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tas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yup (司徒长风), 信区: Fantasy
标  题: 第十章 饿殍遍城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25 23:20:24 2004), 转信

----
沃土大军围城已经一年半了，粮食成为瓦伊多要塞最紧缺的物资，从一年前开始，已经
实行配给制，城里居民无论贵贱，均是一人一天八两粮，一月后改为六两，接着又改为
一人四两，三个月前，已改为一人一天二两粮，而且，这仅限于军人家属，城内饿殍遍
地，卖儿卖女者不计其数。
一月前，魔晶统帅辛格尔亲率城内仅余的六万铁骑分左右夜袭沃土中军帅营，遭优势兵
力夹击，辛格尔重伤，玛纳斯将军不幸战死。出去的六万重骑回来仅不到两万人。出身
于托兰干城的玛纳斯将军于要塞被围前奉命弃守家乡托兰干城，前来增援要塞，历经科
贝儿小道战役、无数次的要塞攻防战，其人作战勇猛顽强，爱兵如子，不想战死他乡。
其战马黑儿于主人堕马之后，嘶咬冲撞，不容沃土士兵近前侵犯主人尸身，并嘴咬主人
战甲，拖着玛纳斯尸身连冲沃土军八道包围圈，终不支倒地，死时仍紧咬主人衣甲不放
，身上箭矢密布、刀伤枪痕无数。
沃土统帅闻之，拍案而起，流泪道：“如此忠驹良将，若再伤损其身，必遭天谴！”令
手下将领当夜将其尸身送返要塞。
感其忠烈，重伤的辛格尔亲自动手，将玛纳斯隆重下葬，并在其坟旁再立‘义马硺’。

当夜，从托兰干城出发时的五万铁骑如今仅剩的六千三百名骑士们齐集于坟前，流泪低
唱托兰干城小曲‘返乡曲’整夜。“魂断兮、魄绝兮。魂魄绝兮不复返，魂魄断兮回故
乡！” 悲凄低沉的歌声传遍整个要塞，闻者无不落泪，城内呜咽哽泣声彻夜不绝。当下
箭尽粮绝，要塞内上上下下都对这没完没了的围城战感到厌恶无比，这样的日子何时才
是尽头？
创世历989年10月25日，秋风阵阵，带落片片枯叶，侯鸟排着整齐的队列，振翅飞向温暖
的南方，再过两月，雪花飘飘的冬季又要来临了。
城内东角兵营校场内，一十七八的丑少年正带着大队操练，只见他一头纯黑长发披散至
肩，颈脖至脸上遍布指大的黑色疮口，眼光开合间透射出历经无数次惨烈撕杀所特有的
凌厉杀气，身子精瘦而不显单薄，象一只待择人而噬的黑豹，让人感到其绝不好惹。
整个大队士兵们素质不一，有的士兵脚步沉稳，长枪刺杀间隐隐透出一股杀气，显然也
是历经无数次战斗的老兵了，而有的士兵步伐虚浮，枪刺虚弱无力，显然是还未经过战
场考验的新兵蛋子，操练中不时有士兵晕倒在地。
维特挥挥手，将晕倒的士兵抬下来，让剩下的士兵们坐下休息，现在粮食日趋紧张，士
兵们也是过着食不裹腹的日子，让正常的训练也几乎难以维持。若再操练下去，只怕士
兵们要躺下一半。
一阵雁鸣由远而近，自天际传来，士兵们精神一振，不待吩咐，弓箭手们已经掏出箭囊
中的利箭，搭弓准备着，时下粮食紧张，肉味更是一年没见了，这些南飞的肉雁们正好
成了士兵们的美餐。
大雁们排着‘人’字型队列，扑翼间透着自然的美态，丝毫没察觉下面心怀不轨的人们
。而在下面的士兵们则是狂咽唾沫，那焦黄的脆皮，那撕开皮后冒着腾腾热气的香滑的
嫩肉，那香气四溢带着金黄色油珠的浓汤……整个大队的士兵们看着天上的烤肉串，喉
节上下滚动着，五千人齐咽唾沫的声音，那场面真的是……
一蓬利箭冲天而起，箭疾如电，尽数中靶，竟无一支落空，确是精兵呀！难怪沃土军虽
屡次攻城，均战败收场。
不过，第七大队竟无一声欢呼，反而：“我靠他娘、他妈的、日他奶奶的……！”骂声
不绝于耳。
扎伦急步上前，急怒之下，语音几带哭意：“大哥，又是北营第十六队射下的，妈妈的
，今天三拨了，一只也没给我们留下，太狠了，我们他妈的杀过去！”
巴里坤、阿瓦提、库恩等人也围过来，人人面带怒气，“是呀！太狠了，好歹给我们留
几只呀！”
维特点点头道：“不错，巴里坤、扎伦、阿瓦提、库恩，你们带四个中队前去交涉一下
，好歹要几只过来，第十六队大队长我救过他命，这个面子他应该会给的，只是别起冲
突了，知道吗？”
四人点头领兵而去，尚未出营，就见几名士兵手提十几只大雁而来，人人面带笑意：“
维大队长，今日收获不错，大队长命我们给你们送了一半过来。”又见几人统兵待征，
奇道：“怎么，要换防了吗？”
几人老脸一红：“恩，我们换防！”维特答道。
“今天天色不错，我们出去操练！” 扎伦答道。
“我们去巡逻一下！”巴里坤答道。
种种回答，南辕北辙，不一而论。
今日晚餐不错，十几只大雁剁成碎块，炖了近百大锅，让每个士兵都能喝上略沾油星的
一碗，而维特由于那次刺杀沃土魔导师而升为大队长还比一般士兵多了个一两重的小黑
面馒头，是用喂马的干豆磨碎做的，味道可想而知了，但这样的馒头也仅限于大队长才
有。喝干了小碗照的清人影的小米粥，闻了闻雁肉汤的香气，碗底还有几块指头大的碎
肉，估计自己是大队长才有此待遇吧，五千人分十几只雁，不少士兵碗里连块肉皮也没
有。
把馒头包起来，将雁汤倒进小瓦罐中，把碗底残留的汤汁添尽，维特满足的叹口气，将
腰带再紧了紧，起身欲走。
巴里坤、阿瓦提、库恩、扎伦四人围了过来，人人端着手里的雁汤，将它倒入瓦罐中。

“唉，好饱，吃不下了！”老实的阿瓦提肚子咕咕的叫着，双眼直直的看着碗底的些许
肉沫道。
“你每次都这样说，换句新鲜点的行不行！”扎伦一边倒着雁肉汤一边道。
巴里坤把碗中肉汤倒入瓦罐中，什么也没说。
“好歹我们还有碗粥喝，她们两姐妹更惨，送过去的时候帮我们问个好！”库恩道。
维特面无表情，无言的拍了拍四人的肩，走出了兵营。
穿过几条小街，来到了魔法师们居住的地方，径直来到纳伦的小屋，在屋外正要叫时。
萨克司出来制止道：“维特，别叫他了，今日是他母亲的祭日，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
长跪一天，不吃不喝，谁也不见，从他八岁时来我们神学院，一直如此！”
透过窗格空隙，纳伦一身白衣，直挺挺的跪在一块灵牌前，虽然看不见他的正面，但维
特奇怪的感受到，此刻那常年挂在纳伦脸上招牌式的笑容一定已经消失不见，静立半响
。维特向萨克司点点头，便欲走开。
萨克司忽道：“等等！”从屋里拿了个小包出来，续道：“给她们两姐妹带去吧！”
维特不忍去接：“萨克司爷爷，你老年纪大了，自己留着吧，我们今天打了几只雁下来
，带的比平日多了些。”
萨克司笑道：“正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了，那两姐妹性子好强，唉，也不
知道吃了多少苦呀，这围城战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
回去哦！”说着将小包强塞进维特怀里，挥挥手示意维特快去。
维特无言接过，出了法师居，来到了东城以前的菜市上。
在以前的日子里，城内只怕再也不会有比菜场人更多、更热闹的地方了，无论谁走到这
里都再也不会觉得孤独寂寞。
这里有抱着孩子的妇人，带着拐杖的老妪，满身油腻的厨子，各式各样不同的人，都提
着菜篮在他身旁挤来挤去，和卖菜的村妇、卖肉的屠夫为了一个铁币争得面红耳赤。
空气中似乎还充满了鱼肉的腥气、炸油条的油烟气、大白菜的泥土气，还有鸡鸭身上发
出的那种说不出的骚臭气。
而现在，菜市上依然有卖的，衣着破烂，面带菜色的老婆婆磕着头向稀疏的人们道：“
那位好心人把我孙子带去呀，只求有口饭吃，别让他饿死就行了！”
那边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流着泪道：“那位好心人给一斤米买我呀，我能做任何事情，
家里父母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
街上行人面色冷漠，匆匆而过，这也难怪，连自己明天搞不好都会被饿死，那有能力去
帮得了别人。
维特迟疑着，终于走到小姑娘面前道：“你家在那？带我去！”
他不敢将馒头直接给她，若不然，不等小姑娘走出这条街，周围饿疯了的人绝对会把它
抢掉。
就在前面不远处，一间小破屋里，小姑娘的父母并排躺在床上，瘦的皮包骨头，已是出
气多进气少了。
将小瓦罐中珍贵的肉汤倒出两小碗，打开小布包，里面居然有四个小黑馒头（钠伦和萨
克司是魔导师，每餐都能分到一个馒头），拿了两个出来，将它递给小姑娘，看着她喂
她的父母吃下。想了一想，再小心的倒出一小碗来，多拿出一个馒头递给小姑娘，便逃
了出去。
维特无法想象这一家明天的命运，今天他能救的了这一家，可明天呢？看着雄伟高峻依
旧的城墙，维特明白，这城是再也守不了多久了。
终于来到两姐妹的小平房，维特轻轻推开门，屋里妙玉正用纤细的双脚压住一件衣服，
用右手吃力的缝补着一件衣服，这倔强的闪灵两姐妹总是不愿意接受大家的帮助，害的
维特每次来的时候都要带件破衣服来，有时是自己的，有时是巴里坤、阿瓦提、库恩或
扎伦的。
听到房门轻响，妙玉抬起头来，见是维特，便站了起来，露颜一笑，甜甜叫道：“维特
大哥！”
仿佛是春风拂过身旁，屋里仿佛一下亮了起来。今年十八的妙玉愈发显现她惊人的美态
，她的面容苍白消瘦，显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更是明亮清澈，樱桃小嘴微张，露出白玉
般的小碎牙，一缕乌丝搭拉下来，刚好遮住了她的半边俏脸，更增朦胧的美感。而那双
腿，闪灵美女的长腿本就闻名天下，而妙玉，仿佛是上天对她断臂的补偿，浑圆笔直，
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尽管维特对她两姐妹已是天天见面，可眼下仍然有惊艳的感觉。
回过神来，维特不好意思的一笑，送上包裹道：“今日我们打了几只雁下来，给你们带
了点汤，好香哦！”
妙玉垂下头来：“维特大哥，若不是你和纳伦大哥，我们两姐妹早就饿死了，可现在粮
食这么紧，我知道你们也不够，而且你们还要打仗，饿着肚子怎打呢？明天你不要给我
们送来了。”
“不送来你们又怎么办呢？现在你们一点粮食都分不到，我们好歹每天都有粥喝，饿不
死的！”
“维特大哥！”妙玉哽咽着哭了起来。扑进维特怀里“姐姐又去天香楼跳舞了，她说你
们一天比一天瘦，再不能拖累你们了，我本想去的，可姐姐不让，我什么用都没，还拖
累你们和姐姐！”
“什么！”维特慌了手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抱着一个女孩，想推开她，却又不忍。

想了想，断然道：“上次纳伦狠狠教训了天香楼的狗腿子，我想他们绝不敢对秒香怎么
样，我这就过去再警告一下那里的老板，想来妙香不会有事的！”
说着，轻轻推开妙玉道：“我这就去天香楼，你先吃点东西！”
刚垮出院子，街上行人狂奔呼叫道：“吉木萨尔要塞失陷了！！”
维特抬头仰望苍穹，天空晴朗依旧，可维特心中却阴霾密布，吉木萨尔要塞失陷了，瓦
伊多要塞还能支持多久呢？

--
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8.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