天漩不是人。”原石朝着妖艳女子
挤眉弄眼,逗得女子咯咯娇笑。
“这里有趣吧?”兵烨笑道。
“嗯!”也许是与道官接触太多,斩风明显感觉到,这些人的身上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不像道官那些古板拘谨。
“小烨,你跑到这里来,怎么也不告诉我?害我白等!”一名清丽的少女微笑着走了过
来。
“雅雅!”兵烨露出灿烂的笑容,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
“谢谢!”名叫雅雅的少女嫣然一笑,温顺地在斩风对面坐下,灵秀的大眼睛盯着斩风
看了看,转头问道:“他是谁?没听说你在这里有朋友。”
“刚认识,听说他也要挑战长明岛,所以就把他拉来了,反正要凑齐一百个人才上船。
”兵烨殷勤的为雅雅倒了杯水。
雅雅接下杯子,朝他温柔地笑了笑,接着又皱起眉头,喃喃地道:“听说只有十一条通
道,而挑战者成百上千人,恐怕要等很久。”
“成百上千人?”斩风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雅雅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甚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斩风摇了摇头。
雅雅摇头叹道:“甚么都不知道,居然也敢来,我真服了你。”
原石哈哈一笑,重重拍着斩风的肩头道:“好小子,有勇气,我喜欢。”
“你们都是异术师?”虽然说知道异术师这个名词不太礼貌,但斩风还是问了出来。
果然,周围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原石盯着他问道:“斩风,你是朱雀国的人?”
“嗯!”
“听说朱雀国只有道士,没有其他。”
斩风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淡淡地应道:“所以我是逆党。”
周围的人愣了愣,突然轰然大笑。
“好小子,原来在耍我们,哈哈,逆党,这个名字不错,我喜欢。”原石笑得最大声,
如同打雷一般。
妖艳女子咯咯笑道:“他是朱雀人,当然只知道异术师。”
“你这个妖士有甚么好吹嘘的,听起来就让人敬而远之。”
妖艳女子撇撇嘴,不屑地道:“切!你这个狂战士也没甚么大不了,一堆烂肉,发怒起
来像头野熊。”
“不然怎能衬托出你的美艳呢!”原石也开起了玩笑。
兵烨笑了笑,指着雅雅道:“她和我一起来的,是个医士。”
“你好!”雅雅柔柔地笑了笑。
“你好。”
雅雅指他背上的长刀问道:“你是刀士吗?”
“嗯!”斩风随意地点点头,心里嘀咕着如何安排行程。
按赤瑕璧的意思是想借用道官的势力,但砚冰不愿受道官任何恩惠,因而显得极不情愿
,如果借用这些人的力量去到龟山岛也许可行,只是如此一来,行动的自由性就会缩减。
“喂,参老头,又来了一个,凑够一百个了吗?”原石扯着嗓子问道。
坐在角落的一名老者摇头道:“还差三个。”
“这么巧!”斩风想到赤瑕璧等四人,凑起来已超过一百人,心念一动,应道:“我还
有四个同伴。”
“太好了,明天可以起程了。”原石大喜过望,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老者面染喜色,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过来,盯着斩风打量片刻,一脸认真地问道:“你
真有四个同伴?”
“嗯!”
“好!”老者提着拐杖在地上轻轻一敲,含笑道:“既然如此,大家可以回去准备行装
,有朋友的帮着叫唤一声,后天天明时分到码头集合。”
“万岁!”兵烽和雅雅拉着手欢呼雀跃。
“干杯!”
酒馆里如同过节一般,酒客们兴奋地高举酒杯,眼中彷佛看到了那十二个天漩,以及神
秘的长明岛。
“我该走了。”斩风站了起来。
“小子,后天见,别迟到啊!”原石友善地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再见。”斩风对于这位粗壮而憨厚的大叔颇有些好感,竖起左手向他示意,然后快步
踏出酒馆。
回到客栈,聿丘等人都在屋内聊天,斩风简单地把决定说了一遍。
“我赞成!”砚冰显得格外高兴。
“我也赞成。”赤瑕璧明白其中原因,笑了笑又道:“其实我本想自己买艘船,忽然发
现这些人都是在吃道官的钱,囊中羞涩,只好作罢了。”
聿丘沉吟道:“跟大队去当然没有问题,也可以掩人耳目,我只是怀疑,为甚么会有这
么多人去挑战天漩。”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赤瑕璧尤为惊奇,当年去的时候,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连渔船也不敢靠近,现在却有一百人同船前往,而且龟山岛等几座小岛上,也许还有挑
战天漩的人,似乎情况大不相同了。
斩风想起兵烨的话,心中一动,喃喃地道:“挑战!”
“对!”赤瑕璧一拍大腿,赞同道:“一定是为了挑战,天漩的力量太强大了,别说勇
闯,即使接近它也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做为一个修炼者,无论练的是甚么,勇气和胆识都
是必不可缺的。”
“去了就明白了。”赤瑕璧站了起来,道:“去买些应用的东西,上了岛,恐怕就没有
那么容易了,风老弟和砚姑娘、幽儿留下,我和聿丘出去逛逛。”
“嗯!”
第三日清晨,太阳破开地平线,开始展现它的热力,码头上海风阵阵,送来湿润而带着
些许咸味的空气,海面的浪花很小,一朵朵细小的白花温柔地绽放着,大海像位和蔼的老
人,用慈祥的笑容迎接着远方到来的客人。
码头边泊着许多海船,三桅帆船、小型快船、大型海船、渔船等等大大小小一字排开。
偌大的码头已是熙熙攘攘,喧闹不堪,得知起程的消息,许多人早早起床,准备好一切
行装,来到这里等待上路,海天交换处有著令他们心动神摇的奇景,心底都有莫名的兴奋
戚,有的人甚至无法抑制心中的紧张,在码头上不断地徘徊。
也许是心境有所不同,斩风一行人来得最晚,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兴奋感,因为他们
都很清楚,这也许是个不归的旅程,就连天性活泼的幽儿,也被身边的凝重感染,笑容少
了许多。
“小子,我还以为你怕了呢!”原石咧嘴一笑,重重拍打着斩风的肩头。
“他们是……”砚冰询问的目光望向斩风。
“噫!天这么热,你还戴着面纱,不嫌热吗?”原石煞有其事的看着砚冰。
砚冰冷冷地刺了他一眼,然后把头转到一边。
旁边传来一把柔嫩的声音:“原石,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明白,人家不想让外人看到面貌
。”
砚冰挑眼看了看,发现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双瞳翦水,似有
缕缕柔情射出,煞是诱人,她不喜欢这种形象的女子,因此也没有搭理。
妖艳女子习惯了各种眼光,因此并不在意,妙目扫过斩风的同伴们,妩媚地笑了笑。
兵烨也牵着雅雅走了过来,笑道:“上船再介绍吧,反正到龟山岛要几十里,顺风顺水
也要一天。”
“嗯!”斩风点点头。
租船的老者名叫参岩啸,点齐了人数后,指着一条三桅大帆船道:“那是我们的船,大
家先上船,然后把船费交到我手里。”
参岩啸身边带着七个人,包括儿子、媳妇以及一个孙子,余下的都是徒弟,八人负责所
有的船务,因此船客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都很乐意。在这八个人的指挥下,一百名船客
有条不紊地登上了船。
当走在最后的斩风踏上甲板后,水手抽起了跳板,准备扬帆起航。
斩风五人与原石、兵烨、雅雅以及名叫花舞的妖艳女子,九人约好了住同一间舱,毕竟
大家都认识,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坐船真好玩。”幽儿挽着砚冰娇笑道。
“一会儿别晕船就好。”
“会晕吗?”幽儿有些害怕。
赤瑕壁笑嘻嘻地道:“头晕就吃颗糖,一定没事。”
“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呢?”
“哦!”
原石等四人见他们神态轻松,没有任何紧张,但也没有丝毫的兴奋,只有幽儿例外,都
感到很意外,出海的目的将是天漩,应该有些反应。
“小子,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难道不感到兴奋吗?”原石扬了扬手臂,咧嘴笑道:“
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赤瑕璧苦笑道:“有甚么可兴奋的,能活着回来才是令人兴奋的事。”
原石瞪大眼睛盯着他,沉声喝道:“红发鬼!我看你像个人物,不会连这么一点胆量都
没有吧?”
赤瑕璧摇头道:“那个鬼地方,去过一次的人,绝对不会想去第二次。”
四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言下之意都很明白,这个名叫赤瑕璧的红发男子,曾经
去过天漩。
“喂!”花舞朝他眨眨眼,娇笑着问道:“红发哥哥,说说吧,反正坐着无聊。”
“红发哥哥!”赤瑕壁嘻嘻一笑道:“这碗迷魂汤暍下去可不好受,还是睡觉舒服些。
”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名俊朗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优雅地朝屋内众人笑了笑,问道:
“这里还有空位吗?”
男子出众的外表和高雅的气质,都令人有好感,花舞摇着纤腰站了起来,向男子抛了个
媚目,指着空荡的上铺嫣然道:“我上面还有一张空床,愿意就进来。”
“我就不客气了。”男子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转身把门关好,然后提着一个皮制的袋
子,走到唯一的空铺前。
“坐下面吧,大家正聊着。”花舞热情地伸出玉手,拍了拍身边。
“谢谢!”男子笑了笑,把皮袋放在床上,然后在花舞身侧坐下。
因为陌生来客,所以舱内静了下来。
青年男子见气氛有些凝重,主动站了起来,优雅地笑道:“我叫明帅,从玄武国来,很
高兴与大家同舱,这也是缘分吧!”
“玄武!”玄武与朱雀的距离最远,玄武人几乎在朱雀绝迹,因此都感到很好奇。
花舞妖娆地笑道:“听说玄武人的皮肤最白,果然名符其实。”
“谢谢!”
明帅优雅的笑容让斩风想起了虎极,那场大战过去了两个多月,仙界依然没有反应,平
静得有些奇怪,这一点让他很不安,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胸口,怀里那张“仙冥通缉令”,
就像一块巨石一直压着他。
到底会怎么样呢?
第七章海潮生波
众人寒暄了一阵,斩风首先起身离开房间,走到甲板上观海,砚冰也领着幽儿跟在身边
。
甲板有十几个人,然而除了斩风三人外,没有一个人有心情观海,一个个正紧张地锻链
着,有的伸腿,有的拉筋,有的舞刀,有的弄棍,忙得满头大汗。
斩风也并非对海有兴趣,只是想走一走,见甲板上众人挥汗如雨,不禁摇了摇头。
砚冰知道他喜欢静,柔声道:“还是回去吧。”
“喂,背刀的小子,有时间一起练练吧!”
斩风转头望去,一名手提短刀的男子正朝他招手,男子一身短打,经过一番修炼已满身
是汗,头发很长,用一根麻绳简单束着,面如古铜,肌肉也很发达,一看就知道是个刀客
。
“修炼!”斩风忽然想起自己的刀术,可谓奇差无比,完全靠着力量在支撑,于是抽出
长刀定了过去。
“风!你真要……”砚冰大感诧异,没想到他竞要与这种程度的对手修炼。
斩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然后站在男子的面前。
“刀士贵扬,请教阁下大名。”男子很有礼貌地抱了抱拳。
“斩风。”
贵扬打量片刻后,不禁微微一愣,沉吟道:“你不像是个练刀的人,手上连茧都没有,
小臂的肌肉也很松,想不到你也敢去挑战天漩,虽然有胆识,不过我劝你,还是在龟山岛
住两天就回去吧。”
“不必担心,来吧!”斩风并没有生气,因为贵扬说的是事实,他的刀术根本不堪一击
,肌肉也不像武斗士那样发达,但这并不是力量的全部,他的力量在心中,在神秘的灵元
九府之
“看在你有这分胆识,我陪你练练,也许还能教你几刀。”贵扬是个正统武斗士,为人
刚直,没有心机,当然他也不相信短短的修炼,会让斩风学到甚么。
斩风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先让你看看我的青狐刀气!”出于对自身武学的骄傲,贵扬想向外人展示实力,只见
他神色一正,右手轻轻一抖,手臂上突然出现一层薄薄的青气,青气随着手臂一直滑至刀
身,将手和刀都染上一抹青气,最后,青气伸出刀尖,朦朦胧胧,仿佛一条青狐伏在刀身
。
斩风清楚地感受到刀气的强大力量,心中不由地暗暗赞叹,一个武斗士竟然拥有如此强
大的力量。
贵扬随手一抖,刀气又骤然消失,微笑道:“看到了吧?我的青狐刀气不能说是绝品,
但也是很厉害的攻击手段,如果你没有这种本事,恐怕闯不过天漩通道。”
斩风也拥有像刀气一样的攻击手段——流刀,但那是冥人的力量,外人看不见,他也不
是招摇的人,因此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任何表示。
由于性格的缘故,再加上旅程无聊,贵扬显得很热心,继续拉着斩风要教他刀术。
如此难得的学习机会,斩风也不愿放过,静静地听着每一句。
练了一阵,贵扬很快发现,斩风的刀术只停留在士兵的层次,都是一些简单的劈砍技能
,比起最低级的刀士还要差,不禁连连摇头。
斩风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战绩而有任何骄傲,那些打斗和杀戮本就不是他愿意的,也
没有必要炫耀,因此显得很虚心,也很专心,正是这一点给了贵扬良好的印象。
砚冰和幽儿看著有些发懵,一个战胜仙人的英雄般人物,竟向普通的武士学刀术,简直
是不可思议。
赤瑕璧出现在两人身后,看着一招一式挥刀的斩风,觉得莫名其妙,问道:“风老弟在
干甚么?”
“学刀。”砚冰苦笑着。
“学……刀!”赤瑕璧惊得张大嘴巴,久久都反应不过来。
原石扯着粗哑的嗓门道:“原来刀术这么差,我还以为他是名刀客呢!”
“我风哥哥是最厉害的!”幽儿听了立即噘起俏嘴,大眼睛直盯盯地瞪着他。
原石心里不以为然,但不愿与少女斗嘴,因而只是咧嘴笑了笑。
砚冰朝两人身后看了看,问道:“其他人呢?”
“那妖女陪着帅哥说话,兵桦和雅雅成双成对,聿丘跑到船头去看海了。”
正说着斩风收刀不练,这是他第一次单凭体力修炼刀术,半个时辰下来已是汗流浃背,
气喘吁吁。
贵扬看着直摇头道:“体力这么差,真是想不懂你为甚么要出海?”
斩风并不在意,这两天没有与聿丘一起修炼,心神中吸纳的力量已用完,所以才会这么
弱,他并没有解释,朝贵扬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你休息一下吧,我也要修炼了。”
看着走过来的斩风,原石一如既往的重重地捶着他的肩,摇头道:“小子,你也太丢脸
了吧!体力这么差,我看连雅雅都打不过。”
斩风没有回应,靠着木柱坐了下来,脑子里回忆着刚才学到的用刀心得。
幽儿像是温顺的小妹妹,蹲在他身边,用手巾轻轻地为他拭去汗珠。
斩风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
“我去试试那小子。”原石已把斩风当成一伙的,见他被人教训心有不愤,决定过去挑
战贵扬。
赤瑕璧笑着唤道:“大个子,这里是甲板,你的大剑一挥,恐怕我们都要游回去了。”
原石呆了呆,搔着短短的头发,憨笑了起来,“我忘了自己在船上,砸坏了船可不得了
。”
时间在轻松欢乐的气氛中渐渐流逝,转眼间夜幕已降临,船上点起了油灯,但还是显得
十分昏暗,甲板上的人也回到舱中,有的睡觉,有的聊天,有的继续修炼。
底舱中,斩风靠着舱壁闭目养神,幽儿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赤瑕璧和聿丘则在修
炼。
花舞侧身躺在床上拨动着自己的发簪,原石早已进入梦乡,雅雅和兵烨挤在一起说着悄
悄话,气氛安静安详。
突然,斩风、砚冰、聿丘和赤瑕璧猛地跳下床。
冲出门外,发现明帅靠着走廊墙壁坐着,肩头插着两根筷子,其中一半已没入肌肤,鲜
血直下。
“感觉得到吗?”赤瑕璧看着砚冰。
“消失了。”砚冰凄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摇了摇头,“他没有沾血,我感觉不到
。”
“先救人。”斩风转身走向明帅,发现原石已托起明帅走回舱内。
“我来吧!”雅雅走到明帅的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几根金针,在明帅的身上插了起来
。
兵烨朝围观的几人道:“放心吧,雅雅的医术很高明,一定没有问题。”
看着雅雅熟练的下针手法,众人不再怀疑,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谁也没有睡意了。
“你们四个好快啊!风小子,想不到你居然也有那种速度,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原石
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四人。
花舞咯咯一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赤大哥和聿大哥用的是遁术吧?风小哥看
来是影门的人,这位姑娘我就不知道了。”
“遁术!”原石和兵烨不约而同惊呼了起来。
赤瑕璧耸了耸肩,嘻笑道:“没甚么不大了,连最低级的小道士都会。”
兵烨脸色一沉,问道:“你们两个是道官?”
“会遁术的一定是道士吗?”赤瑕璧反问道。
花舞捂着嘴娇笑道:“你们两个别大惊小怪,没见他们的打扮吗?”
兵烨打量了一眼,眼中煞气尽消,点头道:“我知道道士以道袍为荣,就算死也穿着道
袍,看来你们两个不是道官。”
聿丘正色道:“我现在不是道官,以后也不会是道官。”
“说得好!”赤瑕璧抚掌大笑,道官与道士不过是一字之差,却有着天渊之别,聿丘这
句话,其实是表明不参与道官势力,而不是否定道士。
“说正题吧!”斩风突然插嘴打断话题,纠缠在道官的问题,只会勾起自己和砚冰的仇
意,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明帅,发现他的上衣已被扒开,伤口处的筷子已被拔出,周围插着许
多细针,雅雅正在往伤口涂药,蹙着眉尖道:“他到底得罪了甚么人?居然追到这里来杀
他!”
赤瑕璧轻笑道:“他足玄武国的人,如果杀手是从玄武国来,这份工作可不轻松。”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分。”
砚冰摇头道:“从玄武国到这里干山万水,刺杀的机会多如牛毛,似乎没有必要选择在
这种地方,除非船上的某一位突然认出了他,然后起了杀机。”
赤瑕璧嘻嘻笑道:“他长得这么帅气,不会是骗了哪家的姑娘吧!”
室内一阵哑然,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他,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来说笑话的时机不太对,我还是闭嘴吧。”赤瑕璧耸了耸肩道。
花舞朝他抛了媚眼,咯咯笑道:“有趣的男人,不像他们这么闷,不如过来陪我坐。”
赤瑕璧一本正经地道:“免了,我已经名花有主,无福消受。”
花舞笑得花枝乱摇,娇态四溢。
砚冰讨厌这种妖艳风骚的女人,冷冷地喝道:“要打情骂俏到外面去,这里说正事。”
花舞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调笑道:“小妹妹别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这样
会把好男人吓跑的。”说着朝斩风努了努嘴。
砚冰眼中寒光一闪,身子腾的站了起来,却被一只手按住,转头望去正迎着斩风的目光
,像是被一盆凉水淋下,怒火全熄。
花舞似乎意犹未尽,咯咯笑道:“还是做个听话小姑娘吧。”
“好了!”雅雅突然回头朝众人甜甜地笑了笑。
注意力立即从砚冰转移到明帅身上,原本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一些,血也止住了,伤口被
绿色的草药敖着,精神也好了不少。
聿丘赞道:“医术果然高明。”
“谢谢。”雅雅开心地笑了。
明帅显得有些虚弱,微睁着眼睛看了看室内的人,苦笑道:“看来我命不该绝。”
原石性急,抢着问道:“是谁要杀你吗?说出来我们帮你报仇。”
“不知道。”
“拿着这玩意儿杀人实在太累了,干脆弄把匕首,甚么都解决了。”赤瑕璧玩弄两根筷
子。
直到此时,两根凶器才真正引起众人的注意,如果不是天生的嗜好,没有杀手愿意用这
种费神的杀人工具,除非别有目的。
当当当!甲板上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锣声,接引舱的通道传来阵阵嘈杂声。
除了幽儿和明帅,其他八人都站了起来。
“看来发生大事了。”
斩风习惯了自己行动,因此抬腿就往外走。
“风,等一等,大家一起出去。”砚冰做了近三年的团长,是指挥经验最丰富的一个,
反应比别人更快,指着明帅道:“谁扶他?不能留下任何人。”
众人都明白言下之意,原石力气最大,主动搀起明帅。
“红发鬼,你在最前面;风,你守后方:我带着幽儿:原石,你扶着明帅在中间:雅雅
和兵烽一组,帮着照看明帅。”砚冰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原石等人听了她的安排,大都没有意思,只是对于安排斩风断后感到十分意外,这个冷
漠的青年,白天还在学习最初级的刀技,紧张的时候却让他承担最后的位置,着实令人有
些不明白。
“喂!风小子,断后你行吗?”
斩风平静地点点头。
“走吧!”砚冰知道自己的布置过于慎重,但明帅无故受伤,如今又有事故发生,情况
晦暗不明,如果不早做准备,一旦遇上问题就会措手不及。
船舱的通道中有些混乱,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兴奋,旅程无聊,这些拥有力量的
更是闲不住,除了修炼之外,部在想方设法找些事做,听到锣声立即骚动了。
十人排成一字,等其他人都离开了,才穿过狭长的通道,沿着楼梯一直爬到甲板上,此
时整条船的人都汇聚在甲板,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参岩啸登上了了望台,向着下方的挑战者激动地叫道:“大家听了,刚才我的儿子和徒
弟巡视船尾的时候被人行刺,一死一重伤,船在大海之中,绝不可能有外人,我发誓,一
定要把杀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一听有人行刺,百名挑战者都叫嚣了起来,但其中的同情者只占少数,更多的人则是因
为事件驱除了无聊和烦闷。
“找到杀手的人,我答应一旦找到宝物,与他一起分享。”
一句话仿佛烈火烹油一般,整条船沸腾了起来,人们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搓手捏拳,跃跃欲试,准备积极参与犯人的搜捕行动。
“宝物?”斩风、赤瑕璧、聿丘和砚冰都是一脸茫然。
雅雅笑道:“那是传说,因为很难登上天漩,所以很多人都说里面有奇珍异宝,甚么天
药神兵、秘技奇力,不过也有许多人为了挑战而来。”
“你呢?”砚冰盯着她追问。
“我陪兵烨来,他是个武痴,只想挑战天漩,对宝物没有任何兴趣。”雅雅含情脉脉地
看着兵烨,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是嘛!”虽然只是暂时同舱,但毕竟是初识,一切还是小心为上,砚冰很满意雅雅的
答覆,但目光又瞟向花舞。
花舞妖娆地笑道:“小姑娘,别用那眼神看我,我对男人比较有兴趣,宝物嘛……用命
换可不值得。”
“难道你不去天漩?”
花舞摇摇头,伏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只想去看看,很多出色的男人都会出现在那里,
是个钓男人的好地方,不过你放心,你那傻小子暂时还不是我的狩猎对象。”
砚冰俏脸一红,啐了一口,转头望向喧闹的人群。
“我们舱也有人被刺!”原石忽然扯着粗大的嗓门大叫,洪亮的声音压倒了在场所有的
杂音。
躁动的人群顿时把目光聚焦在十人身上。
参岩啸一跃而下,飘若柳絮,稳稳落在原石面前,看了一眼受伤的明帅,沉着脸问道:
“你也是被人行刺?”
明帅靠在原石身上有气无力地应道:“我不清楚,只知道黑暗中有人向我动手,幸亏他
们出现及时,不然我也没命了。”
“是甚么人?”
“不清楚,感觉好像鬼魅一般。”明帅心有余悸地道。
“鬼魅!”参岩啸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是鬼,我也要把他拉出来挫骨扬灰
。”
斩风看了砚冰一眼,都知道这不可能是鬼族所为,否则她不会感觉不到。
参岩啸与儿媳、孙子以及三名徒弟一字排开,挡住了进入下层舱的人口,参岩啸扬声道
:“大家静一静,从现在开始,请你们留在甲板上,不要随意行动,否则我们会认为是主
动挑衅。”
“这不是怀疑我们吗?”
“我们不是刺客。”人群中一阵鼓噪。
“我参岩啸不想对大家不敬,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只希望大家在此稍留片刻,我派
人搜查船舱,看看是否有其他人混了进来。”
参岩啸举起拐杖向天一指,一团绿荧荧的光芒射向天空,光芒飞至十余丈后突然炸开,
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色光罩,将整条船都笼罩在内,四周变得异常宁静,连听了一天的海浪
声都消失了。
甲板上一片哗然,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参岩啸,没想到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居然有这
种实力。
斩风心头一紧,立即想起那日游魂施展的鬼术,当时虽然不知,但过后从士兵的口中问
出了当时的情况,意识到游魂封锁了声音,不禁转头望向赤瑕璧,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姐姐,这是鬼术吗?”
砚冰盯着参岩啸看了几眼,摇头道:“我的血术由鬼刺客传授,并没有去过鬼界,不清
楚鬼术的特征,不过他的身上也没有鬼人的气息,应该不是来自鬼界。”
“不是鬼术!”斩风心中一动,寻思道:“难道是冥术?思,有这个可能,冥术如果留
在人界,经过几百年的岁月,应该会产生不同变化,从而更适合人界使用,就像影门一样
。”
寻找冥术的想法一直没有改变,看着这些异术师,斩风仿佛看到了几十个找到冥术或是
冥武技的机会,这也正是他向贵扬学着刀术的用意之一。
人群并没有因为参岩啸的绝音之术平静下来,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排众而出,礼貌
地欠了欠身,道:“参老丧子之痛,我们都能理解,不过此人在船上行刺,一定有特别的
用意,否则不可能选择这个没有退路的地方下手。”
参岩啸一直被丧子之痛刺激心神,全靠精神压制着激动的情绪,没有耐心听长篇大论,
冷冷地问道:“不知你想怎么样?”
文士诚恳地道:“不如这样,您挑五人,我们挑五个人,组成搜查队,这样既安全,大
家也都有耐心在甲板上等待。”
建议合情合理,在场的人无不点头,参岩啸也觉得无法拒绝,万一舱中藏着刺客,自己
人也好有个照应,于是点头道:“好吧,你暂时当他们的领袖,快找五个人出来。”
“参老通情达理,实在感谢。”文士欠了欠身,转头朝着近百人高声说道:“大家都听
到了,事关我们的清白,大家不能袖手旁观,请同舱的朋友站在一起,这样比较好挑选。
”
“不必挑了,我自动请缨。”举手的是刀士贵扬,随着他的自动加入,十几人都举起了
“我们怎么办?派人去吗?”原石跃跃欲试,又有些犹豫,因此想问问同伴的意见。
兵烨咕哝道:“去不去?”
“不参加。”砚冰一口否定。
“我总觉得事有些怪,还是不参加较好。”明帅有气无力地道。
“为甚么?”原石不解地看着他。
明帅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压低声音道:“事有蹊跷,你们俯耳过来,我有要事要说。”
九人见他脸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不禁打了一个突,怀疑这个样貌英俊的青年
会说甚么。
明帅小声道:“刚才我头晕目眩,没精神思考,现在精神好了很多,因此头脑也清晰,
整个事件疑云重重,令我不得不多加思考,结果却是令人不寒而栗,似乎全是阴谋。”
“阴谋!”八人的神色骤然变冷。
明帅透过人缝朝外看了一眼,冷笑道:“想起来,杀手并不是失手,而是有意放我一马
,我敢断定,矛头很快会找到我们头上。”
“我们?”
明帅轻轻地吸了口气,沉声又道:“你们想想,杀手在船上杀人,根本没有机会逃离船
只,因此他一定早巳做好了脱身的准备,而最好的脱身方法莫过诬陷别人,把众人的焦点
集中到替罪羔羊的身上,时间是不会等人的,无论能不能查清事情真相,只要船一到岸,
他就可以逃之夭夭。”
言者神色凝重,听者们更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明帅说的是真,杀手不但手
段狠毒,而且计画周详,可见他是个阴极狡猾的角色。
明帅抬眼看了看悲痛交集的参岩啸,沉吟道:“答案很快就会出现,如果我们房中出现
凶器,我就会被说成故意制造被行刺的假象,以图掩饰凶手的身分。”
砚冰盯着五名自愿者,冷冷地道:“也就是说,这五个人里也许会有凶手。”
明帅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道:“不错,是有这个可能,刚才我们最后才上来,凶手也
许会藉这个机会放置凶器,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凶手现在藏在船中的某处,而凶器
已放入我们的房中,正等待机会转移视线。”
兵烨喃喃地叹道:“好狠的阴谋,不过事实真是这样吗?”
砚冰盯着明帅问道:“你既然有这想法,为甚么不出言阻止?”
“要想把凶手找出来,就必须有诱饵,既然凶手选中了我,这伤就不能白受,我要在到
岸之前把凶手找出来,旅程无聊,就当是做点活动吧!”此时的明帅已不再只是个伤者,
而是一个诡计多端的智士,眼神中透着无比的自信。
砚冰冷冷地问道:“你想把我们拖下水吧?”
明帅微微一笑,反问道:“事态发展下去,你们能置身事外吗?”
砚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明帅又皱了皱眉,忧心忡忡地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怀疑整件事都是阴谋。”
“整件事?”雅雅等人部不明白,只有砚冰略微察觉到一些,转头看着参岩啸咕哝道:
“如果连仇人都是阴谋的一部分,事情恐怕就不是三百两语能说清的。”
明帅诚恳地道:“正是因为这个顾忌,所以我不敢轻易声张,参家的实力很强,我怀疑
水手都是他的手下,万一真让我猜中了,敌方的力量就不是我能抵挡的,而且我不清楚几
位的实力,撕破了脸,再想回头恐怕就不可能了。不过大家同一个舱,希望能请几位帮帮
忙,同时也为自己免除麻烦。”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凶手?”赤瑕璧轻轻一笑。
明帅并不辩解,点头含笑道:“说的也是,信不信全凭一心,各位自己斟酌吧!”
选择并不容易下,然而斩风几乎没有考虑就做出了选择,一个字——“信”!
“风……”砚冰惊愕地看着他。
斩风摆摆手,阻止她往下说,淡淡地道:“没甚么大不了,有事,你和赤大哥带人先走
。”
“走?”花舞等四人转头望着茫茫大海,不禁苦笑起来。
“也好!”赤瑕璧啪的一捶手心,嘻笑道:“从来没有玩过破案游戏,旅程无聊,正好
拿来开开心,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砚冰见两人都选择了明帅,只好无奈地同意了,聿丘素来敬重斩风和赤瑕璧,因此也没
有异议,花舞四人担心被冤枉,因此都在犹豫。
事态的发展并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时间,当参岩啸的儿媳茵诗,捧着一把染血的巨齿刀出
现时,整个甲板都哄动了。
第八章流血之战
“是谁?”参岩啸的声音颤得厉害。
“爹!是在底层最后一问房内找到的。”茵诗悲痛交集地望着斩风这拨人。
明帅忽然朝身边的九人微微一笑,像是在说:“我猜得没错吧?”
原石等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凶器从房中搜出,十个人都有嫌疑,即使辩
白也未必有人会听,毕竟眼下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因此需要同伴的协助。
四人不知不觉向中心靠拢,关系从普通的舱友变成了同盟者和战者,这也是日后威名赫
赫的逆风十五煞的最初原型。
斩风扶着长刀的手轻轻晃了晃,并没有任何紧张的表现。砚冰紧紧抓着幽儿,随时驾着
影雀一飞冲天。
赤瑕璧最平静,面带微笑地看着明帅,这个书生虽然看上去有些弱,但刚才的一番话,
将他的智慧和计算力表露无遗,既然他猜到事态的发展,不会没想到应对的方法。
参岩啸的目光缓缓地从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高大的原石身上,舱位是他安排的,因此
记得很清楚,凄然一笑,声音如利刀般破开空气指向十人,森然质问道:“谁是凶手?站
出来!”
原石等人因为被冤枉,感到心中有气,同时又担心无法说明,引起数十人围攻,因此神
色都不自然,原石斜眼看着明帅,雅雅和兵烨对视苦笑,花舞气得揪着自己的指甲,这种
现象落在旁人的眼中,变成各种不同的解释。
“还有很长时间才到龟山岛,我们慢慢问。”参岩啸的声音越来越冷,杀气越来越浓。
明帅见己方气势全无,突然扶着船板站了起来,正色问道:“找到凶器,又能说明甚么
?”
冷漠的反击,似乎震动了茵诗早巳紧绷的心弦,扯着嗓子尖叫道:“你就是凶手,伤根
本就是你自己制造的。”
“既然我能够弄伤自己,为甚么不把凶器扔了?这样岂不一了百了?”明帅的态度虽然
很温和,但语锋咄咄逼人,让人无法还击。
文士忽然大声暍斥道:“这一点很容易解释,因为你们很狡猾,知道事情瞒不过去,所
以刻意制造许多疑点,使旁人无法追查下去,而后草草了之。”
参岩啸朝他点点头,又道:“我不想冤枉人,只要你们十个能在船上找出这个凶手,自
然会洗去所有的嫌疑。”
“奸厉害的诡计!”明帅暗暗吃了一惊。
对方的老练手腕又一次把十人逼入绝境,虽然表面上大方地让十人去查,但如果要查出
凶手,就必须先怀疑船上每一个人,也势必要与船上百位挑战者接触。
任何人都不喜欢被怀疑,因此十个人就会被孤立,甚至会面对围攻,后果可想而知,而
且阴谋的迹象已很明显,既然参岩啸算到这一步,就不会没有后绩的手段。
“这话里有问题。”砚冰也洞察到其中的阴谋,只是没像明帅那样想得细。
赤瑕璧苦笑着摇头道:“参家的人死了,要我们十个去查,查不到就由我们顶罪,好毒
的计策。”
“这不是明摆着要找我们的麻烦吗?”聿丘愤愤不平地道。
明帅斜眼望向以舱为单位聚集的船客,撇撇嘴冷笑道:“我们早就被人算计了,而且目
标恐怕不只是我们十个。”
“可恶!”原石愤怒挥出大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这些卑鄙小人,到底想干甚么?
”
“不清楚,不过也不会是甚么好事。”
另一边,文士面向人群正义凛然地说道:“大家听好了,每舱一组站在一起,等待他们
盘查的询问,刻意回避的都当嫌疑犯看待。”
看似诚恳的话语,其实带有极大的挑拨性,这些素来自傲的异术师们,绝对无法容忍同
等级、甚至更弱的人盘查自己和怀疑自己,这就是文士的目的。
果然,话音末落,人群中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嚣声,而且越来越强烈。
“怎能让他们来查?只要随便指出一个,那人岂不是成了替死鬼?我不敢。”
“我也不敢!要查,我们也有分查。”
“绝对不能让那些娃娃和人熊来查我们,这是耻辱!”
保持平静的除了参岩啸等人,就只剩下斩风等十人。
明帅转头朝九人笑了笑道:“看到了吧,现在整个船上都充斥了怀疑和不安,这百名挑
战者会以十人为一组,每组之间相互猜忌和敌视,然后足动手,最后自然是死亡。一
“好阴毒的计画!”笑口常开的赤瑕璧,终于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冰冷的目光扫向参岩啸,“这个死老头,我非劈了他不可。”
“他活不到岸边。”斩风平静得就像一池水,但表面漂着厚厚的一层杀气。
明帅等五人都吓了一跳,虽然斩风平时就很冷,但现在的他仿佛是杀气凝成,令人望而
生畏。
“风哥哥,别生气。”幽儿扯了扯斩风的衣服。
“我带你们上船,也会平安带你们下船。”斩风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们的感情好好啊!”雅雅笑着对兵烨道。
“是啊!”
文士见一群人小声嘀咕,催促道:“几位,人都准备好了,请开始盘查吧!相信他们会
很合作。”
“不必着急,商量好再说。”砚冰冷冷地瞪了一眼,又往身边九人小声道:“也就是说
,整件事都是阴谋,虽然不能确定主谋,但参家的人一定是主谋之一,还有这个早已安排
奸的文七,绝不会错。”
原石不解地问道:“他不是死了儿子吗?”
明帅冷笑着反问道:“有谁见过尸体吗?”
“这……”原石顿时愣住了。
“阴谋吗?”斩风冷冷瞥向参岩啸,“杀了他一了百了。”
“不!”明帅摇头道:“人们的怀疑之心已起,想消除并不简单,这些人都很自傲,思
想存在着强烈的竞争意识,所以才会因为文士的一句话而被挑拨,现在为了自我的清白和
荣耀,绝不可能向我们低头,因此击杀参岩啸反而会引起百人围攻,只怕想留个全尸部难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做才好?”原石最讨厌做深层次的思想。
明帅微笑道:“如果不信可以试试,只要一个人动了,所有的组都会把我们当成大敌,
然后围攻过来。”
兵烨刚抬起脚,听到这句话立即把脚放下,虽说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面对众多的高
手,贸然挑衅绝不是明智之举。
斩风忽然松开幽儿,走了出去。
“你要干甚么?”原石等五人虽然惊讶他的杀气,却依然认为他是除了幽儿外最弱的人
,见他贸然行动都大吃一惊。
斩风忽然转头看了砚冰一眼。
“明白!”砚冰虽然不知道他要干甚么,但对这个眼神的用意却洞若观火,伸手揽住了
幽儿。
“喂喂,你别胡来,这可不是好玩。”人们的神经本已紧紧绷着,原石的叫唤立即引起
他们的高度注意。
文士也感到十分诧异,一边冷眼打量着斩风,一边心里盘算着,斩风等五人最晚到,因
此没有任何资料,只有上船这段时间的活动情报,斩风向贵扬学刀的事也记录在案。
这个小子没甚么用,最多只是个五级猎物,现在居然一个人先跑出来,看来是冲动型,
嘿嘿,就先拿他开刀吧!想着,文士问道:“小子,你有甚么话要说吗?”
斩风暴风一般的目光紧锁着对方,吐着冰渣般沉声吼道:“滚——下——船!”
“甚么!”文士猛的一退,呆呆地望着满脸杀气的对手,浑身上下都被寒气笼罩,极不
舒服。
斩风突然收敛杀气,冷冷道:“我让你滚下船。”
杀气一收,压力骤消,文士立即恢复正常,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透着浓烈的煞气和怨恨
,咬牙切齿般喝道:“小子,你是不是糊涂了,居然敢这么对我书枭说话!”
斩风挑衅道:“不然,我们比试一下。”
“好啊!想怎么比试只管来,你要自寻死路,我也不会怜悯。”文士根本不把斩风放在
眼里,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高傲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斩风右手提着长刀架在左腕上,冷冷地道:“就比流血
吧?看谁先死!”
“甚么!比……流血?”文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没想到天
下还有这种挑战方法。
甲板上也因此而哄动了,谁也没听过这种比试,这不但是对勇气、毅力和信心的挑战,
更是生命的挑战,普通人绝不会想到这一招。
“比流血?天下有这种比试吗?”
“这人是不是疯了,这种比试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于敢提出这种挑战方式的斩风,大家部感到新奇和好感,毕竟没有自信与勇气,是说
不出这句话的。原本充满猜忌和怀疑的气氛,被斩风的奇怪举动一扫而空,人们的注意力
也从凶手转移到斩风身上。
“这小子有趣。”贵扬对斩风了解较多,点头道:“他的刀技、力量都很差,不过胆量
和勇气都很不错,难怪敢上船。”
“可恶的小子,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方法,我真是小瞧了他!”参岩啸狠狠地盯着斩风,
奸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被三言两语化解了,心里很是不愤。
茵诗小声问道:“爹!怎么办?让他再闹下去,会破坏所有的安排。”
“先看看,书枭是我的智囊,不会输给那个蠢小子。”参岩啸狞笑一笑,转眼望向书枭
,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虽然斩风没有表现出任何力量,但这分气势已经足够了,书枭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腾腾退了两步,呐呐地道:“你……你疯了,哪……哪有人这么比试!”
斩风不给他任何机会,步步紧逼上去,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不敢吗?既然如此,你
就给我滚下船。”
“我……我没有必要……听你胡说八道?”
“也好,不过从现在起,你给我闭上嘴巴!”暴风雪般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又停留在
参岩啸一行人的身上。
“想不到风小哥这么威风!好酷啊!”花舞捂着嘴咯咯娇笑着。
赤瑕璧嘻嘻笑道:“别小看了他哟!”
明帅扫视着整个甲板,微笑道:“人们的反应变了,看来参家的计画受挫了。”
“想不到几句话就改变了紧张的气氛,这个小哥还真不能小看。”原石虽然嘴里说着,
但只是承认斩风的勇气和斗志,并不是力量。
赤瑕璧和砚冰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种莫名的笑意,忽视斩风的人迟早会大吃一惊,这
个青年拥有着极致的毅力和斗志,是外人所不能及,就算实力在他之上,也未必能战胜他
。
“小子!别太自以为是。”参岩啸按捺不住走了上来,冷眼打量斩风,“想用这种方法
转移视听,你的方法也太拙劣了。”
“换你来也行!”斩风冷眼瞥着他。
参岩啸怒声咆哮道:“我不会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是吗?”斩风转头瞥向周围的挑战者,淡淡地道:“随便换一个也行。”
“你别太放肆了,这船是我租的,我是船主,想撒野也该换个地方。”
贵扬忽然大声叫道:“喂!人家以性命做出的挑战,绝对应该得到尊重,你这么说太不
像样了。”
“对!应该尊重。”
明帅微微一笑,回头道:“我们也不能坐着看好戏,大家一起叫吧!”
原石讨厌被人冤枉,正想找办法发泄满肚子怒火,扯起嗓子大声嚎叫起来,其他八人也
纷纷大声呐喊,为斩风助威。
气氛在渲染中变成异常炽热,支持比试的声音如潮水般不断向外扩散,声势震天,情势
变得一面倒。
参岩啸没有想到斩风冰冷冷的话句,竟能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响,心里又恨又恼,却也无
能为力,因为此时斩风就像轴心似的,将所有人的精神力和注意力都集中起来。
茵诗走上前小声劝道:“不解决这小子,恐怕没有办法继续计画,到手的财富也会白白
流失,不如先解决了他再说。”
参岩啸皱着眉沉吟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
茵诗瞥了一眼,冷笑道:“流血可不比搏斗,那是受天生的形格限制,他长得并不壮,
体内的血液也不会太多,只要找到巨人与他抗衡,同样的流血,我相信他会先倒,到时候
就无话可说了。”
“好吧!”参岩啸虽然极不情愿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但船上气氛炽热,情势的发展已不
容改变,只能做出最佳的应对。
书枭读懂了他的意思,转头朝着人群扫了一眼,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场中最高大的一名
男子身上。
“嘿嘿,有意思!我来玩玩。”男子咧开血盆大口,露出丑陋的笑容,扛着一把巨型花
斧朝斩风走去。
斩风转头望去,山似的汉子缓慢地栘向面前,高度几乎是他的两倍,体型更是几倍,如
同狮兔之比,肩上扛着一把巨型花斧,上面雕龙刻虎,但斧刀很钝,一看便知道是个以力
取胜的猛汉。
“野猪诛赤!”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叫。
诛赤咧嘴笑道:“嘿嘿!我就是诛赤,小子,要比流血吗?我陪你玩。”
原石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诛赤,心里十分不爽,转头问道:“喂!他的计画好像失败
了,如果流血的数量相同的话,死的人绝对会是他,我们最好想办法,不然他就白死了。
”
兵烨满脸不愤地道:“可恶!对方刚好有这么一个壮汉,实在不走运。”
“不要小看他!”赤瑕璧竖起食指摇了摇,轻松地笑道:“绝对不能。”
明帅好奇地看着他,能感觉到斩风足这五个人的首领,但实力上又似乎不像,心里有些
纳闷。
花舞斜眼瞟向砚冰问道:“小姑娘,难道看着你的情人送死吗?”
“死?谁死还不知道呢!”砚冰冷笑一声,转身拿起两个水桶,走到斩风身后,“这个
够大了吗?”
“麻烦了。”斩风点点头。
“别太累。”砚冰温柔的目光凝视他片刻,转身走了回去。
花舞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原以为砚冰会阻止心上人拼命,没想到她居然“助纣为虐”。
花舞盯着她问道:“你是不是疯了,这是逼他上绝路吗?”
“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你离他太远了。”砚冰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响地回到
船边,靠着栏杆而站。
“太远?”四人都不明白她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她。
明帅手托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斩风,眼睛忽然一亮,转头笑道:“如果伤口很小,大
概可以撑到龟山岛。”
“啊!”其余的人都愣住了。
明帅微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疯狂的计画,不过这是个很好、很合理的
计画,只要比赛没有完,人们的注意力就会在比赛的两人身上,换句话说,参家就没有任
何借口挑起内哄,一旦到了陆地,选择的余地就会扩大,至少大家不用担心死在海里。”
“这……这是他的计画?”原石不可置信地望向斩风。
“不清楚,但现在有那种效果,只是……”
砚冰接口应道:“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刻。”
“你……”花舞发现那冰晶般的眸子中充满了不安和焦虑,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希
望他能成功。”
“风哥哥!”幽儿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臂,紧张得心都几乎要跳出来。
场中,斩风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没有兴奋,没有紧张,更没有惧怕,只是静静地站着
。
“别浪费时间,我们开始吧!”诛赤咧着血盆大口,露出丑陋的笑容。
“随便!”斩风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就算血流光了也不会送命,挥动长刀随手一拉
,带出一道三寸许长的口子。
原石惊得大叫道:“啊!这小于是不是疯了,开这么大的口子,恐怕没有两下就死了。
”
花舞怀疑道:“他不会是特地来送死的吧?”
赤瑕璧的脸色也青了,嘟啧着道:“这个小子在搞甚么鬼,只要开了小口就好,这样才
能支撑到龟山岛,这么做岂不是自找死路。”
“风……哥……哥……”看着血淋淋的手臂,幽儿嘤咛一声昏倒在砚冰的怀里。
砚冰拥她入怀,紧张的目光一直盯在斩风身上,暗暗念道:“风,你要干甚么?难道不
是为了拖迟时间?虽然你有天人一般的毅力和耐力,但这是性命游戏,不能太随意。”
“一开始就流这么多血,小子,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不过我可没那么笨。”诛赤从腰
皮带上拔出一枝小镖,在小指上扎了一个小口子,鲜血慢慢地渗出,然后沿着指尖流到桶
里。
又是一片哗然,一边是血流如柱,另一边则是一点一滴,单凭眼睛所见,人们几乎断定
斩风的失败。
场面虽然血腥,但人们的目的并不在鲜红的血液上,而是盯在斩风的脸上,都想看看这
个奇怪的青年,为甚么开这么大的口子,又能支撑到甚么时候。
斩风盘膝坐在地板上,流血的左手放在桶里,神色很轻松,仿佛流血的不是他,抬眼看
了看对面的肉山,回头朝砚冰唤道:“姐姐,别浪费了。”
“哦!”砚冰愣愣地应着,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长山时的景象。
那时斩风也是自己划破肌肤逼她吸血,以后又经历了无数次同样的过程,尤其是这一路
旅程,斩风变成了鲜血提供站,无论甚么时候修炼,斩风都会提供充满新鲜力量的血液,
这一点令她一直很不解,但这些吸血的经历中,没有一次是吸光他的血,所以并不清楚血
液对他的重要性。
登上了望台的参岩啸和手下们,也被斩风轻松的表情迷惑了。
“这小子到底是甚么来历,为甚么会有这种沉稳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青少
年,而且手臂上还流着血,难道不痛吗?要是我已经晕过去了。”
“他一定有甚么奇术!也许与血有关,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挑战方法。”
“宗主,这下可不好,万一他真有奇术,以诛赤的身体来说,流到明天也没有问题,如
此一来,我们的计画就彻底失败了。”
茵诗蹙着眉尖提议道:“我看不如停船吧?”
参岩啸摇头道:“不行,停船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我们的实力虽然强大,但对手更多
,而且这些人中有几个是二级猎物,联起手来我也未必能胜,正是如此才大费周章,先安
排他们自相残杀,而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猎物溜走吧?”
“当然不能。”参岩啸冷冷地扫视着赤瑕璧等九人,阴笑道:“船不必停,比赛也不必
中止,不但如此,我还要添加更多节目。”
书枭阴阴笑道:“您是要挑起他们之间的比试?”
“既然无法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试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同样可以消耗战力,到时
候一个个都像是无力的老虎,任由我们宰割。”
“可是注意力都在那小子身上。”
“他们十个是一伙的,就从他们开始。”
“您是说……”
“快!把他们找来,先把这十个生事的家伙解决掉,然后主导之势就会回到我们的手上
,这批猎物有不少好东西,能卖很好的价钱。”
“是!”茵诗腾身跳回甲板,接着向船舱走去。
“为甚么不让猎物自己打?”书枭有些不解。
“很简单,我们师出有名,他们是杀害我儿子的嫌犯,用比试的方法解决问题,能名正
言顺的抓住他们,不会有人反对。等十场战完之后,那些好斗的人不会就此罢休,只要我
们梢加挑拨,他们就会主动请战,到时候只要等待就行了。”
“宗主果然妙计。”
“哈哈!等着看好戏吧!”参岩啸扬扬得意地笑了。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场中的奇怪战斗吸引,大都没有留意场外的变化,只有明帅时时刻刻
在注意参岩啸和书枭的举动,见茵诗领着八人从船舱里走出来,心里已猜到参家的意图,
神色突然一变,回头急唤道:“大家小心,他们又有新招了。”
“新招!”原石等人第一次感觉到语气中自信不足,都吃了一惊。
明帅指着茵诗身后的八人道:“那些人似乎是针对我们而来,大家要小心。”
“是嘛!我早就手痒了。”赤瑕璧兴奋地望着八人,自信和斗志伴随着笑容展现在脸上
。
“慢着!”砚冰挥手拦下他,神色凝重地道:“他们不会只找你一个。”
赤瑕璧呆了呆,看了看身后的人,目光最后落在幽儿身上。
“难道……”
“他们一共九个,我们这里除了斩风也是九个,他们的目标是一网打尽。”明帅看着初
识的同伴,苦笑道:“谁也跑不掉。”
原石愤怒地道:“不如立即戳穿他们的诡计,让所有人醒觉。”
“没用,他们还是会以比武的办法决定问题,对于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来说,绝
不会反对。而且撕破脸后,我们的处境会更差,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单是水手
就有二三十人,再加上埋伏在人群之中的家伙,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而是一个集团。
一
砚冰望着赤瑕璧,沉声道:“要用那一招吗?”
赤瑕璧想了想道:“不急,一对一我不怕,你们也部是有实力的人,唯一担心的就是雅
雅、幽儿,还有受伤的。”
“我不怕!”雅雅甜甜一笑,自信地道:“我的药击术,可不是普通人能对抗的。,一
兵烨满眼柔情地道:“对,对,连我都打不过她,她是最棒的。”
看着这对甜蜜的情侣,赤瑕璧耸了耸肩,转头看着明帅问道:“你的伤还没好,恐怕不
能再战。”
明帅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道:“想赢倒也有机会,不过需要花些时间,还要找到合适的
对手,那个女人似乎不好对付,其他的还行。”
“那么只剩一个。”
第九章掳人集团
花舞盯着幽儿片刻,摇头道:“让她认输吧!别把小命丢了。”
明帅沉吟道:“只怕他们不肯,而且我们一旦出手,她就会陷于孤立,到时候可能会被
掳为人质,情况反而不妙。”
“该想个办法才行。”
幽儿愣愣地看着众人,虽然感觉到不祥,但她已经习惯了生死边缘的痛楚,并没有任何
紧张。
“有个人最适合照顾她!”赤瑕璧笑着朝斩风指了指。
“他?”原石等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透斩风还有甚么能力保护幽儿。
明帅怀疑地问道:“只怕他撑不下去了,那小姑娘有自己的对手,要以一敌二,他恐怕
不行吧?”
赤瑕璧笑道:“你看看他的伤口再说。”
“噫!好像血流得少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他的血……好像……快流光了!”雅雅是学医的,一眼就看穿了斩风的现状,
因而最是吃惊。
“甚么!”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斩风,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人能保持镇定,做为人的灵
气所在,血液是必不可少的,世上流光血而能不死的,除了鬼,恐怕只有强尸。
书枭一跃而下,扬声道:“流血的比试太单调了,大家看得不过瘾,我看不如再加九场
,这样才叫尽情。”
除了明帅一群人外,没有其他人察觉到笑容背后的阴险,都兴奋地大叫起来。
“好啊!我的手痒了。”
“我也要玩玩!”
“一会儿有你玩的。”书枭阴阴一笑,转眼望向茵诗。
茵诗忽然踏前一步,满满煞气道:“我们先来,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要先和他们算一
次帐,如果我们输了,我就不再怀疑他们,如果赢了,他们就必须受到盘查。”八名水手
装扮的汉子,在茵诗身后一字排开。
其他的人部不好意思与一个寡妇抢,都退缩了。
“他们八名是红带、弹子、麻梳、短奚、纣言、午乐、桀辰、弥不平,加上我一共九个
,随便你们挑,只要每个都有对手就行。”茵诗冷冷一笑,森然道:“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直到一方战败为止。”
头绑红色头巾的名叫红带,手里也拿着一条红绸带;杀气最重的名叫弹子,是个职业杀
手,手上戴着刚套,身上绑着两条布皮带,上面各插满精钢小剑。
满脸麻子的女人名叫麻梳,手里拿着一把钢制大梳子:矮子名叫短奚,一身黄色,像个
小土墩,却有着惊人的撞击力。
纣言,年纪不大却满头白发,被称为白发鬼,手里提着一支白色的拖把;午乐,一个指
力超强的中年人,每根手指都戴着一枚戒指,形态各不相同。
桀辰,一个瘦瘦的男子,面如死灰,像病鬼:弥不平,头上扎着两条小辫的男人,衣服
花红绿,样式也十分古怪。
看了这八个人,赤瑕璧等人对望了一眼,都感觉到对手实力不俗。
明帅扬声问道:“能不能二对二,或是三对三?”
“无所谓。”
“明白了。”明帅转头看着同伴问道:“你们自己选吧!”
“让幽儿先选吧!”
“真要那么做?”原石怀疑地望着斩风。
斩风回头瞥了一眼,见九人都看着自己,低头看了看苍白的手臂,忽然明白了,但没有
放在心里,依然平静地朝幽儿招了招手,唤道:“幽儿,过来我这里。”
“嗯!”幽儿的心里,斩风是神一般的角色,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在他身上都可能发生,
因此也没有把眼前的一切放在心上,笑咪咪地走到斩风身边,“风哥哥,流血还疼吗?”
“一点也不痛!”斩风斜眼瞥向诛赤。
虽然诛赤身高体重,但对于平常人来说,流血不可能不疼,而且是连续下断地失血,他
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手臂也有些微的颤抖,眼中更是失去了刚才的自信,因为斩风强得
不是人。
“可恶!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到了这一步连晕都没晕,还能正常的与人交谈。”
“姐姐,过来一下。”斩风回头向砚冰招了招手。
“甚么事?”
“把幽儿的对手招到这里来,我还有一只手可以对付他。”
语气平静得让人以为是梦呓,砚冰呆了片刻才回过神,看了看茵诗和那八名对手,沉声
道:“身体没事的话,把最强的留给你,我和赤瑕璧要留力飞行,免得失去最后的退路,
其他人的力量不太清楚,不敢寄予太大的希望。”
“很好。”斩风打量了茵诗等九人,目光最后停留在弹子身上,手指着他道:“就他了
,杀气最重,正适合我。”
“他吗?好的!”砚冰转身走到茵诗面前,指着弹子道:“那个小姑娘的对手是他,不
过她会和那个叫斩风的青年联手,也就是弹子与诛赤联手,二对二。”
“二对二!”茵诗诧异地看了看瑟缩在斩风怀中的幽儿,没想到她居然也要应战,而且
还指明了杀性最强的一员,不禁暗暗冷笑,表面上仍是一副谦和的样子,点头道:“好吧
,不过拳脚无情,你们可别后悔。”
“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砚冰冷漠的走回队中。
茵诗转头道:“弹子,你要和诛赤联手,对手是那个小姑娘和那怪人。”
“哦!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呢?”杀人惯犯的弹子露出狰狞
的笑容。
茵诗冷冷地道:“随你的便,不过他们也许有甚么计策,别大意了。”
“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她。”弹子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眼睛闪烁着阴冷淫邪的亮光
,直勾勾地锁定在幽儿的脸上。
兵烨和原石对于砚冰的安排大为惊讶和不满。
“喂,你想清楚了没有,把这种人安排与那小妹妹对战,岂不是要她的命?”
“有斩风保护,没事。”砚冰很镇定,望着赤瑕璧道:“你自己选吧,我们要留下后路
,别太拼命。”
“放心吧,我会找到合适的玩具。”赤瑕璧嘻嘻一笑,指着一名扎着小辫的弥不平道:
“就是他了,我的玩具。”
对局很快排定了,斩风和幽儿的对手是诛赤和弹子,赤瑕璧对弥不平,雅雅对桀辰,兵
烽对午乐,花舞对红带,明帅对麻梳,原石对纣言,聿丘对短奚,砚冰对茵诗。
看着即将举行的十场同斗,船客们都感到热血沸腾,无论识与不识,部为此而尖叫呐喊
,苦闷的旅程变成了海中的武会。
参岩啸相书枭站在高处,俯视整个场面,脸上带着将要成功的微笑。
“宗主,会那么顺利吗?”
参岩啸得意地道:“其他几对大概要拼一拼,不过斩风和小姑娘的组合必输无疑,那小
子虽然有些本事,但以一敌二,又流了那么多血,绝对敌不过诛赤和弹子合袭,他们两个
本来就是经常联手干坏事的同伙,更是合击高手,配合默契。”
“合击高手!”书枭也笑了。
船客们让开了一块空地,让打斗进行,但由于船体的限制,地方并不大,最多只能让两
组人同时进行。斩风一队首先出场的,除了他和幽儿,还有雅雅。
“雅雅,小心点。”兵烽紧张地握着她的手。
“放心吧!”雅雅甜甜一笑,走到斩风身边问道:“流这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斩风摇摇头,抬眼看了娇弱的雅雅一眼,淡淡地道:“加油吧!”
“谢谢,我会的。”雅雅笑着走向桀辰。
弹子走了过来,看了看脸色发白的诛赤,阴笑道:“蠢猪,我们又要一起战斗了,不过
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看,不如交给我一个人算了。”
诛赤撇撇嘴道:“那是自然,对付两个小孩,根本用不着两人。”
“你到现在还没有战胜那小子,还有脸说。”
“这个可恶的小子,血都流尽了,居然一点事也没有!”诛赤一脸不甘心地看着斩风。
“算了,你接着流吧,我先上!”弹子狞笑一声,左手迅速甩出五把小剑,闪电般插向
幽儿。
斩风单手抽出长刀横向劈去。
“白痴!”弹子冷笑着举起右手,五根手指各缠着一根细丝,随着手指的运动,小剑的
飞行方向和速度也随之改变,彷如五个被控制的木偶。
“甚么!”看着五把小剑贴着长刀刀面突破防御线,斩风着实吃了一惊,连忙带着幽儿
向左栘,但五把小剑在弹子操纵下如影随形。“幽儿!影!”
“啊!”幽儿吓得一直匍伏在他怀里,连头也不敢抬,听到命令倏的一惊,抬眼看了看
他。
斩风一边栘动,一边低头看着幽儿,如果不是幽儿,他可以用流刀击断细线,但幽儿贴
在身边,而他对于气流的控制依然有限,担心气流对幽儿造成威胁,所以一直不敢使用。
“快!”
“噢!”幽儿似懂非懂的应了声。
突然,又有五把小剑从天空急速下滑,速度竟加快了十倍,一下就刺到幽儿后脑……
另一边,战斗结束得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快,因为两人的力量刚好是相克,桀辰的长处
在于可以控制病气,而雅雅的特点是药击术,药力完全克制了病气,因此她不费吹灰之力
,就取得了胜利。
“兵烨!我赢了。”
“雅雅万岁!”兵烽笑着扑上去抱着女友,兴奋地又跳又叫。
“好样的!”砚冰等人也都围上去祝贺。
欢庆之余,明帅还是把注意力留在斩风身上,转头一看,整个人突然愣住了,看似柔弱
的幽儿,居然一拳打中弹子的左颊。
“幽儿!没事吧?”斩风收起长刀上的流刀。
“嗯!”幽儿从地面的影子穿了出来,娇笑着站在他身后,“风哥哥!这个真好玩。”
“可恶!”虽然幽儿的力量有限,但被这么一个小姑娘击中,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绝对是奇耻大辱,弹子双眼中爆发出两倍的杀气,阴冷的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我要让你
生不如死。”
幽儿躲到斩风身后,朝他做了个鬼脸,嘻笑道:“哼!敢对我风哥哥动手,你完蛋了。
”
“幽儿,离我三尺。”斩风伸出满足血斑的左手,捡起地上的十把小剑,一直以来,他
都打算寻找冥术和冥武技,船上这些都可以说是异术师,也都是机会。
“飞剑,好像武堂里的石碑上有这一招,忘了是第一排还是第二排,不知是不是那个,
不过以他刚才的手法看来,需要气来控制丝线,也许我能试一试。”
想到此处,他再次催动气流,但气流刚刚触及小剑,精钢制的小剑立即断成数节。
“还是不行,气流只有刚性没有柔性,不能分辨敌我,可惜了这些小剑,车亏长刀没事
。”斩风看了看手中长刀,不明白为甚么只有长刀能支持气流的巨大压力。
“内元旋转的速度控制了气流的强弱,可是刚柔怎么控制?之前也曾试,即使力量控制
得很弱,但气流依然带着杀伤力,无法平静地与外物相处。”
“啊!你……你把我的剑毁了!”
“可惜!看来只有长刀可以用。”斩风眉尖一挑,忽然向前掷出长刀。
弹子不屑地道:“手法太粗劣了。”
斩风并不是着眼于攻击,而是想试一试,用弹子的手法控制长刀做远程攻击,当然,丝
线换成了白色气流,长刀被气流一裹,突然在空中顿了顿,接着斜插着冲向弹子。
“甚么!”看着在空中转向的长刀,弹子大吃一惊,要想灵活控制这么大型的兵器非常
困难,就连他也无能为力,更奇特的是看不到任何丝线。
“让开!”诛赤奋力一推,把目瞪口呆的弹子撞了出去。
长刀在空中划了一圈,然后又回到斩风手上。
“好像失败了。”他摇了摇头,心里明白失败的原因,在于对气流的控制力,气流只能
像皮筋一样弹,时间相距离都受到限制。
“我要杀了你!”弹子两番受挫,怒气已经提升到极点,眼珠变成火红色,带着浓浓的
煞气,身上所有的小剑也都飞了出来,如暴雨般向斩风倾倒,速度竟是最初的一百倍,转
眼间已刺到斩风身上……
“又赢了!”原石奋臂一呼,吼声立即响彻整个船。
“太轻松了。”赤瑕璧笑着耸耸肩,一脸轻松走回队中。虽然异术师之中也有许多强者
,但他毕竟是道宫中前十位的高手,普通的人很难胜他。
花舞搭着他的肩头娇笑道:“好帅啊!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赤瑕璧嘻笑道:“不好意思,我名花有主了。”
“喂,斩风怎么还没结束?我们都赢了两场了。”
“血该流光了吧!”砚冰喃喃地道。
原石呆了呆,忽然大叫道:“啊!我把这事给忘了,他现在岂不是离死很近!”
花舞咯咯笑道:“蠢石头,要死早就死了,能支持到现在,说明他有我们不知道的奇术
,刚才他用左手去捡小剑,居然把剑碎成几段,可见手上拥有强大的力量。”
赤瑕璧转头看了一眼,轻松地笑道:“放心吧,他在玩,那种程度的对手用不着他费心
。”
原石不悦地道:“喂!你的吹捧太过了吧?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实力的人。”
“也许我们八个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八……个!我才不信呢!只要他能解决那两个就算不错。”原石摇摇头,怀疑的目光
伸向斩风,发现情况又为之一变,暴雨般的剑影没有起到任何效用,斩风纹丝不动地站着
。
又一次失败后,弹子终于发现斩风超强的防御力,自己的攻击虽然变化多端,但劲力略
显得有些弱,于是走到诛赤身边沉声道:“蠢猪,我们联手吧,这小子让我想撕裂了他。
”
“我早就等着呢!”诛赤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因为失血,手臂动作有些迟缓。
“死不了吧?”弹子看了看他苍白的脸。
“老子的血多着呢,少几滴没甚么大不了。”诛赤转眼看了看小半桶鲜红的血液,胸口
一阵恶心,杀了那么多人后,想不到看着自己的血竟是这种感觉,人生实在太奇妙。
他抬头看了看斩风面前的水桶,偌大的水桶里满满都是鲜血,实在想不通为甚么一个活
人会不需要血。
“实在不明白冥人为甚么会有血液,这些东西,似乎一点用也没有。”斩风也在看自己
的血,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没有了鲜血,身体并没有甚么不妥,反而轻了许多,行动的速
度竟然快了两倍有余,这是意外的收获。
“风哥哥,下面要怎么办?”
“不要碰我,有人来就用影术,不过我想他们不会有这种机会。”斩风双手擎着流刀长
刀。
“好重的杀气啊!”诛赤看着弹子道:“你的杀气还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可恶!”弹子第一次见到杀气如此之重的人,而且还是个青年,刚才破开木偶飞剑的
手法很粗糙,看不出有甚么本事,但这分气势却令他不敢掉以轻心。
事实上,周围的战争比这场更为紧张,一是弹子和幽儿之间相差太大,战斗没有任何意
义,二是斩风已吸引过众多的注意,人们开始寻求更刺激的战斗。
斩风看了看身后的八人,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了兴奋和欢乐,知道又有人胜了,心情更是
放松。
砚冰挥手道:“风!别急,慢慢玩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弹子冷笑道:“小子,别看人家,你的对手在这里。”
斩风本就想修炼一下刀技,见八人平安无事,心中大安,开始着眼于修炼,因此他收起
了刀上的流刀,回头朝聿丘招了招手。
“又要我吗?我还没打呢,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嘴里说着,但聿丘还是满脸
笑容地走了上去。
斩风的实力绝对不用怀疑,能把借来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这是他最钦佩的地方,因为每
个人的力量都很独特,即使同样足雷术,不同人有不同的风格,而斩风却能施展出来,甚
至是天雷。
原石不解地问道:“他要干甚么?不是三个打三个吧?虽然赢面大一点,不过……”
赤瑕璧嘻笑道:“看了再说。”
聿丘走到斩风的背后,问道:“要多少?”
“你还没打吧?”
聿丘自信地笑道:“放心吧!没问题。”
“嗯……不必太多。”
“好!”聿丘右手朝天一举,转眼间,一颗斗大的轰雷闪着白光出现在掌中,然后奋力
一挥,狠狠地击在斩风背上。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幂惊呆了,没想到聿丘的用意竟是攻击自己人。
“他们在干甚么?怎么会自己人攻击自己人?”
“噫!那小子好像一点事也没有。”
斩风对众多议论置若罔闻,若无其事承受雷力后,朝聿丘道了声谢,眼睛又瞟向两人组
合,长刀上忽然闪烁起电光。
“居然到了这种地步,他的修炼可真刻苦。”
望着刀上闪烁的电光,聿丘不由地大为感叹,渡过东陵河后,斩风几乎日夜不停地修炼
,从野外到城里,从马上到船上,一直没停过。
“哦!原来如此。”弹子露出阴邪的笑容,“蠢猪,这小子似乎有吸收力量的能力,我
们不能大意,免得成为他的工具。”
“一斧劈开两半不就行了?”诛赤狞笑着挥舞大斧,带出一股旋风,吹得衣服哗哗直响
。
“上!”弹子突然腾空而起,袖子里弹出两条金丝,飞鸿般直刺斩风双眼。
“看我的旋风天甲斧。”诛赤凶目圆睁,双手抓着斧柄急速旋转。
斩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动荡起来,烈风如刀子般刮面,还有一种巨大的牵扯力要将
人抛出去。
“受死吧!”
斩风正想反击,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忖道:“对呀,气流因为内元的高速旋转而被带
动,如果体外的气流,也能像这旋风天甲斧般旋转,必能产生极大的破坏力,既然如此,
不如……”
想着,他放弃了迎击,将身体急速旋转,包裹着身上的雪神气盾,随着他的旋转而形成
张力。
“噫!他好像又找到斩招了。”赤瑕璧兴奋地轻呼一声。
原石摇头道:“以他的体力,似乎转不快。”
事实的确如原石所言,斩风的体能并不足以支撑如此高速的旋转,雷力也只是释放性质
,并不能像力量种子那样代替体力。
砰!斩风被旋风一撞,如断线的风筝般向船外弹去。
“风!”砚冰不加思索地唤出影雀,冲了上去接住他。
看着腾空飞起的黑衣女子,船上一片哗然,飞行术对于人界的高手们是梦寐以求的技能
,在场的人中,有不少一直在为飞行而苦练,眼前有人能一飞冲天,而且还是个女人,都
感到极度惊讶。
原石看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她居然能飞!”
雅雅娇笑道:“砚姐姐好强啊!”
花舞摇摇头道:“可惜找了个没用的男人,唉,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人打飞了。”
赤瑕壁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谢!”斩风朝砚冰点点头,藉着影雀之力跃回甲板。
砚冰看着直摇头,劝道:“玩得太过火了吧?那两个不是俗手,不要太大意了,别忘了
还有幽儿。”
“知道了。”
幽儿从影子里钻了出来,挽着斩风的手臂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放心,我不过想试试新术而已。”斩风瞥了一眼傲气十足的诛赤和弹子,冷冷地道:
“现在要玩真的了。”
了望台上,参岩啸和书枭感到很不安,担心整个计画会因为这个人而受阻,因为船在海
中,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控制,但如果对手能飞,束缚就会自然解除,遇到危险也可以随
时化解,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看来我们失算了,没有彻底调查这五个人的实力,想不到他们之中,不但有个失血不
死的疯子,还有一个能飞的女人,那个红毛鬼的实力也极强。”
“最麻烦的就是那个女人,只要她在,捕捉猎物的计画就会受到威胁,一定要想办法杀
了她。”
书枭大吃一惊,盯着参岩啸问道:“您难道想用那个人?”
参岩啸愤恨地道:“没有办法了,只能让那个疯子出现来玩玩,希望他别玩得太过火。
”
“可是他的力量太大了,我怕会破坏船身。”
参岩啸转头望向苍茫的大海,沉吟道:“龟山岛的西北方,有个无人的礁石小岛,我们
假称船有问题,需要临时修理,靠岸后就把这些人和他放上小岛,到时候就可以任由他发
挥了。”
“好主意!不过他杀性那么重,只怕猎物剩不了几个。”
参岩啸阴笑道:“会飞的女人可是特级猎物,抓住她,比一百个三级猎物都值钱。”
“这倒也是,看来这次要发大财了。”书枭再次望向砚冰,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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