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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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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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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奇病 第二章 朱雀 第三章 封印 第四章 血夜
第五章 老胡 第六章 禅动 第七章 拜师 第八章 赐名
第九章 练功 第十章 玄步 第十一章 小虎 第十二章 转山
第十三章 受罚 第十四章 出师 第十五章 密境 第十六章 巫山
第十七章 炼灯 第十八章 回山 第十九章 幽会 第二十章 集会
第二十一章 寻妖 第二十二章 捉妖 第二十三章 被逐 第二十四章 红尘
第二十五章 青楼 第二十六章 老板 第二十七章 夜战 第二十八章 埋伏
第二十九章 屠龙 第三十章 新生 第三十一章 暗流 第三十二章 青青
第三十三章 夺青 第三十四章 酒友 第三十五章 忘叟 第三十六章 渔火
第三十七章 捣乱 第三十八章 天书 第三十九章 追杀 第四十章 江战
第四十一章 妖谷 四十二章 传说 第四十三章 兴师 第四十四章 问罪
第四十五章 遇琴 第四十六章 妖后 第四十七章 骑鹿 第四十八章 出谷
第四十九章 夜袭 第五十章 解围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一章 奇病
(更新时间:2006-3-5 20:26:00 本章字数:3734)
蜀山深处的冬日黄昏,苍老的太阳早早便隐于静默的群山之中了。天色阴霾,山川静默。山风在峰峦间呼啸而过,一阵冷似一阵,气温骤然下降。黛青色的山岭之上笼罩着风刮不去的层云,眼见着一场大雪将至了。
在群山环抱中的青石镇,此刻显得格外冷清,小镇上不见人迹,家家户户紧闭门扉,街面上的店铺也早早上了门板。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暂时的宁静。天空越来越暗淡,风越来越冷,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气氛像乌云一样的缓缓压在了小镇人们的心头。让这些纯朴而有些呆板的山民心中隐隐的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惧。
整个小镇只有一家的大门是洞开着的,那是卓老太爷家。不但大门是洞开着的,几乎所有的卓府的门都是洞开着的,一直通向内庭。卓家是青石镇的传奇,三代状元及第,两朝为官,世代书香门第,这样的人家本就不同于一般的乡民。
在卓府大门外,忠心耿耿的管家卓墨焦急的踱步,眼睛死死的盯着通向镇口的小路,雪花就在此刻飘然而至。
整个卓府一片肃然,内堂里端坐的卓老太爷卓清源望着飘落的雪花不由得面色一沉,起身走到门外,看着越来越密集的雪花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这个当年在金銮殿面对天子也不曾色变的老状元郎此刻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阴沉,他扭头问道:“怀玉,请的先生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爹。”一个中年文士从内室走了出来,面色苍白得说:“卓砚已经去多时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那位医术高明的杨先生。麟儿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我担心------”
“先前请的那几个先生怎么讲?”卓老太爷道:“难道他们都瞧不出麟儿的得失什么病吗?”
卓怀玉无力的摇了摇头:“那几位先生在蜀中也算是有名的郎中了,可是对麟儿的病都是一筹莫展。先前那几个郎中在给他切脉之后都是一脸的惊惧,只是说古怪,说没见过这种脉象,即使是绝症里也是从未有过的。”
卓老太爷皱起了眉头问:“麟儿此刻可醒了吗?”
“没有,”卓怀玉答道:“麟儿还是不省人事,只是身上越来越烧了,脸上却是更加没有半分血色。只希望卓砚此次请来的杨伯远先生能够看出麟儿的得究竟是什么怪病。据说这位杨先生在川中地区有医仙之称,虽说未必能够起死回生,但是据说只要有一口气在的病患从没有在他面前亡故的。麟儿这种怪病或许只有他才可以医治了。只是那胎记,那胎记------”卓怀玉最后一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卓老太爷无力的扬起头,望着越来越密集的雪花自天而降,喃喃的说道:“难道真地像那个江湖术士所说得那样?不可能,决计不可能!圣人言:‘敬鬼神而远之’,鬼神之说虚无缥缈,怀玉,我们还是不求神怪,专尽人道吧!顷尽卓家全力医治麟儿!”说完这番话,年逾古稀的卓老太爷面色异常的坚毅起来,似乎从他所尊崇的孔孟之道中得到了明示和信仰。
卓怀玉望着老父平和了许多的面色不由得一阵惭愧,道:“爹爹教训的是,怀玉一见到麟儿身染恶疾便心神不宁,忘记了圣人的教化,实在是惭愧,请爹爹恕罪。”
卓老太爷叹了一口气说:“为父怎么会怪你呢,麟儿是你的亲生骨肉,是我卓家三代单传的血脉,正所谓关心则乱,与我们至亲之人又怎么会不叫我们心乱呢?你刚才说麟儿那胸口的胎记怎么了?”
“那胎记似乎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红了。”说到这里,卓怀玉又忍不住想起了那日那个江湖术士的话。
在漫天风雪里,几个黑点远远的出现在山道上,渐渐的看得出那是三个冒着风雪行进的人。当先的一个一身下人打扮,全身缩在厚实的棉服里,一歪一斜的艰难前行,脚下的积雪吱吱作响。跟在身后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人,一席蓝布薄棉杉已经洗得微微泛白,不紧不慢的跟在前人的后面,手中还牵着一个身穿红棉袄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模样,在这风雪交加的路上却显得比前面的领路人轻松得多。一行三人冒着大片大片飘落的雪花拐过了山坳,便看到了远处夜色中朦胧的灯火。正牵着小女孩儿宛如闲庭信步的中年人突然微微皱了皱眉,瞥眼朝身侧的山峰,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待三人渐渐远去,山峰上一棵苍松微微一晃,些许积雪落了下来,一道淡绿色的影子飘然而立,妖异的目光望着远去的三人散发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三人来到了青石镇,远远的便看见迎上来的卓墨,卓墨快步走到众人面前,连连说:“哎呀,卓砚,你们可算是到了,这位是杨先生吧,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先生多时了。看这大雪的天还劳驾先生远行出诊,实在是有劳先生了。这位小姑娘是------”一连串的话不住的从神色渐缓的卓墨口中蹦出,显是等得心焦,此刻一口气松下来,不由得有些兴奋。
这个身穿蓝袍、面容清瘦的中年人正是杨伯远,在他身边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小女孩儿则是他的独生女杨梅。杨伯远微微一笑说:“有劳老哥带路了,我们先到府上去瞧瞧病人吧。”说着牵了小女孩儿朝前走去。卓墨、卓砚立刻抢在头里引路,还没进卓府,卓墨就大声地喊起来:“先生来啦!先生来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杨伯远径直走向卓府内室的一间偏房。撩开厚实的棉门帘,一股热浪夹杂着浓重的中药气味扑面而来。进屋之后,杨伯远的目光停留在了床上静静躺着的男孩儿身上。那孩子八、九岁光景,紧闭双目,面色惨白,看起来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杨梅也随着爹爹站在床边,好奇的望着这个一动不动的男孩儿。
杨伯远轻轻的伸出两指搭在了男孩儿手腕之上,猛地杨伯远眉梢一跳,松开了手指,嘴里咦了一声,眉宇间露出奇怪的神色。卓老太爷和卓怀玉双双站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是揪心的看着杨伯元。只见杨伯远深吸一口气,又将两指搭向男孩儿的手腕,这次即使是不懂医道的卓怀玉也看出了杨伯远神色的凝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伯远慢慢地收回了手,问道:“这孩子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卓清源父子不由得面面相觑,卓怀玉问道:“先生怎知犬子身上有这么一个印记?这孩子打生下来胸口就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自从七日前麟儿突然昏迷不醒,就持续高烧不退。那胸口的胎记也似乎越来越红,越来越大了。”
杨伯远慢慢掀开棉被,解开男孩儿的衣襟,眼前袒露出一片殷红。那片有海碗大小的胎记在男孩儿胸口正中央,散发出一阵阵的热浪,颜色鲜红欲滴,更似乎其中有气物流转,在肌肤下不停的蠕动着,宛如活物一般,显得十分妖异。
杨伯远神情为之一变,伸出手掌轻触那一片殷红,只觉一股灼热无匹的热流轰然而至,连忙缩手,心下极是骇然,面上是阴晴不定。卓氏父子见状登时一颗心犹如坠进了冰窟,此时竟是连问也不敢再问了,只是一脸凄苦的望着昏迷中的麟儿。杨伯远捏着手指呆坐了半晌,突然站起来,转头看时,却发现原本精壮神足的卓老太爷顷刻之间似乎老了十岁,一脸的沧桑。而卓怀玉则是面如死灰,双手微微颤抖不已。杨伯远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他低声说:“请老爷子出来说话。”说罢挑帘子出了内室。
到了厅堂上坐定,杨伯远表情肃穆的望着忐忑不安的卓氏父子,良久不不曾开口。沉吟半晌,他终于说:“晚生曾听说卓老爷子是当世大儒,曾是天子重臣,平日里行善积德,造下了无量公德。卓兄亦是为人宽厚的谦谦君子,不但家学渊源,且多有善举于世。”
卓氏父子本以为他要谈麟儿的病情,谁知道听到的却竟是这一番话,都不由得一愣,不知道杨伯远是何用意,却也谦答道:“岂敢!岂敢!”杨伯远微微一笑说:“若不是卓家善名远播,晚生也不会星夜兼程冒雪前来。只是------”他略一沉吟,有道:”只是卓老太爷和卓兄都应该是不信鬼神的吧?”
听到这里,卓氏父子心里又是一惊,难道麟儿的病真的是鬼神作祟?连医仙杨伯远也这么说!卓老太爷讪讪的道:“圣人教化只是令世人莫沉迷于鬼神之说,却未说不信,这鬼神之说虚无缥缈,老夫不好妄言。”
卓怀玉却问道:“依先生之言,莫非我家麟儿的病真的是鬼神作祟?先前也曾经有个江湖术士说我家麟儿是邪魔入体,难道真的是这般吗?”
杨伯远正色道:“说是邪魔入体也不尽然,但令郎所患的却绝不是人间的病症。令郎体内脉象燥热无匹,竟是一个火脉。而肝气却中正平实,五行运转如常,但全身血气不亏,却面无血色,我就猜到一定是聚集于身上某处,因而才问身上是否有异常印记。而全身的血气竟又有大半聚集于胸口的胎记上,这种情景实在是怪异之极。我刚才以师传先天真气试探那朱红胎记,却发现它自成一体,似有灵之物,虽然混沌,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此决非是寻常胎记。”
“那究竟是什么呢?”卓怀玉焦急地问道:“我看先生刚才面色阴晴不定,难道说先生也没有把握医好麟儿?”
杨伯远顿了一下说:“在来路上,我夜观天象,似乎有变。但是风雪实在太大,征兆晦暗难明。等见到令郎,这才令我豁然开朗,于是又在令郎床前卜了一卦,果然印证了天象启示,原来一切都与令郎有关。只是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别说我说出来卓老爷子和卓兄不信,就连我自己也是难以相信。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人身上呢?这一切本非灾患,只是错结在凡人身上,以至于使令郎遭受本不该有的劫难。真是古所未闻!”
卓氏父子已经是如坠云雾,不明所以,卓老爷子颤声问道:“那究竟是什么呢?”
杨伯远一字一顿地说道:“朱雀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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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章 朱雀
(更新时间:2006-3-6 14:34:00 本章字数:3720)
此时的卓氏父子面色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他们自然知道朱雀是什么,可是难道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竟然真的存在吗?实在是难以想象麟儿那自幼就有的一块胎记竟然是蛰伏在体内的朱雀,难道说竟然会从麟儿胸膛上飞将出来一只神鸟?父子二人都呆呆的望着杨伯远,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伯远道:“古典记载,上古四神兽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镇守神州四方。它们感应天地气机而生,天生地养,不为凡世常理所役,不循寻常生死之道。但古籍上记载,神兽多生发于洪荒蛮野之地,也是天地气机最为丰盈的所在,在那里孕化降世。一般凡人连见都见不到,更不要说神兽寻找宿主这样的奇事了。”
“那------请问先生,”卓怀玉摇摇有些发涨的脑袋,问道:“请问先生当下该如何处置啊?如果真如先生所言是‘朱雀降世’,那我家麟儿是否有性命只忧?”
杨伯远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男人,说道:“如若听任不管的话,恐怕朱雀降世之日,便是令郎焚为灰烬之时!”
“那怎么办啊?请先生一定想想办法救救我家麟儿!”卓怀玉失声道。
杨伯远正自沉吟,却听卓清源卓老太爷一声轻喝:“怀玉!休要乱了方寸!”喝罢又转头对杨伯远说:“老弟,若是阻止神兽降世算不算逆天行事?施法逆天之人是否会遭天谴?如果是为救我麟儿的性命却害了老弟,那麟儿不救也罢!”说完这话,脸上神色极是沉痛,却异常坚决。
杨伯远动容的望着面前的这个弱不经风的老人,道:“老爷子的仁者之风实在是令晚生佩服!只是这孩子我是非救不可。其一,身为医者,所学仁术,济世救人是晚生的本分,别说是老爷子这样的高洁人家,便是寻常屠狗之辈,叫晚生遇上了也当设法医治,岂有不治而走之理?再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本不可夺,若是必死之人,晚生医术再高也是难以医治,若是医好了,这便是天意了。老先生觉得晚生所言可是?”
卓老太爷尚未答话,却听见刚才留在内堂并没有跟出来的杨梅啊的发出一声惊叫。杨伯远身形一闪,已经窜进了内室。卓氏父子也是大惊失色,快步跑进了内室。只见一团火焰腾然升起在卓玉麟身上,杨梅正拿了一件长衫不停的扑打,却哪里扑得灭,转瞬间盖在卓玉林身上的被子和身上的衣物便化为了灰烬,奇怪的是卓玉麟一身肌肤却似乎并未有烧灼的痕迹。杨伯远左手轻轻一拉女儿,右手探入怀中,随手一扬,七点寒星射向卓玉麟胸口。
看到这一幕的卓氏父子都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却见七根亮银色的小针呈北斗七星状钉在卓玉麟的胸口那片朱红似血的胎记上,针尾隐隐有细细长长的一串银芒闪现,瞬息间火焰便消失了。而在场的人此时才发现虽然被子被烧掉了,室内却没有一点烧火的烟气。杨梅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直到火焰熄灭才抱着父亲大哭起来。
杨伯远松了一口气说:“暂时没事儿了,我用玄冰针暂时镇住了升腾的热力,但要想抑制住已经躁动的朱雀,恐怕单凭我的修为是不够的,我还得请个朋友来帮忙。”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玉碟,低声念了一段法决,然后中指一弹,一声清鸣过后,那玉碟化为一道青光流星般的朝着西南方飞去。
而此时卓玉麟胸口的那片朱红胎记又与先前有了很大不同,原本混沌的印记此刻已经隐隐有了一只鸟儿的模样,只是形貌古朴,尚未完全成形。那鲜红欲滴的胎记似乎在不甘的扭动着,牵动了已经布成北斗天罡阵的七枚银针,只见针尾那一道道银芒更盛了,颤动中两股力道不停的交锋,银针的颤动越来越大,竟有被逼出体外的趋势。
杨伯远不敢怠慢,长吸一口气,脚下踩着玄奥的步法,在小室中不住的游走,手上却呈现出了变化万千的各种手印,或伸或缩,或结扣,或剑指,每走七步,便向着卓玉麟胸口遥遥点去一指。一道道清亮的银光随着杨伯远的指尖飞出,落在卓玉麟胸口的诸多大穴上,却有如烘炉化雪般的一粘肌肤便消失不见。而银针的颤动却越来越小,逐渐稳定的灌输着七条细若游丝的银芒。一直到杨伯远点完七七四十九指,银针彻底稳定下来,银芒也延伸至三尺左右,杨伯远才全身大汗淋漓的停住了脚步。
杨梅看着爹爹有些苍白的面颊上布满了汗水,从衣襟里掏出一块手巾替爹爹擦拭,原本愣在一旁,被这神乎其神的医人之法惊呆了的卓氏父子这才上前扶住了杨伯远,杨伯远笑道:“不妨事。”
杨伯远刚刚坐定,卓氏父子长身一鞠,又惊得杨伯远起身拦住,道:“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卓老爷子正色道:“先生救命之恩,卓家上下无以为报,请先生受我父子一礼,此后先生有何差遣,我卓家上下无不遵从!”
杨伯远道:“老爷子言重了!晚生略尽绵薄之力,又何足挂齿呢。”说着又扭头对杨梅说:“梅儿,去爹的药箱里取一瓶三清玉露丸,给卓公子服下三颗。”
杨梅应了转身取药,又将取出的药丸细细捻成小颗粒,拿水化了,盛在银勺中小心翼翼的给仍然昏睡着的卓玉麟灌了下去。卓怀玉起先一颗心全悬在儿子身上,此时才发现,这小女孩儿眉目清雅,目光灵动,唇红齿白,竟是一个小美人胚子。他不由得问:“杨兄,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为何杨兄在这样的天气还带着令爱出诊呢?”
杨伯远听他这样问不由得眼光黯淡了许多,叹了口气道:“这孩子的母亲已经亡故三年了。所以不管我去何处诊治病患都是带着她同行的。”
卓怀玉啊了一声之后,嘴里连连道歉,心里直骂自己蠢笨,若不是家中无人照顾又岂会在这样风雪天里带着孩子出诊?杨伯远道:“卓兄也不必道歉的,这就是我刚才跟老爷子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想我杨伯远一世活人无数,被人称为‘医仙’,却终也没能救得了自己的妻子,只能为她续命十年,最终还是拦不住她离我们父女而去。天意啊!”
“若非现在------若是---我。”卓怀玉突然扭捏起来,不禁令杨伯远有些好笑,道:”卓兄,你究竟想说什么啊?但说无妨。”
卓怀玉正色道:“若非现在小儿生死难料,我愿与兄结为儿女亲家,只是不知道我家麟儿可有这么好的福气。”
杨伯远也正色道:“我观令郎面相,并非是命短富薄之人,所卜卦象虽是大凶,却不是绝命卦,反而屡有贵人相助,应该可以逢凶化吉。如兄所说,那自然是极好,我现在就可以允了。”
两人一时间交谈甚欢,却不知小杨梅红着脸看着这个会着火的男孩子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青石镇外另一批不速之客正在冒雪前来。
这一夜的风雪不但未见减小,反而越下越大。满天的雪花铺天盖地,山川寂寥无声,天地尽染。就在这风雪中,三道飘忽的人影破开风雪,朝着青石镇的方向急驰而来。三道劲气逼得迎面的雪花向两旁纷飞,而掠过的雪野上竟没有留下半枚脚印,三条黑影就这样像三支从幽冥地狱中射出来的箭一般掠向青石镇。就在这三条黑影隔着风雪用他们超乎常人的目力远远看到了青石镇那昏暗的灯光时,在他们身后的山崖上,那一抹妖异的绿光又在无声无息的笑了。
在婉言谢绝卓老爷子要盛宴相招的热情,简单吃了些东西之后,杨伯远守在卓玉麟床前默默的思忖着。此时的卓玉麟呼吸平稳,脸上也多了些血色,只是胸口那胎记依然在缓慢的依照某种轨迹不可阻挡的变化着。沉默了许久,终于,杨伯远对卓怀玉说道:“卓兄,若是强行炼化麟儿体内的朱雀元气只怕是需要绝大的修为和无上的法力。杨某自问是没有这份能耐的。并且,即使可以强行炼化朱雀元气,也会使麟儿全身经脉俱焚,纵使侥幸不死,也会变成一个废人。若是任由朱雀降世,则朱雀在破体而出的瞬间便会吸干麟儿全身精血,瞬间的高温也会使麟儿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我苦思良久,眼下的办法只有先设法压制住朱雀元气,将它禁锢起来,使它不再躁动,等日后再寻找契机,彻底的解决掉它。你看如何?”
“那就是说,最好的结果也是麟儿要终生受着朱雀的侵袭?”卓怀玉问道。
“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杨伯远说道:“只要能控制住朱雀元气不再躁动出世,我可以请青城山掌教真人天玄道长收麟儿为徒。待麟儿练成体内先天洪炉,便有希望慢慢将这团朱雀元气炼化了。”
卓怀玉此刻是心乱如麻,之前的圣贤书全都抛于脑后了,这些玄之又玄的事物又岂是他所了解的?他只得黯然的说:“全凭杨兄做主了,只要能救得麟儿,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奇异的波动以卓玉麟为圆心猛然荡开。一声喑哑而苍凉的嘶吼沉沉响起,仿佛是来自远古洪荒的兽鸣,大地也为之震动。只见卓玉麟紧闭双目,脸上是一片狰狞,双拳紧握,唇齿微开,那一声非人的嘶吼竟是从他口中传出的!杨伯远登时心神剧颤,一种深沉的恐惧突然袭来。本在屋角已经沉沉睡去的小杨梅此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卓怀玉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几欲晕厥。
那一声嘶吼,穿破夜幕,穿透风雪,朝着四面八方荡去。卓府上下一片骇然,虽不明所以,却都各个面无人色,有的人甚至禁不住如筛糠般的颤抖不已。整个青石镇全都如此,在那异声响起的刹那便陷入了一片恐怖之中。一时间夜空中流云翻涌,雪花乱舞。山川似乎也随之颤动不已。四野山林中蛰伏的野兽猛然间齐齐的瘫软在地,屎尿横流,全身瑟瑟发抖。就连那三道原本如箭般奔驰而来的身影也是全身剧震,陡然停步,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在黑布蒙住的面颊下悄然渗出。在更远的山岭上,一个淡绿色的身影也是早已五体投地,惊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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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章 封印
(更新时间:2006-3-6 19:05:00 本章字数:4332)
就在那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嘶吼发出的同时,一层淡淡的红光从殷红似血的胎记之下透体而出,室温瞬间上升,一阵热浪向着室内几人涌了过去。随着红光的透出,布成北斗天罡阵的七枚银针针尾上的银芒顿时黯淡了下去,萎顿到几近消失的地步。
杨伯远体内玄功瞬息之间转了九转,随后立即脚踏步法,如行云流水似得转动起来,双手十指不停的翻飞,以比先前快了数倍的速度朝着卓玉麟的胸口发出了道道耀眼的银光。而小杨梅在哭了几声之后,也收了声,盘腿坐在屋角地上,双手各捏一个法决,按照爹爹所教的法门调息起来。只有卓怀玉一人,还没有从惊惧中回过神来,便被扑面而来的高热冲得大汗淋漓。所幸的是卓老太爷在晚饭后被众人劝去休息了,不然以他的高龄,却不知还能否承受得起这番冲击。
杨伯远身形虽依然流畅,但脸色却是苍白得吓人,随着一道道银光从他的指端飞出,室温也在一点点的下降,一层淡淡的银光将溢出的红光和红光下的卓玉麟全都包在其中。随着杨伯远每发一指,那层银光便厚实明亮几分,终于室温如常。而杨伯远却陡然停步,就地盘坐,面如死灰的调理着大量缺失的真元。
此时的杨伯远心生出一股无力回天之感,那种感觉使他想起了自己妻子临去世的情景,拼尽一生修为却也无济于事的无力感,那种天不从人愿的愤慨,全都在这一刹那涌上了心头。体内所剩不多的真元已经不受控制的四下游走,他勉力调控着,苦苦支撑,因为他知道,很快又一波抵御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一支温润的手掌轻轻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一股柔和而庞大的气息沿着他的经脉涌入他的体内,转瞬间带动他本身的真元在经脉中周天运转了三遍。等他睁开眼睛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初了。不需要回头,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就在屋子当中,谁也没有发现这个人是如何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好像他原本就在这里一样,就那么自自然然的微微带着笑意长身而立。这是一个高冠蛾眉,身穿青色道袍,面色如水的道人。
杨伯远转身一躬道:“多谢天风兄援手相救!”
那道人笑着挥了挥宽大的袍袖道:“伯远何时这般多礼了?”旋又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卓玉麟,不禁皱了皱眉头说:“朱雀降世?难怪累你老弟耗尽真元,今天这事儿到当真是古怪,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人身上呢?”
杨伯远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老天爷真是越玩越古怪了!”随后杨伯远有对呆在一旁的卓怀玉道:“卓兄,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青城山的天风道长,有天风道长援手,麟儿有望了!”
卓怀玉也一早看出这道人并非普通人,此时连忙上前相见。一番寒暄过后,杨伯远将经过细细诉说了一遍,又谈了自己打算引荐这孩子拜入青城门下的想法。天风一直静静地听着,伸手搭了卓玉麟的脉,脸上突现出一阵喜色。他微笑着对杨伯远和卓怀玉道:”难怪伯远会用青灵符招我前来,原来竟是这样的奇事儿。此子根骨清奇,且竟是天生火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材。这样的好孩子,掌门师兄一定会破格收入的!这些话先不忙说,且让我先助伯远一臂之力,先稳固了目前的局势再说。”
说着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事物,双掌一天一地的合十在胸,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双掌间似乎有青光闪烁。随后一扬手,一道青光脱手而出,缓缓的停在了卓玉麟胸前,悬浮在半空中。仔细看时,却是一个碧玉环。那玉环发出一片柔和的青光穿过杨伯远布下的银色光罩,照在卓玉麟胸口的胎记上。原本挣扎翻滚不休的红光顿时安静了许多。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天风道长转身问道:“伯远打算如何施法封印这朱雀的原力?”
杨伯远正色道:“我打算把北斗天罡阵炼化到麟儿体内,阵眼用寒冰魄固守,再加持上老兄的太虚三清气稳固根基,我想这样至少可保麟儿十年平安。此后如何便要看麟儿自身的机缘了。”
“炼化这七根玄冰针为北斗天罡阵?”天风诧异的道:“那岂不是----”却见杨伯远连连暗做眼色,便停住不说。但卓怀玉却已经看出些端倪,连忙问道:“怎么?道长,此举有何不妥吗?”
杨伯远连忙道:“天风兄是心疼那七枚玄冰针,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物,不妨事,不妨事。”
“呵呵,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物,你医仙一脉的镇山之宝这么寻常吗?更何况要炼化这七枚玄冰针需要损你十年修位,老弟,你还是想好了啊!”天风这一番话说出来,卓怀玉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刚刚他首先想到的是这样做是不是对自己孩子有什么危害,却不知人家需要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杨伯远却道:“卓兄、天风兄,小弟一生只有一件憾事,那就是亡妻临别时小弟竟空怀医术却无力回天。此番见到麟儿身受无妄之灾,从前种种宛如历历在目。小弟自知,此已成小弟的心结,若不化解,在修行上,必无寸进,所以才想放手一争。更何况,我此刻真想看看天意是否真的不可违背!”说到最后一句,却是决绝而激愤,令天风和卓怀玉都无言以对。
方略已定,天风道长和杨伯远再不多话,双双在地上盘腿端坐,理气调神,为接下来的施为作准备。卓怀玉默不作声的退到屋角,只见天、杨二人虽都是盘腿而坐,却各有不同。不多时,一层若有若无的青光从天风道长的身上散发出来。而杨伯远则是全身笼罩在一层银光之中。两人入定良久,也不见动静。屋子的另一角是盘腿静坐的小杨梅。窗外是不停飞舞降落下来的雪花,似乎轻轻的撞在窗纸上,又轻轻的飘落。
就在这万籁寂静之时,异变突起。只听得当啷一声,那原本悬浮在卓玉麟胸口的碧玉环顿时化为齑粉,七枚玄冰针剧烈抖动,一股蓬勃而出的红光瞬间摧毁了银色的光罩,不受任何束缚的直冲上天,顿时红光万丈,穿透屋顶,直射夜空。夜空之中,云层翻涌,竟被戳出一个窟窿,漫天的雪花被激荡的四下狂舞。
杨伯远和天风道人一跃而起,两道疾光冲向床帏。杨伯远双掌齐出,两道灿烂的银光冲向红色的光柱,却怎么也冲不进去。一道极细的青光从天风道人指端电闪般的撞向红光,硬生生钻了进去,撕开了一条小口。杨伯远这才驱动真元从缺口处侵入。此时,七枚玄冰针已经是摇摇欲坠,眼见着便要被逼出体外了。杨伯远发出的银光化为极细极亮的细线,瞬间穿连了七枚银针的针尾,在针尾处形成了一个个夺目的圆球。杨伯远口里默念咒语,一面将真元倾泻而出,汇聚在那小小的七枚针尾上。银针慢慢的自行从体内退出,慢慢的融化在七点寒星里。只听得杨伯远一声大喝:“七星复位,万法归宗!”七点寒光瞬间钻入了原本银针的所在,隐没不见。却见那朱红的胎记一阵翻涌,肌肤之下竟犹如波浪一般扭动汹涌起来,一只形貌古朴的朱雀就在这扭动中成形了,眼见着似乎便要破体而出。杨伯远张口一喷,一点银光带着无限寒意疾射过去,口中喝道:“冰魄入体,斗转星移!”那一点带着杨伯远十余年修为的寒冰魄直钻入卓玉麟体内,稳稳的站住了阵眼,紧随着寒冰魄入体的是天风道人的一线青光,那青光沿着已经成形的北斗天罡阵的走向游走了七七四十九圈之后,又进入到卓玉麟的经脉之中,进行起周天大运转。
就从卓玉麟体内的北斗天罡阵开始正常运行起,漫天的红光消失不见,皮肤上那个已经成形了的朱雀却更像是一个纹身般的贴在卓玉麟胸口,随着卓玉麟渐渐平复的呼吸微微起伏。一直到这一刻,杨伯远才全身颤抖的颓然坐倒,此时的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仿佛举手投足都要耗费他极大的气力了。但是脸上的欣喜却是遮掩不住,他知道他们已经成功了。随后卓玉麟睁开了眼睛,朝着在屋角手足无措的卓怀玉喊了一声:“爹爹!”又惊异的看着屋内的其他几人,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他一骨碌爬起来,奔向了爹爹。卓怀玉喜极而泣,连忙拉着卓玉麟给杨伯远和天风道人磕头。
小少爷病好了的喜讯转眼间便在卓府传开了,原本悬浮在卓府的不安气息似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每个人都是松软软的感到一阵轻松。甚至连卓老太爷都亲自起来为天风道人和杨伯远斟茶倒水,显得无比的欣慰。而卓玉麟和小杨梅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也仿佛是一见如故的躲到一边嘻嘻哈哈的说笑起来。
这刚刚恢复的热闹场景被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打破了,一个让人从心底里渗出寒意的声音从卓府外面传了进来:“血魔殿座下三煞请里面的高人出来相见!”
杨伯远脸色一变,望向天风道人。只见天风双眉紧皱,缓缓站起身子。而惨叫声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却是卓府的护院毙命前发出的惨呼。天风道人面色一沉喝道:“魔教中的高手便是如此恃强凌弱,残杀弱小吗?”身形一晃,已从屋内消失,再一现身,已经是在卓府门前了。杨伯远紧随其后,却看见面前三个标枪一般的身影站成一排,一身黑衣,面上也是黑布蒙面。一股阴冷暴虐之气扑面而来。
杨伯远正要上前与天风比肩,耳畔却响起天风丝若游丝的声音:“他们准是感应到了朱雀原力的气机而来的,朱雀虽已被我们封印,但是难保他们不会对玉麟下手,你快进去安顿玉麟和梅儿,这里有我来抵挡。”杨伯远略一沉思,便朝里间掠去。
天风哈哈笑道:“三位便是魔教护法?怎么不示人以真面目?莫非相貌着实难看?”
居中的黑衣人道:“原来是青城山的天风老杂毛,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老子是血魔殿噬血,这两位是噬魂和噬魄。喂,老东西,交出朱雀宿主爷爷们便饶你不死!否则爷爷们便炼化你的原神,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天风道人洒然一笑说:“什么朱雀宿主我便没有,几位想要老道的命便亮点儿真本事出来,让老道也领教一下魔教的高明手法!”说完竟好整以暇的整理起身上那件宽大的道袍来,丝毫没有强敌在侧的紧张。而此时,卓府的众家丁、护院又渐渐围了上来。噬血突然双手诡异伸出,陡然暴涨,一双手爪闪电般的伸入了几丈外家丁丛中,两声惨叫过后,是一片血肉模糊。天风道人大怒,数点青光从袍袖间飞出,直射噬血面门。噬血一爪柔若无骨的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抓天风道人后腰,另一只手爪抓向又一个家丁。天风长袖一摆,一股柔风卷起身后众人,远远的将他们抛了出去。众家丁人一落地,都纷纷爬起来朝府内退去,哪里还敢上前去面对那宛如妖魔一样的人物。卷起众人的袍袖并未就此停止,它继续卷向噬血抓上来的手爪。爪与袍袖一触,噬血猛然后退三步,一震血气翻涌。而天风道人则是身形微晃,显然比噬血高明不止一筹。
噬魂和噬魄眼见噬血不敌,迅速加入战团。噬魂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黑气,然后双手操控黑气,朝着天风攻去。而噬魄诡异的身影,在天风道人身前身后不停的闪动。天风道人立刻祭起一个青色小旗,一阵阵罡风从小旗上吹下来,团团护住了天风道人四周。一时间几人各出法宝,各显奇功,斗得不亦乐乎。
而在远处的山崖上,那个淡绿色的身影低声地念出一段古怪晦暗的咒语。渐渐的四周山野里冒出了一双双散发着绿光的眼睛,一些形貌恐怖的怪物慢慢朝着卓府的方向围了过去。散发着妖气的绿色眼眸漫山遍野,把个雪夜染的萤火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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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四章 血夜
(更新时间:2006-3-6 20:34:00 本章字数:3981)
天风道人以一人之力缠斗魔教三人,却也只是稍落下风,若非先前为了撕裂朱雀红芒而大耗真元,此时占上风的或许便是天风道人了。只见他头顶的清风旗放出一晕清辉,以防御为主的清风旗布下一道道罡风,在天风道人周围升腾起宛如利刃般的劲风。这天风道人名字中有个风字,自也不是随便乱叫的,单就驾驭风的能力来说在青城山中无人能出其左。
噬血手持一柄暗红色长刀,挥舞之间散发出阵阵腥风,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连续向天风道人劈了数百刀,却被天风道人的一柄清风剑防的滴水不漏。而噬魂的那团蚀元魔气此刻已经幻化成两条毒龙,不住的翻涌盘旋朝着天风道人攻去。原本极其阴毒的蚀元魔气只要侵入便会一点一点的腐蚀掉修真人的真元,便是跨入先天之境的修士也是极难抵御,而此刻这团魔气却被清风旗所发出的罡风带的歪歪斜斜,难以靠近天风道人的身前。而噬魄在一番强攻无效之后,竟然退开数丈,突然血手刀连发,一道道红芒脱手而出,却是砍向了卓府内本已退得远远的那些下人。几声惨叫之后,三个躲在远处窥视的卓府下人倒在血泊之中。
天风大怒,左袖一挥,一股罡风卷向噬魄。而噬血见状长啸一声,高高跃起,自天向下,一股凌厉的刀风朝着天风道人头顶的清风旗砍去。而噬魂却将两条团蚀元魔气紧紧缠上天风道人左袖挥出的罡风,呲呲之声大作,本来凌厉至极的袖风正在被团蚀元魔气迅速腐蚀。而噬魄一面身形宛如鬼魅般的逃开,一面朝着卓府胡乱砍出了道道血手刀。一时间惨呼声,墙倒屋塌之声不绝于耳。
噬血那当头一刀,等砍到清风旗上时却惊爆出一团炙热血腥魔焰,瞬间吞没了清风旗。而在天风急缩回的左袖之上,已被蚀元魔气腐蚀出了一个个破洞。清风旗在疏忽间被破,上有继续袭来的魔焰,左有腐蚀真元的毒龙,一时间天风道人险象环生。也顾不上追截正在四处屠杀的噬魄了。
噬魄正杀得兴起,突然身后一道极细的银芒突然暴涨,重重的打在他的背心,他一声惨呼,顿时鲜血狂涌,身子反而朝前疾冲,扑入了卓府内院。那缕银芒如影随形紧跟在后。与此同时,天风道人双手持剑,举剑上撩,一股庞大的劲气直冲上天,与扑击而下的噬血撞在一起。噬血刚破了清风旗,那一刀所蕴含的力道已经所剩无几,此刻与天风强大的真元一触,全身犹如雷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也被震出十余丈外。而噬魂那两条毒龙般的魔气也撞上了天风的左肋,将天风打得口吐鲜血,斜斜飞出了七八丈,才稳住了身形。
天风迅速调息着体内紊乱的真元,将侵入体内的蚀元魔气逼出,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才脸色惨白的站立当前。
那道银芒紧追着负伤的噬魄,正要再下杀手,突然一滞,停在了当下。杨伯远清瘦的脸上神色为之一变,他身形如电,跃上了半空十余丈,却见漆黑如墨的暗夜之中,一点点惨绿的荧光正朝着卓府慢慢围拢,卓府四周妖气冲天。此时,天风也是神色连变,这么重的妖气,若非是他先是大耗真元,后又身受重伤的话早就应该发现了。他传音给杨伯远说:“老弟,你速带麟儿和梅儿去青城山,此地也不可久留了!决计不能让麟儿落在妖人手中!事关重大,快走快走!”说罢身形电转,仗剑守住了通往内堂的门户。杨伯元一咬牙,闪身窜进了内堂。
噬魂等人也感到了那越来越近的妖气,心下也是骇然,三人也朝着内堂冲去,却被一片青光霍霍的剑光挡住了去路。转眼间,阴风阵阵,四野传来百鬼夜哭般的呼啸。一些狰狞的怪物已经扑到了青石镇。青石镇顷刻变成了人间地狱,那些本就极度惊恐的山民此刻简直是魂飞魄散,望着这些噩梦般的精怪有些都甚至忘记了逃命,直到那些精怪张开血盆大口,把几个呆若木鸡的人撕成碎片之后,所有人才开始夺命狂呼,四下奔走,一场惨剧就此开始。
冲进内堂的杨伯元将此刻的情形简单告知卓家众人,众人面上现出深深的惧色,惶恐而不知所措,都呆呆的望着杨伯元。只有卓老太爷一人保持镇定,却也是脸色惨白,他上前对着杨伯元一躬到地说:“杨先生,若是妖物无法阻挡,请你带了小梅姑娘和我家麟儿自去,不必管其他众人。老父在此先谢谢先生保存卓家香火之大恩了!”
老人话刚说完,突然一声巨响,墙壁轰隆破开一个大洞,一个狰狞的怪头口中不住流着涎水从洞外伸了进来,一口咬住了最近的一人。杨伯元手上银芒暴涨,直向怪物头颈砍过去,却是迟了一步,那被咬中的妇人已经被吃掉了半个身子。而那个怪兽一颗硕大的头颅也轰的被砍了下来,落在屋内。紧接着又有形貌怪异的野兽朝屋内爬来,众人一片尖叫,乱成一团。杨伯元挺身挡在众人之前,却见卓玉麟悄悄挺身挡在了小杨梅的身前,虽也是小脸煞白,浑身不住颤抖,但还是做出了保护杨梅的样子。
在内堂前,天风与三煞激斗不止,三煞全都将功力提升至巅峰,一团浓重的煞气铺天盖地。天风的身形宛如在滔天巨浪中摇曳不定的小舟,却是半步都不曾后退,一柄清风剑华光四射,在阵阵黑烟中穿刺疾射。
此时的卓府已经被各种光怪陆离的妖物团团围住,这些嗜血成性的怪物往往一伸爪之间便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撕得稀烂,残肢断臂、骨肉内脏四下飞溅,情形令人惨不忍睹。而四面八方涌来的妖物越来越多,一头体形巨大,通身暗红,身子像水牛却长了一个虎头的怪兽已经冲向在内庭激斗的天风等人。一张巨口向噬血咬去。噬血长手暴涨,直插入怪物体内,只见那怪物嘶鸣一声,瞬间便被吸干了全身精血,成了一具干尸。
越来越多的怪物从缺口处爬进,杨伯远带着众人且战且退,一直退出了内堂。杨伯远双手之上银光闪烁,每一挥出必有妖物嘶叫着倒地。然而,妖物越来越多,杨伯远却感到真元不济,一阵阵乏力使得手上的动作减缓了许多。突然从侧面伸过来一个长长的头颈,一个蛇样的怪物一口又咬死一人,电闪般的叼了尸体缩了出去。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精怪围了上来,杨伯远只得将小梅和麟儿牵到身后,奋力抵御着这些杀之不尽的妖物。突然,杨伯远腿上一疼,却见数十只不足尺长的怪兽已经扑了上来,其中一只蜥蜴斯的东西死死的咬住了他的大腿,他劈手打死了这小怪物,又连出数十指,指风过后,小怪物纷纷倒地。连发十余指后,他竟然一阵眩晕,有些站不住脚了。而此时,他们已经退到了内庭,与守在那里的天风汇在了一起。
所有妖物都朝着着仅存的十余人围了过来,三煞的形势突然变得恶劣起来,正面是天风精光闪烁的清风剑,后面是十丈妖气以及不断撕咬过来的怪兽。噬魂已经被一头发狂的妖物一口咬伤了左臂,露出了森然的白骨,那怪兽也被他激怒之下化为一滩血水。而这些毫不畏死,或者说根本不知道死为何物的妖怪依然潮水一般的涌向前来。转眼之间,噬血、噬魂都带了伤。
三煞一看情形不对,当即齐喝一声,拔身而起,朝外略去,而三人腾身而起才发现,四周已无落脚之地,周围全是狰狞可怖的怪物。三人尚未落地,便有数条长长的头颈伸向空中去咬噬他们,三人惊异无比。这些虽都是些低级妖物,却是数量极多,杀之不尽。三人运腿如风,瞬间扫死七、八头怪兽,才背靠背的守住一小块空间。
没有了三煞的进攻,天风道人这边的压力却并没有减小,汹涌而来的妖物不断的撕咬着剩余的众人,天风身形如电,在这十几个人穿梭往返,右手持剑挥砍,左手发出道道掌心雷,所到之处,妖物死伤无数。杨伯远紧紧守住身后的小梅和麟儿,以及面色如纸的卓氏父子,再没有气力去护卫他人。
受到两人的阻力,一时间妖物也奈何不得他们,渐渐的在他们周围,妖物的尸体越堆越高,天风和杨伯远已经是精疲力尽,不知道还能撑下去多久,而妖物不但不见减少,反而不断的朝他们冲过来。这时,卓老爷子突然对杨伯远说;“去后面的祠堂,那里有条暗道!”杨伯远闻言大喜,挥动双掌,劈开了一头巨兽,带着众人缓缓朝着祠堂杀去。而天风道人依然是如风般的环卫着众人,在后面殿后。
眼见便要进入祠堂,突然杨伯远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阴寒之气瞬间及体,五脏六腑猛然一缩,一口鲜血狂涌而出,顿时扑倒。天风惊怒交集,闪电般的一连串掌心雷轰向一条淡绿色的虚影。那身影诡异得像一缕轻烟,突又猛然化为实质出现在天风身前,双掌交接之时,天风感到一股阴寒之气,游丝一般的直钻如自己经脉中,急速朝着内脏射去。他立即运起玄功,生生在体内化掉了这股寒异无比的真元,然而胸肺已然受伤不轻。却听得来人也是一声闷哼,退出去十丈以外,显然也是没讨了好去。
就在这电石火光的一瞬间,惨呼连连,就在杨伯远受伤倒地,天风出招对敌之时,无人保护的卓家众人陷入了他们生命中最悲惨的时刻,哭喊惨叫都无济于事,等天风电也似的杀回之时,只来得及抱起受伤的杨伯远,袍袖一挥将小梅和麟儿双双抛进了祠堂,留下了一地的模糊血肉,顿足跨入了祠堂内。
卓玉麟嘶喊着要冲出去,却被小梅死死的拉住。天风道人怒喝道:“出去找死吗?!不如留着命给你爹爹、爷爷报仇!”说话间暗运神通,随后一拳击出,迎面墙壁上一块青石应声碎成齑粉,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稍一运劲,天风却感到五脏不住的翻腾,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
鲜血溅在杨伯远的脸上,他睁开眼睛,竭尽全力站了起来,拉过杨梅将一只锦囊塞入她怀里,又拉过垂泪不已的卓玉麟,说:“麟儿,答应叔叔,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小梅,可以吗?”卓玉麟擦去眼泪,眼神流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坚毅神情,重重的点了点头。杨伯远将两人推进洞口,对小梅说:“你们从这里出去之后,不要回头,直接去青城山,找掌教真人天玄道长,爹爹和天风叔叔随后便去,记住了吗?”
天风道人也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交给卓玉麟,说:“孩子,你把这个交给天玄真人。”说完运气一推,一股柔和的大力带着卓玉麟两人朝着山洞深处涌去,待他们去得远了,天风与杨伯远相视一眼,同时出掌,入口的一段山体坍塌下来,沙尘滚滚中,妖物们已经破门而入,妖物后面还站着一个淡绿色的人影。
杨伯远和天风此时都将是灯油耗尽,却同时在心头升起一个大大的疑问:“此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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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五章 老胡
(更新时间:2006-3-7 0:12:00 本章字数:4057)
前面是无尽的黑暗,唯一的光亮是小杨梅手中的一颗明珠,发出淡淡的光亮。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手牵着手,摸索着朝山洞的深处走去。自身后发出轰然坍塌的声音后,两个孩子知道,后面他们是回不去了,只得继续朝前走。山洞曲曲折折,也不知道有多长,所幸其中并没有岔路,只是漆黑而死寂。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世界。
恐惧和寒冷交替而来,使他们全身不住的颤抖着,求生的本能却驱使着他们一刻不停的朝前走去。遭逢如此巨变,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又能做些什么呢?卓玉麟牵着不住偷偷垂泪的杨梅,咬着牙一步步朝前走去。也不知道这山洞究竟有多长,走了很久依然没走出去。越走地势越低,就在他们精疲力尽的时候,远处透出一点点微光。两人不禁欢呼一声,朝出口跑去。
爬出山洞之后,卓玉麟四处眺望,却不知道是在何处了。但隐约中感觉已经与青石镇隔了一座山头。此时已经是天色微微泛白,两个孩子不敢停留,踩着尺厚的积雪,艰难的沿着山坡朝前走去。
两个人手脚并用,一路上也不知道滑倒了多少次,摔了多少个跟头,一直走到正午,又饥又渴,实在无力再走了,这才停了下来,滩倒在雪地上,把个小小的身子在雪地上摆成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冬日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这两个劫后余生的孩子身上。卓玉麟眯缝着眼睛看着太阳,昨夜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一场恐怖至极的噩梦。在此之前还是父慈母爱集于一身,一夜过后便只剩下他一个。想着温和的父亲,慈爱的母亲,威严而又慈祥的爷爷都在自己面前变成一片惨不忍睹的血肉,一阵揪心的疼痛从胸口散发出来,只觉得胸口腾然升起一股热流。紧接着那原本微温的阳光似乎牵动了某种东西,让他燥热不已。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卓玉麟只觉得全身暴热,几乎便要燃烧起来一样,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只听得嗤啦数声之后,他便将身上的衣衫撕成了碎片,发狂的在雪地上拼命打滚扭动。
杨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好半天才扑过去拉他,却被处于疯狂状态中的卓玉麟挥手一带,跌了出去。这一跌恰好跌在山崖旁,杨梅站立不稳,啊的一声从山崖上滑了下去。便是这啊的一声喊醒了卓玉麟,他扑过去抓杨梅,却已经迟了。紧接着他自己也跌落了下去。
老胡今天很高兴,因为今天他意外打到一头大山猪。此刻,一条呲呲冒油的猪腿架在火堆上,冒出阵阵浓香。老胡真得很高兴,要不是天下这么大的雪,山猪实在是饿坏了,他的陷阱也不会轻易捉住这么大的猎物。自从老头子走丢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
想起老头子老胡又不免有些伤心,要是老头子还在这里,看见这么大一个烤猪腿,一定会抱起他那个肮脏不堪的酒壶狂喝一通。这些年,老胡为了给老头子偷酒喝,可没少挨打。这次老头子看来真是走丢了,老胡在周围的山岭集镇上都去寻找过了,却是踪影全无。甚至连老头子寸步不离的那个肮脏的破酒壶都没带走,也不知道老头子是不是失足跌进那个深渊里了。虽说这家伙有时候疯疯癫癫,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对自己还是很好的,更何况没有了老头子的陪伴自己一个人未免也太过于孤单了。要是此刻有人陪着自己,就是吃猪肉也会香一些啊!
正想到这里,突然扑通一声,一团火红的事物砸穿了茅草屋顶,直落在老胡的那堆满蒿草的床铺上。直吓得老胡哇得大叫着跳起来,难道天上掉石头了?再仔细一看,从床铺上哼哼唧唧爬起一个小美女。老胡的嘴巴立即张得大大的,几乎就要脱臼了。还没等合上,又是一声扑通,又一个事物落了下来,竟是一个白白嫩嫩光着上身的男孩儿。
老胡张大了嘴,抬头看看天,本来就破败不堪的屋顶现在还真的可以看到天了,又看看床铺上这两个从天而降的活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难道自己刚想着希望有人来陪自己,老天爷便丢下来两个活人了?老胡又立即看着屋顶上的窟窿,心里使劲的想了老头子一遍,等了半晌,却不见再有什么东西掉下来。这才手一使劲,把一张从惊讶到失望的大嘴巴推回了原位。
杨梅和卓玉麟惊魂未定的望着眼前这个古里古怪的小孩儿像个白痴一般的张大了嘴巴傻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屋顶,一会儿看看他们,不清楚在干些什么。等到面前的这个衣衫破烂的小孩儿伸手将自己的嘴巴合上之后,两个人才渐渐的感觉正常了一点。当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惊奇的是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大伤,从那么高的山崖上一路滑下来,虽说是积雪很厚,且在半路上被树枝承担了多次,最后又跌到这个厚的有些离谱的蒿草窝里,毕竟是惊险之极,没有骨折真是万幸了。等面前那个小孩儿开口,两个人又立即觉得不那么正常了。
那个小孩儿说:“我是老胡,你们两个是从天上来的?”说着又忍不住抬头去看天。
卓玉麟爬起来说:“我们不是从天上来的,是从山崖上跌下来的。”卓玉麟心道:“这小孩儿最多跟自己差不多大,竟然叫老胡!自己家的管家卓墨五十几岁了,下人们才管他叫老卓,真是古怪至极!”
“噢?”那小孩儿立即面露喜色:“你们是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的啊,真是太好了!”老胡其实是想:这两个小孩儿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都可以没事儿,那老头子如果掉到哪个山崖下面去也一定没事儿的,最多多爬几天就会爬回家了。
但听在卓玉麟和杨梅的耳朵里怎么就那么别扭呢,什么叫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真是太好了?难道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儿吗?一时间卓玉麟他们还真搞不清这个小孩儿到底是不是白痴了。
“喂,先不说这些了。我叫老胡,你们两个叫什么啊?这个小美女叫什么名字?”老胡显然很兴奋。
“我叫卓玉麟,她是我妹妹,叫杨梅,”卓玉麟说道:“老胡,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老子的名字就叫老胡啊!”老胡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卓玉麟:“不是都跟你说了嘛,哇,你这纹身很漂亮嘛,就是皮肤太白了,不够威风啊!”说着老胡就上前去摸卓玉麟的胸口的胎记。
卓玉麟一下子慌了手脚,连连道:“这个不是纹身,是胎记。唉,你别乱摸啊,哎哎----”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等老胡确认了那确实不是纹身之后,才满足地停了手说:“你这胎记怎么长得?怎么这么漂亮?回头我也想办法长一个。”说着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卓玉麟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胎记也是可以回头想办法长的吗?他岔开话题说:“那你就是姓老了?老胡。”卓玉麟记得爷爷教过他,姓氏中还真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姓。
老胡很无奈的看着他说:“老子姓胡!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啊!”
“那你怎么可以叫老胡呢?你明明就是个小孩子,怎么可以叫老胡呢?”杨梅在一边说道。
老胡一个小白眼儿翻过去说:“小美女,谁规定了小孩儿不可以叫老胡了?老子打小就叫老胡,不行啊?”
“可以可以,”卓玉麟觉得这男孩儿很好玩,笑道:“那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老胡的脸却突然红了,憋了半天终于说:“老子的名字就叫老胡,老子姓胡,就是这样!”
卓玉麟和杨梅大奇,再三追问下才知道,这老胡原本是个孤儿,与一个老头儿相依为命。据那个拣到他的老头儿说在他身上有一块小小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胡字,所以推断他可能原本姓胡。老头儿又懒得给他起名字,就小胡小胡的叫着。他问老头儿叫什么,老头却说自己也忘记了叫什么,于是他自懂事儿起便喊他老头子,老头子就喊他小胡。老胡是他自称的,据他说这样感觉比较威风。几个月前,那老头儿竟然走丢了,老胡到处去寻他,却没有找到,于是便回到他们住的这个茅草房来等他,希望他有一天能够回来。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很大声的咕咕叫了起来,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胡大笑着把烤得金黄的山猪腿撕了,分给两人。一时间三个孩子狼吞虎咽,吃得好不热闹。等吃饱之后,老胡又翻出一件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夹袄,递给光着上身的卓玉麟。卓玉麟皱了皱眉,还是穿上了。老胡这才问起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于是杨梅二人便把种种经历一一道来,直听得老胡嘴巴又是大大的张着合不拢了。当听到卓玉麟胸口那块胎记大有来历时,不由得又想伸手去摸摸看。而当讲到治病时的凶险,老胡自然是惊奇万分,而卓玉麟也是十分的感兴趣,因为那时候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当讲到杨伯远和天风道长杀妖除魔的情景,老胡又是钦佩又是神往。后来,杨梅两人说到伤心处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老胡先是不住的安慰,后来又义愤填膺的跳起来四处找刀子要去跟妖怪拼命,折腾了半晌,倒是卓玉麟和杨梅拼命的劝慰暴怒不已的老胡,说是要先去青城山找天玄道长,这才让老胡安静了下来。
老胡问他们:“那你们知道怎么去青城山吗?”
卓、杨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一阵摇头,卓玉麟是卓家少爷,哪里曾出过远门,在这一点上还比不上随着父亲四处行医的杨梅。但是杨梅的爹爹也没有带她去过青城山,因而又是一阵苦恼。
老胡突然笑了起来,说:“不要紧,我帮你们找去青城山的路,我曾经跟着老头子四处流浪,好像也到过青城山,只是那时候老子太小,不大记得路了。不过也总比你们强一点点。”
卓玉麟感激地道:“老胡,那谢谢你了,我们可以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到了青城山,我们帮你求天玄道长,让他也留下你,不然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是孤孤单单的,你说行吗?”
“好啊!”老胡一拍大腿,随即又面露犹豫:“可要是老头子回来看不到我,那可怎么办呢?”
卓玉麟说道:“那好办,你在这里给他留个字条,告诉他你去青城山了,让他去青城山找你就是了。”
老胡道:“好!就这么办!”说着就从火堆里挑出一根木炭来,在泥墙上歪歪斜斜的写了一行大字:“老头子,我去青城山了,你来找我吧!”写完后退两步,欣赏起自己的“墨宝”来。
杨梅道:“你还会写字呀!”
老胡面有得色的说:“那是!都是老头子教的。老子还会写很多字呢。”说着为了证明自己还会写不少字,又在那行大字旁边添了一句:“请你吃肉喝酒!”
卓玉麟和杨梅看得哈哈大笑,老胡自己也笑了起来。简陋的茅草屋内一片温暖,三个小家伙暂时忘掉了烦恼和伤心,沉浸在这短暂的欢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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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六章 禅动
(更新时间:2006-3-8 0:05:00 本章字数:4394)
一线清晨的阳光从茅草屋顶上的破洞中透了进来,不多时,老胡顶着凌乱的像鸡窝一样的头发从厚厚的蒿草堆里钻了出来,嘴里呼出一长条白白的雾气。紧接着是卓玉麟和杨梅也睡眼惺忪的从蒿草堆里钻了出来。
简单的收拾过后,老胡和卓玉麟两人都各背上了一条烤熟的大猪腿。老胡也没有忘记带上老头子的那个脏兮兮的酒壶,此外似乎这个屋子里也就什么都没有了。老胡有些留恋的看了看这间破烂不堪的茅草屋,推开几乎算不上是门的屋门,一股雪后的清新空气迎面而来。老胡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出发吧!”说着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三个孩子沿着山路向北走去,踏着脚下的积雪,边走边说,不知不觉便翻过了两座山头,到中午时分,已经到了一个小小的市镇。小镇上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个行人。三个孩子穿过小镇,来到小镇外一座荒废的土地庙。老胡在庙里拆了些破木板,升起火来。杨梅坐在火堆前皱着眉头揉着酸疼的小脚。卓玉麟问道:“走累了啊?”
老胡说道:“不着急,我给你烤肉吃,吃了烤肉就不累了。”说着把烤熟的猪腿放到火上加热,不多时便香气四溢,令人馋涎欲滴。老胡正准备用小刀把猪腿分开,却瞥见外面的天空,突然一下子便暗淡下来,仿佛夜晚提前来临了一般。老胡不由得吃了一惊,脱口叫道:“你们看,天怎么黑了?难道是天狗把太阳吃掉了?”
卓玉麟和杨梅也是大奇,三个孩子跑到庙门口,却发现刚才还是晴朗的天空,这一转眼的工夫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胡所说的天狗把太阳给吃了。只是真地感到天气突然变得很冷,一阵透骨的寒意从漆黑混沌的天空中透了出来,让三个孩子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老胡咒骂道:“这贼老天,怎么说变就变啊!想冻死老子啊!”
杨梅觉得老胡骂的新鲜,便问道:“老胡,你怎么骂老天爷是贼啊?”
老胡道:“这是跟老头子学的,他喝多了酒就这么骂,还念叨什么天地不是人,把万物都当成狗什么的。这天地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冬天下雪冻得老子要死,夏天又出大太阳,晒得老子要命,还竟敢把老子们当成是狗,不骂它骂谁啊!”说着还不解气的朝天上吐了两泡口水。
卓玉麟微微一愣,说道:“是‘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吧,这是《道德经》上的句子,以前我爷爷教过我的。”
“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老胡拍着卓玉麟的肩膀,大有偶遇知音之感:“原来你也知道这句话啊!看来老头子果然没有骗我啊,贼老天果然骂我们是狗啊!他奶奶的!”卓玉麟微微一笑,却没有跟他解释那“刍狗”却不是真的狗,而是用草扎成的狗,若是这般说了,这老胡还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古怪的话来。
老胡的感慨还没发完,小庙内突然朦胧起来。一团似雾非雾的东西悄然弥散开来,卓玉麟的胸口猛然一烫,不禁啊的叫了一声。这时候听得外面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家伙果然在这里面!”那声音飘乎而怪异,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男是女,光是那声音已经令人浑身发冷了。
卓玉麟道:“不好!那妖人追来了!”说着便一把拉起杨梅和老胡要寻个出路,夺路而逃,却哪里有出路呢?
老胡叫道:“你们两个快从后面的窗户爬出去,我来挡着这个人妖!啊,不对,是妖人!”说着攥紧手中拿的小刀儿便要冲到门口,卓玉麟一把抓住他说:“不行!你打不过他的!”
庙外那人听得老胡胡言乱语地一会儿人妖,一会儿妖人的,差点一口妖气没上来,剧烈的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若不是十分忌惮那并不十分稳定的朱雀原力,他早就直冲进去了砍人了。此刻再也按耐不住,只见绿光一闪,那人便从庙外进到庙中了,他全身都笼罩在一团浓重的雾气之中,看不清面目。只听得他阴柔的声音缓缓地说:“你们一个都跑不掉,那姓卓的小子,你过来跟我走,我就放了你这两个小朋友。”
此时,卓玉麟的胸口又是一阵暴热,他连忙敞开衣襟,却是脸色苍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胡却大声骂道:“放你娘的屁!只要你现在转身就走,老子以后这辈子都不再欺负你全家了,什么小狗小猪,老子------”
“放肆!”那人一声爆喝,突然绿光一闪,一只淡绿色的手抓向老胡胸口,卓玉麟突然一拽老胡,挡在他的身前。那手一把捉住了卓玉麟,老胡和杨梅都是大惊,却听得一声惨叫,那绿手掌闪电般的缩了回去。整团黑雾嗖得窜出了小庙。三个孩子这才面面相觑的互相望着,不明所以。
老胡开口说:“小桌子,这家伙似乎怕你的胸口啊,他一摸上你的胸口就疼得哇哇大叫,看来你这胎记果然很厉害啊!”
杨梅也说:“是啊,看样子,这妖人碰不得麟哥哥呢。”
老胡道:“有了!我们顶着小桌子出去,反正他也不敢碰,这不就可以跑了嘛!”
杨梅叫道:“那怎么行!万一那妖人用刀子砍麟哥,而不是用手抓呢?不行!不行!”
突然之间,绿光一闪,那团雾气又回到了堂上,老胡拉了卓玉麟和杨梅刚要往神像后面跑,只觉得一股大力碰得打在他的背心,登时飞了出去,撞到墙上,跌落下来。全身一阵剧痛,几欲昏厥。杨梅也在同时被碰得一声打飞了出去,随后一张罗网散了开来,将卓玉麟网在其中,那人嘿嘿一声怪笑,网兜一收,便要离开。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悠扬荡起,一道金光撞在了那团黑雾上,紧接着那妖人被生生撞回了大堂。随后,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和尚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妖人尖声吼了一声:“什么人竟敢偷袭老子!”随着一声冷哼,一股阴冷之极的雾气瞬间弥散开来,雾气中隐隐传来鬼哭之声,一道惨绿的身影电光火石般的朝着那和尚扑去。
那和尚稳稳得站着,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又是一声“阿弥陀佛”,随后便被黑雾所淹没,从黑雾中传来怦怦数声,随后数道金光穿透黑雾,听得那妖人又是一声闷哼,似乎是受了伤,呼的窜出了小庙,远远的传来一句:“好和尚!要不是老子身上有伤,也不会栽到你手里,咱们后会有期!”
顿时乌云散去,依然是满天明亮的阳光,只见大堂中央,那个和尚嘴角有一丝血迹,却是微笑着一伸手扯断了罩在卓玉麟身上的罗网。卓玉麟立即给他行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敢问大师法号?在哪座宝刹修行?”
那和尚微笑着说:“阿弥陀佛,小施主不必多礼,贫僧峨嵋万年寺禅动。几位小施主没事儿吧?”
老胡哼哼唧唧爬了起来,说道:“还好没死,不过全身骨头都快要断光了,大和尚你可真厉害啊!”禅动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卓玉麟跑过去扶起杨梅,见大家都没事儿,一颗心才放了下来。那边老胡已经拉着禅动的手来回翻看,想要知道那厉害的金光是如何发射出来的。禅动也觉得这孩子十分有趣,便由得他去了。看了半天,老胡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觉得也不过是寻常的手掌,怎么就可以发出那么厉害的金光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哎呀一声跳将起来。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老胡却奔过去,抱了猪腿回来说道:“大和尚,我请你吃肉,你把你这会发金光的厉害本事交给我吧!”
卓玉麟道:“老胡!出家人是不吃肉的!”
老胡愕然,两只眼睛看了看笑吟吟的禅动,又看了看杨梅,杨梅也笑着道:“是真的,出家人都是不吃肉的!”老胡这才相信,但是怎么也理解不了,肉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吃呢?
禅动笑道:“小施主要学我这会发金光的本事,也须得像我这般剃光了头发,不可吃肉才能学得。”
老胡立即大叫道:“不吃肉怎么行啊,头发剃了无所谓啦,不吃肉我可受不了!我看我还是不学了,不学了。”说着紧紧地抱着一条猪腿,仿佛马上就有人不许他吃肉了似的。众人大笑起来。
原来禅动云游至此,发现小庙近左妖气冲天,一团浓重的妖气盖在了小庙之上。倒并非老胡所说的天狗把日头吃掉了,只消出得小庙数十步便是一空晴日,而小庙内则是暗无天日。禅动料想必有妖人作怪,这才碰巧救了他们三个。禅动又问起他们三人为何在此,三人把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了禅动。
等禅动了解事情的原委,说道:“我说卓施主怎么阳火极盛呢,原来是朱雀附体,难怪难怪。”禅动又转头对杨梅说:“原来你父亲是医仙啊,难怪你身上有一股慈悲光晕流转。刚才那妖人功力不在和尚之下,所幸他带伤在身,否则和尚也未必救得了你们。想来是与天风师兄和杨施主对决之时所受的内伤。此刻我若带了你们回去,只怕妖人还有同党,到时候便保护不了你们了。”禅动沉吟片刻,他也早知道这几个孩子也是有意投入青城门下,便道:“这样吧,和尚好人做到底,我就送你们几个去青城山,天玄师兄也与我有些旧交,我来求他收你们几个入他门下,这样可好?”
禅动的话一出口,自然是欢声一片,老胡甚至高兴得在禅动的脸上亲了一口,奔出去绑好了他心爱的猪腿,只留下禅动一副不尴不尬的表情,苦笑连连。
转眼之间,已飞过了数座山峰。禅动带着卓玉麟三人升起莲华宝座,朝青城山方向飞去。自上向下望去,白雪皑皑,苍松青翠,山峦雄奇峻秀,深谷幽然,好一派秀丽风光。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还夹杂着老胡兴奋之余的大户小脚,转眼百里。
老胡兴致勃勃地扒着禅动的肩膀说:“大和尚,你是不是神仙啊?你能飞多高啊?可以飞到那朵云彩那么高吗?”禅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兴致会这么好,竟然真的带着三个孩子高高的飞到了白云之上,看着脚下云霞翻涌,老胡兴奋不已,只觉得这种自由自在飞翔的感觉仅次于吃肉的美妙,甚至在心里暗暗想是不是可以放弃吃肉?只是想想而已,老胡又想到,若是他把自己曾经在云彩上面飞过的事儿讲给老头子听,那家伙一定不肯相信。
不知什么时候,身下已经没有了白雪,尽是满目的苍翠。掠过一大片平原,触目的山峰开始变得突兀挺拔,郁郁葱葱,连绵不绝。禅动收了法座,带着三人缓缓降落,停在一座奇伟的山峰前,说:“青城山到了,我们走着去吧,这里再持法飞行便有些不敬了。”说着带着众人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青石条小路向山上爬去。
一路上,道路蜿蜒,景色清幽,每走几步,前面便是不同的景致,四处树木繁茂,虽是冬季,却也不觉荒凉,反而是一片生机盎然,使人沉醉。走了两个时辰之后,远远的看到前面峭壁上耸立着一座庙宇。流檐飞翘,雄奇壮观,盘踞在山崖之上,自有一股虎踞龙盘的气势。卓玉麟兴奋得道:“大师,前面就是青城派了吗?”
禅动道:“前面便是青城派的清虚殿了,青城掌教天玄真人便在此处。”
众人一听便加紧了脚步,没走多时,却不知从何处转出两名年轻道士,单掌行礼道:“无量天尊!原来是万年寺的禅动大师驾临。”
禅动微笑道:“阿弥陀佛,两位道兄安好,贫僧有要事求见天玄真人。”
“掌教真人此刻正在大殿内,大师请自便。”
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台阶,共九九八十一级。几人快步而上,还没等到殿门,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下来,声音中正淳厚:“呵呵,原来是贵客临门了!禅动大师大驾光临,快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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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七章 拜师
(更新时间:2006-3-9 0:08:00 本章字数:3972)
自长阶而上,是一片颇为宽大的青石铺就的广场。广场前边是一座高耸的大殿,大门上书有匾额:清虚殿。殿门大开着。广场中站着一个道人,一身青色道袍,被山风一吹,猎猎作响。那道人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却似乎与整个广场,以及后面的大殿,以及大殿后面的青山,以及青山之上的青天,融为一体。一股凝聚天地一隅的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连一路上面色如水的禅动,此刻也禁不住不由自主地屈身合掌行礼道:“阿弥陀佛!天玄师兄竟然已经到了清净天的境界了,佩服佩服!”
卓玉麟等三人一听此人便是天玄道长,跪地拜倒,膝盖还没打弯儿,便被一股柔和的大力轻轻托起,天玄真人笑着道:“不急不急,进里面说话。”说着与禅动见礼,又虚手一引,众人便随他进了大殿。
大殿甚为宽阔,上奉三清道尊圣像,周围清气缭绕,一派祥和。天玄真人引着几人到了偏房。偏房大厅中早已坐定了七、八人,见天玄真人进来都上前行礼道:“见过掌教师兄。”这几个全是天玄真人的师弟,他们又与禅动见礼,一阵寒暄过后才纷纷坐定。
卓玉麟等又跪倒在地,这次天玄却不再阻拦,默默地听完了三人的讲述,又接过卓玉麟呈上的天风的玉佩,这才沉声道:“不智、不嗔,你们二人速去青石镇看看你天风师叔,若有妖人兴风作浪,杀无赦!”
从外面转进来两个道士,对着天玄真人长身一躬道:“弟子遵旨!”说罢疾步而去,出了大殿这才施展玄通飞身而去。
天玄真人对卓玉麟说道:“孩子,撩起你的衣襟,让我看看。”
卓玉麟依言敞开衣襟,坦露出胸口那个形貌古朴的朱雀。天玄真人走过去,轻轻将手掌贴在上面,片刻之后,眼中闪现出一丝惊喜,随后又有一丝忧虑。他又拉过卓玉麟仔细看了看,只见这孩子虽是一身破烂的衣衫,却是眉目清秀,谈吐温文尔雅,俨然是一个翩翩佳公子,更是增添了几分喜欢。等将手指搭在卓玉麟脉门之后,脸上的喜色又浓了几分。一道真元沿着卓玉麟的经脉流去,却感觉其中经脉大多都已然疏通,极少处将通未通的也是处在经脉运行的旁根末节之处。更难能可贵的是此子的经脉不但宏大,且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纯阳火脉。
天玄道人不住轻轻拍着卓玉麟的肩膀赞道:“好孩子!好孩子!”
其他几位道长也纷纷过来一看究竟,在看过之后都是不住赞叹,人人眼中都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众人里唯一的一位道姑却拉过杨梅的手,亲亲热热地问她:“小妹妹,你爹爹便是医仙杨伯远吗?”
杨梅见这道姑面容清丽,本就生了几分喜欢,此时又柔声细气的拉着自己说话,便恭恭敬敬的答她的话。那道姑又拉着她问了许多,随后大声对天玄道长说:“掌教师兄,这个小妹妹我要收了做关门弟子,谁也不许跟我抢啊!”
天玄笑道:“天雨师妹,这孩子是医仙的女儿,你便是要收了去,也要先问过她父亲方可。此时情势不明,也不急在这一刻。倒是玉麟这孩子,现如今已是家破人亡、无依无靠。我看这孩子资质甚佳,若是继承道门正统,日后必有大成。不如就收在我门下,将来也好继承我的衣钵,诸位师弟,你们看这样可好啊?”
几个师弟本来望着卓玉麟也大有馋涎欲滴之态,此时听掌教师兄如此说,面色大为失望,都纷纷道:“全凭师兄做主。”却有一个干瘦道人说道:“师兄啊,你都有那么多徒弟了,又何必再收一个呢?师弟我才三个徒弟,如不这卓玉麟便让我来教吧!”
天玄真人不悦道:“天竹师弟此言差矣!若说徒弟最少的,那要算是天痴师兄了,那是不是应该把麟儿交给他呢?”说完这句话,不仅天竹道长和其他众人打了个寒颤,就连天玄真人自己也打了个寒颤。天玄真人道:“我收这孩子入门,一是为了这孩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在我门下,他那些师兄都大了,自会处处照顾他,不会受人欺负。再一个便是这孩子将来定然可以光大我青城一脉,现在对他悉心培养,便是为了我青城派的将来,决非是为了我个人,师弟们,你们说可是如此?”
天竹道人见事不可为,只得悻悻作罢,坐在一边不再言语。
此时,禅动却站起身来说道:“阿弥陀佛,天玄师兄,这边还有一个孩子呢。”说着伸手一指站在一边几乎被遗忘了的老胡。
天玄等人似乎这才发现原来房里还站着这么一个小孩儿呢,只见他贼兮兮的站在那里,后背还捆着一只硕大的猪腿,破破烂烂的腰间用麻绳挂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酒壶,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乱看,那模样看起来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天玄这才招招手说:“孩子,你也过来,让我看看你。”
老胡踢里塔拉的走过去,大咧咧的站在天玄真人面前,心道:“这老道士眼睛不好用吗?要走近了才能看得清楚我啊?”
天玄可不知道老胡的心里泛起的怪念头,他伸手搭住老胡的脉门,依然是一道细细的真气送进去。脸上却顿时变得古怪起来,过了一会儿,放开手说了句:“很好!好孩子!”
老胡听他夸奖自己,也咧嘴冲他一笑。却听天玄真人说:“天竹师弟,你不是徒弟少吗?这个孩子就入你门下好了!”
天竹也走过来,伸手一搭老胡的脉门,也是一股细细的真气送了进去,接着天竹的两道瘦眉就竖了起来,一张黑脸胀得通红,叫道:“师兄啊!你就给我找这样的徒弟啊!骨骼沉浊也就算了,就连身上的经脉都是疙疙瘩瘩,歪歪扭扭,简直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这这这---简直就是废柴中的极品!我不要!”说着一甩长袖,气鼓鼓地走了。
老胡这时才知道天玄真人先前夸自己的话是在阴自己呢,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两个小拳头捏成了一团。天玄讪笑着道:“这个天竹师弟火气未免也太大了,这个---这样吧,后面厨房里还缺一个火头道人,这个孩子就先到厨房里去吧,也算是有个着落。”
禅动本来听天玄这样安排老胡也觉得未尝不可,毕竟这孩子现在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虽说学不到什么本事了,却也算是有了一个安身之所。但是看到他一张涨得通红的小脸,却又是心里一阵的不舒服。正要开口再替老胡求情,却见老胡咬着嘴唇走过来拉住了他的袍袖说:“大和尚,我们已经把小桌子和小美女送到了,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儿了,不如我们这就走吧。”
禅动看着老胡一双眼睛里努力噙着一汪眼泪,眼见着便要落出来,心中微微升起一阵怒意。虽然跟这孩子相处不过半日,却不知怎地,竟有说不出来的喜欢。此刻看他受委屈,不觉也气恼起来,于是朗声道:“也好!我们这便走罢。”说罢起身跟天玄真人告辞,拉了老胡拔腿便走。
卓玉麟和杨梅追出来,在后面喊道:“老胡,等等我们!”
老胡停下脚步,却不回头说:“小桌子,小美女,你们好好学本事,老胡这便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便和禅动大踏步的走出了大殿,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一直出了山门,老胡的眼泪才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禅动长叹一声,也没有想到这青城派如此飘逸出尘之所挑选徒弟竟然也像是村妇挑选大白菜一般,品相好的便纷纷去抢,品相差的便无人问津。又看着一脸倔强的老胡,心中实在是气恼,对老胡说:“老胡,不如你跟我了去峨眉山吧,我们万年寺的本事也不见得比他青城山的差!”
老胡偷偷擦掉了眼泪说:“大和尚,谢谢你!我哪里也不想去了,我还是回我的破屋子吧,你们峨嵋山是不许吃肉的,我这人没肉吃是没法过的。”
禅动一想也是啊,峨嵋山的清规戒律十分严格,这孩子去了必不开心,可是又能送他去哪里呢?一时间也犯了愁。却正好路过守山的两名青城山弟子身前,两名弟子上前打招呼,却被心情颇为不好的禅动哼了一声,板着脸走了过去。两名青城弟子不知道如何得罪了这位历来和善的高僧,一时间心下忐忑。
一僧一俗,一长一幼全都是苦着脸,郁郁寡欢的朝前走着。身外原本幽静清雅的景致此刻也都无心欣赏了。却见迎面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道人飘飘洒洒地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哈哈笑着说:“禅动小子,怎么一副苦瓜脸啊?莫非是犯了色戒被你师兄责罚了?哈哈哈------”
“阿弥陀佛!”禅动一脸通红的道:“天痴师兄休要取笑!和尚现在心情正不好呢!”
那道人笑道:“噢?是谁这么大道行能惹禅动生气啊?”
禅动便将山上之事对天痴道人一一道来,听的天痴道人也是一脸的怒气,道:“这些东西,竟然如此待人!难道这是修道之人该有的行径吗?”说着又拉过脏兮兮且因为刚刚哭过一张小脸更花的老胡,道:“小朋友,不要怕,我们找他们评理去!”
刚跨出一步,突然咦了一声,停下脚步来,对老胡说:“小朋友,让我再好好看看你。”说着抓了老胡的手腕,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站着。老胡一颗心怦怦乱跳,又怕这个道士也说自己是废物中的极品,但随即又刚硬起来,大不了老子回去接着打我的山猪过日子,谁需要仰仗你们这些臭道士了!
过了良久,天痴睁开眼睛手仍是抓着老胡,却哈哈大笑起来,道:“禅动你也来看看!”他笑声中似乎很是惊奇,却不像天玄那般,因而老胡虽是忐忑,却并没有发作。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
禅动依言也伸手抓住了老胡另一只手腕,闭上眼睛,也是良久,突然也叫到:“妙哉!妙哉!”
天痴道人笑道:“不用管那群白痴,这孩子我要了!”又低头对老胡说:“孩子,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禅动生怕老胡不知轻重,连忙对老胡说:“这位天痴真人可是天玄真人的师兄呢!一身玄功妙化无边,老胡,你要想好啊!”
老胡福至心灵,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即就要磕头,却被笑逐颜开的天痴拦住了,说:“不急不急,拜师也是要在祖师爷神龛前去拜的。你叫老胡?哈哈,果然是个有趣的孩子!好好!不错不错!”
老胡也笑了起来,道:“我老远一看见你,就觉得你一定是个好人,连走路都走得那么潇洒,要是飞起来,那更是帅得很了!”
天痴心中大为高兴,笑道:“好,我们这就飞进去找那帮王八蛋算账!”说着一拽老胡,身如流光般的直飞清虚宫。身后传来禅动的声音:“天痴师兄、老胡,你们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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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八章 赐名
(更新时间:2006-3-10 0:05:00 本章字数:4555)
天玄真人正拉着卓玉麟的手,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突然,面前清光一闪,一阵旋风直带得杯碗茶盏丁零当啷落了一地,众人衣衫呼呼乱扬,才听见一个声音说:“好好!你们都在!”众人眼前方才出现了满面怒容的天痴道人,手里还拉着刚刚走出去的那个背猪腿的少年。
卓玉麟看见去而复返的老胡又惊又喜,叫着跑过去,拉了老胡的手。杨梅也是一阵欢叫,跑了过去。三个孩子刚一分别都感到十分难过,这下又再见到,实在是说不出的欢喜。卓玉麟道:“老胡,你不走了吗?”杨梅也在问:“老胡,你是不是真的不走了?”
老胡高兴得说:“是啊,不走了。老子实在是太不放心你们两个了,哈哈哈。”三个小孩儿又笑成了一团。
却听见天痴道人高声叫道:“天竹那个小王八蛋呢?!叫他来见我!”
天玄一见便知,天痴师兄这般必是为了这个背猪腿的少年,于是讪笑着说:“师兄息怒,师兄息怒,这孩子我原本是要留他住下来的,他自己不愿意呆在咱们青城山,这才------”
这天痴道人原是天字辈的大师兄,在青城山那是出了名儿的脾气古怪,平时天马行空的不问世事,可要是真惹上了他那是叫谁都头疼的很的角色。就是老一辈儿的长老们都没有几个敢惹他的,因而当年本该他做掌教,却被他以掌教事务过于繁琐自己十分不喜为由一推便推给了师弟天玄,这样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因而,天痴这一怒冲清虚殿,自是人人战战兢兢,生怕惹他不高兴。
天痴转过脸来对着天玄怒道:“你留他下来?你留他下来去厨房给你做饭?你是看他背着条猪腿就欺负他,觉得他就该是个烧火做饭的命?难道收了他做你徒弟就那么辱没了你的威名?”
天玄老脸一红,苦笑着再不敢搭话,退到一边装聋作哑去了。天痴还在四顾着寻找天竹。
此时,天竹缩在一群师哥后面小声地说道:“大师兄息怒,那孩子的资质实在是---实在是---”
“放你的狗臭屁!”天痴道人跳将起来,指着天竹的鼻子骂道:“老子当年把你个猴崽子捡回山的时候,你以为你资质很好吗?瘦得跟个麻杆似的,要不是师傅当年心肠好肯收你为徒,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挑人家资质好不好?”
这天痴道人现在哪里还有一点修道之人的样子,全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通臭骂,直骂得天竹道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唯唯诺诺地说:“大师兄,我知道错了,大师兄责骂的极对,这孩子我收下便是了。”
“少来这一套!”天痴道人歪着嘴说道:“现下这孩子我收下了,你现在想要了?没门!”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愕然。这天痴道人虽是大师兄,却从未收过一个弟子,这许多年过去了,猛然收一个,竟然还是这种废物中的极品,众人心中都暗暗道:“果然是号称青城山最古怪的大师兄!”于是人人脸上都是一片古怪,却都说:“恭喜大师兄得收弟子!”众人都怕大师兄突然反悔,硬要将这个废材塞到自己门下,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于是,贺喜声响成一片。
禅动也随着众人上前道:“恭喜天痴师兄,收得一个好徒弟。”同样的话,但是他的言语却是十分真诚。天痴道人高兴得哈哈大笑,拉着他道:“老胡这孩子确实是个有趣的孩子!我很喜欢。”
青城众师弟们恍惚中似有明悟:哦,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那个背猪腿的少年怎么看也都是一个古里古怪的孩子,这就难怪这个古怪的大师兄会喜欢他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无量天尊。
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喧闹了半天,方要清静下来,却见孙不智和赵不嗔二人,一人怀里抱着个人急急从外面奔进来。两人抱的一个是天风道人,另一个却是医仙杨伯元。天、杨二人都使紧闭双目,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本在角落里的杨梅立即跳了起来,口中喊道:“爹爹!爹爹!”奔了过去。卓玉麟和老胡也跟着跑了过去。
天玄一众人也都围了上前,天玄伸手一探杨伯元的脉搏,却是极其微弱,虽然未死,却已经是灯枯油尽了。天玄叹了一口气,面色阴沉的去探天风的脉搏,却发现天风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心脉中有一股棉厚的事物护持着,虽也是一息尚存,却与杨伯远不同,自有勃勃生机存于胸中。而杨伯远眼见着便要撒手人寰了。
看罢伤势,天玄道人这才站起来,问道:“不智、不嗔,你们把经过说说看吧。是在哪里发现你们师叔的?”
不智起身说道:“回禀师尊,弟子们到了青石镇,那里的人全都死光了,并且死状血腥恐怖,整个青石镇,甚至牛羊牲畜都没有一头活的。而那些死去的山民,简直是令人惨不忍睹,弟子们看遍全镇,竟然没有发现一具完整的尸体,全都是一片片被撕得稀烂的残肢烂肉和鲜血脑浆。那里简直就是一派地狱景象!弟子们看得愤怒已极,四下搜寻涂炭生灵的妖邪,却是一无所获。”说到这里不智脸上现出了不忍的神色,恍惚了片刻才说:“后来弟子们在青石镇卓府中的祠堂里发现了师叔和杨先生。弟子们到时,天风师叔尚有一口气在,他说:‘快救杨兄弟。’说完就昏厥过去了。而杨先生则是倒在师叔身边,人早已昏厥了,手上却还捏着一枚银针。弟子们就火速送师叔他们回来了。”
旁边的天痴早就盘腿而坐,左掌按在杨伯远额头,右掌轻抚他的小腹,两股纯正的真元透体而入,不多时,杨伯远的身上慢慢散发出一阵阵烟气,随着一阵抖动,一口淤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而天玄也替天风调匀内息,安抚五内,不多时,天风也醒转过来,开没睁眼,却喊了句:“先救我杨兄弟!”天玄道:“师弟,你放心,大师兄在给他疗伤呢。只要杨贤弟醒转过来,他自己便可以医治得了自己了。”
哪知道天风哭道:“杨贤弟他把唯一一颗九转夺命丹给我吃了,可是他的心脉也是已经断了的啊!”天玄一听,也是大吃一惊,这九转夺命丹可是非同小可,据说世间只有医仙一脉才有此丹,且是数百年前的前辈医仙留下来的丹药,世上已经不多了,此丹据说便是非死不可之人服了它也可多活几年,因此才叫夺命丹,意为能从阎罗王手中夺取寿命。修道之人服食之后更是有莫大的好处。没想到仅剩一颗,这杨伯远必是本着医者仁心,竟然喂给了师弟,实在是令人钦佩。
天玄道人想了想,冲着天痴道人轻轻喊了一声:“师兄!”目光定定的望着正在凝神屏息的天痴道人。天痴道人也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说:“你是掌门,由你做主了。”天玄道人重重的点了点头,起身走进了清虚宫深处。
片刻之后,天玄道人手捧着一只锦盒,缓步走了进来。他走到杨伯元身边,打开锦盒,从其中取出一枚漆黑的药丸,微微用手一捏,外面那层黑色的外壳破裂开来,登时有金光从里面透了出来。天玄迅速将那金灿灿的药丸塞进了杨伯元的口中,天风躺在旁边惊呼道:“九转夺命丹!”
天痴道人带着嘉许的神情看了天玄一眼,左掌发出一股真元,催送药力直透心脉。一层淡淡的金芒从杨伯远的体内透了出来,过了片刻,终于杨伯远被震断的心脉终于在九转夺命丹和天痴道人的真元作用下迅速接合,人也悠悠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泪流满面的小杨梅一双焦急的眼睛。
天风道长看这杨伯远醒转过来,也是一阵欣慰。他问天玄真人道:“师兄,你怎么会有九转夺命丹呢?”
天痴笑道:“你以为咱们青城山就只有你老四一人跟医仙一派交朋友吗?呵呵,这颗丹药是几百年前当时的医仙程风送给咱们青城山忘情真人的,一直保留至今。而今,医仙一派的前辈留下的圣药倒救了医仙的后人,说起来一切都是个缘字。”
眼见得杨伯远与天风都没了性命之忧,众人也都放下心来。杨伯远虽然重伤之后,身体及其虚弱,但眼见得爱女无恙,青城山的一众道友又都古道热肠,精神竟也好了许多,他口述了一个方子,请青城山的弟子去配了,这才与同样虚弱的天风道长一同被抬入内室修养,杨梅紧紧跟着父亲一同去了。
当夜,在青城山的清虚宫大殿之上,天玄真人请出祖师爷画像,设香案,先拜了三清天尊,后又对着祖师爷画像行了大礼,禀明开坛收徒一事之后,便端坐在上受了卓玉麟三叩九拜的大礼,说道:“麟儿,入我门来便是奉三清天尊为主神,成为一心修道之人,原来尘世的俗名便不可再用了,依照本门的规矩,要授业恩师赐徒儿一个法号,为师给你起的法号是‘不凡’,望你能体谅为师的苦心,刻苦修行,立志将本门道统发扬光大!”
卓玉麟恭恭敬敬的道:“徒儿记住了,请师尊放心,徒儿一定刻苦研习本门道法,以不复师尊重望!”
天玄微笑着说:“好了,不凡,你现在去给三清天尊和祖师爷叩头吧。”
原来的卓玉麟,此时的卓不凡依言向三清天尊和祖师爷挂像分别行了大礼,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与之相比,老胡则是猴头猴脑的四处张望,一刻也不得安宁。先是看着大殿之上如此众多的道士感到十分热闹有趣,后来又看见天玄真人挂起一张画儿来,那画上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笑眯眯的,神态十分潇洒。不仅也对着那画中的老头笑了起来,谁知到他这一笑,竟突然看到那画中的老头朝着自己招手,竟迷迷糊糊的朝着那画中走去。
四周全是云霭,那老道士便站在一片云海之中笑吟吟的看着他走近。老胡问道:“你就是我们的祖师爷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道士并不答话,却伸出一指点在老胡眉心,老胡只觉得似乎一片清凉渗入了脑髓,十分受用,却也没有其他的神奇。但念及这老头让自己舒服了这么一下,也很高兴得说:“你人很好,我请你吃肉。”说着从背后取那条猪腿,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那条猪腿早一点的时候被他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了。
老道士哈哈大笑起来,老胡也大笑了起来,等身边有人推他,这才发现他人还是在大殿之上,许多双眼睛古怪的看着他,却不见了那白胡子老道士,一时间迷糊起来。
天痴道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却不似其他人那般眼神古怪,而是很欢喜的样子。天痴对天雨道姑说:“师妹,你先请吧。”于是天雨道姑也不多推辞,高高兴兴的坐在上座,受了杨梅的大礼。杨梅早些时候已经告知了杨伯远,杨伯远大喜过望,自然是不加阻拦,欣然同意了。
天雨道姑道:“梅儿,为师今日给你正名,自今日起,你便叫做‘杨不悔’了,记住了吗?”
杨不悔道:“弟子记住了。”
天雨道姑又道:“你那些师姐入门比你早,你可要刻苦修习,奋起直追,不要令为师失望啊!”
杨不悔道:“弟子自当刻苦学习,以众师姐为榜样,决计不给师尊丢脸!”礼毕过后,天雨道姑也是满心欢喜的搂过杨不悔站在一旁。
接着,天痴道人懒洋洋的坐在了居中的位置上,对老胡说:“孩子,过来给我磕头!”
老胡便大步走上前去,嘣嘣嘣的乱磕了一通,谁也没有教过他这些礼法,自然是什么规矩也不懂得,引来一阵哄笑。天痴道人笑道:“够了够了,老胡,为师今日也给你起了个名字,你今后就叫‘胡不归’了,意思就是你跟着为师,不要再回原来的地方去了,便不用一个人四处漂泊,孤苦伶仃,这里便是你的家了。”
老胡原本就没有名字,此时突然有了名字,又有了一个很喜欢自己的师傅,心中的欢喜实在是无法言说,只知道重重的磕头,道:“谢谢师傅给我起名字,老胡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了,师傅的大恩大德,弟子永世不忘!”说着竟哽咽起来,一张埋在地上的脸满是泪水。大殿上众人见他说的感人,身世也是凄苦,也都不免心生感动怜悯。
在旁边观礼的禅动突然若有所悟,原来自己莫名的喜欢这孩子,原是为了他一番赤子之心,不带任何浊垢的缘故啊!想来天痴师兄也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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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九章 练功
(更新时间:2006-3-11 7:38:00 本章字数:4068)
西天是一朵出岫的白云,缓缓的变幻着姿态,云还是那朵白云,只是每一刻都呈现出万千变化,显现出动人的美。下面是郁郁葱葱的山谷,山崖峻峭,林木丰美,被春日暖阳一照,便生发出无尽的绿意。
临山崖处,一棵高大的黄果树上,胡不归躺在树杈间,惬意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手上捧着半只山鸡,一件崭新的青色道袍穿在身上,胸前是一片油污,好不逍遥。
算起来,来到青城山已经三月有余。胡不归与师傅天痴道人住在青城碧云峰,青城山素有青城三十六峰之称,众多奇峰围聚在主峰老霄顶旁,真正宛如一座山城。掌教真人率门徒居老霄峰,而青城派其他各支门人弟子都各居一座山峰。只有后山是青城派的禁地,由天痴道人等的师叔若隐真人看守,别说是寻常弟子不得擅入。甚至连掌教真人也是一样不可以进去的。
天痴道长一脉就只有胡不归一个徒弟,偌大一个山峰,便就他们师徒二人,说是清静,却也有些寂寞。自从三月前在清虚殿行拜师礼之后,胡不归便再也没有看到卓不凡和杨不悔。他也被师傅天痴道长带到了所居的碧云峰。碧云峰靠近后山,与其他青城门人相隔颇远。
天痴道长当日带了胡不归回山便传了他青城派炼气之法。青城山号称是玄门正宗,炼气的法门更是神妙非凡,天痴道人是天字辈儿的大师兄,一身修为原本极为精深,只是说到收徒授业,却是不甚在行。一般收徒授业,传了基本功法之后,便要督促指导徒弟开始修习,天痴却道:“不归啊,这个便是咱们青城山炼气的法门了,你瞧着什么时候高兴练了便开始练着玩玩吧。”什么叫高兴了便开始练着玩玩?如此的教导徒弟,只怕是青城山前所未有,或许此刻青城山的历代祖师都歪了嘴巴在骂人了,无量天尊,罪过罪过。
而胡不归这小子却是大咧咧的道:“这样也好啦,今天困了,师傅,徒儿先去睡觉了,练功的事儿以后再说吧。”说着便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胡不归终日便在碧云峰上闲逛玩耍,也不提练功之事。而天痴道人对他更是不加约束,任由他四处快活。过得几日,一条从山下带来的猪腿早就被胡不归啃的干干净净,终日青菜豆腐,渐渐的嘴里淡出个鸟儿来。于是他便去问师傅:“师傅,咱们青城山是不是真的可以吃肉?”
天痴道人道:“咱们修道之人虽不像佛门一般严禁荤腥,却也是以清淡为主,很少取用荤腥的。怎么,不归你想吃肉了吗?这山上尽是些山鸡野兔,你自己去捉吧,为师要修习了,无量天尊。”说完便坐在一棵仙人松下,闭目打坐。
无奈,胡不归只得自己想办法。谁知道这青城山的野物竟都狡猾至极,一连数日竟没有一只落入胡不归设置的陷阱里。无奈之余,胡不归想到了师傅和其他修士那快如闪电的身手,若是自己也可像那样,那捉起山鸡来岂不是手到擒来?想到这里,胡不归已经是哈哈大笑,神态十分满意,便似乎现下手中就抓了一大把山鸡一般。
于是胡不归便开始按照师傅所传授的法门认真修习起来。他学着师傅的模样,寻了一棵临崖的黄果树,盘腿坐在树下,五心向天,收敛心神,闭目打坐。他按照师傅所说的,用心体察下腹丹田处的那一丝先天元气。按照青城派的解释便是人一生下来体内便带了一丝先天元气,而启动这一丝先天元气,从而带动它周游全身经脉,产生真元循环,以达到筑基的目的,为下一步采集蕴藏在天地间的天地灵气打基础。
胡不归难得如此老老实实的坐下来打坐,屏气凝神坐了半晌,却丝毫也没找到师傅所说的那一丝什么先天真气,更不要说什么驱动它在周身经脉运转了。这一坐直到日落西山,竟是没有半点收获。最后突然下腹部传来感觉,却是因为饥肠辘辘而发出的几声怪响。
一般青城门人,在筑基这一阶段,从体察到先天真气,到令它缓慢的在经脉中运行,资质好的不过片刻工夫,资质差的大半天光景也就足够了,像胡不归这样整整一天连先天真气的边都没有摸到的实在是绝无仅有。而胡不归只道是玄功难练,虽然一整天都没有收效,却也不怎么灰心。当他跟师傅天痴道长说起这事儿时,天痴也不跟他解释,只道:“开头都是这般,没关系,慢慢练吧,累了就出去玩耍。”
就这样,胡不归每日在山崖处的黄果树下打坐练功,每天都是坐到日落西山,却丝毫进展都没有。胡不归不但不觉得灰心,反而倒激起了他心中争强好胜的性格,非要找到那一丝天知道他有没有的先天真气。虽然没有找到所谓的先天真气,他倒是对这般枯燥的打坐练功渐渐习惯了。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胡不归一直静坐到月华升起,山林寂静。突然一股清流若隐若现的在下腹丹田处一拱,胡不归全身一颤,立即捕捉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机,慢慢的终于清楚地感到那一股清流在丹田处蜿蜒盘旋,一丝喜悦涌上胡不归心头。他用感觉紧紧地抓住这一丝得来不易的气机,带着它在丹田中往复盘旋,一直到丹田微温方才停止。胡不归站起身来,对着一轮山月哈哈大笑,一种畅快的喜悦充盈在胡不归的心头。
若是胡不归知道自己跨出这第一步多用了其他人三十倍的时间,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要是他知道卓不凡在天玄真人口述完练功法门的同时便已经跨过了这一关,而短短三个时辰便已经进入了周天运转的采气阶段之后,胡不归这颗古怪的脑袋里会有什么样的感触啊。
当听到徒儿已经感应到那缕先天真气的时候,天痴道人大喜过望,连连道:“这么快!不错不错!果然不愧是我的徒弟啊!哈哈哈---”真不知道这个天玄的脑子是不是练功练坏掉了,这样也叫快的话,那其他人的进展速度岂不是都可以称为神速了?难道这个天痴已经忘掉了这感应先天真气一步他自己当年也是须弥之间便通过了,怎么现在却来称赞这个慢的出奇的徒儿呢?便是喜欢自己徒弟也没必要这样来赞他吧,无量天尊,罪过罪过!
不管怎么说,这一关过后,胡不归信心大增。每日里依旧到黄果树下练功打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胡不归按照天痴道人所传的经脉运行路径,引导那股先天真气狂顶乱撞。狂顶乱撞?正是如此。一般青城弟子练功之时,最是讲究清静无为,缓缓引导真气疏通经络,慢慢形成小周天。遇上真气不可通过的经脉便慢慢研磨疏通。而胡不归体内的经脉则不是一般的强,他刚引导那股已经听他意念控制的先天真气流向经脉时,便像是遇上了一堵铜墙铁壁般,一分一毫都不可前行。纵使这样,胡不归也以为是理所当然,好在现下还有一股可供他驱使的先天真气,倒也不觉得练功有什么枯燥无聊,反倒是觉得比之先前毫无感应的时候有趣了很多倍。至此,他每天便用那股先天真气宛如开山凿洞般的在体内经脉运行处生钻硬凿,一股与生俱来的狠劲儿竟然让他在两个月间凿开了寸余长的一段经脉。
便是这样,经络未通,胡不归也感到近日来身上越发的有气力,往往轻身一蹿,便可飞跃数丈,手脚更是比从前敏捷灵巧了甚多。山鸡野兔抓起来竟是抓住的时候多,让它们逃掉的时候少,一时间美味可以时常入口,令他快乐不已。于是对练功又平添了许多的兴趣。要是青城山的列祖列宗得知自己有个徒孙修炼玄功竟是为了捕捉山鸡野味儿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上界下凡来发飚。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胡不归发现在晚上练功比在白天的效果要好很多,于是便把练功的时间改到了月亮初升之时。在寂静的空山中,丹田处那一缕清凉的气息分外活泼,而沐浴在月华之中的胡不归全身也有说不出来的舒爽,在与坚硬似铁的经脉相抗衡的过程中,胡不归的意识也变得更加刚强,而这些都是在悄然无声中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就在胡不归手捧着半只还没啃完的野鸡眺望风景时,于老霄顶清虚殿的密室中,卓不凡已经入定三日了。天玄真人惊喜地发现这孩子已经达到了清明天的第三重境界,也就是说卓不凡早就完成了筑基和基本的行经运气,并且在天地之气最为浓郁的老霄顶经过短短三个月,已经吸纳了足够的天地灵气,眼下正在炼气化元,变真气为真元,此时已经到了结炉的地步了。只要在体内结成先天洪炉,便可开始修炼化元为丹,进入内丹的修习了。以三个月的时间便达到结炉境界的青城山除了祖师爷张道陵张真人以外,便只有卓不凡了。
这样的进展怎么能叫天玄不惊喜交加呢?此刻,他便亲自守在卓不凡的身旁,不休不眠的守了三日。他知道此刻是卓不凡修习的关键时刻,只要内炉初结,达到水火相济的境地,此后便只需要巩固这先天洪炉即可,一直达到内丹初结的清净天。原本青城山的练气法门是冲虚安然的,没有什么过于凶险之处,只是卓不凡这样的进展速度也太过于惊人,因而在修习过程中难免会产生一些变异,所以天玄真人才会如此紧张,亲自为卓不凡护法。
卓不凡端坐于蒲团之上,内视丹田之中缓缓转动的真元,一点点沉淀,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基座,不断炼化的真气化为真元,一滴滴降落下去,一个浑圆状的青莹透亮的小小熔炉慢慢成型。由五心不断吸纳进来的真气被一点点化为先天真元,又一点点消融在这个小小的洪炉之上,成为洪炉的一部分。而烘炉之中似乎渐渐的亮起来,一股热浪陡然升起。紧接着卓不凡感到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牵动了,猛然一股大力自胸口冲出,撞向刚刚成型的先天洪炉,两股热力相撞,卓不凡只感到轰的一声巨响,意识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旁边坐着的天玄真人刚刚感到一股蓬勃无比的波动,还没来得及用神识探查,便看见卓不凡浑身剧震,身上骨骼咯咯作响,随后便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天玄大惊,立即探掌在卓不凡丹田,天玄真人用真元探视卓不凡体内状况,发现刚刚凝结的先天洪炉已经被那股勃发的巨力撞得粉碎,体内真元四处流散,一时间纷乱不已。天玄真人长叹一声,只得尽力用真元引导卓不凡那些四散的真元重新回归到经脉之中。等理顺卓不凡体内紊乱的真元,天玄真人已经是大汗淋漓,眉头紧锁。
蓦然,卓不凡胸口的衣衫无声无息的化为了灰烬。那股炙热的巨力再次爆发,七颗明星在卓不凡胸口亮起,硬生生让那巨力弱了几分,却依然是汹涌而出。天玄真人伸掌按住卓不凡的胸口,在他的手掌刚刚触及卓不凡胸口之时,只觉得一股难以抑制的巨力,猛然朝他轰来。天玄真人急运真元去压制这股炙热无比的巨力。天玄真人的三清真元竟似乎被那股炙热无比的巨力一丝丝的融化掉了,他只得内息狂涌,数十年的庞大修为无边无际的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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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十章 玄步
(更新时间:2006-3-12 7:45:00 本章字数:3729)
随着一道完美的弧线,一根被啃得非常干净的鸡骨头飞入了风景如画的碧云峰下的山谷之中。胡不归十分满意的收回了视线,习惯性的在胸前衣襟上胡乱擦了擦油腻腻的手,一只山鸡落肚,胡不归才感到在青城山修道的日子的确是分外惬意。
突然间,随着一声清响,在老霄顶上空升腾出一道青色的光焰,久不散去。胡不归瞪大了眼睛朝那边看过去,心道:“难道大白天的放焰火吗?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庆典啊。”正在胡思乱想,身边一阵风掠过,随即衣领一紧,他便被天痴道人拎在手中,伴着一道清光向清虚殿疾速飞去。
身子还在空中,胡不归边喊道:“师傅,这么着急去看焰火啊?今天是什么庆典啊?”
天痴道人笑骂道:“看屁的焰火!那是掌教真人传令召集青城门人的信符,看来清虚殿出事儿了。”
胡不归到:“噢,原来是这样,清虚殿会出什么事儿呢?难道是有人来踢场子吗?”
晓是飞在空中,天痴道人都差点打个踉跄,眼神怪异的看了看这个拎在自己手上的弟子,心道:你以为我们青城派是那种下三烂的赌场、妓院啊?在这修道求仙的洞天福地怎么会有人来踢场子呢?真是莫名其妙!天痴道人却料想不到,后日还真的有人来踢场子了。
眼见着数十道清光从四面飞向清虚殿,青城山众弟子纷纷赶来。天痴道人率先到达清虚殿,大踏步的拎着胡不归走了进去。紧接着三师弟天韵、五师弟天树、六师弟天龙、七师弟天兵、八师弟天竹和小师妹天雨率着门徒随后赶到。众人的目光段都聚集在愁眉不展的天玄真人身上。天玄也不多话,挥挥手带着众人走进了清虚殿后面的密室。
只见矮塌之上平躺着面色苍白的卓不凡,胡不归数月未见卓不凡,此刻见到便忍不住要冲过去,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却是他师傅天痴道人。天痴已经看出卓不凡有些不妥,所以按住胡不归,不叫他乱动。
天玄真人看了看众人说;“召集大家过来就是为了这孩子,他体内的朱雀原力刚刚又发作了。虽然暂时被我压制住了,却并未完全封印住。先前杨伯远老弟和四师弟天风联手设下的封印威力不足,因而那朱雀元力被这孩子修炼时所带动的火性真元引发,这才发作起来。只是可惜了这孩子刚刚铸就的先天洪炉,被这股朱雀元力给撞得粉粹。”说着暗叹了一口气,又道:“今日召集大家便是想请诸位师兄弟联手重新设下七星天罡阵,并帮这孩子护持,重新铸就先天洪炉。他体内的朱雀原力也只有靠他自身的先天洪炉去慢慢炼化了,否则终成大患。”
众人听得这孩子竟然在三个月的时间练到了清明天第三重,无不惊诧。要知道一般青城山弟子修练到清明天第三重少则十余年,多则几十年,三个月之内便练到铸炉炼气的似乎也只有传说中的祖师爷张道陵了。
胡不贵也搞不清楚什么朱雀原力,什么先天洪炉,但从天玄的话中也知道自己的好友此刻情势危急,因而紧张的手心直冒汗,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卓不凡。突然一只冰凉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掌,扭头看去,却是同样一脸关切的杨不悔。
天痴道人看胡不归心神不宁的样子宽慰道:“没关系的,你的好朋友不会有事儿,等一下我们给他重新布置好北斗天罡阵便不会有事儿了。”听得师傅这样说,胡不归这才放宽了心,静静站在一旁。
准备稳妥之后,由天玄道人居天枢位,天韵道人居天璇位,天树道人居天机位,天痴道人居天权位,天水道人居玉衡位,天竹道人居闿阳位,天雨道姑居摇光位。天风道人由于重伤尚未痊愈,因而并没有参加布阵。众人依照北斗七星站定,环围在卓不凡身周。天痴道人引动阵法,一串悠扬的道家咒语缓缓念出,随后天痴道人左掌发出一片青朦朦的先天真元罩向卓不凡胸口的朱雀印记。青气在卓不凡胸口稍触即止,立即引发了那印迹之下的朱雀原力,一股蓬勃的热气狂涌而出。紧接着封印朱雀的七星瞬间亮了起来,天痴道人轻喝一声:“便是此时!”七人各伸一指,分别将一股精纯无比的青色真元射向自己所对应的星位。青色真元源源不断地送了过去,朱雀原力立即被七人合力逼回了卓不凡体内。
胡不归看了良久,只见师傅、师叔一个个伸着手指,放出一道道青气,起先还觉得神妙有趣,但是看得久了,见始终就是那一个姿势便索然无味起来。他一个人溜达到清虚殿大殿之上,百无聊赖的四处走动,突然看见地上青石铺就的地砖上刻有一道道花纹。而很多块青砖上都有一个相似的图案,成漩涡状,在不同的砖上或左旋,或右旋,或者斜斜旋转。看着这些花纹,胡不归不觉感起兴趣了,用脚去踩那些旋转着的图案,眼睛四下里搜寻,脚下不住地按照所旋的方向转动,有的一步过去便能踩到了,有的则需要往复数步才能踩到,一时间,胡不归玩心又是大起,就在那里一步一步的试图将地上花砖的图案连在一起,一气儿走完。
胡不归只是为了好玩,先是边走边找下一个落脚点,因而身形缓慢,倒也不觉得怎样。到后来走的熟了,脚步逐渐加快,却看见清虚殿上一片青朦朦的虚影,如雾似梦,不可捉摸。而胡不归却不自知,只是一味的玩耍着。
密室之中,七子连气,将一道道玄门真元注入先前杨伯远和天风布下的北斗天罡阵中,每个人都在用自身的真元消融杨伯远留下的医仙一脉的真气,将它炼化成一股精纯的先天真元,再慢慢熔铸到原先的阵法之中。在这七股强大的真元作用下,卓不凡胸口原本闪烁的七点寒星更加璀璨夺目了,散发出一片清辉,凛冽而清亮。突然,七星之间有光芒连成一片,位于阵眼的玄冰魄宛如众星烘托中的月亮,无声的从胸口浮起,滴溜溜转动了九圈,然后收敛光芒,又悄然隐没在卓不凡胸口之上。这时,整个北斗天罡阵才算是浑然一体,整个被炼化了一遍。卓不凡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听得天痴道人喝道:“不凡,坐起来!五心向天,神归于内,五行运转,再结烘炉!”
卓不凡问声一愣,旋即起身坐定,片刻间便进入了清明天的境界,神游于内,外物不染了。众人还是北斗天罡阵的步法方位,却将指上真元引入卓不凡体内,引导着他的真元急速流转。片刻之后,一滴滴真元重新自上而下滴落,铸成了基座。接着又慢慢形成了一个小而晶莹的先天洪炉。就在烘炉结成的一瞬间,那道本被封印的朱雀院里突然之间再度发作,就像是有灵性一般的,似乎知道这洪炉一成,早晚有一天自己要叫它给炼化了一般,此时又喷涌出来朝着先天洪炉撞去,却被七股强大的先天真元挡住了去路,两种力量抗衡着,渐渐的卓不凡的那个先天洪炉越来越厚实,而那朱雀的原力却越来越平和,直至如一潭死水办沉寂下来,就仿佛是认命了一般,不再做任何抵抗。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收回真元,却听见外面大殿之上有人喝斥道:“喂!你在干什么?快快停下来!”
从外面大殿上隐隐传来一阵阵风声,众人快步走出去,却不由得呆住了。只见得清虚殿上一团青气如烟似雾,在大殿之上流转不休。天玄真人的二徒弟赵不嗔正在殿中追逐的那团青光,却是缕缕失手,不得要领。
天玄真人失声叫道:“玄天步法?”
几个修为深厚的老道士自然早就看清楚在大殿上奔跑的是胡不归,只是都奇怪这个当日背猪腿的少年是跟谁学得这么玄妙的步法。听得掌教真人喊出这步法的名字,都不由得朝他看去。天痴道人也是奇怪,怎么才一会儿工夫,自己这个宝贝徒弟怎么就学会了这种连自己也没见过的玄妙步法?
天玄真人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道:“我也是猜测,在本门的典籍里曾经记载过这种步法的形貌,却没有流传下来图录,是本门失传已久的功夫,据称是由祖师爷张道陵创制的,没想到不归竟然练会了。原来这孩子竟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啊!”
听的师弟夸奖自己徒儿,天痴道人笑呵呵的道:“那是!不归这孩子本来就是很聪明的,老八,你先前还不要他,这下后悔了吧,哈哈哈------”天痴道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很是为自己徒弟高兴。
而天玄真人却问道:“师兄,这玄天步法是你教给不归的吗?”
天痴道人一愣,道:“不是啊,我也没见过着玄天步法啊!”说到这里才想起来应该叫住胡不归来问问究竟,便扬声道:“不归!不归!停下来说话!”胡不归走的正是入神,竟丝毫没有听见师傅的话,依然是风一般的游走。
天痴道人大喝一声:“老胡!”胡不归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站定了身子,一身衣衫却早已湿透了。
天痴道人上前问道:“不归,这步法你是跟谁学的啊?”
“什么步法?”胡不归茫然的问道。
“就是你刚刚走的那种啊!”天竹在旁边喊道。
“噢,你是说这种啊,我就是踩着地上这些花纹踩着玩呢啊,怎么了?师傅,难道这些花纹是不许踩的吗?”胡不归道。
众人一听之下,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这种失传已久的步法就刻在大殿之上,天天被人踩了无数遍,却没有一个知道的,今天却被这个背猪腿的少年踩着玩给踩出来的,真是不知道该作何想法了。枉费了掌教真人还夸他是大智若愚,这简直就是瞎猫碰死耗子碰上了。天痴道人却不觉得脸红,反而笑着说:“我早就说练功练累了就可以玩玩吧,你们看,这玩儿也是有好处的啊!”大殿之上,几只鼻孔偷偷冒气,丝毫不理会这个大师兄的一番谬论。
倒是青城派由于胡不归这一通玩耍却找回了失传已久的一本功夫,在场的道士们有不少都心存此想:一定是祖师爷借着这个白痴少年将当年的绝学传授给众人,定然是如此,无量天尊,祖师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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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十一章 小虎
(更新时间:2006-3-13 8:37:00 本章字数:3983)
得意洋洋的天痴道人拉着糊里糊涂的不归道人飞身回山,在身后拖出一道及其宏大的青色光带,颇为壮观。留下青城山众弟子趴在清虚殿的地砖上钻研那套玄天步法。
回山之后天痴道人命胡不归将那套玄天步法从头到尾的细细演了一遍,却见一层空蒙的清气充盈在胡不归游走的圈内,似有一股冲虚淡然的气势沟通了天地,却又不知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至。思忖了片刻突然笑道:“原来如此!不归,你意守丹田,神归于内,一边修习清明天一边走这玄天步法!”
胡不归应了,操起他的清明天初初级功法,脚踏玄天步法缓缓走了起来。原本应该是静心凝神,枯坐修习的清明天,此刻变为游走运动中修习,而胡不归这人本就没有什么规矩道理可言,反倒是觉得怎么练功不是练啊,谁规定了不可以跑着练功呢?于是原本应该极难的动中求静这一步到了胡不归这里反而因为他的心性变得自然而然了。
才走了几步,胡不归立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只觉得四肢百骸尽皆一片清凉舒爽,而丹田处那一股原先只有在月夜才变得活泼的先天真元此刻不但是活泼灵动,更似乎渐渐强大起来。而先前那种开山凿洞般的疏通经络的进程也明显变的快了起来,片刻之间,真元便前进了几分,这样的进展在此之前至少也需要花费他数天的时间。胡不归惊喜至极,脚不停步的游走起来,随着他身形的加快,一股磅礴无比的气机上接天,下连地,贯通天地。旁边的天痴道人哈哈大笑着道:“哈哈哈,果然如此!这步法原本就是做这个用途的啊!”
原来天痴道人看出来这个玄天步法并非是一个用于临战躲闪趋避的步法,并且说实话,修真者中也极少会使用步法进行战斗,其原因不言而喻,修真双方斗法如天马行空,哪里会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地面上不离地面?而这个玄天步法所踩点位暗合天上星宿排列位置以及运转变化,因而是一个聚气练功的阵法。
此后在碧云峰上,时常可以看到两团青朦朦的清气,随山流转,奔流不息。山上雀鸟虫蛇、狐兔鼠狗时常便被被惊扰的四散逃离,在一段时间内,整个碧云山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胡不归的清明天初初级功法也得到了大大的进步,先前两月有余才凿开寸许的经脉,在短短一月之间,竟被他凿通了一条。以他先前的速度来说,现下倒真的可以称之为进展神速了。凿通一条经脉的胡不归此时已然可以飞纵自如,来去如风了。前日,天痴道人又传了他初级掌心雷,这两日,碧云峰上更是山石崩裂、兔走狐悲,搞得一派仙山好不狼狈。
这日傍晚,新月初升之时,正在后山一处山崖下准备练功的胡不归突然腹部一阵吃紧,立即提了裤儿奔向一个矮树丛。心中念叨着:奶奶的,小清山上的仙鹤吃起来也不觉得怎样,怎么吃下去反倒肚子痛起来了!别是吃坏了肚子吧。原来这小子白日里在崖上的黄果树上望见对面小清山仙鹤飞翔,好一派仙家胜景,突然动念,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吃过仙鹤呢。念头一起,便偷偷跑到小清山上,凭借着近日来大为长进的身手,不太费力的便捉了一只仙鹤,跑回碧云峰烤着吃了。所幸的是这小子的这番举动没有被小清山上的天雨真人看到,否则也不知道素来清雅的天雨真人是不是会被这大煞风景的行径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找天痴老道算账了。这也倒是真真的焚琴煮鹤了。
胡不归正便得兴高采烈,遥望一轮山月横空出世,漫天清光挥洒下来,只觉得如此良辰美景,在这仙家胜地纵是出恭也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享受啊!突然屁股上猛然一痛,胡不归大惊失色,以为被毒蛇咬了,忙伸手一抹,却是已然出了血,本不甚白嫩的屁股上出现了几道血痕。胡不归瞥见一道白影窜入了左边一个矮树丛之中。登时大怒,跳将起来,提着裤儿飞也似的追了过去。
身子还没扑到,一道掌心雷便劈了过去,矮树被轰然劈飞,一道白光嗖的窜出来,朝山上跑去。在明朗的月光下,胡不归看清那团白光竟是一只周身雪白的小猫。胡不归紧追不放,心道:你抓了老子一下,老子可也要狠狠地揍你几下才是。谁知道胡不归的身法虽快,而那白猫的速度更快,要命的是那白猫比之胡不归灵活了数倍不止,本来是盛怒之下威风凛凛的狂追乱劈的胡不归,到后来竟然变成被这小猫儿戏耍的团团乱转,丝毫也碰不到这小猫儿的边儿。
最要命的是这小猫儿明明可以逃脱,却偏偏故意不走,几次三番地停下来等着胡不归上前去抓。胡不归若是慢了,它竟然还发出一声怪声怪气的嚎叫,像是在嘲笑胡不归一般。就这样一人一猫漫山遍野的追逐奔跑不休,一直到胡不归筋疲力尽、真元不济,这才瘫软在一块青石上喘起了粗气。那小猫也似乎看出胡不归已经没有力气再追它,竟然嗷嗷叫了两声,便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了。样子十分得意,毕竟这世上能教训青城弟子的小猫实在是不多见,它这番得意也是情理之中了。
而胡不归则是气恼、疲累、疼痛混合一体,又突然想起,刚才暴怒之中,提了裤儿便去追那暗算自己的小猫,连屁股也没来得及擦,更是羞怒不已。更加不堪的是,当胡不归跑回去跟师傅说了这事儿,却看见天痴道人眼睛不断瞟着自己裤儿,一副似笑非笑,欲笑又忍的古怪模样,恼怒更添了几分。道:“师傅!你怎么不替我去教训教训那家伙!”
天痴道人终于哈哈大笑着道:“亏你也想得出啊!你要为师这么一个修道高人帮你出头去欺负一只小猫儿?真是莫名其妙啊,乖徒儿,你自己去想办法吧,为师要开始练功了。”说着便丢下满脸恼怒的胡不归,一溜烟的施展玄天步法跑了出去。
胡不归一时间,脸上尴尬,臀部疼痛,心中懊恼,无奈之余,只得怏怏睡觉去了。
谁曾想到,这不知哪里来的小猫竟然缠上了胡不归,每当胡不归出恭之际,它便悄然上前,以闪电般的速度在胡不归那可怜的屁股上挠上一把,然后便远远站定了,嗷嗷直叫。于是又是一番追逐,碧云山上树折花摧,遍山烟尘,不亦乐乎。短短数日,胡不归屁股上已经是伤痕累累,每当腹中浊物陈杂之际,便心下揣然,在出恭被抓与不出恭腹痛之间犹豫良久。此时的胡不归竟然怀念起从前方便之时不受惊扰、畅快淋漓的快乐时光。
痛定思痛,胡不归觉得自己之所以现下如此倒霉,首先当然是那只混蛋小猫,其次也是自己太过于没用了,不但抓不住这捣蛋的小猫,还很掉价的跟着小猫怄气,实在是有违修道之人的体面,因此,他越发加紧修习清明天和玄天步法。每日出恭,也改到屋舍之中,老老实实的坐在木质马桶上方便。
这样一来竟使得胡不归的修为大大提高了不少,眼见着又一条经脉不出几日便要被打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只混蛋小猫了。接连数日平安无事,胡不归的心情甚好,而他那个古怪师傅自从得了玄天步法之后,便拼命练功,常常是一团青光满山乱跑。
这一天夜晚,胡不归又在月下练功,却远远看见一条白影,鬼鬼祟祟的溜了过来,正是那混蛋小猫。胡不归却不去理会它,自行练功。而那小猫却跳将起来,身子在空中一阵晃动,然后落下来,翘着尾巴嗷嗷叫了几声,似在挑衅。胡不归便仿佛没看见一般,依旧练自己的清明天。那小猫大奇,不觉走到近左,又叫了几声,却见胡不归还是对他不闻不问。突然一道白影闪动,朝着胡不归扑去。胡不归脚踩玄天步法,加快了脚步,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小猫扑了个空,立时嗷嗷叫着又追了上来,当前情景就变成了小猫拼命追着胡不归满场乱跑。
这玄天步法也端的是神妙无方,也不见胡不归的速度有多少提升,却就是偏偏叫这小猫屡抓不中,每每只差数寸,却不知这家伙怎么一转爪子便落空了,倒像是胡不归在戏弄这小猫了。小猫不觉又惊又奇,不服气起来,前些天这个白屁股拼了命也追不上自己,怎么几天不见自己竟然追不上他了?当下嗷嗷直叫着狂追过去。
正在追得紧张时,忽见胡不归停步转身,小猫儿一条白影撞向胡不归胸口,胡不归探手一捏,便好似那小猫自己送上了手中一般,轻而易举的便捉住了小猫。小猫在胡不归手中一阵挣扎,胡乱抓咬起来,却被胡不归一手捏住身子,另一只手揪住了耳朵,疼得小猫嗷嗷直叫,顿时认清形势,老实下来。胡不归哈哈大笑着揪住小猫的耳朵说道:“小王八蛋,终于被老子抓住了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却见手中小猫可怜巴巴的轻轻叫了一声,眼中似有哀求之意。胡不归心中一软,揪了揪猫耳朵说:“说,你以后不许抓老子屁股了!听见没有?”小猫竟然像是听懂了一般,连连点头。胡不归又道:“老子放你下来之后,再也不许跟老子作对了,知道了不?”那小猫又是一阵点头,胡不归这才松开了手。
这小猫却也不见逃走,反而是在胡不归裤腿上来回的蹭了几下,显出几分亲热的样子。想来也是个在山中游荡的孤兽,前几日的折腾说不定就是出于寂寞,想寻个玩伴罢了。胡不归道:“小猫儿,你乖乖得到一边等着,老子练完了功便去陪你玩耍。”那小猫儿果然依言走到旁边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看着胡不归练功。
这一人一兽和好之后,便终日形影不离,在一起厮混。胡不归对这小猫说:“小猫,老子给你想了一个威风的名字,看你成天嗷嗷直叫的,便叫你小虎吧,怎么样,威风吧?”小猫不置可否的嗷嗷叫了两声。从此,这两个家伙便四处游荡,又是搞得碧云峰一阵阵鸡飞狗跳。打得的野味儿便在山上拾了柴火烤来分食,人像个老虎般的对着手上的野味儿嗷嗷狂啃,小猫更像个老虎般的嗷嗷狂啃,吃饱喝足了,便是漫山遍野的乱跑,嬉戏打闹,好不开心。偶尔,一阵风也似的掠过的天痴道人在一团青光中跟胡不归打个招呼,又道了一声:这小猫怪有意思的,便又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胡不归不由得挠着头想到:师傅这样风也似的满山乱跑多久了啊?似乎从那天自己叫他帮忙抓小虎的时候,他就开始练功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停下来啊?也不知道他会跑多久啊。难道师傅竟然可以跑着拉屎、睡觉吗?真是个古怪的师傅啊!果然厉害!随即便在想象师傅如何施展玄功在飞奔中方便的情形,竟不由得笑出了声。小虎莫名其妙的望着这个神色古怪的家伙,不知道他此刻脑子里在胡想些什么。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十二章 转山
(更新时间:2006-3-14 7:49:00 本章字数:4113)
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数日,整个青城山被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山中林木更见青翠,那层层叠叠的绿意便仿佛可以透眼而入,直抵达人的脑髓之中,给人以无限的清凉感受和生生不息的生命的涌动。
胡不归和小虎坐在屋檐下,望着在雨中依旧满山乱跑的天痴道人,一人一兽百无聊赖的同时打起了哈欠。前日里,胡不归曾对着飞身而过的师傅说:“师傅啊,要不要给您老人家拿把伞遮雨啊?”天痴道人夹着一团青光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烟雨中传来他的声音:“我老人家不需要雨伞遮雨,要是叫雨淋着了,我老人家这近百年的玄功岂不是白练了啊,乖徒儿你自己去玩耍吧,不用担心为师------”
而胡不归这小人家却没有那么深的道行,不想变成落汤鸡,于是只得缩在屋檐下,与小虎一起看着外面沥沥的小雨发呆。对面的小清山侵染烟雨之后,更见秀丽挺拔,便宛如亭亭玉立的仙子,处世而独立,翘首仰望一派烟雨苍茫。胡不归年纪幼小,虽不懂得什么情致,看在眼里却也觉得极美。又不禁想起,在小清山修行着的小美女杨不悔来。自从那天从清虚殿回来之后便再没见到她,而卓不凡在七位师长的协力下,已经将朱雀原力重新封印。胡不归前日还偷偷跑了去将打到的一只山鸡送到卓不凡那里。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卓不凡便被他二师兄赵不嗔叫去练功了,胡不归只得怏怏离去。而杨不悔那边,胡不归刚刚爬上小清山,便被天雨真人拦住,一双美目却放出两道冰冷的目光,道:“不悔正在练功,没有时间嬉戏玩耍,你且回去吧!”胡不归吃了人家山上的仙鹤,心中有鬼,此时看到天雨真人的冷脸,早就心里发毛,逃也似的飞奔下山。
突然,小清山上飞起一道青影,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升到半空,竟在虚空飘然舞动,真真宛如仙子降世一般,随衣袖挥舞,漫天烟雨随身而动,在那人身周十余丈内的雨珠都被带动起来,随之旋转飘舞。胡不归瞪大了眼睛,使劲朝着那边望过去,却依稀看出原来那仙子竟是天雨真人在雨中练功。随着天雨真人变换无端的舞动,被她带动的烟雨范围也越来越广,慢慢的周围数十丈烟雨全在她的掌控之中,随之飘摇不定,忽起忽落,或旋转成一个极大的盘旋的雨龙,或化为斜斜飘飞的雨带,端的是曼妙无方,美妙绝伦。
胡不归没想到这个样子冷冰冰的道姑竟然有如此修为,看看人家如此曼妙优美的修行方式,再看看野驴般满山乱跑的自己师傅,竟不觉得有点自渐形秽,一时间竟闷闷不乐起来,再也懒得去看天雨真人练功。他却不知道青城山的修习法门本就是依照各人根性而行的,一百个人练便生出一百种不同的表现。而青城山八子之中,他师傅天痴和掌教真人天玄都是专注于体悟内修的,于外在的表现并不明显。而像天韵则是参天道于音韵之中,对于音韵一道有着精深的造诣和玄通。天风则是多于风中修习玄功,对风的驾驭能力极强。像天雨真人则是在烟雨中修习更加容易精进,在雨中的玄通也更为强大。众人修行各有不同。
正在胡不归无精打采之际,突然一声长啸响彻群山,胡不归跳将起来,冲出门去。只见自己师傅天痴道人婉如神龙一般腾身而起,一道苍龙般的身影映在了长空,随着那一声长啸扶摇而上,群山震动,震惊百里,竟然云开雨散,天空一片清朗,阳光普照大地山川。其势威然而不可语,令青城山众人无不震惊异常,却不知是何缘故,纷纷朝碧云峰飞来。
天痴道人缓缓自天空中飘落,犹如一叶,却不见刚才的半分威势,却又似乎极尽自然,面对神色诧异的众人微微一笑,道了一声:”无量天尊!”
天玄真人失声叫道:“师兄!你竟然已经练到清虚天了!”众人一听此言无不哗然,数百年来青城山已经绝少有人能练到清虚天的境界了,要知道凡是到达清虚天境界的便等于是修成了陆地神仙,再进一步便可以脱去凡体,羽化飞升了。
天痴道人笑道:“师弟,师兄我还未达清虚天的境地,不过却已经到了清静天的瓶颈了,看来为兄要提前闭关了。”
天玄真人与一众师弟又惊又喜,大师兄虽未达清虚天境界,却也眼见着便会进入了,都纷纷道:“恭喜大师兄!”
胡不归也是极为高兴,刚才的失落感一挥而散,抱着师傅道:“师傅啊,您老人家刚才可真是威风极了,就像天神下凡一样,果然不愧是我的师傅啊!”
天痴道人哈哈大笑着道:“乖徒儿,为师这便要闭关修行去了,这接连九日的修炼集聚了太多的天地元气,需要慢慢炼化,也需要参悟通往清虚天的密径,以达大道。”接着天痴道人又对天玄道:“我这次闭关少则七年,多则十余年,看来,不归这孩儿需要转山了。以后一切都托给你们照料了。”
天玄真人道:“师兄尽管放心,不归有我们不会有事儿的,你且安心修习吧。”
所谓转山,在青城山便是指自己的授业恩师亡故或者长时间闭关,而弟子年纪尚且幼小,便由青城各支门下诸山轮流教导抚养,直至成年或者恩师出关方止。
胡不归一听师傅要闭关如此之久,很是不舍,急道:“师傅!要闭关这么久啊!那不归要是想你老人家怎么办啊?”
天痴道人抚摸着胡不归的顶心道:“傻孩子,师傅是去闭关练功,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者说,咱们修道之人怎么可以有如许多的牵挂呢,该来时来,该去时去。你看那青山终日与白云为伴,等白云飘远时又何曾出言挽留了?为师此去之前赠你八个字:持之以恒,随心所欲。你且记下吧。”
胡不归心道:或许青山是出言挽留,而白云还是要走,只是师傅没有听到而已。至于其他的便不大明白了,白云青山与师傅要去闭关有什么关系,却也知道留不住师傅了,便含泪道:“徒儿记下了!”
而青城山一众人心中却想:大师兄这临别八字却是有些矛盾啊,既是随心所欲便未必可以再持之以恒了,比方说这小子今天不想练功了,便遵奉师傅之命随心所欲了,那持之以恒四字岂不是便废了嘛。而持之以恒的修炼,便不可任由自己随心所欲,果然是古怪的留言啊!
等众人送天痴道人入了天师洞,返身离去,胡不归依然恋恋不舍的望着为符咒紧闭的洞口,不愿离开。衣袖却被人轻轻拽了拽。暗暗擦了泪水,扭头去看,却是好友卓不凡。
卓不凡道:“老胡,师傅叫你跟我们走,师傅说让你今年先在我们老霄顶修行。”
胡不归心道:这样也好,至少可以每天与卓不凡在一起,也多了一个玩伴,便跟着天玄真人一宗下山去了。当晚,胡不归便背了酒壶,带着小虎来到了老霄顶的清虚殿。大师兄孙不智将他的寝室安排在卓不凡的寝室的旁边。清虚殿屋舍极多,除大殿之外,亭台楼榭等建筑一应具有。众弟子都住在修建在老霄顶后山的忘我阁。忘我阁贴着陡峭如刀削般的绝壁修建而成,其下是百丈深渊,推窗便可看见极远处的景致,旧居此处,不禁令人浑然忘我,因而取名“忘我阁”。
忘我阁一共三层,大师兄等人居住在第三层,胡不归与卓不凡的寝室在第二层,而一层则是厨房、茅厕等处。闷闷不乐的胡不归拖着浑身不自在的小虎走进了给他安排的寝室,推开窗子,趴在窗台上向外张望。漆黑的夜色深不可测,不知埋伏着些什么样的事物。小虎也学着胡不归的模样趴在窗台上向外张望,一双瞳孔散成两点亮星,注视着夜色中的青城群山。
按照天玄一宗的规矩,每天清早,众师弟们齐集清虚殿,跟着大师兄孙不智学习背诵道家各类经书典籍。下午则是由二师兄赵不嗔督促门下弟子练功修习。晚上众弟子便各自或读经或练功或者便像胡不归这样四处游荡。
原本无拘无束的日子被一下子打破了,胡不归好不烦恼,每天早上苦着脸爬起来念经。那些什么:道可道,非常道之类他根本不明所以的经文。一直念到头晕眼花,饥肠辘辘这才听到吃午饭的钟声响起。胡不归总是第一个冲进厨房,第二个冲进厨房的则是小虎,两个家伙都是一副饿死鬼头胎的模样,也不管是什么菜,都是一样风卷残云的干掉。虽说老霄顶上的饭菜没有什么荤腥,但是菜肴却做的极为清淡爽口,各色素食无不精细味美,且式样繁多。就是一些泡菜之类的小菜也都极具风味儿,令人馋涎欲滴,胃口大开。
吃罢了午饭,稍作休息便被二师兄凶巴巴地赶到清虚殿后面的真武堂去修炼玄功。大师兄领着念经都是照本宣科,勉强跟着念念,混混时间罢了。而二师兄则不然,名字虽叫不嗔,却是脾气极大,稍微想偷懒怠慢,便轻则呵斥责骂,重则罚去砍柴挑水。于是众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偷懒。
练功原是分为内外两种,内则是修真炼气。外则是运用真元施展各种法术招式的法门和技巧。但青城山一派历来是重内修而轻外修的,只要内修精深到一定程度了,便可以像胡不归的师傅天痴道人一般,最终步入陆地神仙之列,到那时候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绝大的威力,要招式法门便没有什么用处了。
所以,二师兄主要便是领着众师弟们打坐炼气,根据各人的进度传授不同程度的练功口诀,并且随时考察每个师弟的修行进度。当他考察到胡不归这小子来了如此长时间了竟然连经脉都没有完全疏通时,不觉呆住了,以大师伯如此天纵奇才竟然教出这样一个不堪的笨蛋,真是令人叹息不已。他当下便问:“胡不归,你到底有没有练过功?”
胡不归到:“练了啊,我每天都在碧云峰上练功的啊,尤其是最近,有很大的收获呢。”
赵不嗔不由得讥讽道:“很大的收获?真不知道师伯是怎么督促你练功的,你现在这点儿根基连咱们厨房里的火头道人老张都比不上!还说什么每天都练,真是不知道你的功都练到哪里去了!从今天起,每天给我好好坐着打坐炼气,不许四处游荡!还有你那只猫也不许带到练功场来!记住了吗?”赵不嗔不知道,胡不归练到这个地步,所花费的努力和艰辛已经超过其他弟子数十倍了,他只道是这孩子蠢笨且不肯用心修习的缘故,因而大加呵斥。
胡不归心中觉得委屈,却又没有师傅撑腰,只是小声嘟囔道:“我确实是每天都有练功,不信你问我师傅去。”
赵不嗔素来蛮横惯了,看他还敢顶嘴,不由勃然大怒,道:“你还敢顶嘴,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了?你信不信我罚你去砍柴跳水?!”
“去就去!”胡不归霍的站起来,本就忍受不了赵不嗔的奚落,说什么火头道人都比自己强,更说自己偷懒,性子倔强的他再也忍不住,道:“挑水便挑水,也好过看你的脸色!”说罢竟真的大踏步走了出去。留下气得脸色发白的赵不嗔,在后面吼道:“我管不了你,便请掌教真人来管你!看你还反了天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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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十三章 受罚
(更新时间:2006-3-15 0:22:00 本章字数:3709)
直到现在胡不归才知道为什么天玄师叔的一众弟子们为什么一听到砍柴挑水便人人脸上色变,原来所谓砍柴,是到老霄顶后山去砍那一片铁桃木。那片铁桃木相传是青城山祖师爷张道陵张真人亲手栽下的,那桃木似乎比铁都要硬上几分,原是制作法器的良材,若是制成桃木剑,比之钢铁铸就的刀剑也不逊色,更有驱妖杀鬼之能,端的是青城一宝。因为天生异材,所以也有些特性,若是用神兵利器砍伐,则为神兵中蕴蓄的杀伐之气所染,便不能再做法器了。所以砍伐这铁桃木需用寻常刀剑,且是没有沾染过血腥的刀剑方可。一般受罚弟子须得砍够三棵铁桃木才算完成任务。
而挑水也是艰辛无比,挑水是将清流峰上的寒泉用铁桃木制成的两个大木桶挑了,倒在老霄顶清虚殿旁的万年莲池中,一直到池水满过池边的青石条方可。而那寒泉冰冷彻骨,比之冰雪犹冷三分,若是挑水过程中泼洒在身上,便是一片冻伤。而那两个铁桃木桶却是两个尖底桶,一路三十余里不能歇气。
这样的惩罚便是那些成年道士也是十分吃力,倍感艰辛。胡不归这个小孩子又怎么能吃的消呢?眼见着挥动斧头拼命砍了一个下午,直到日落西山那棵铁桃木也只是破了一层油皮儿而已。这一番艰难,反倒大大激发了他天性中刚硬倔强的一面,胡不归心道:我便是累死也要把这三棵树放倒了,便是砍一辈子树也不去受那个赵不嗔的鸟气!就这样一直砍到明月高挂,两只小手磨出了泡儿,破了皮儿,一片血肉模糊,方才停下。而那棵树却依然只是破了一层油皮儿,胡不归知道这砍树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完的了,便疲累以极的下山去了。
待走到回忘我阁的山道上,却见一个人独立在道旁的绝壁前静静等候,却是掌教真人天玄道长。胡不归默默走到天玄真人身边,却见天玄真人拉过他的手,细细察看手上的伤处,原本以为会有的责骂,却是一句也没听到。倒是听见天玄真人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倒在胡不归的手掌上,又撕破了自己道袍的下摆,给胡不归包扎好了,然后说:“肚子饿了吧,快回去吃饭吧,我吩咐他们给你留的还有些饭菜。”说罢便默默的放开手,下山而去,一身道袍随晚风飘飘荡荡,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胡不归望着掌教师叔远去的背影,不知怎的,竟落下泪来。忽听背后有人喊道:“老胡!”悄悄擦去眼泪,转身却看见一人一兽朝他走来,却是卓不凡和小虎。小虎亲热的上前蹭着胡不归的裤腿儿。卓不凡道:“老胡,你真是太厉害了,你今天可把二师兄给气坏了。还没见过有哪个师弟敢顶撞他的呢,今天你拍拍屁股走出去之后,二师兄大发雷霆,跑去向师傅告状。我们当时都很担心,怕师傅会处罚你。谁知道师傅听完二师兄的话,却说:‘不嗔啊,为师给你起的这个名字便是要你时时记住,我们修道之人清静无为,不嗔不怒,不为外物所役,怎么你却全然记不得了呢?’当时二师兄听得后背全是汗水,都打湿了衣衫,好半天才说:‘师傅,弟子知错了------’师傅缓了缓又道:‘不归的事儿你就不要管了,由我来处理吧,你下去吧。’后来,师傅又命人给你留饭。刚才我过来时看见师傅和你在一起,他老人家没有责骂你吧?”
胡不归道:“没有,掌教师叔给我包扎了手上的伤口便走了。”说完又不禁朝天玄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觉得这个起先不肯收自己为徒,平日里又是一脸严肃的师叔却也有刚才那样慈祥的一面,虽不像自己师傅一般与自己没大没小得那么亲近,却也并不是那么讨厌。想着眼圈又不免一红,于是又道:“你们两个吃饭没有?我可是饿得要死了。奶奶的,那后山上的铁桃树还真他妈的硬啊!老子吃饱了明天再去砍它!”
卓不凡说:“你都没有吃,我们两个自然也都没吃呢。小虎明明饿得肚子咕咕叫,却也是说什么都不肯吃呢,倒是很讲义气呢,哈哈。”卓不凡脚下站着的小虎不满的叫了一声,似是在嫌卓不凡这家伙太过于婆婆妈妈,胡不归和卓不凡看它这样子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小虎恼怒的嗷嗷叫着上前去抓他们,胡不归大喊一声道:“走啊!回去吃饭啦!”说完撒丫子便跑,山路上一片笑声在夜色中荡开。
胡不归和小虎一大一小两颗脑袋都埋在碗里,狂吃起来,旁边的卓不凡却是斯斯文文的慢慢吃着,卓不凡一碗饭没吃完,这边已经是风卷残云、一片狼藉了。胡不归吃饱了饭,伸个懒腰道:“哎呀,累死了,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去睡觉了!”说着踢踢踏踏的走回了自己房间睡觉去了,小虎把盘子舔了一遍也伸个懒腰,懒洋洋的爬到胡不归的身边四脚朝天的躺下了。
一连几天,胡不归上午去后山砍树,到了下午便去清流山挑水。砍了几天,那铁桃木却仿佛越来越硬一般,斧子砍在上面,起先还能见到点儿破皮儿,后来就干脆连个印子都显不出来了。而去清流山挑水,看似比砍树要轻松点,其实真是各有各的难处。那寒泉位于清流山半山腰,一个天然形成的盆状巨石中间便是泉眼,泉水每日刚好与巨石口持平,取走多少水,不多时便又会冒出同样多的泉水来。而那寒泉水不但极其寒冷,而且分量极重,是寻常清水的数倍。胡不归虽然初练玄功,气力大增,却也毕竟是个孩子,便是寻常两大桶清水,叫他挑到老霄顶去也是艰难至极的,更何况是这又冷又重的寒泉。胡不归每次打水时,只装四分之一便不装了,再多他便不能挑回去了。于是他就挑着总共半桶水,走三十余里山路到老霄顶万年莲池,将桶中的寒泉小心翼翼的倒入莲池中。然后返身再去挑水,这样一直到日落西山,总共可以挑三趟水。
每天回到寝室一躺下,便像一条死狗般地睡着了,而第二天起床之后,便又拼命的砍树、挑水。小虎也天天跟在他身旁,随着他一起去。渐渐的手上的泡儿起了破,破了起,最后变成了一层厚厚的茧子。肩膀上也是担出了一层硬茧。而挑水时,两只水桶散发出逼人的寒气,冻得他直打哆嗦,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否则寒泉水溅出,落在身上便会冻伤。那冻伤将好未好之时,奇痒难忍,更令人不能安心挑水行路。偏偏这小子就凭着一股子倔强劲儿硬挺了下来。
一直到五个月后,胡不归无意间一斧子砍下去,斧头嘭的一声竟然吃入了铁桃树中,胡不归不由得大奇。用力去拔那斧头,却是纹丝不动,拔不出来。不由得呆在当下,细细回想,刚才挥斧时的情景。这才感觉到,刚才自己砍树时无意间用丹田里的那股先天真元冲击经脉,手上砍树也像是那般,两个意念突然合二为一,斧子便吃入了铁桃木中。胡不归向明白了道理,当下又运起他的初初级清明天,嘿的一拔,斧子便被他拔了出来。随后他便围绕着那棵铁桃树踏起了玄天步法,每一旋转之际便向那铁桃树上劈上一斧,每劈一斧便着意念冲击一次受阻的经脉,两相同时进行。原本像是给铁桃树挠痒痒般的砍了三个月,此刻却是木屑纷飞,细细的木屑四下飞溅,不多时便砍出来半寸深的一道口子。胡不归大喜过望,照这个速度砍下去,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砍倒这棵铁桃木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胡不归每天就一本心思的砍树,也不去挑水了,从早晨一直砍到黄昏方才罢手。终于叫他在第九日上砍断了第一棵铁桃木。又用了十八天终于将剩下的两棵树也都一一放倒,完成了他定要放倒三棵树的誓言。在这几天边砍树边修炼的过程中,他的经脉竟然被他打通了两条,却是意外的收获。似乎越是严酷的考验便越能激发他体内的斗志,斗志越强收效越好,至于是什么道理,他却想不明白了。
当他将砍倒的铁桃木一个一个的拖到山下时,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很难相信这个黑乎乎的小家伙,这个连厨房的火头道人老张都比不上的笨蛋竟然在半年之内便将三棵铁桃木都砍断了。原本照众人的估计,怎么他也得砍上个三年两载的,却不想半年时间便做到了。有人甚至暗暗在想,是不是某位师叔受了大师伯的叮嘱,在暗中帮助了他?
接下来胡不归便天天去清流山挑水,早晨挑着两个空桶飞也似的朝清流山奔去,脚下依旧是玄天步,两只水桶滴溜溜随身儿摆,小虎趴在其中一只水桶里不住的抱怨:晃个屁啊,晃得老子头都晕了,再晃老子就要吐了!只可惜胡不归却听不懂这么细致的猫语,只听到一阵嗷嗷直叫。
两只水桶各接半桶寒泉,然后依然是脚踩玄天步,晃晃悠悠的往回走,每一晃动间便着意冲击经脉一次,原本侵入骨髓的寒气便在这冲击之中烟消云散了,小虎远远的在前面奔跑着,胡不归虽感到吃力,却依然坚持着,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师傅临闭关前说的那八个字:持之以恒,随心所欲。心中似有所悟,却抬头看见天空中一抹流云随风而去,山野处野花争相怒放,一片灿然景色。
渐渐的半桶水变成了一桶水,每天挑水的次数也由原先的六趟变成了十二趟,每天都看见这小子大呼小叫、健步如飞的奔跑在山道上,转眼冬天又至。胡不归那被砍柴挑水锻炼过的身体变得健硕起来,似乎全身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先前,每日砍柴挑水回去,便是如死狗一般的昏昏睡去。到了后来,竟不觉得十分疲累,夜间竟又有了精神,于是偷偷和小虎溜出去打野食儿。他也曾拉过卓不凡几次,却被卓不凡以要专心修习味说次拒绝了。胡不归倒也不觉得如何,反而每次回来都偷偷将烤熟的野味儿带一些回来给卓不凡。胡不归这一恢复活力,最高兴的就要数小虎了,它又可以跟着胡不归去骚扰那些山鸡、野鹿,尤其是每晚都可以大吃一通,两个月下来,小虎竟然胖了许多。
当胡不归将最后两桶寒泉水缓缓倒进万年莲池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老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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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十四章 出师
(更新时间:2006-3-15 15:48:00 本章字数:4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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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回头去看,却见一身白衣的禅动远远站在身后,面上依旧是如冬日暖阳般的笑容。
故人相见,自是一番惊喜。胡不归蹦跳着跑到禅动身边,拉住他的手道:“大和尚,你来啦!”语气神色之中尽是欢喜,却没有发觉自己所说的这句话却是句废话。但若不是禅动,或许自己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漂泊呢,因此似乎禅动便也像是他师傅一般,是他愿意亲近的人。
禅动笑道:“一年没见,老胡可长高了不少呢!怎么样,在青城山过得可还开心吗?”
“开心!开心!”胡不归拉着禅动道:“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认识。”禅动四下里看了看,不见有人。却被胡不归拉到一只白猫跟前说:“这个是小虎,是一只好吃懒做调皮捣蛋又十分讲义气,很可爱的小猫!”
禅动一愣,随即也正色对小虎说:“贫僧禅动,小虎这个---施主有礼了。”胡不归低头对小虎说道:“这个就是我常对你说的禅动法师,快跟人家行礼!”
小虎不悦的看了胡不归一眼,很不满意他对自己的介绍,无奈眼前这僧人似乎也听不懂它的猫语,只得抬起前抓与禅动打了个招呼。禅动微微笑道:“很有意思的小猫儿!”
胡不归却又拉了禅动疾走,道:“走,大和尚,我请你吃饭去!这里的素斋做得好吃得不得了!是不是啊,小虎?”小虎快步跟在后面嗷嗷叫了两声,口水便已经流了出来,十分得不堪。
禅动边走边问他:“我听说你师傅天痴真人已经闭关一年了,你眼下在天玄真人门下过得可习惯呢?”
胡不归叹口气道:“别提了,老胡我今年的运气特别的不好啊,我师傅他老人家天天练功,结果搞得提前闭关,剩我一个孤家寡人,只好跑到天玄师叔他们这边来混饭吃,他们说这叫转山。过了年我便要转到三师叔天韵真人门下了,我看非等我转晕了我师傅才会出来!”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便走到了忘我阁。胡不归跑到厨房对火头道人老张喊道:“老张,大名鼎鼎、威震四方、人闻色变的峨嵋山禅动大师光临本派,掌教真人命你快烧一桌上好的素斋来,否则大师发怒你便要倒霉了!”说完转身带着哭笑不得的禅动回自己房间去了。禅动心道:这是介绍我呢还是在说一个强盗啊?
老张一阵火起,什么大名鼎鼎、威震四方、人闻色变,老子----却瞟见掌教真人远远的朝他点点头,又指了指胡不归那边,老张当即明白,掌教真人确是要自己招待他们呢。只得压下火头儿,嘟囔着:“什么天痴真人唯一弟子,连老张我的修为都不如,还敢跟我大呼小叫,哼!”哼哼唧唧的做饭去了。天玄微微一笑,悄然走开了。
一阵狂吃海塞之后,摸着肚皮一脸满足得直哼哼的胡不归和在桌子上摊开胀鼓鼓的肚皮十分不雅的躺倒的小虎同时打了一个饱嗝,看得在一旁的禅动露出一阵会意的微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啊!”
胡不归尴尬的笑了笑说:“都是这家伙把我带坏了,我以前吃东西也是很斯文的。”小虎不满的叫了起来,心道:还不知道谁把谁带坏了呢,人家本来是多纯洁一只小猫啊!胡不归连忙转移话题道:“大和尚这次来是专门来看老胡的吗?”
禅动道:“也不全是来看你,我师兄禅静差我来给天玄师兄带一封信,我心中也是想念你,便过来看看。”
“噢,”胡不归到:“那信交给天玄师叔了吗?”
禅动道:“早就交给天玄师兄了,否则我又怎么知道你在万年莲池挑水呢。”胡不归一听自知自己受罚的事儿禅动大概也已经知道了,不觉又是尴尬的笑了笑。
次日,禅动告辞离去,胡不归依依不舍的一直送出了青城山,望着禅动一席白衣慢慢的消失在天际之间,这才返身回山。等回到清虚殿才发现掌教真人天玄师叔召集了所有门人弟子,众位师叔也都在大殿里静候。天玄真人道:“昨日峨嵋山万年寺的禅动大师奉万年寺住持禅静大师之命,送来一封信。信中讲到峨嵋弟子在巫山附近发现接连数月,屡有年轻女子无故失踪,且所失踪之女,都是阴年阴月阴时的生辰,据禅静大师揣测,极有可能是有妖人在炼制令人神共愤的灭神灯。目前失踪之女以达七十八人之多,事态紧急,若是等妖人掠齐九九八十一人,他便可以开坛做法炼制灭神灯了。禅静大师希望同道中人协力铲除妖孽,万年寺已经向我青城、昆仑、武当等派发出了信函,决定在腊月二十三,也就是明日,汇集门人弟子,前往巫山除妖。尤为重要的事,据禅动大师讲,这次在巫山一代发现的妖人很可能跟前年袭击四师弟,血洗青石镇的妖人有关。我准备派三师弟、四师弟、五师弟、六师弟、八师弟以及天雨师妹带领各宗弟子三人前往,我宗门下由不智带队,率赵不嗔、宋不贪、王不为出师伐魔。我则坐镇青城,静候诸位佳音。此举一则除魔卫道,替百姓除祸。二则历练门下年轻弟子。三则设法查清此处妖孽是否与前年青石镇血案有关。诸位师弟看如何?”
众人都道:“愿遵掌教真人号令!”当下人人心中激荡,都想随了师傅出去斩妖除魔,一时之间,清虚殿上的青年道士们无不兴奋,小声交谈起来。却见卓不群悄悄走到天玄真人身边,低声地说道:“师傅,弟子也想要随师兄们同去,师傅知道,那青石镇血案与我有莫大关系,徒儿,徒儿------”想起惨死的父母亲人,卓不凡竟再也说不下去,一双眼眶已经发红了。
天玄知道,按照不凡这孩子的修为倒也的确有资格参加这次巫山之行了,只是这孩子年纪幼小,又是身怀异物,命运多舛,所以极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身边。却又见他可怜兮兮的站在面前,眼中全是恳切,不由得心肠一软,道:“不凡,为师知道你身负血海深仇,但你年纪幼小,放你出去,为师总不放心。这样吧,你像为师保证,此次前去,要寸步不离三师叔天韵真人左右,一切行动全听三师叔指令,能做到你便同去,如何?”
卓不凡喜出望外,连连道:“徒儿能做到!一定能做到!请师尊放心!”
胡不归看卓不凡也要去了,便上前对天玄真人到:“掌教师叔,不归也想跟小桌子同去。”
天玄真人顿时觉得头痛不已,他却知道这孩子极为难缠,若是不允,必是十分麻烦,眼珠子转了几转,笑道:“不归啊,师叔有一个特别重大的任务交给你一个人去做,却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啊?”
胡不归毕竟是小孩儿,哪里知道这神仙一般的掌教真人又想阴他,只听得特别重要,又是让他一个人去完成,顿时觉得很有面子,兴趣大增,问道:“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任务啊?”
天玄真人道:“嗯,这个,上次你在这清虚殿上发现了失传已久的本派绝学玄天步法,为我派立下了大功。师叔很是高兴。这次师叔交给你一个极为秘密的任务,据传说,在这老霄顶上有一处密地,曾是历代仙师藏宝之处,埋藏着本派无数宝物,师叔希望你好好勘察一番,若能找到,师叔必有重奖,倘若找不到,那也便罢了。”
胡不归一听什么极为秘密,什么无数宝物,若不是天玄拉住了他,简直转身便要去寻宝了,嘴上连连道:“这个任务好玩,弟子一定好好寻找!绝不会令师叔您失望的!”他却不知道,他师叔现下非但不失望,反而大喜过望,甚至感觉自己很有智慧。但是天玄真人却不知道,他这随口一说,却令老霄顶翻天覆地,好一番折腾。
出师巫山的人员敲定之后,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选中的兴奋得手舞足蹈,去不成的垂头丧气,暗暗下决心苦练道法,争取下次机会却不错过。
次日清晨,青城山出师巫山的一行二十八人,与掌教真人辞别,由天韵带领,祭出各自飞剑法宝,列队而去,身后拖出长长的青光,极为壮观。卓不凡虽然已经修习到清明天第三层,却还没有炼制自己的法宝,只得由天韵带着一路飞去,他心中有一阵说不出来的激荡,这一年以来,闭目便是那一滩滩血肉模糊,睁开眼睛便更加刻苦练功,此去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收获,是不是真的可以再遇上那个全身散发出绿色的妖人呢?
卓不凡站在天玄真人身后,挥手与卓不凡等告别之后,还没等天玄真人转身,便带着小虎,风也似的欢呼着寻宝去了。
下午时分,修炼完毕的天玄真人偶然发现真武殿的地砖被撬得七零八落,便知不妙。急忙四处查看,才知道非是不妙,而是大大的糟糕。清心阁、养心殿、珠玑楼等处的地砖全都被撬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显然是那个混世小魔王的手笔,然而到了此刻他却又不能说昨日在清虚殿上自己是信口胡说,并没有什么祖师们留下来的宝物。更令他烦恼的事,听几个门下弟子讲:这胡不归遇有人拦阻便告知,这是奉了掌教真人之命,在进行一项极为秘密的任务,并且掌教真人吩咐了,此为绝密,谁看见了都要假装没看见,否则便要糟糕。真是令天玄真人头大三分。其实门下弟子还有未说出口的想法:师尊平日里威严庄重,不苟言笑,怎么竟吩咐这胡不归肆意胡为?莫非------近朱者赤,自从这古怪的孩子来到天玄一宗之后,师尊似乎也改变了不少啊。便是此刻师尊脸上的表情就多少有些古怪了。
无奈之余,天玄真人命人将正在四处疯狂挖掘的胡不归叫到进前来,低声对他说:“这个----不归啊,师叔跟你说,你这项任务呢是极其隐秘的,不要动静太大。更不要随意损毁山上屋舍建筑,咱们寻宝之人都是些斯文人,靠的是过人的灵觉和智慧,你说是吧。就像你上次发现玄天步法一样,不也是没有挖开青砖便找到了嘛。那就是靠得你的灵觉啦。所以呢,你以后寻宝还是尽量斯文些,可以吧?”
胡不归到:“噢,这样啊,原来是用灵觉来寻找啊,师叔您怎么不早说呢!我刚刚用铁撬杠把您卧室的地砖给撬了,早知道就用灵觉了,也不会那么累------”
天玄真人一口先天真气差点没喷出来,只得连连苦笑,心道:这小家伙的确是让人头疼啊,再说,他知道什么是灵觉吗?反正连自己修行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灵觉呢,他却说:早知道就用灵觉了----似乎想用便用一般,真不愧为是大师兄的唯一弟子啊,果然古怪已极。无量天尊!
接下来的几天里,青城山众弟子便看到一人一猫都趴在地上,缓慢的爬行着,四处勘察,模样古怪,一身道袍又是土又是泥,手肘膝盖处被磨得稀烂。胡不归两个不理众人怪异的目光,依旧用他们的“灵觉”四处寻找宝藏。几天下来,一共在地上捡到了五枚铜钱,七张道符,还有一根发簪,七、八颗桃木钉,但是宝藏却是丝毫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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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十五章 密境
(更新时间:2006-3-16 16:32:00 本章字数:6815)
胡不归在前,小虎在后,两个家伙一前一后的撅着屁股爬进了清虚殿,几天以来,这两个家伙几乎爬遍了老霄顶的每一处地方,此刻就剩下这个神圣庄严的供奉着三清天尊金身铜像的清虚大殿了。打扫大殿的弟子一看见这两个家伙爬进来,便想起了近日里在老霄顶私下传播的流言:掌教真人不知出于何故,命门下弟子但凡见到胡不归有所异动,都不可声张,更不可阻挠惊扰,且要做到熟视无睹,否则门规伺候。于是乎,这个弟子立即让自己两眼发黑,不知何故,便暂时性失明了。这个可怜的弟子立即双手前伸,嘴里念着:“哎呀呀,我瞎了,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摸索着走出了大殿,一出大殿双眼便又复明,风一般的逃之夭夭了。
胡不归和小虎扭头看看狂奔而去的小道士,都禁不住摇摇头道:真是个古怪的家伙啊!随即便又埋头悉心寻找起来。依然是胡不归在前,小虎紧跟其后。突然,胡不归噗嗤一声,放出一股浊气,紧跟在他后面的小虎顿时扑通一声翻身倒地。胡不归扭头一看,直笑得手掌连连拍击地面,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小虎心中那个气啊,只想张嘴咬人。
一阵打闹之后,两个家伙又重新伏地搜寻。从大殿上一直爬到了神龛之后。清虚殿上所供奉的三清天尊乃是青铜金身,但身上衣饰却是用数丈布匹做成的一件七宝道袍,显得宛如真身一般,令人生出莫名的敬畏之感。而这两个家伙却不知道什么敬畏之感,爬到神龛之上,胡不归突然问小虎:“你说天尊这衣裳里有没有穿裤子?”小虎抱着脑袋也是想不出来,于是胡不归竟然胆大妄为的从后面掀开了三清天尊金身的道袍。若是天尊有灵,或许立即便要一道天雷劈死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了。
掀开道袍之后,胡不归和小虎忍不住怪笑起来,原来那道袍之下果然没有穿裤子,露出了青铜色的金身。胡不归这家伙甚至伸出手去摸了摸天尊的仙臀,直笑得小虎满地打滚。两人正自胡作非为的快活,突然天空中一道霹雳爆然响起,直震的大殿震荡不已。一道极细的电光自大殿顶端射入殿内天尊金身之上,一股怪异的吸力嗖得将胡不归和小虎吸入了三清天尊金身之内。瞬间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胡不归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似乎刚才是被吸进了天尊的体内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身子不住的下坠。扑通一声,屁股摔在了地上,又是扑通一声,却是小虎摔在了他的身上。直摔得两个家伙晕头转向,眼前出现无数灿烂的小金星,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心下却是恐惧,只道是天尊发怒了,却不知道天尊打算用什么手段来惩罚他们。一股无形的压力朝他们压了下来。
昨日,去巫山的弟子已有信报,说:已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各派正在加紧探查,预计很快便会有结果。还特别说道,卓不凡很好,一直由天韵带领,请掌教真人放心。天玄真人听得这般消息,心下大定,突然又觉得这两日青城山似乎清静起来,倒也并非是因为那一宗二十余人门人弟子出去讨伐妖孽而显得冷清起来,似乎是什么人不见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无奈的挠挠头,轻飘飘的走进密室参悟玄功了。
青城山属下各门人弟子也都奇怪,每天在眼前晃的那两个家伙似乎这两日不见了踪影,却有转念一想:一定是去执行掌教真人所吩咐的绝密任务去了,因而才会突然踪影全无,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不可说!不可说!却没人知道,他们两个把任务执行到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莫名所在去了。
胡不归只感到此间似乎压力绝大,一股庞大的压力有如实质一般重重的压在他们身上,直压得骨骼咯咯作响,全身欲裂,连呼吸都极为艰难了。胡不归从怀里拿出火折,却怎么也打不着。他只得抱着小虎摸黑朝前走去,才走了两步便摸到一面冷冰冰的石壁。手沿着石壁一路摸去,石壁光滑无比,毫无缝隙,向上爬似乎是不可能的了。走了一圈,四面似乎都是石壁,并没有去路。胡不归颓然坐在地上,发起愁来,却不知如何才能出去。心中暗暗骂道:这三清天尊怎么这么小气!不过是摸了摸他神像的屁股,就发这么大的火,要把老子关在这里饿死吗?
手上却被小虎舔了舔,然后小虎慢慢从他怀里爬了下去,两只眼睛发出了两点光亮,朝着如墨般的黑暗走去。不多时,远远的听见小虎叫了一声,似乎小虎发现了出去的路径,在叫胡不归过去。胡不归立即朝着小虎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才走了四、五步,突然脑袋嘭的撞上了岩石,眼前又是一片闪烁的小星星。疼得他蹲了下来,再睁开眼睛,却看见不远处小虎那一双闪亮的眼眸。伸手摸了摸四周,原来是个方形的洞口,只有两尺见方,难怪刚才会摸不到,此刻蹲下来,才发现它。小虎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可以视物,这才找到了这个洞口,却不知道着洞口通向哪里。但是此刻却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胡不归朝着前面的小虎爬去。石洞不甚宽,好在胡不归本就是个小孩儿,身材本就瘦小,而小虎更只是一只小猫,再加上他们两个这几日全都是在地上爬行,此刻却很习惯了。
于是,小虎在前面引路,不时地回头等着胡不归,一双眼睛便像是引路的明灯。石洞曲曲折折,并不规则,有的地方甚为狭窄,纵是胡不归这样的小身子也是将将挤过去,就这样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累了便趴在地上休息片刻,再接着爬。一直到遇上一堵石墙为止。这一人一猫摸着前面的这堵石墙,心中一片冰凉。原想从这条甬道可以寻个出口,却不曾想竟是一个死胡同。
胡不归抚摸着石墙,感觉上面镌刻着一些花纹,却不知道是些什么。但是心中却焦躁起来,在这狭窄黑暗的地方还承受着一种怪异的令人浑身欲裂的压力,换做是谁也会不好受的。胡不归突然发狂,用力敲打着那道石墙,嘴里喊道:“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却是毫无用处。一直嘶喊到精疲力竭才无力的靠在石墙上喘息着。胡不归的手无意识的在石墙上抚摸着,沿着上面镌刻的花纹的线条,一支手指蜿蜒着某种奇怪的走向,渐渐的绘成了一种似图非图,似字非字的东西,那形象随着手指的流动渐渐映射在胡不归的脑海里,他感到那像是一个符咒,却是自己在青城山从未见过的一种符咒。最后手指终于摸到一个他认识的字:开。他不由得心中一动,手指在这个字上盘旋着,一直沿着这个字的线条画了九遍,嘴里不住地念着:“开!开!开!”突然,那石墙轰隆隆一阵乱响,竟然向上升起来。一股强大的压力将胡不归和小虎喷了出去。
一道幽暗的光线照亮了这里,胡不归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个极为巨大的山洞,像三座宫殿一般的宽阔,顺着幽光发出的方向看去,是镶嵌在巨大山洞石壁上的一个方孔形状的石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散发出光亮。借着幽光,胡不归看到山洞内,遍地都是白骨,密密麻麻,全都是白骨。甚至就在他脚下,刚才摔出来的地方,也有一片被他和小虎压烂了的白骨。胡不归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怖,这山洞里至少也有千余具白骨,如此多的死人躺在这里,怎么能不叫这个孩子害怕呢?
他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一具具白骨,一步步的朝那发出幽光的山壁走去。地上很多白骨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有的是刀,有的是剑,还有很多式样古怪,胡不归并没有见过。看样子这些人像是互相厮杀,最后全都死于非命了。难以想象当时的场景是何等的惨烈。
胡不归走到那石壁下,石壁距地面大约三丈余高。胡不归飞身跃起,攀住一块凸起的岩石,然后手脚并用,向上爬去。小虎则是轻灵的窜动着,片刻便已经爬上了那石窟。胡不归跟着也爬了上去,才一露头,便看到那人工开凿的方形石窟中悬浮着一盏青灯,散发出悠悠的光亮来。胡不归爬上石窟地面,才看到在石窟的最里面墙角处还有两具尸骨。尸骨一大一小,大的显然是个成年人,尚未完全腐烂的衣饰显示出这个尸骨是一个女子。而小的却俨然是个婴孩儿。那婴孩儿的尸骨包在一个散开的襁褓里,便丢在女子尸骨的旁边,似乎是一对母子。谁会对这对母子下手呢?胡不归不觉心中似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升腾起来。
他慢慢走进石窟,那盏在石窟上方悬浮着的青灯缓缓的转动着,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线。却看不见那灯上有灯油、灯芯之物,却不知它是如何发光的。胡不归又走到墙角,去看那地上的两具骨骸,却见墙壁之上用利刃刻满字迹,便凑过去读了起来。
那墙壁上的字迹却是一个女子的口吻,写道:“贱妾乃梵天谷弟子秦美云,自知罪孽深重,将不久于人世,在此留言,只望后世君子得悉贱妾之经历,孰对孰错,待后世评说。
贱妾本是梵天谷玉华夫人座下三弟子,自幼未曾出谷半步,所见之人,都是本门姐妹。却在那日,一个身长如玉的青年道士来到了梵天谷,说是青城山弟子来给玉华夫人送信的。自从那一天起,我便再也忘不了他了。他那样笑着的样子,始终在我心里晃啊晃的。师傅命我招待客人,于是鬼使神差的我们两个便暗生情愫,私定了终身。可是岑哥,难道你后来便忘了我们在梵天谷许下的誓言了吗?
岑哥走后,我日日思念他,盼望能出谷去寻他,与他双宿双飞,也不修什么道求什么仙,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便是神仙我也不做了。终于有一天,师傅命我出谷办差,我欣喜万分,却不知道,这一出谷,却成了我终身大恨。原来,其时魔教猖獗,新任的摩君据说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在短短几年内,便将魔教发展壮大,师傅说恐怕不出几年,我们正道修真之人便要惨遭灭顶之灾了,而天下也将会生灵涂炭,一场祸事近在眼前。
我却不懂这些,只知道执行师傅的指令就是了。那天,我与两个师妹在西湖断桥畔跟踪一个魔教弟子,那魔教弟子走到桥上,跟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那穿黑衫的男子背对着我们,负手立在桥上,翘望远山,不知怎么,我感到这人身上有一种绝大的气势,纵使是在师傅身上,我也是未曾见过的。当我们经过断桥的时候,那男人也不回身,便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半,双手不知怎么挥舞了一下,我便与两个师妹一起被他制住了,这时他才哈哈一笑转过身来,却是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我感到他转身看到我的时候眼光一颤,随即他便道:‘你们几个便是玉华夫人的弟子吧,老子今天心情甚好,不想杀人,你们几个便回去告诉玉华夫人,再来骚扰,看我不杀上梵天谷去!’说罢转身潇潇洒洒地走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便是令人闻之丧胆的魔君。当时却不觉得他又多么可怕。
回去之后,师傅详详细细的询问当时的情景,反复问了好几遍,然后就陷入了沉思。回到梵天谷后的第四天晚上,突然有人在我的窗外轻轻敲了敲,我推开窗子,却见月色下竟是那个魔教的魔君,他脸上带着笑,很轻松的说:“不要喊叫,否则你梵天谷的人来了也是枉送姓名。我知道他说的不假,据师傅讲,这个人是魔教千年来不出世的奇才,竟然将魔教的天魔功修习到第七层,按照当时正教中人的实力,竟没有一个可与之相抗衡。另外他脸上的那种轻松的神情也让我并不觉得紧张。我只是傻愣愣的隔着窗子望着他。他却走上前来,脸上带着古怪的微笑,轻轻的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便宛如木头一般的傻傻得站着。然后他笑笑说他还会来找我的,便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他刚走不久,师傅便来到了我的房中。师傅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武当的十三名高手昨晚刚刚被魔君一人杀掉了,只要这人在世一天,正教中人永无安宁。我心中忐忑不安,师傅定是瞧见了刚才的事儿,但师傅却并不提起。师傅又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云儿,为师这些年待你如何?我道:师傅待徒儿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若非是师傅收养徒儿,此刻只怕是早已死于荒野了。师傅道:眼下有一个极为重大的任务,无人可以胜任,唯一可以完成这任务的便只有我了,问我愿不愿意为天下苍生去完成这件事。我道:师傅但有所命,徒儿无不遵从。师傅道:我看出来这魔君对你已经是暗生情愫,我要你嫁给他。我一听此言,不觉一道晴天霹雳。然而师傅神情凄苦的道:云儿,我知道这是让你受苦了,你也大可以不必去,一切尽看天下的造化了。
三个月后,我嫁给了魔君。以次为交换的条件是,他永不侵扰梵天谷。但这并非是师傅的目的。我不敢想岑哥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但是我的心是属于岑哥的,谁也夺不去。魔君待我极好,凡事无不体贴。魔教教务再忙,他也想着时时来陪我。但是他越是这样,我心中对他越恨,若不是他,我与岑哥只怕是早已双宿双飞了。一年以后,我为他生下一个女儿,这个时候,他已经对我极为放心了。于是我便每天在他的汤水里放入蚀神散,因为分量极少,所以他是不可能发现的。
一直到足足一年之后,我带着女儿悄悄离开,按照师傅他们的计划来到了青城山,在后山伏魔洞中等候他上当。按照计划,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中,说我和女儿都被正教抓获,关在伏魔洞中。这时他身边的四大护法都不在身边,那也是师傅他们的安排,将四大护法全都引开了。本来按照他的心智是决计不会上当的,但是失去我和女儿却令他心神大乱,当下他就带了身边数十人来青城山救我。
正教中数千人全都埋伏在这伏魔洞四周。我远远的看见其中也有岑哥,只是他脸色铁青,神情憔悴,我看在眼里不由得掉下泪来。我上前与他说话,他只是冷笑,笑得我的心都碎了。我说岑哥,杀了这魔头我便会回到你的身边,只是不知道你还肯不肯再要我了?岑哥冷笑道:我便是要你,你怀里这个孽种呢?你将她怎样?说完转身便走了。我呆在当场,只知道流泪。我的身子原本已经不干净了,又有了魔君的孩子,岑哥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再要我了。我的心里一阵翻涌,一股恨意如滔天巨浪,等我清醒过来,我已经亲手将宝宝掐死在襁褓里了。我抱着宝宝的尸体,像个疯子一般跑到岑哥面前说:岑哥,我已经将我跟他的女儿杀死了,你看啊,你看啊,这下你可以要我了吧?岑哥又惊又怒,那脸上眼神便像是看到了妖魔一般,他说:你这个疯子!说完拔腿就走。当时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是即震惊又怜悯。我不由得一阵心灰意冷。独自坐在石窟中抱着已经冰凉的宝宝,心中却又突然想起魔君平日里对我的好来,他看我是那眼睛里的温柔,怎么也不像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我心里乱成一片,一时希望他上当前来,一时又希望他不上当。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然而他还是来了,带着他那几十个数下,冲进了几千人的埋伏里。
这时候,我才知道江湖上为什么那些人这么怕他,他杀起人来便像是杀一只只小鸡,那些正教的高手跟他一照面便死于非命了。他很快便发现了我,朝我这边冲了过来。很多飞剑、法宝打在他身上,他身上也带了许多的伤,他却不在乎,只是朝我这边冲过来。根本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就在这时,他体内蓄积的蚀神散发作了,渐渐的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血不停的流着。等他冲到我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个血人了。他上来便要抱我走,我却远远看见了在人群中冲杀过来的岑哥,当时岑哥的眼睛里全是杀意,两只眼睛红得吓人。我不由自主地右手一送,一把匕首便插在了魔君的胸口,他吃惊的看着我,我便跟他说,是我骗了他,我不但骗他吃了腐蚀他魔元的蚀神散,我还亲手杀了我们的女儿,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我当时便希望他一挥手劈死我,但是却看见他用无比伤心的眼神看看我,又看看在地上的女儿,突然身子就向石窟下面坠去。还没等落地,他突然撕心裂肺的狂吼一声,那一声震得所有人心中都是翻涌不已。他突然狂吼着:都死了吧!都死了吧!竟然使出了天魔附体大法,只见他身子暴涨,挥手虚引,两手便凭空出现了那把传说中的天魔剑,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强大威力瞬间爆发了,他每挥动一剑便会有无数人化为血肉,甚至是他的属下也都难逃一死。我知道,他这一施展天魔附体他便也活不了了,强大到他也无法承受的力量,会将他的肉身和体内的魔胎全部摧毁。
才一瞬间,成百成百的人就在我面前死去了,就在这时,百余名各派掌门、长老飞到洞顶,合百人之力使出了乾坤灭魔大法,一个仿佛天威般的巨大光柱朝他劈来,他须发尽张,怒目而视,真像是一个神魔一般,举起手中的天魔剑劈了过去。一声轰然巨响之后,山体都坍塌了,将山洞里的人全都埋在其中了。但我看见,一道淡黄的光激射了出去,那应该是魔君的炼妖壶所发出的光芒。但是他纵然是逃出去又能怎么样呢?施展过天魔附体的人还能活多久呢?
一转眼,整个山洞便只有我一个活人了。我发狂的在死人堆里寻找着岑哥,我甚至希望能找到他,然后抱着他的尸体一起死去。但是我翻遍了整个山洞,这里面没有他。我却不知道是应该失望还是应该高兴。
我不知道魔教和正教为什么会这样打打杀杀,而我所作的是对还是错呢?若是对的,我的岑哥为何不要我了?我连亲生女儿都杀了,他还是不要我。若是错的,为何教我养我的师傅会让我这样去做呢?又为何魔君至死也不肯杀我?谁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该怪谁呢?”
胡不归看着这些字迹,虽不是全然明白,却在胸中升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激荡,是愤怒?还是悲伤?抑或着两者兼而有之?但是他感觉这个故事里的那个魔君却像是一个真正的大英雄一般,明知凶险却依然毫不畏惧,面对正教数千人,却依然大发神威,实在是令人赞叹惋惜。反倒是正教这种下阴谋的手段令胡不归很是瞧不起,他觉得英雄好汉便应该面对面真刀真枪的对着干,靠一个女人来欺骗这样的大英雄,实在是胜之不武。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十六章 巫山
(更新时间:2006-3-18 0:27:00 本章字数:5586)
滚滚长江,碧水东流,波涛如怒,浪花飞溅似雪。巫峡两岸宛如刀削,绝壁百丈,夹着中间一条不甘的翻涌挣扎的巨流,发出了阵阵骇人涛声。那喑哑着咆哮着的江水,便像这两岸祖祖辈辈生存在这里的川人一般,血管中暗藏着不屈的血性,倔强而高亢的向前奔去。
在巫山绝壁之上,一个男孩儿望着滚滚的大江不由得心潮澎湃,心中多少事也都随之翻涌咆哮着,一阵强似一阵。在他身后,一个中年道人轻轻叹口气说:“不凡,又在想心事吗?”
卓不凡回转身来,道:“天韵师叔,弟子在想,此次兴风作浪的妖人会不会就是造成青石镇血案的那个妖人。”
天韵真人到:“根据目前的情势看来,还未可知,这几日各门派都未得到有用的线索。只有咱们还算是有了些眉目,但是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可轻举妄动,若是有什么行动,你必须跟在我左右。好了,你不闻、不问两位师兄快要回来了,我们下去等他吧。”说着伸手拉住了卓不凡,一道轻灵的碧光一闪,却是天韵真人的法宝碧玉箫,带着二人朝绝壁之上的一个山洞飞去。
刚入洞口,便有数十人迎了上来,都是青城门下。原来青城、峨嵋、武当、昆仑、梵天谷、少林禅寺等六大门派分头搜索,各门派都是由本派长辈率领门中年轻一代出行。峨嵋万年寺由禅动大师率领;武当真武观由神驰道长率领;昆仑派由玉珏道长率领;梵天谷则由现任谷主的师弟韩无涯率领;少林禅寺由达摩堂心灯大师率领。一连数日,众派都是徒劳无功,半个妖人踪影都没见到。
青城派最先得到线索,凭借青城山的秘术,天韵真人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这个身怀先天阴气的女子。在据此三十里处的山里,有一户人家,家生独女恰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生辰,那妖人尚未找齐九九八十一个女子,必定会找到此处来的。于是,天韵真人命门人暗中监视,发现妖人踪迹不可惊扰,要寻到了妖人的老巢之后,才汇集各大门派一举歼灭妖人。
这般守株待兔的一连受了几日,毫不见妖人动静,青城一众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就在昨晚,派去监视的王不攻潜回山洞,告知妖人已经出动,梁不闻、张不问两个已经跟踪而去,若有消息,便会留下一个继续追踪,另一个回来报告。众人一听,无不兴奋起来。
天韵道长问道:“派去通知各门派的弟子可都回来了吗?”
孙不智上前一步道:“禀报师叔,不嗔、不为、不垢、不染都已经回来了,只有不贪师弟去给少林派报信尚未回来。”
天韵道长微微皱了下眉道:“按说也该回来了啊,怎么去了这么久?”旋即又问道:“那不闻、不问可有消息传来?”
孙不智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天竹师叔已经在两个时辰之前去接应他们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在说话间,两道清光转眼而至,却是天竹带着梁不闻回来了。天竹道长对天韵道:“三师兄,我们已经发现了妖人的巢穴,原来是在巫山神女峰近左,不问留在那里继续监视,我们先回来跟师兄商量,其他五大门派的同道都来了吗?”
天韵道长到:“还没有来,我们上峰顶去等他们吧。”
不多时,其余五派门人纷纷驾驭法宝飞来。天韵道人上前一步对少林禅寺的心灯大师道:“心灯大师,贫道有礼了,请问我青城门下的弟子宋不贪怎么没与大师一道回来?”
心灯大师道:“阿弥陀佛,宋施主还没有回来吗?他给我们送了信报便走了,说是要回去复命,怎么此刻还没有回来吗?”
天韵道长摇摇头,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
当下众门派领队在一起商议,峨嵋禅动和少林心灯大师推举由天韵真人指挥调度。天韵真人欲要推辞。武当神驰道长却极力赞成由天韵真人统领群雄。梵天谷韩无涯则是不置可否,而昆仑玉珏道长却心生不满,心道:都是平辈修士,却凭什么由天韵主持?难道说我昆仑就比不上你们青城?面上却是勉强笑着道:“天韵师兄便不要推辞了,斩妖除魔要紧!”天韵不便推辞,便与众人说先去巫山神女峰与张不问汇合,然后兵分六路包抄妖人巢穴,届时由青城派发出清灵气为号,大家一齐动手,歼灭妖人。商议完毕,诸派众人纷纷祭起法宝,大队人马在夜色的掩映下,贴着山岭地势低低飞去。
天韵道人手拉着卓不凡,跟在天竹等人后面,两旁林木森然,夜色浓重,一团乌云遮住了月光。远远的前方江岸出现了十余座姿态挺拔秀丽的山峰,黛青色的山峰恰似一个个临江而立的绝色美女,卓不凡心道:“这便是有名的巫山十二峰了吗?”只见当中一座山峰居群峰之中,却超然而独立。神态似忧伤,又似有无限的惆怅,仰首望去,却又感到一种凛然而不可侵犯之威严。那便是神女峰了。
众人贴着山势悄无声息的飞到神女峰旁边一座山峰上,张不问快步迎了上来,道:“禀告师傅,妖人从神女峰山腰处的一个隐秘入口进去了,此刻还没有什么动静,那入口是一块巨大的山岩,弟子看见他伸手左推,那山石便打开了,他夹这那女子匆匆走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了。弟子怕这山洞还有出口,便悄悄的围着神女峰转了两圈,却没有发现其他的洞口。”
天韵点了点头,其他五大门派与天韵打了个招呼,便纷纷率门人朝预定的位置绕行而去了。又等了一盏茶功夫,天韵约摸着诸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便扬手发出了一道清灵气,灿烂的清光笔直的飞向天空,宛如一道绚丽的烟花。众人齐齐祭除法宝,朝着神女峰飞去。天韵道人拉着卓不凡的手也驾着碧玉箫飞去,卓不凡的手上全是汗水,天韵扭头对他说到:“不凡,一会儿你便紧紧跟着师叔,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可离开师叔半步,便是真地看到你的仇人,你也不许主动出手,你能做得到吗?”
卓不凡咬着嘴唇半天不语,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天韵新中悄然一叹,随即高高飞起,超过众人,率先来到了那大青石的上方。按照计划青城山与武当派一路,从正面强攻,两侧是接应支援的峨嵋和昆仑。而少林寺和梵天谷两派则在山后围堵漏。天韵与武当派神驰道长两人同时高扬双掌,两道刺眼的闪电破掌而出,打在那巨石之上,登时将巨石打成粉碎,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众人一拥而上,提剑冲了过去。
数十名身穿黑衣的人飞快的从洞口窜出,当先一人叫道:“什么人,敢来巫冥宫捣乱!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说着挥手便是一刀,一道黑色的刀气迎面而来。却被天风道长一剑劈散,天风道长身子也是一阵微颤,显然此人功力也是颇为深湛。
天韵听到那人说这里便是巫冥宫也不由得微微一愣,巫冥宫是昔年魔教残留的四支之一,是由当年魔教魔君座下四大护法之一巫神道所统领的。这些年来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踪,却不想竟然躲在这里干出令人神共愤的炼制灭神灯的举动来。
天韵上前一步,道:“贫道青城山天韵,请你家宫主出来说话!”
那人哈哈狂笑道:“原来是青城山的老杂毛,我家宫主岂是你们这些人随便见的?你叫你师兄天玄上来或许我家宫主还可以考虑见上一见。”他身后众黑衣人也都嘎嘎怪笑起来。
天竹听得不由一阵火起,怒道:“魔教余孽听着,快放了那些被你们劫持的女子,停止炼制灭神灯,否则我正教众人今日便要替天行道了!”
那领头的黑衣一听此言也不由得勃然大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教中人要他妈来找老子们晦气便真刀真枪的来干上一场,还他妈的非要寻个借口,狗屁替天行道!要干仗便上来,老子皱一下眉头便是你养的!”说着腾身而起,手上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刀暴起长长一道黑色的光焰。其余魔教弟子也都纷纷飞身上前。
天韵却领着青城一众后退了数十丈,魔教众人紧追过来,埋伏在两侧的峨嵋、昆仑两派迅速切断了这一干人的退路,势成包抄。而脾气暴躁的天竹却早已经跟那领头的黑衣人斗在了一起,其余青城派的弟子也都纷纷寻了对手斗在一起,一时间满天飞剑法宝,好不热闹。
天竹道人的法宝是一根通体碧绿如玉的三尺竹杖,此刻挥动起来,只见一片清光挥洒而去,一股蓬勃的真元朝着那黑衣人的顶心砸去。那黑衣人怪笑一声,三道凌厉之极的黑色魔元刀气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劈了过来。天竹身子一摇,瞬间弹起,飞至黑衣人上空,姿势不变,依然是朝着黑衣人顶心砸去。谁知那三道魔元刀气却地溜溜打了个转儿朝着天竹背心打来,此时要躲已然不及,天竹一咬牙,周身劲气狂飙,手上绿竹杖灵巧宛如灵蛇般绕开横挡的黑刀,斜斜击在黑衣人左肩,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背后刀气也已经重重打在他的身上,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去。黑衣人也怒吼着退了开来。
天韵道人瞬间飞到天竹身边,一把抓住了,他将拖出了战团。天韵心下极是骇然,看此人不过是巫冥宫一个小头目,却有如此实力,原本以为是某个妖人偷偷炼制灭神灯,却不想竟是实力这般强横的巫冥宫。
天竹受伤,却有一个人暗自冷笑,便是昆仑派玉珏道长,心道:你青城派也不过尔耳,还是看我昆仑的本事吧。玉珏真人率领弟子冲向魔教阵中,其他各派也一拥而上,加入到战团之中。
在青城、峨嵋、武当、昆仑四派的合击下,片刻便有数名魔教弟子丧身剑下。突然间,那领头的黑衣人一声唿哨,从洞开的山洞中涌出一股气势强大的黑流,直冲而出。却见一个人影快如闪电般的冲进了战团,那黑色人影像是一道蜿蜒的闪电般的在正教众人之间穿行,一转眼便有几名青城、昆仑的弟子被击伤,那人拖着一道残影,停在了黑衣人旁边,皱着眉头道:“老五,怎么来了这许多正教混球?”
那个老五道:“大哥,这些正道杂毛说咱们抓了什么女人来炼制灭神灯,真是不要脸之至!”
那老大沉声道:“跟他们没道理可讲,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说罢便带头冲进战团里厮杀起来。随着这人奔出来的还有三四十人,也是个个彪悍,杀气腾腾的冲进了战团,一时间情势逆转,正教中不少弟子受伤倒地。天韵一见形势不好,立即发出一道清灵气,召集蹲守在后山的少林、梵天谷二派。
众人厮杀中,天韵一直远远虚浮在半空中略阵指挥,站在他身侧的卓不凡却早已是热血沸腾了,早就紧紧地握住临出来时时附赠他的赤麟剑,几欲上前冲杀,却被天韵紧紧拉住了,半步也上前不得。
巫冥宫得了后来那黑衣人,实力大增,有数名昆仑弟子在转瞬间便被那魔教高手一劈两半,几人之中却只有一个练成了内丹,一枚黄色小丸仓惶逃逸,飞向本门长辈身后,为本门师长收了去,其他几人便烟消云散,化为尘泥了。
原本这些正教众人还顾及着被魔教抓去的那些少女,因此并未痛下杀手,只想逼他们就范,眼见的魔教中人各个下手狠辣,便也都是展开本门绝学,与魔教中人恶斗起来。天风道人祭出清风剑,一道道罡风便如利刃般朝着魔教众人削去,魔教中人立时有几个躲闪不及,被一劈两半。而天龙道人则是腾身而起,召唤出了护身神龙,朝着魔教阵中杀去。天兵道人善于锻造兵刃,此刻身上陡然生出许多各式各样的兵刃,什么飞剑、飞叉、灭魔杵接连不断的飞出。而天雨真人则是虚手一引,一股江水被化为了一条水龙,在她身周盘旋不定。一时间正教与魔教杀得难分高下,互有死伤。此刻,少林、梵天谷两派也已赶到,数十根少林寺的金刚降魔杵先一步飞入魔教阵中,一声接一声的爆裂开来,又有数十个魔教教众血肉横飞。一时间正教大占上风,便有一举全歼魔教众人的趋势。
那老五狂吼着势如疯虎般的冲杀过来,单臂挥动连发出百余道魔元刀,十余名功力不深的正教弟子中刀扑地,而硬接过去的众人却是全身巨震,功力浅的便被震伤。那个老大却是阴沉着脸,双掌连劈,一道道大开大合的魔气向正教中人猛削过来,又是一片死伤。
禅动飘到上空,屈指弹出一朵莲花,那莲花只有寸许,自空中飞快的旋转着,朝那老大飞去,那老大却似乎有些忌惮这小小的莲花,双手捏指,口中轻念咒语,猛然一个巨大无匹的狼牙棒出现在空中,他操动狼牙棒迎向莲花。一个巨大而钢硬,另一个小巧而柔弱,却在相撞的一刹那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禅动身子微微一晃,嘴边流出一道细细的血丝。而那老大则是被撞飞十余丈,面色一阵青白,显然也是受了内伤。
那老大看事不可为,打了个唿哨,一道黑电闪过,挟着老五夺路逃去,空中传来他的声音:“正教的无耻之徒趁我宫主不在,便打上门来,此仇我们巫冥宫记下了,日后我们再算。”
那剩余的魔教教众也都纷纷四散奔逃,却别一个个截杀了,天韵真人高声叫道:“各位手下留情,留个活口。”却是依然晚了,剩余魔教众人全被乱刀砍死了。天韵只得叹口气,带着众人走进了那巫冥宫内。
走进山洞便是一个地下宫殿,一般出于天然山洞,另一半却是人工开凿而成。众人在宫内各处细细搜查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倒是发现了不少金银,而炼制灭神灯的迹象却是丝毫都没有发现。众人都疑惑不已,不由得用询问的目光望向青城派。要知道此举已然是跟巫冥宫结下了极大的梁子,虽然正教千百年来便与魔教征战不休,却总不能这般无中生有的杀上门来。而昆仑派玉珏道长更是一副冷眼瞧热闹的模样,问道:“贵派这消息当真可靠吗?别是看花了眼吧?”
张不问脸色苍白的道:“我明明看见那黑衣人挟着那女子进了这里,不曾看见他们走出来,怎么会不见了呢?”
天韵道人阴沉着脸说:“再仔细搜搜这里,看有没有什么密道,别是妖人带着那些女子从密道逃脱了。”于是众人又细细搜遍了整个地宫,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少林心灯大师道:“看这里并没有什么魔教法宝或是典籍,宫内规格装饰也甚是简陋,想必也只是一般的巢穴,未必会有什么密道的,布若出去再寻寻看吧。”
天韵道:“也好。”便带了众人出洞。却见远远的一道青光飞来,竟是久去不归的宋不贪。只见他急急飞到天韵道人身前道:“禀告师叔,弟子发现了妖人炼制灭神灯的地方了!并非是这里,而是在瞿塘峡!”
众人都是一愣,天韵上前问道:“你说什么?难道妖人另有巢穴?这里莫非是妖人故布疑阵引我们上当的?难怪他们宫主并不在其中,原来是另有巢穴!好狡猾的贼子!”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十七章 炼灯
(更新时间:2006-3-19 7:56:00 本章字数:5491)
幽暗的灯光给整个山洞蒙上了一层阴冷的气息,宽阔宛如大厅的山洞中央,是一个骷髅堆积起来的祭坛,祭坛分九层,每一层都镶嵌着散发出点点磷光的骷髅,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窝,失神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祭坛周围是一根根排列成古怪阵法的铜柱,一共九九八十一根。每根铜柱之上都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每个少女的脚下的地面都有一个小小的凹槽,这些凹槽又都被一条条在地面上凿成的小沟连结起来,最后汇聚在祭坛之下。
那些少女的眼神恍惚而迷离,都面向祭坛而立。祭坛之上站着一个人,一身的黑衣也掩盖不住他通体散发出来的惨淡的绿色,带着面具的脸上是一双散发着妖异光芒的眼眸。九个黑衣人分站在祭坛四周,只听的祭坛上那人一声轻笑道:“略施小计,便让他们打得昏天黑地了,这群笨蛋,却不知道那个少女是我故意留下诱他们上当的,难道非要在此地抓这些天生阴女吗?真是一群笨蛋!”笑声一止,他又问道:“初九,我让你去抓的那个女孩子,你处理掉了吗?”
黑衣人中有一个应声答道:“回主人,小的已经将那女孩子丢入长江里了,此刻只怕是已经喂鱼了。”
祭坛上那人仰天长笑,一阵阵阴寒之气,在山洞中弥散开来。他又说道:“阴时将至,我们开始准备吧。”说着便站在祭坛上低声念起了咒语,随着怪异的咒语响起,那伫立在旁的九个黑衣人开始了行动,他们以及快的身法在铜柱之间穿行,每到一个铜柱前,便将一名少女的嘴巴捏开,将一枚药丸送进去,一直到所有的少女都被服下了药丸,他们才飞身重新回到祭坛旁,却怪异的五体投地,扑在地上,头却冲着祭坛,嘴里也跟着那咒语满满的念起来。随着咒语的响起,一阵阵无形的波浪以祭坛为圆心,朝四周扩散开。
渐渐的,铜柱之上捆绑的少女开始产生了变化,那迷离的眼神更加迷离,几欲滴出水来。一颗颗心跳渐渐的快了,扑通、扑通、扑通之声随着一面小鼓的响起被带动得越来越急。那小鼓似乎有窜透人心的魔力,带着众少女的心跳起起伏伏。一张张脸颊慢慢红了起来,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不停的升腾着,升腾着。
随着一声呻吟,那黑衣人在祭坛上翩翩起舞,鼓声依然在继续,伴随着鼓声的节奏,那人的身体变幻出无数种姿态,一时间幻象丛生。呻吟和喘息声响成一片,犹如电流一般穿过每个少女的身体,刺激着她们身上每一寸肌肤。而那无数的幻象里,赤身裸体的男女作出了种种令人吃惊的动作,如真似幻,令人血脉膨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极度刺激着这些少女的心神。
在那些少女耳畔,淫声浪语响成一片,眼前一切图像令她们的双眼再也无法闭上,经不由自主地开始跟着随之扭动身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第一声呻吟,心中的欲望爆发了,犹如山洪一般不可阻挡,于是便热切的想要加入到那些图画中,想跟那些英俊的男人们在一起嬉戏,也做那些图画里正在做的事儿。
然而,她们被紧紧地捆绑在铜柱上,只能拼命的扭动着身躯,借此摩擦着某些敏感的部位,欲望越来越难以阻止,那捆住她们的绳索在挣扎中越陷越深,喘息和呻吟此刻全都来自她们的口中,靡靡之音响成一片。
就在她们情欲便要升到最高点时,一道碧绿的幽光宛如利刃般的切开了她们的下体,殷红的包含着情欲的鲜血流淌了出来,落在脚下的凹槽里,又沿着那些石沟流向祭坛,而这些少女依然浑然不觉,炙热的情欲令她们感觉不到痛苦,更加不知道此刻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一滴滴的流淌。她们依旧沉迷于那个令人情欲激荡的幻梦之中,依旧是喘息和呻吟交替着,扭动着她们那年轻的身躯。
祭坛上那人伸出一双淡绿色的手,虚空一引,随着一串咒语,从每个少女身上的伤口处一道淡淡的幽光混合在血液里流淌了下来,随着这道幽光的逸出,每个少女都迅速的苍老起来,皱纹瞬间爬上了面颊,一缕缕青丝转眼变成白发,仿佛岁月从她们的身体上被无情的抽走了,转瞬之间八十一个少女都已经是全身皱褶,满脸的沧桑,却依旧是发出了令人恐惧的那种销魂的呻吟。
鲜血不断的流淌着,汇聚到祭坛之下。那黑衣人张开双手,从祭坛下一股血泉喷涌而出,那黑衣人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血泉之中,随后双手散发出碧绿的火焰笼罩在不断涌起的血泉之上。那血泉被绿火炼化着不断的缩小,最终凝结成一颗人头般大小的血球,这时候俯身在地的九名黑衣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九柄铁钩自后而前虚空一划,一股怪异的风从外而内的刮起,掠过那些已经干瘪不堪的少女身旁,渗入她们的神识之中,抽出了她们的三魂七魄,一起朝着那一颗血球飞去,瞬间融入其中。那些可怜的少女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具干尸挂在铜柱上。
血球吸收了那些少女的魂魄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光芒,照亮了整个山洞,突然雷声轰隆隆的响起了。黑衣人喷出一口惨绿的元气和一颗惨绿色的珠子,那珠子悬浮在血球之上,一阵阵发出阴冷的光芒。血球越来越小,慢慢的变成一盏灯的形状,就在这是一个硕大的天雷直劈在山岭之上,山峰顿时被轰去了山头,巨石纷纷崩裂,摇坠而落。那黑衣松裆槐洌窈鹊溃骸盎さ凭攀购卧冢?
那九个黑衣人应声飞起,齐气道一声:“属下在!”
黑衣人喝道:“天妖抗雷大法!”九个护灯使者立即挥掌一切,个个手腕都喷出一股鲜血,接着一团绿芒笼住了那喷射而出的鲜血,化为九道耀眼的绿光,有如实质般的凝结在九人的手中。隐隐的雷声近了,又是一道更大的闪电劈空而下。
远远的便听见了天雷轰鸣,天韵道长等人心到一声不好,急速朝雷声轰鸣处的山崖飞来。原来,宋不贪在给少林报信之后,驾驭法宝飞身返回,却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沿江奔去。不禁心生疑窦,悄悄尾随其后。一直跟到了瞿塘峡,却见另有两个黑衣人手里拉着一根长长的绳索,绳索之上全都是被捆绑住的女孩子,个个神情呆滞,显然是被下了某种法术禁制住了心神。宋不贪心头巨震,看着他们将那些少女带入了一个山洞之中,他便飞身而返。
此时天雷轰鸣,显然是灭神灯即将炼制成功了,因此而遭来了天雷。天韵一干人不由得心急如焚,催动法宝疾速飞行。每一声霹雳都震慑着众人的心神,他们知道并不是没有办法抵御天雷的,那妖人既然准备如此周详,定然也准备好了对付天雷的办法,成败便在顷刻间。
就在众人赶到前的一瞬间,一道更大的天雷劈在了那已经没有了山头的山峰上,山峰竟然从中一分两半,被劈开了一个大大的裂口,露出了那个本隐藏在山体中的山洞。一股冲天的妖气从其中散发出来。卓不凡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面具之下有着绿色眼孔的妖人,怒吼一声,便要扑上去,却被一股大力压住,动弹不得。
紧接着,最后一道天雷劈空而至,耀眼的电光使众人眼前一暗,随即惊天一响令众人耳膜欲裂。却见九道黑影化为满天血雾消散在空中,而那妖人却已经手捧几近成型的灭神灯,双手不住地发出惨绿的火焰,眼见得那灯开始慢慢亮了起来。青城天韵、峨嵋禅动、少林心灯、武当神驰、昆仑玉珏、梵天谷韩无涯以及各派弟子奔到洞穴上空,将真元发挥到极致,一道道强劲之极的灭魔天雷、金刚伏魔杵、大梵天灭神梭、碎玉罡气、伏魔青莲掌齐向那妖人狂砸过去,汇聚成一道十丈粗细的强大真元笔直的砸在那妖人上方。
而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卓不凡也是一声怒吼高举双手,一道修炼不久的灭魔天雷自手掌中产生,却于寻常青城派的灭魔天雷有所不同,竟是夹杂着火焰的一道闪电,汇集到那宏大的正教光柱中,光柱虽强,却也不能掩盖那一道泛出火光的天雷。
只听的轰隆一声,血腥气弥天盖地,那妖人哀号一声,手上的灭神灯爆裂开来化为满天血雾,那妖人狂怒不已,却知道事不可为,急速朝着西方化为一道绿光逃去。
三名守候在西方的梵天谷弟子上前拦截,却在瞬间被撕成一团血肉,那人流光一般的逃逸了。几个修为深湛的高手也急忙追去,却已经不见踪迹了,只得回身而返。
胡不归一伸手取下了那盏悬浮在空中的青灯,青灯光影流转,宛如活物。胡不归握住铸成莲花状的灯座,带着小虎慢慢爬下石窟。在洞中寻找着出口,那山洞极大,转了半天却依然没有找到可以出去的地方。而被喷进来的那道石墙也找不到一点踪迹了,便像是消失了一般。望着满地的白骨,胡不归不由得有些害怕,而小虎却是一幅神态自然的样子,觉得不过是一堆吃剩下的骨头而已。
胡不归又累又饿,颓然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已经近来多久了,只是觉得筋疲力尽全身无力了。小虎反倒是没有他这般萎靡,却也安安静静的趴在他的腿上舔起自己的爪掌来。胡不归背靠着石壁,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小虎也像是受了他的感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将头埋在他怀里也舒舒服服的睡了。胡不归手上一松,那盏青灯竟然自行脱离了他的手掌,飘了起来。它无声的飘到胡不归的顶心处悬在半空,无声无息的转动起来,一晕流光自青灯中散发出来,却不同于开始的那种幽光,而是一丝生机勃勃的光华,旋转着将胡不归罩在了其中。
胡不归此时陷入了一个深沉的梦中,没有了头上的青天,也没有了脚下的大地,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光明,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那黏绸的黑暗像是一滩沼泽,不住的下陷,再下陷。渐渐的完全吞噬掉整个身体,没有呼吸,心跳悠长而缓慢,仿佛来自远古的鼓声,一声余音袅袅尚未断绝,另一声又咚的响起。血脉里一丝生命原初的意志似乎正在苏醒,睁开灵识的眼睛藐视黑暗。
突然头顶处亮起一道光华,冲开重重的黑暗,照亮心神。那光华来自一盏青灯,它缓缓转动着,宛如活物一般。神识与光华轻轻一触,随即便缠绕着盘旋起来,刹那间灯于人之间产生了一种超脱尘世的契合,胡不归似乎一下子便看到了灯的心,那是一颗孤寂了百万年的心,仿佛自亘古便在黑暗中孤独的亮着,既不知为何而亮,也不知为谁而亮,便就是这样的亮着,与黑暗抗衡。
神识轻声地问那青灯:“你寂寞吗?”
青灯转动着发出了一声清鸣,胡不归道:“那就让我们做朋友吧,你、我还有小虎,我们都是这么的孤单,让我们做朋友吧,我们在一起会快活的!”
青灯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响,飞快的转动起来,光亮温柔而喜悦,胡不归的神识迎了上去,与那光晕一起飞舞,无边的黑暗在这里慢慢的退却了。
胡不归缓缓睁开双眼,却看见小虎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自己头顶,只见那盏青灯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得整个山洞宛如白昼。便像是复活了的神物一般,发出了它本应有的威势。胡不归笑道:“小虎,我们又多了一个朋友,便是这盏青灯了,它也是个很寂寞的家伙呢。”
小虎看看这古怪的宛如活物的青灯,又看看胡不归,一时间脑子像是坏掉了一般,怎么也想不出这灯又怎么会寂寞,而这个古怪的胡不归竟然要跟灯做朋友,实在是令猫儿匪夷所思。可是它却忘掉了自己身为一只小猫却也跟作为人类的胡不归成了朋友,在无数青城弟子的眼中,他们这对组合那才是所谓的怪物,令道士们的脑袋匪夷所思呢。
胡不归却不理睬面前白痴一般的小虎,对那青灯说:“嗯,以后我就叫你小青吧,这个名字不错吧。”
那青灯竟然在空中盘旋着发出了一声应和,小虎宛如见鬼了似的,伏在地上,两只爪子立即蒙住了脑袋,小虎哈哈大笑着道:“小青,过来这边。”说着招了招手。那青灯竟然便真的飞到了胡不归的手上。胡不归指着伏在地上,透过爪缝偷看的小虎道:“这个家伙便是好吃懒做、调皮捣蛋却又很讲义气的小虎了。”说着足尖轻轻一踢小虎道:“没出息的家伙,起来见见新朋友!这是小青,你们来认识一下。”
小虎气恼的对着胡不归嗷了一声,极为不满意他又这样来介绍自己,随后对着这盏古怪的青灯挥挥手爪,算是打招呼了。那青灯也欢快的鸣响了一声,围绕着小虎飞舞起来,小虎顿时戒心全无,跟青灯嬉戏起来,最后甚至摊开肚皮任由那青灯缓缓的降落在它柔软的肚皮上。
也不知道是小虎还是胡不归,一声响亮的咕噜声在空旷的山洞里响起来,不断地被扩大。胡不归这才觉得饿得要死了,愁眉不展的对小虎说:“我们再找不到出去的路,我看我们就会饿死在这里面了!都怪师叔胡扯八道什么有无数宝贝,害得我们困在这里出去不!”正在清虚殿的天玄真人突然一阵毫无来由的哆嗦,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却不知何故。
那青灯听了胡不归此言,却清鸣一声,飞了起来。胡不归道:“小青,你干什么去?”那青灯在半空中晃动着,示意胡不归他们跟着自己。胡不归和小虎便跟在青灯后面,朝着山洞深处走去。来到山洞一角,小青继续朝上飞去,胡不归和小虎攀上岩石紧跟其后。大约向上爬了十余丈,几乎快要道洞顶了,却见那巨大岩石后面有一道缝隙,站在地上却是看不到,此刻登上巨石方才发现。小青在前,向那缝隙缓缓飞去,胡不归他们也跟着走了过去,那缝隙本不甚宽,胡不归勉强可以爬进去,却是行动极为困难。倒是小虎跟着青灯轻轻松松的往缝隙深处钻去。胡不归跟着它们一路艰难的往前挪动着,身上衣衫被岩石挂得破破烂烂,大腿胸口都有刮破的痕迹,显出一道道血痕。一直往下钻了二十余丈,才到了底,却有俯身向前爬行。有极狭窄处,胡不归便连发几个掌心雷,打掉一些岩石棱角,然后钻过去。就这样又爬了三十余丈,缝隙渐渐宽阔起来,一路斜斜的向上而去,到最后终于可以看到前方隐约可见的天光,胡不归与小胡同时欢呼起来。
胡不归欢呼的叫道:“哇!小青你可太厉害啦!”说着抓住小青便猛然亲了一口,然后也不顾全身颤抖的小青,率先朝洞口爬去。小虎怜悯的看了看全身不自在的小青,心道:你这回可惨了,这小子只要一高兴,逮谁亲谁!随即,小虎又想起这小子在自己脸上胡乱亲吻的情景,想起那瞬间便布满自己脸上的口水,不由得后脊梁一阵发冷,和依旧在哆嗦着的小青一起颤颤悠悠的爬出了山洞。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十八章 回山
(更新时间:2006-3-20 8:49:00 本章字数:3897)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山谷里,呼吸之中全是清冽的空气,仿佛全身毛孔都舒张开了一般,胡不归变成一个大字躺在山坡上,望着明净的天空,从黑暗的山洞中出来再看见这一片青天,恍如隔世。身边是同样摊开肚皮晒太阳的小虎,在他们上方是收了光亮的小青,悬浮在他们头顶处,轻轻迎风飘动。
他们三个出了山洞之后,就在这山坡上晒太阳,享受着脱困后的愉悦。胡不归眯起眼睛朝四周眺望,突然吓了一跳,原来这山谷竟然是青城山的禁地--后山。
随后几个家伙鬼鬼祟祟的从后山偷偷溜出来,一路上幸好没有遇上看守后山的若隐师叔祖,否则只怕是难逃责罚了。几个家伙没命的朝碧云峰跑去,一直跑到碧云峰上才爬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自己去了青城禁地。胡不归皱着眉头想:“该怎么跟师叔说呢?难道要跟他说自己不小心摸了三清天尊的屁股然后被天尊一发怒打到后山的山洞中去了?不行不行!哼,这个破师叔又来阴我,我也不妨跟他胡说一通就是了,就说我跑到碧云峰来睡大觉了,可是小青不能让他看见啊,否则他问我小青是哪里来的,我可又回答不上来了。”想到这里便望向小青,自言自语的道:“要是小青能变小一点就好收在身上了。”
小青在空中轻轻一旋,转瞬间便小了许多。胡不归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小虎也是一般张大嘴巴,像两个白痴一般望着小青。胡不归突然有道:“还能再小点吗?”话音未落,小青便又旋转着小了许多,一直变成一只甲虫大小方才停住。胡不归喜出望外,捧着小小的小青道:“小青,你真是太厉害了!”
小青闻言却电光一闪,躲到了小虎的耳朵后面,胡不归一愣,却不知道小青这是怎么了,好像很害怕自己一样。而小虎看到小青为了躲避那小子的充满口水的吻,一副狼狈逃窜的样子,而胡不归还傻呆呆得在发愣,再也忍不住,笑得满地打滚,发出一声声怪嚎。
胡不归把小青收进怀中,然后带着小虎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老霄顶。一上老霄顶就直奔厨房而去了,两阵旋风冲进去见什么吃什么,顷刻之间,却见厨房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便好似一群饿鬼刚刚洗劫了青城山的厨房重地,狂吃一通之后,胡不归还不甘心,硬是又拿了两个生萝卜,这才挺着肚子离开回房睡觉去了。等火头道人老张走进厨房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厨房,不禁打吃惊,直吓得火头道人老张以为来了什么妖怪,连前面道士们送他的镇鬼灵符都掏出来贴在门口。
小虎正趴在一个大萝卜上狂啃,而胡不归一边啃着萝卜一边道:“你这个小虎真是古怪,竟然连萝卜都啃,实在是太不像一只小猫了!”却突然听见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胡不归嘴上叼着的萝卜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欢呼一声冲了上去,抱住了进来的人,又是一通狂啃,却被来人躲闪着推开了,来人竟是卓不凡,脸上笑容和口水并存,尴尬与欣喜兼而有之。小虎瞪着眼睛心道:还说我呢,你更是什么都啃,连人都不放过!你才是古怪之极呢。
胡不归拉着卓不凡的手道:“小桌子,你回来啦!你刚刚回来吗?”
卓不凡也是高兴得点点头,原来那日在瞿塘峡破了那妖人的灭神灯后,众人又在四周山野中细细搜查了一番,却再也没有发现妖人迹象,便互道珍重,分手而返了。此刻众位师长、师兄都在前面清虚殿与掌教真人汇报详情,而卓不凡给师傅请安之后,便焦急的四下张望。看着心爱徒儿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心下正自高兴的天玄真人一看便知:“我刚才看见不归那小子刚刚回房去了,你去找他吧。”卓不凡立即谢过师傅,朝这边奔来。
胡不归拉着卓不凡央求他讲讲这几天的经历,卓不凡便将这几日的经过一一讲给胡不归听,只听得胡不归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兴奋,直叹息自己没能去成,错过了一场好戏。又说要是再看见那妖人一定帮卓不凡将他打扁。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清虚殿上掌教真人天玄道长表情严肃地望着天韵等几位师弟,受伤的天竹道人已经被人搀扶下去养伤了,其他受伤弟子也都各自医治疗伤去了。天玄真人道:“这次的事儿透着些古怪,若巫冥宫那边只是一个幌子,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却为什么在巫冥宫作诱饵的实力都不弱,而瞿塘峡那魔教妖人却只有九个护灯使者护卫?按照巫冥宫的实力,必会派出众多高手抵御天雷和防御你们的袭击,怎么会只有寥寥九人?此为其一。另外根据你们所说,那施法炼制灭神灯的妖人便是血屠青石镇的元凶,而当时在卓府还有三个魔教妖人也被他所杀,这又是一个疑点。难道说他并非是魔教中人?而巫山一事则是他故意陷害巫冥宫,使我们正教与巫冥宫互相火拼,他既可坐收渔人之利,又可以不受阻挠的炼制灭神灯,事后又可把炼制灭神灯的事推到巫冥宫身上,此为一石三鸟之计,若是这般,此人心智却是极高明了。但不知道此人是何来历,与魔教余孽又有何渊源。”
天韵道长起身道:“那人一身修为不但极高,而且极为怪异,身上既有浓重的妖气,却又并不像是妖类,且似乎还刻意隐藏了一部分功力,那隐藏的气息倒是有些像魔教的魔气。”
天风道长也道:“这妖人修为确是深不可测,上次在青石镇,我与杨兄弟联手施为,拼命一击之下,我二人心脉齐断,他却在隐藏实力之下才略受了些伤,若不是看我们已经将死,只怕是要杀我们只是轻而易举。”
天玄真人道:“也或许他是魔教余孽中的某个长老。先前魔教解体,四大护法各领一支,巫神道创立了巫冥宫,而厉刃山则是创建了魔刀堂,还有薛如河创建了血魔殿,佘蝎心创建了万毒门。据说四派互有勾结,却也暗中个怀鬼胎,都想要一统天下魔教,因而暗中纷争不断。若是这般考虑,这妖人便或许就是魔教余孽,为了削弱巫冥宫的实力而出此毒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天韵众人道:“掌教师兄所言极是,此番可惜让他逃脱了,留下此人,只怕是后患无穷啊!实在是师弟们无能!请师兄责罚!”
天玄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们,是我们估计不足,没有估计到对手如此狡猾,更不该只派你们几个去,累得天竹师弟受伤,我这个做师兄的也有莫大的责任啊!但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制止了那妖人炼制灭神灯这种凶物,也算是大功一件。只是可怜了那些妙龄女子,便这么惨死在妖人手上,实在是可悲可叹,无量天尊!”
众人都合掌道了一声:“无量天尊!”至此,巫山一役算是告一段落,青城山各支门人也都在这次战役中体会到了修为的重要性,临战之时,生死仅在刹那间,修为略高的便可杀敌活命,纵使不能杀敌,只要炼得内丹原神,便是肉身被毁,也可像那个昆仑派的师兄一般飞回师门,从长计议,也不会落得形神俱灭的惨状了。于是,此后青城山人人奋发练功,一时间练功风气大胜往昔,却是几个长辈道士所始料不及的意外收获。
而新年便在一群群打坐练功的道士那悠远绵长的吐纳声中悄然而至。整个青城山边只有胡不归一人四处游荡,就连厨房的火头道人老张也每日打坐炼气,以防灵符失效,再有山鬼妖魔进厨房偷吃东西阻挡不住,自己也可有逃脱的本钱。虽然修道之人清静无为,但在每年的新年也有些道场祭祀或是庆典活动,至少也会准备些较平时丰盛的菜肴,而今年的新年活动便被青城山上这股修炼风潮所淹没了。
卓不凡自从回来之后便整日练功不辍,难得与胡不归一起聊天厮混。胡不归倒也每天练功,只是进展缓慢,一年过去,身上十二经脉才通了九条,而继续的修炼却打通了不少的络脉,将那已经打通的九条经脉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真元循环。胡不归却也不管那许多,也没有人来指导他如何修习,他便按照师傅的八字箴言随心所欲起来,哪里能通便走哪里,虽然经脉未全通,却也使丹田中的真元壮大了不少,由原来的铁丝一般的真元变成了涓涓细流。
见得众人都各自修行,没人理睬自己,胡不归无精打采的在青城山上游荡,小虎却因为饱餐了几顿肉食,近来反而情绪高涨,每到夜晚便招呼胡不归出去猎食。胡不归今日掌心雷大进便是靠了每日夜晚出去打猎所次。大年初一的上午,胡不归带着小虎上了天师洞。望着为青草掩映的洞口,胡不归不由得思念起师傅天痴道人来。他对着被众多符咒封闭的洞口说道:“师傅,你老人家可好啊?徒儿这一年在天玄师叔门下过得还不错,吃得饱穿得暖,徒儿每天都有肉吃,天玄师叔待徒儿也很好。小虎也很乖,只是睡觉打呼噜很讨厌。今天徒儿便要去天韵师叔的清流山了,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出来呢?你在里面有没有吃的?若是大便会不会出来解手?希望你老人家早日练成清虚天,早日出关,我们再在一起逍遥快活!”说着满眼全是期待,虽然言语中多是胡说八道,却也是感情真挚。若是天痴道人听见也会微微一笑。
胡不归突然想到,自己师傅一个人在山洞里这么长时间了,身边又没有一个人,若是练功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如何是好呢?想到这里便再也坐不住了,他急忙朝山下奔去,一路跑到掌教真人天玄道长面前,对他说了,请掌教真人一定要进去看看他师傅是不是平安无事。搞得天玄真人哭笑不得,却也为胡不归这一番孝心所感动,道:“放心吧,不归,以你师傅现在的修为便是寻常天雷他也可以接上几个,更不会自己把自己练出毛病了。反倒是我们轻易进去,说不好打扰了你师傅清修,反倒会坏事儿呢!再者说,咱们青城山的修炼法门一般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最多也不过是毫无长进而已,你便安心到天韵师叔哪里去吧,清流山也有很多好玩的事物呢,你不妨去看看。”就这样连哄带骗得好容易说服了非要进洞看师傅的胡不归。
当天下午,胡不归便背着行李到了清流山。这一年来,每日挑寒泉水都要来这里,现在已经走的熟了。胡不归还是一幅邋遢样子,背后是胡乱裹着的被褥,腰上是那个脏兮兮的酒壶,身傍是同样邋遢成花猫的小虎。两个家伙摇摇晃晃的爬上了清流山。却见清流山一众道士也是个个打坐练功,顿觉分外无趣,丢下行囊,便带了小虎上山游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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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十九章 幽会
(更新时间:2006-3-21 9:02:00 本章字数:4087)
空山寂寥,白云悠悠,一转眼春去秋来,季节更替,时间转眼过去了六个年头。山上野花开了又谢,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轮回。
山道上,一个身材粗壮、面容炯黑的少年带着一只邋遢的白猫摇摇晃晃的朝山上走来,却是长了六岁的胡不归和几乎一成不变的小虎。这几年里胡不归已经依次从天玄到天韵、天风、天龙、天兵、天竹各位师叔门下转了一圈。每年到了新年的时候他便会到天师洞外胡乱说上一通话,期待着师傅早日出关。一晃六年过去了,那天师洞依旧是洞门紧闭,寂静无声。
这几年里,青城山各支也都领教了这个古怪孩子的种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而胡不归虽然本领低微,修为极浅,却也是青城山最为逍遥快活的一个。
几位师叔原本也都看在他们师兄天痴道人的面子上打算悉心教导胡不归,都拿出自己的本领来教授。在天韵道人那里,去的第三天上,天韵道人便送给胡不归一支玉箫,并教他吹奏。天韵道人由音韵而感悟天道奥妙,所以他这一脉弟子人人都学了一门乐器,法宝也多为乐器。整个清流山时常仙乐不断,百鸟鸣和,松风轻响,确有超脱尘世的仙家风范。但自从胡不归去了以后,那仙乐之中便增添了一道鬼哭狼嚎的异音,使得清流山的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
胡不归学起音韵来倒也算快,没用多少时日便通晓了五音诸部,只是吹奏起来便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练习了三个月后,天韵道人考察他的进展,命他与自己合奏《梅花三弄》。胡不归欣然领命,指按箫孔煞有介事的吹奏起。
那《梅花三弄》相传原是笛曲,为东晋大将桓伊所作。史称桓伊 “善音乐,尽一时之妙,为江左第一。”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慕名已久,但一直没有机会听其演奏。一次,徽之乘船,中途泊舟,巧遇桓伊从岸上走来,两人互相钦慕,便隔水而奏,桓伊便是吹了这曲《梅花三弄》,笛声悠扬悦耳,清亮激烈,而王徽之则抚古琴相和,琴发清音,与笛声节节拔高,便如两个伟丈夫神交以久,迎风雪而独立,相见甚欢。奏罢二人不发一言,扬长别去。
但听的胡不归所奏的《梅花三弄》起先还似有出尘之意,箫声清扬,竟也略带雪霜之意态,天韵道长不觉微笑着指按琴弦,与之相和。却到后来,越听越不是味儿,好好一支清拔高洁的曲子竟然在胡不归的箫声里传出了市井之音。此时琴声清丽古雅,而箫声却越来越猥亵不堪,便好似一位高洁出尘的伟男子被一个猪肉贩子缠住了央求他定要买些猪肉回去一般,往复盘旋的三弄,便成了一遍又一遍的市井俚语不断的哀求耍赖,以至于天韵道长的琴声到后来竟有了一丝怒意,便如怫然拒绝,却又被那无赖拖住了走不掉。突然铮的一声,琴弦断了一根,天韵道长愣愣的看着琴弦,又看看面前的胡不归,怎么也想不出面前这个孩子是怎么把《梅花三弄》变成《猪肉三弄》的。至此以后,天韵道长再也不敢教这孩子任何音韵了。
而天风道长更是哭笑不得,他拿手的玄青罡风教给胡不归之后,这小子修为浅薄无法施展出玄青罡风的威力也就罢了,却被他施展开来,在暑天里做了扇风消暑的手段,看着这被“改良”了的“消暑罡风”天风道人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一拂长袖转身走开了。
天龙道长倒还算是好一点,自从胡不归知道他那条护身神龙并非是真龙,而是用道法在身上纹出的一条天龙,又以自身精血和真元不断的修炼而成之后,他便时时央求天龙师叔在他胸口也用道法纹上一头山猪。理由是当年他在小山沟里的时候,众多猎物里便数山猪最为凶狠,从来也不敢与之正面交锋,都是挖陷阱捕杀,也是极为困难。因而他认定山猪是一种很厉害的动物,非要养一头护身神猪不可。天龙道人一想到在青城山这样一个仙家胜地中的门人弟子胸口纹着一头呲着獠牙的山猪,便头大如斗,不觉浑身发冷,外人看了还以为青城山是什么邪教呢。说什么也不允,反倒是不断的开导胡不归说:山猪即不好看又不厉害,不如师叔给你纹上一头猛虎如何啊?而胡不归却并没有见过猛虎,依然是觉得山猪比较威猛,只是与天龙不断纠缠。最后天龙不堪纠缠,干脆闭关练功去了。
转年到了天兵道长门下,天兵道长最是擅长炼制攻击类的法器,因而便教授胡不归炼制法器的种种法门,又教导他如何令神兵认主,但胡不归修为极浅,想要自炼法器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于是天兵道人便送了他三枚三清灭魔梭和一柄清光匕。却不曾想,隔日胡不归便找到他说他给的法宝不好,问及缘由,不由得令天兵道人气涌胸肺,道胎震动。原来胡不归这小子竟然用三清灭魔梭去打猎,一枚飞梭出手,不但将一头梅花鹿轰得尸骨无存,还将山体都轰出一个大洞来。搞得他空手而归,好不郁闷。天兵道人纵是已经修成了道胎的修为也不免气愤不已,哪有用仙家宝物去打猎的道理!他立即将自己山中的法宝全都封存在山洞里,洞口还封上了无数法咒,否则不知道这小子哪天心血来潮把青城山给轰掉了。
而在天竹道长的翠竹峰上这一年却是最为热闹的一年,天竹道人虽是修道之人,却生性暴躁,也是个性情中人。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座翠竹峰上便天天听得二人斗嘴吵架,二人一吵架又都不顾及身份地位,一个骂道:老子从刚到青城山来,你小子就看老子不顺眼!另一个道:你道爷爷就是瞧你小子不顺眼,你瞧你他妈那晃晃悠悠的样子,一点他妈的不像修道之人!这小的不像个晚辈,老的也更不像个修道之人,都如市井无赖般的破口大骂,说来也怪,骂完了不多时两人又会和好,一个给师叔端碗酱鹿肉,另一个则喊师侄来陪着自己喝酒。酒却没喝完,两人又开始破口对骂起来。如此往复循环,令翠竹峰一众弟子大开眼界。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六年,因为天雨真人门下全都是女弟子,不方便胡不归去住,于是他过了年便又回到天玄真人门下了。这六年里,胡不归倒也每日勤练清明天,却是收效甚微,虽然每日里照着他师傅的法门野驴一般满山狂奔着修习,也不过将将打通了十二经脉,那剩下的奇经八脉和任、督二脉便如金刚一般,任胡不归怎么凿啃冲戳都是难有半分进展。好在胡不归牢记他师傅天痴道人的八字箴言,遵循:持之以恒、随心所欲的法门,每日勤练不辍,不管有没有进展都会与身上的经脉奋力冲击一番,又引导真元在新形成的循环中随意流淌,随心所欲的悠游,此时已经由当初的初初级清明天练到了清明天第二重,已经超过了火头道人老张的修为,这令胡不归很是得意,所以每次去厨房吃饭都大摇大摆,好不威风。
这日,胡不归又上师傅闭关的天师洞前静候师傅出关,带着一身懈怠的小虎爬上了天师洞。胡不归盘腿坐在天师洞口,说道:“师傅啊,您老人家说好了闭关七年就出关了,怎么七年的时间已经到了您老人家还不出关呢?徒儿都快记不清你的相貌了,徒儿如今长大不少,只怕师傅你出来也不认得徒儿了。徒儿为了时时记得你的相貌,特地画了一张你的画像,就象咱们祖师爷那张画像一样,天天看着便不会把你忘了。你看,画得像你吧!”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卷皱皱巴巴的纸卷来,摊开来,其上墨迹淋漓,却怎么也看不出这纸上怪石一般的形象与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天痴真人有哪点相似。
胡不归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晌,一直到在一旁打盹的小虎不耐烦地嗷嗷叫了两声,这才恋恋不舍的带着小虎下山去了。走到山腰处却听见舍身崖那边传来一阵娇笑,不由一愣,便带着小虎偷偷摸摸的爬了过去。两个在一块岩石的后面探出了脑袋,却见舍身崖绝壁之上的苍松下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天玄真人门下二师兄赵不嗔,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女子,容颜俏丽,却是昨日前来拜访的梵天谷弟子中的一个,似乎名叫颜如雁。
只见这两人搂搂抱抱,十分亲热。那二师兄似乎在颜如雁耳边说了句什么,那颜如雁佯装发怒,一对小拳头打在赵不嗔胸口,赵不嗔却连连笑道:“好舒服!好舒服!”那女子也是一声娇笑住了手,道:“很舒服吗?”赵不嗔又道:“你若是这般天天打着我,就是神仙我也不做了!”说着便搂着颜如雁要亲她的面颊,那颜如雁推了推到:“小心叫人看到!”赵不嗔却道:“哪里会有人,此处是不会有人上来的。”说着便搂着颜如燕亲了起来。那颜如烟也不再推,反而将赵不嗔抱得紧紧地。赵不嗔一双手却伸进了颜如雁的衣襟内,上下其手,忙得不亦乐乎。一阵喘息之声从山崖下传了出来。
直看得胡不归和小虎大眼瞪小眼,既是觉得好玩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心中不觉也有些奇怪,平日里脾气甚坏的二师兄怎么此刻被人家打了还连连说很舒服,果然是古怪。小心隐藏了形迹,继续偷看。
片刻之后,喘息声停息了,却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只听得那颜如雁说道:“嗔哥,我们两个总是有缘无份,像这般偷偷摸摸却也不知道要到几时。”
赵不嗔道:“颜妹,此时正值魔教妖人蠢蠢欲动之时,我正教中人近几年来也都来往甚密,互有往来,我们两个见面的机会是有,只是若想时常在一起,需得瞒过你大师兄才行,在人前我们不可露出半点迹象。另外若是想着将来能在一起,我们两个需得想办法立上一件大功,比如说探明魔教妖人的巢穴,然后汇集同门除魔卫道,这样你我多杀上几个魔教妖人,完成大功一件,再秉明师傅,求他们准许我们合籍双修,这便随了我们的心愿,你说这法子可使得?”
颜如雁道:“这法子好倒是好,却是太难完成了,且不说魔教妖人魔功了得,便只是那几处巢穴也是极为隐秘,哪会那么轻易便叫我们查到了的,若是能找到一个魔教余孽,我们跟踪他前去那倒也还有可能,却上哪里去寻落单的魔教妖人呢?”
赵不嗔听了这番话也感惆怅,呆了半晌道:“只要我们用心查访,总还是会有机会的,只是你那大师兄------”
颜如烟道:“大师兄那边你放心吧,他并不知道我们的事儿,只是我们来往不可过于频繁,否则他早晚要疑心,到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胡不归听他们越说越无趣,便向小虎使个眼色,两个悄悄的从岩石后面溜走了,待回到山路上却糊里糊涂,不清楚二师兄他们在做些什么名堂,但是也知道这是不可以在人前显露的事儿,否则他们又怎么会躲到山势险峻的舍身崖去说话呢。心道:这个二师兄一向凶神恶煞似的,却不曾想在美女面前就变成了软蛋,真是古怪至极。若是他下次再来骂我,我便揭他老底儿,看他还敢骂我!想着自己捏住了二师兄的小辫子不觉心情舒畅,和小虎嘻嘻哈哈的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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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十章 集会
(更新时间:2006-3-21 19:36:00 本章字数:4735)
山风猎猎,脚下是万丈深渊,一双云履在空中荡来荡去,远山苍翠,浮云悠闲,天际处是一片空蒙。胡不归坐在一棵自山崖上横出的苍松上眺望远山,旁边树干上蹲着的是不知在眺望何物的小虎,头顶上是迎风摇摆的小青。
山下清虚殿内是人声鼎沸,春节方至,便陆续来了许多门派前来拜访。其中便有前日造访的梵天谷一众门人弟子,这两日又来了昆仑、武当两派,一时间青城山热闹非凡。在人声鼎沸之中,却令胡不归感到了一丝落寞。各修真门派的师长都携了本门得意弟子前来造访,一则是让弟子们出来历练历练,结交一些玄门有道之士。再则也是为了看看这修真界号称玄门正宗的青城山近年来可有何少年英才。于是,卓不凡便自然而然的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卓不凡那儒雅清朗的气质,沉稳而谦和的举止,以及一尘不染的青色道袍,配上头顶一方纯阳巾,站在大殿之上一众青年子弟中间,确是如鹤立鸡群,顾盼生辉。于是便有不少其他门派的长者拉着他问长问短,问他多大了,修道几年了?卓不凡一一恭敬作答,而天玄真人则是笑眯眯的在一旁捻动胡须,心中极是高兴。而孙不智、赵不嗔以及天韵道人的大弟子梁不闻等也都是青城派青年一辈中的翘楚,原参加过巫山一战的其他门派的弟子都纷纷上来与他们攀谈交际,大殿之上相谈甚欢。梵天谷的女弟子们则是拉了天雨真人门下的一众女弟子在角落里叽叽喳喳的小声说笑起来。现如今已经亭亭玉立的杨不悔站在师姐们中间格外显得清丽可人。当胡不归抬脚走进大殿时便看见在角落里与一众师姐们说说笑笑的杨不悔,这几年也只是在春节或是重大的庆典中才能与之见上一面,天雨真人门规甚严,胡不归几次去找杨不悔玩耍,都被她冷脸拦住了。这时在大殿上见到,胡不归便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嗨,小美女!”
杨不悔脸上一红,此时的杨不悔已经算是个大姑娘了,却还被胡不归用儿时的称呼乱喊着,自然会有些羞涩,她也挥了挥手道:“老胡,好久不见了。”便不再说什么。那些梵天谷来的师姐们看见从大殿外走进来一个衣衫不整,头上乱七八糟缚着一方庄子巾,腰上还挂着一个肮脏的酒壶的少年晃晃悠悠的走进来,才一进来便似轻薄无礼的乱喊,不由大奇,问道:“此人是谁?”小清山的师姐们便撇撇嘴道:“别理这小子,此人是我们青城山一个捡回来的笨蛋,资质差也就算了,却还不肯努力修道,终日无所事事的闲逛,师尊们看他可怜,却也由得他去了。跟他相比,我们掌教真人的关门弟子卓不凡便比他强了一万倍不止,资质既好,又勤于修习,人又是行止端庄有礼,真是吃一样的饭却生出两样人来!”杨不悔心中虽然对师姐们的话不以为然,却有碍着脸面,不好出言反驳,只好沉默不语。而梵天谷的师姐们却齐齐哦了一声,看看长身玉立的卓不凡,再看看殿门口歪歪斜斜站着的胡不归,心道:确实如此啊!原来青城山这样谨守清规戒律的名门正派不单有卓不凡这样的天才少年,还有这样的古怪人物,却是奇事一件。
胡不归修为虽浅,却是听力极佳,那几个小清山的师姐说他的言语一字不落的都停在了耳朵里,心中不由得大怒,又看见杨不悔竟然偏过头去,不替自己说话,竟平添了几许失落,一番古怪滋味涌上心头,也说不上是酸是苦,却想那小清山全是女子,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扭头走开了。远远看见人群中的卓不凡,一脸的温润如玉,突然感到自渐形秽,大殿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人肯多看自己一眼,不觉一阵烦闷,拔脚出了清虚殿。
出了清虚殿便朝山上拔足狂奔,一种自艾自怨的情绪郁积于胸,难以排遣,迎着清冽的山风狂奔而上,一直跑到了山顶附近,才爬上了那棵斜伸出崖外的苍松上,独自望着远山发呆。胡不归看看远景,喝一口酒,那酒壶虽不算大,却也可以盛上一斤多酒,只是这许多年,胡不归就一直任由它这么肮脏着,倒也不全是他邋遢到了极致,而是每次看到这个肮脏不堪的酒壶,他便想到了此刻也不知是生是死的老头子,这个有时候疯疯癫癫,有时候却温和可亲的老头子。这酒壶里的酒却是他从翠竹峰的天竹师叔那里偷来的,天竹为人暴躁,却酿得一手好酒,取寒泉水为浆,化五谷为液,又以翠竹峰上特产的碧玉竹的嫩叶调和酒中的杂味,再以先天真火取炼,又埋入地下三年零三个月,大费一番周折后方才酿成这清冽绵长的青竹酒。
初春的山风寒冷清冽,在身旁呼啸而过,半斤酒落肚,却见远山更远,白云飘乎,天地间似有一种阔大而无形的存在,包容万物,心中似有所悟,又似先前的种种不快被山风一一带走,胡不归起身,踏着微醺的脚步,从苍松上一跃而下。小青和小虎紧跟在他身后,随他朝山下而去了。这几年来,只有在无人时,小青才会从他怀里飞出来,自由自在的飞舞一阵子,或与小虎一起嬉戏,或拉了吓得要死的小虎飞上天空,短短几年间所得的快乐却是从前千百年都未曾有过的。
胡不归沿山路而下,却远远的看见一席熟悉的白衣在山风中飘成了一朵莲花,不由得大喜,急忙奔了过去,正是久不相见的禅动。胡不归欢喜的拉着禅动的手道:“大和尚,你可来了,老胡想死你了!”禅动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两年不见,你可又长结实了呢!”
小虎也嗷嗷叫着,扑到禅动怀里,禅动笑着摸了摸小虎的顶心,道:“小虎,你也好啊。”小虎哼哼唧唧的在他怀里蹭了几下这才跳下地来。而小青早就在胡不归往山下去的时候回到了他怀里,几年以来,都是如此,它从不见其他人,胡不归也就由得它了。
胡不归一面随着禅东往山下走,一面说道:“大和尚你怎么有空到青城山来呢?”
禅动道:“这次却是陪我师兄禅静一起来的,师兄在清虚殿陪着天玄真人他们说话,我在大殿里找不到你,一问之下,杨不悔道你往后山上来了,我便来寻你。”说着又偏头看了一眼微醺中的胡不归道:“怎么大过年的自己一个人跑到山上去喝闷酒了?”
胡不归低着头道:“大和尚,咱们是老朋友了,你说句老实话,我是不是真得很笨?当年师傅收留我是不是因为可怜我?”
禅动差异的停下了脚步,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孩子已经在慢慢长大了,便正色道:“老胡,天生万物,各有所用。如入我佛家所言,万物皆有佛性,因而众生平等,不分高下贵贱。你或今日感觉自己不如别人,但大鹏展翅之前,却也只是一团凡羽,然而不飞则以,一飞势必冲天。我曾听说你师傅临闭关之前给你留了八字箴言,道:持之以恒,随心所欲。我想着即是你师傅对你的期望,也是他对你的教诲,持之以恒,便是希望你不气不馁,坚持修行,势必能够达到随心所欲的无上境界。另一层意思,便是说在刻苦修行之中也不要太过于执著于成败得失,心下自然便是修道的正途,不可妄自菲薄,自暴自弃,你明白了吗?有这样的期许,你说你师傅当年会是仅仅怜悯你便收你为徒吗?”
胡不归知道禅动乃佛门高僧,更何况出家人不打诳语,他既然这样说,那必定是实话了,感觉胸中豪气顿生,适才的郁闷彻底一扫而光,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和尚教诲!”说着竟少有的恭恭敬敬的对禅动鞠了个躬,禅动不避不让,安然受了他一礼,两人这才欢欢喜喜的下山去了。
两人手拉手进了清虚殿,却引来无数目光。原来禅动在修真界也是地位极高的禅师,此刻看与他牵手一起进来的却是一个其貌不扬、不修边幅的小道士,都感到一阵差异。青城山的人大多都知道禅动与胡不归的渊源,而其他别派众人都不免小声询问:此子为何人?竟得禅动大师青睐。胡不归却不再理会众人神色,跟着禅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禅动带着他走向上座,却见一个面目慈祥的白衣老和尚笑吟吟的站起来道:“师弟,这便是你常说起的那个胡不归小施主吗?”
禅动向他行礼道:“师兄,这个便是胡不归了。”胡不归看那个老和尚眉目慈祥,笑容可掬,对着自己一脸的和善,又听得他便是禅动的师兄,知道这便是名满天下的峨嵋万年寺住持禅静大师了。心中即是喜欢又是尊敬,主动上前行礼道:“小子胡不归拜见禅静大师。”
禅静呵呵笑道:“这孩子果然很好,起来吧,不必多礼。”说着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胡不归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了起来。胡不归听他赞自己,不禁高兴得道:“大师也好厉害,也不见你手动一下便把我扶起来了,你是用意念便可施展神功吗?”
禅静心中一动,走上前拉住胡不归的手笑道:“你果然是聪明得很!”在拉手之际便探查了胡不归的修为,道:“真是一个好孩子,天痴师兄真是好眼力!”胡不归听他也如此说,适才禅动所言必不会假了,心下自是高兴不已。禅静从怀里摸出一颗珠子来,递给胡不归,道:“老衲也没有旁的什物,便将这颗珠子送给你吧。”
胡不归接过珠子,见那珠子非金非木,也不是玉石、琥珀等物所制,却不知是什么由来。只听禅动道:“师兄,小孩子家不需要给这么贵重的东西。”禅动这么说且很自然,宛若胡不归的长辈,而胡不归却不脑,听得禅动说这珠子贵重便要将它还给禅静大师。禅静大师却道:“我却送不得东西了吗?不要见外了吧。快收起来吧。”又对禅动道:“禅动师弟啊,摸着是圆的便是珠子,又哪里有什么贵贱之分呢?”
禅动心中宛如静水投石一般掀起一阵波澜,惭愧得道:“多谢师兄教诲,师弟谨记了。”刹那间禅动在佛学的修为上便因了禅静大师的一句话而提高了甚多。
旁边的天玄真人却略有些不悦,适才引荐卓不凡给禅静大师时,禅静大师只是赞叹道:“果然是好孩子!”却不像此刻对待胡不归这般亲热爱护有嘉,又是夸奖又是送礼物。更是说师兄天痴道人眼光独到,当年自己却是不要胡不归的,便好像是说自己眼光不行一般。天玄真人虽是修道之人却难免有一丝凡心未了,只是未曾显露出来而已。而旁边的昆仑派掌门玉阙道长和武当派的掌门凤驰道长也都装作亲热与胡不归拉了手,却觉得这孩子也稀松平常,甚至老实说资质甚差,却不知道好在哪里了?不觉怪怪的看着禅静大师,难道大师是在哄小孩子玩吗?却又不像,于是一头雾水的呆在了原地。
这几位正教修真界的掌门汇集青城山却并不只是拜访而已,原来自从几年前正教六派合力围剿巫冥宫之后,近几年来,魔教势力蠢蠢欲动,大有浮出水面之势。自从巫冥宫被袭之后,魔教四派之间似乎交往甚密,大有可能四派合一,若是如此,便可与正教相抗衡,甚至尤有过之。于是,在此情势之下,正教中人聚集青城山,一次商量应对之策,以防到时候措手不及,叫魔教妖人占了先机。
昆仑、武党、峨嵋都是掌门亲至,且都带了本门新一代的青年高手,而梵天谷的现任谷主南塘秋据说正在闭关修炼,因而由他的大弟子苏慕白带领同门前来。苏慕白因是代表师尊前来,因而也与天玄、禅静等坐在一起商议,却只敢坐于下首,听多言少,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武当掌门凤驰道长道:“年前曾有消息说,苗疆一带魔教活动猖獗,似乎正在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广收门徒,听消息说,像是血魔殿那一宗的人。”
昆仑掌门玉阙道长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据说魔教在苗疆势力扩张极快,在云贵一带,许多山民都开始信封起魔教的大天魔神君,还修建了不少的天魔庙,照此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南国便都是魔教领域了。所幸的是有大理天龙寺的高僧们护持,魔教暂时还不敢过分朝云南方向发展,但情势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天玄真人道:“魔教弟子大多残忍好杀,所修炼的魔功也都以杀为主,战斗力极强。我正教中人却在这近百年时间里安于舒适,清修道法,寻求大道,许多技击招数和临战法术都不免生疏,乃至荒废失传了,老一辈的倒也罢了,年轻一辈的弟子却不免要吃亏,在这正邪之战中,缺少实战和经验的我派弟子如何能够与魔教高手相抗衡,这才是贫道最为担心的。”
禅静大师却道:“阿弥陀佛,至此人间便又要有一番腥风血雨了,不论是正教还是魔教,抑或是凡夫俗子,也都是一般的性命,奈何,奈何!”言罢双手合十,一脸悲悯,低头颂佛。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十一章 寻妖
(更新时间:2006-3-22 20:47:00 本章字数:4756)
各门派在青城山上住到正月初十便纷纷告辞离去了,旁人胡不归倒不在意,只是峨嵋万年寺的一群僧人离别时,他依依不舍的相送了好远。临别时禅静大师对胡不归笑道:“小朋友不需再送了,再送可就要到峨嵋山了,到时候又要劳烦师弟来送你,如此这般,便就成了送来送去了无终止了。”
胡不归也觉得他说得好笑,哈哈笑了起来,道:“大师,那小子便就不送了,你们一路珍重吧。”
禅静大师道:“等你师傅出关之后,你可要到峨嵋山上来玩啊,我们峨嵋山上有很多好玩的事物呢。”
胡不归道:“小子一定去,便是大师不请,小子也会去玩的。”
禅动却把他拉到一边说:“我师兄交给你的那颗珠子,你可要收好了,日后对你很有好处的。”
胡不归道:“我记得了,大和尚你有空便来找我吧,老胡这便回去了,你也不需要回送我,我们两相清静。”说罢转身便真的往回走了。
禅静大师却在身后道:“好个两相清静,此子果然是个妙人!”
回山之后,胡不归果然不似那天那么自哀自怨,反而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便会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因而信心大增。于是每日里依旧是按照他师傅所传授的动中求静的方法练修炼玄功,一条青影野驴般的在老霄顶后山奔来奔去,畅快淋漓的冲击着那些淤塞的经脉,也不管它们是通还是不通,只管按照自己的方式冲击顶撞。随着每一次冲击,他的真元在体内的循环速度便快上几分,到了后来那真元力竟似脱缰的野马般在体内奔腾起来,甚至带的脚下的玄天步都跟着有所变化,竟似每一步踩出去都踩在了虚空里,便好似在一步步的攀升。说来也怪,那些来自天地之间的真气在大量涌入经脉之后,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所炼化成的真元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当真元在内内循环时,经脉依然是空荡荡的,便宛如一条干涸的大江之中,却只有一条小溪般的水流,便再是汹涌,也是浪花甚微,不见威势。
虽然刻苦修炼并没有见到什么明显的进益,胡不归却并不沮丧了。幼时不觉沮丧是因为那时年纪尚小,不去分辨成败得失,更没有那日大殿之上的那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触,而今长大了,却幸好碰上禅静、禅动两位大师悉心教诲,这才脱出困顿,不去在意,在心智上确实有极大的成长。
胡不归这日练完功,浑身汗淋淋的从后山下来,山风一吹好不逍遥,周身百骸无不舒爽。青城天玄真人一脉依然是静坐练功,本来胡不归也禀明了天玄真人师傅所传授的练功法决,而天玄真人认为由动入静却是不易修为,除去本身道德修为极高的长辈道长之外,几乎没有几个可以做到,且此番做法修行却也福祸难测,便不打算推广,却也没有阻拦胡不归修行,任由他按照师兄所传授的法门修行。只是青城一派上下除了每日里静坐修炼内单元神之外,也增添了训练技击搏杀的训练修习。一些适于临阵搏杀的法术咒语被挑选出来,每日由各支师长指导,弟子们展开练习。像掌心雷这般原本不受重视的道法,此刻却大行其道。而飞剑之类的更是青年道士们热衷修炼的法决。一时之间,青城山上常见道士驾驭飞剑飞来飞去。好在青城山历来清幽,否则世间凡人见了却不免要磕头下跪,高呼神仙了。
胡不归带着小虎回到忘我阁,跨进厨房的时候便赶到气氛有些不对头,原本天玄一脉门下弟子都是行止端庄,极为注重言行举止,在饭堂之上,很少有人会交头接耳的,此刻在饭堂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气息,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引得众弟子不住的窃窃私语。胡不归坐在卓不凡身边,小虎也毫不客气的占了一个位置,然后也不去管这群古怪的道士,埋头吃起饭来。
胡不归问卓不凡道:“小桌子,他们在议论什么呢?似乎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
卓不凡小声道:“今天上午有个山下的俗家弟子来报,距离青城山四十里处的秋桐山上最近正在闹妖怪,惊扰的四乡不安,十里不宁。似乎还死了几个乡民。于是掌教真人决定派几个青年弟子前去勘察,若真是妖孽横行,便斩妖除魔,为民除害,若是有人装神弄鬼,便抓住了交由官府处置。诸位师兄正在议论这次师傅会派谁去呢,要知道这些日子大家都在勤练道法,都想出去一试身手呢,却不知道这个机会能落到谁的头上。”
胡不归一听原来如此,便哦了一声道:“噢,原来如此,怎么,小桌子你不想去吗?捉妖怪想想就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啊!”
卓不凡道:“我自然也想去,可是众多师兄都是道法深湛,哪里能轮的上你我呢?”
胡不归道:“笨桌子,要排队自然论不上我们了,定是你大师兄孙不智和二师兄赵不嗔他们了,但是我们可以不排队啊!”
卓不凡张大了嘴巴,道:“你,你是说我们偷偷地去,不禀告师傅他老人家得知?”
胡不归道:“好啊,我们先去禀告你师傅他老人家,就说我们两个小子要去秋桐山杀妖怪,看看你师傅会准我们去吗?”
卓不凡颓然道:“那自然是不准的。”
胡不归笑道:“废话!非但不准,没准还会把我们关起来,省得我们自己偷偷跑去了。这事儿当然只能偷偷地去办,不过是一只马马虎虎的妖怪而已啦,我们两个学道这么多年还对付不了它吗?更何况你就不想试试你的身手到底练得如何了?再说你不是说你的家人都是妖怪害死的嘛,我们就从小妖怪杀起,一直杀到那个害死你全家的老妖怪!你怎么说?到底去不去?”
卓不凡一双眼睛里冒出了红光,亲人被屠杀的那一幕幕画面似乎又回到眼前,他咬着牙道:“好!就这么定了!”
于是,就在胡不归风卷残云的消灭掉面前的饭菜之后,卓不凡向大师兄孙不智告了假,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要回房休息,下午的功课便不做了。孙不智知道师傅极为疼爱这个小师弟,便顺顺当当的准假了。于是,饭后不多时,一道淡红的剑芒从卓不凡的后窗飞出,朝着青城山外飞去。
卓不凡驾驭着赤麟剑低空飞行,旁边带着什么法宝都没有的胡不归,胡不归肩膀上蹲着一脸惊惧的小虎。胡不归笑道:“早叫你不要跟来,你偏不听,你就没搞清楚你自己怕高吗?”小虎四只手爪紧紧抓着胡不归的肩膀,在百忙之中也不忘抗议的嗷嗷叫了两声。待飞出了青城山,卓不凡这才快速升高,他听师兄们说过,若是在尘世间驭剑飞行需得飞得极高,这才不会被俗世凡人看到。而他这一迅速爬高,却将小虎吓得肝胆欲裂,全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胡不归只好将它塞入了怀中。
望着脚下,屋舍如小盒,人如蝼蚁,胡不归不由得赞叹道:“小桌子,你这一手可真漂亮的紧呢!老胡我可不会。”
卓不凡笑笑道:“这也没什么的,等你修炼到清明天第四重之后便也可以体察物性,驭剑飞行了。”
两人飞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秋桐山。秋桐山也不甚高,只算得上是丘陵而已,倒也林木繁茂,一派生机。卓不凡寻了一个僻静处缓缓降落,收了赤麟剑。两人朝着山下的小村子里信步走去,小虎这时才探头探脑的从胡不归怀里爬了出来。卓不凡道:“老胡,你知道吗?咱们青城派的祖师爷张天师便是捉妖除鬼的大行家!”
胡不归笑道:“那岂不是正好,用他老人家传下来的道法来收妖岂不是正好对路了。你说这个妖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卓不凡道:“去看了再说吧,先去向这附近的村民打听打听。”
两人走进村子,却见家家户户紧闭房门,整个村子外面空无一人。胡不归走到一家农户门前拍门道:“家里有人吗?我们是青城山上来收妖的道士!有人没有?”
过了良久,却听那破门嘎吱一声,开了一条小缝,半只眼睛从缝隙中露了出来,上下打量着胡不归和卓不凡。等确定是人而非妖之后,这才将门打开,一个身材瘦小,眼睛却极大的女孩儿满脸狐疑的站在他们面前,犹豫着问道:“你们,你们真的是从青城山下来捉妖怪的法师吗?”
胡不归将身上肮脏不堪的道袍扯到她面前道:“你看看,我们若不是道士怎么会穿道袍呢?你看,我头上这不是道士戴的庄子巾吗?还有着脚上------”说着便要将全身里里外外的衣衫事物给这女孩子证明来看,卓不凡忙拦住了他,生怕再晚一点,他便要给那姑娘看他的标准道士内裤了。
那姑娘红着脸道:“只是衣服打扮却也不能证明你们便是青城山上来的法师,衣服是谁都可以穿的,却不一定人人都会法术。”
胡不归想也没想,挥手就是一个掌心雷打在院子外面,轰的一声响过后,只见满天稻草飞扬,一直老母鸡咯咯咯的飞了出去,叫声里透着恼怒。胡不归尴尬的笑了笑道:“嘿嘿,没留神,不好意思啊,打坏了你家的鸡舍。”
卓不凡和那少女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眼前这个危险的家伙,一个在想:还好这家伙没有朝人家屋子里乱打,否则房子打塌了岂不是要叫村民追赶着脱不了身了?另一个想:这家伙似乎真的是青城山上下来的道士,只是有点太毛手毛脚了吧。
胡不归对那个少女道:“这下你该相信了吧,你跟我们说说来你们这里闹事儿的妖怪在哪里,我们这便去把它抓来杀了烤肉吃!”
卓不凡眼见着那少女的眼神又不对了,哪里有修道之士抓妖怪是为了吃妖怪的肉的?那简直就成了比妖怪还怪的怪物了。他连忙说道:“这位姑娘,咱们屋里去慢慢说话吧。”卓不凡这个小道士却不知道还真有捉妖怪去吃的修士,只是这种行径在修真界不但被视为禁忌,也是十分令人不齿的。那少女请他们进了屋子,家里摆设极为简陋。
原来这姑娘名叫春花,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瞎了眼睛的老母亲。一家三口人相依为命,日子过的艰难,倒也还算能够勉强度日。谁知道前一段日子,村子里突然出现了怪事儿,先是王大伯家的水牛在夜里被咬断了喉管死掉了。而这附近山中并没有见过什么恶狼猛兽,却不知道是什么干的。接着王大伯一家四口全都在一夜之间被咬断了喉管而死,身上的血液都不翼而飞了,便像是被什么怪物给吸食掉了。这下可就开始人心惶惶了。有人说晚上曾看到一个怪影子在村子里徘徊,等过去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又有人说,后山上最近在夜里时常出现一个怪模怪样的老头子,个子矮矮的,胡须却很长,一双眼睛发出黄色的光来,十分得吓人。据看到的人说,当时用土块去打那老头,却不曾想那土块飞回来砸在他自己头上,当时他就吓得大喊大叫的跑了回来。又过了几天,村里有人请来了一个懂法术的人,他说是青城山的俗家弟子。他到后山去看了回来说,那里确实有妖气,但是他的法力太浅,怕不能收服这妖怪,要回青城山去请师傅来收妖,然后你们就来了。你们可是那人的师傅吗?看着可不像呢。他少说也有四十来岁了,而你们才十几岁的模样。
春华连比划带说的,终于将整个事情讲了一遍,卓不凡却道:“你刚才说你还有个老母和哥哥,却怎么没有看到呢?”
春花答道:“我妈妈在里面的屋子里,她眼睛不好,所以不能出来见客。我哥哥去田里挖红薯去了,再不去家里便一点吃得都没有了。”
卓不凡道:“我倒是学了一点医术,可以帮你看看你母亲的病。”
春花立即高兴得直向他作揖,连连道:“那实在是太谢谢小法师了!”
卓不凡看过春花母亲的眼睛后,沉思了片刻,她母亲的眼睛上生出一层白膜,因此遮住了瞳孔,不能视物。卓不凡运起清明天中的清露咒,一滴清亮的甘露从指端生发出来,滴在了那妇人眼中,滴了左眼又滴右眼。过了片刻,却见那妇人眼珠转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层白色的薄膜却已经消失不见了。那妇人感到一阵光线里有三个人影在眼前晃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终于重见光明,便连连又和女儿给卓不凡和胡不归磕头。卓不凡两个连忙拦住,胡不归也很是高兴,道:“治好了便是了,不需要磕头的,再磕头眼睛便又看不到东西了。”这样妇人才不再磕头。胡不归道:“还是尽早去捉妖怪要紧,我们这便去后山吧。”
那少女却道:“据说那妖怪只在晚上出来,你们这会儿子去只怕是抓它不到,不如先在我家歇息着,到了夜里再去抓它。”
胡不归两人一想也好,便就在少女家等着黑夜来临。两人想着晚上如何降伏这妖怪都不免有些心情激荡,只是觉得这日头怎么还不落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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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十二章 捉妖
(更新时间:2006-3-23 20:54:00 本章字数:5031)
夜幕终于降临了,山影如墨,浓云掩月,村外一片漆黑。胡不归拉开门探头望着外面对卓不凡道:“小桌子,天已经黑了,咱们可该动身了,别去晚了叫别人占了先!”
卓不凡应道:“那咱们这便去吧。”说着提了赤麟剑跟着胡不归出了春花家院门。
两人摸着黑儿朝后山走去,胡不归把天兵师叔送他的清光匕攥在手里,走在头里。卓不凡则是右手紧握赤麟剑的剑柄,一双眼睛四下里不住打量着。小虎则是蹑手蹑脚的跟在他二人身后,神情却也有几分打猎时才有的兴奋。秋桐山山势平缓,不多时,拐过一个弯儿,便看到了后山。两个人放轻脚步,慢慢走进后山那一片密林里。一阵山风吹过,林内树叶哗哗作响。
密林深处,影影绰绰,树木摇曳间却似乎有一道黄影一闪而过。胡不归拔步便追,脚上自然而然用上了玄天步,在树林间穿行宛如游鱼一般,丝毫不受阻碍的飞奔着。卓不凡也施展开瞬间飘移的玄功,身形如烟,几个起落便追上了胡不归,却不见了那道黄影。空气中一丝腥气若有若无的飘荡开来。两人停步凝神,细细探查,胡不归微微闭上眼睛,却似乎看到了一个黄色的影子在左边密林里快速的前行着,便到:“在那边!”身子已经朝左边急射而去。卓不凡也紧紧跟了上去,这一次却远远看到了那道黄色的影子,却正像春花所说,是个个子非常矮小的老头。只见那老头身穿褐色衣衫,奔跑急速,快愈奔马,一个纵跳间便是五六丈。而胡不归和卓不凡更快,顷刻之间便追到了身后十丈左右。
然而那老头却极为油滑,每次便要追上,他便一转,又绕行开来,带着二人在树林里兜圈子。卓不凡道:“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我们来拦堵它!我来追,老胡你去想办法绕到他前面。”胡不归道一声:“好!”身子如大鸟一般飞了起来,脚踩着树梢,攀到了树林之上,身子随着树梢的柔枝晃动。却见卓不凡加快了身法,一道淡红的身影如烟般的在树林间来回闪动,直追得那老头东躲西藏。胡不归瞧准时机,突然从树梢上快速纵下,像扑击猎物的老鹰一半,直扑到树林中,恰好挡在了那老头前面。哈哈一声大笑,伸出手上的清光匕,却也不动,等着那狂奔而来的老头自己撞上来。
那老头眼见的前面那小道士手持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挡在自己前面的去路,而自己却偏偏又收势不住,眼见得便要撞上了,他却突然高高跃起,胡不归和后面已经追至的卓不凡同时一愣,正要伸手去抓,却见那老头如跳水般的扎进了泥土里,扑的一声消失了。
卓不凡探掌向那地上抓去,手臂嗖的插入了地下,却只有泥土,早就不见了那妖精的踪迹。胡不归道:“这个老东西也太过于狡猾了!”却见小虎趴在地上,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随后它朝着胡不归嗷得叫了一声,便朝一个方向走去。胡不归道:“莫非小虎这家伙发现了什么踪迹,它要我们跟过去看看呢。”说着两人便跟在小虎后面,一路走了过去,一直走到树林中一个高高堆起的土包之下,却见一个小小的洞口,出现在土包下。卓不凡望了胡不归一眼,道:“这里便是那妖怪的巢穴吗?”
胡不归道:“或许吧,我们把它给赶出来!”说着便走上前去,取出一张下午从山上偷来的驱妖灵符,折成纸鹤模样,轻轻念了一句“急急如律令,驱妖灵符听我令,去!”手指一指那洞口,一只不像纸鹤倒更像蝙蝠的灵符晃晃悠悠的飞进了那洞中。片刻之后,却听见洞中一声嘶嚎,一团蓝色的火焰呼的冒了出来,随后便熄灭了。一道黄光闪动,那老头呼的出现在他们面前。那老头吼道:“你们要做什么!不要以为躲着你们就是怕了你们!青城山的道士便可以为所欲为吗?”说着黄芒连闪,一阵极浓重的腥臭气味扑面而来。
胡不归和卓不凡同时感到眼前一阵昏黄,方圆十丈之内全都笼罩在一种散发着恶臭的黄色雾气之中,两人连忙屏住呼吸,却看不清楚那老头儿所在何处。突然黄雾中窜出一只爪子朝卓不凡脖颈抓来,卓不凡右手轻扬赤麟剑,一团红芒扫了过去,那手爪立即电般的回缩,却嗖嗖发出了十数枚枣木刺,还没等射到卓不凡和胡不归身前,便早已被卓不凡赤麟剑上的炙热剑芒化为灰烬了。胡不归在雾气中施展开四师叔天风道长的玄青罡风,两股先天真元化为罡风,从胡不归身周盘旋而出,极快的绕身而行,化为了一股强烈的旋风,呼的将整团雾气一下子吹得无影无踪,就在雾气消散的一刹那,卓不凡的赤麟剑已经架在了那目瞪口呆的老头脖颈上。
胡不归哈哈大笑着道:“老头,看你这会儿还往哪里跑!”
那老头面如死灰,颓然道:“罢了罢了,妄我修炼了八百余年却斗不过你们人类两个小孩子,真是天道不公啊!”
卓不凡道:“却不是天道不公,而是你们这些妖孽若是修炼容易,那便更加的遗祸人间了!我们今日是替天行道,为秋桐村的百姓除害,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老头愕然道:“为秋桐村的百姓除害?此言从何说起?”
胡不归道:“正是如此!老妖怪你休要耍赖!不是你杀了王大伯一家以及他家的水牛吗?本道爷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快说你是什么妖怪,本道爷手下不杀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这番不伦不类的话一出口,那老头更是诧异万分。
那老头道:“小妖本是这山中的一只黄鼠狼,小妖住在这里时,那秋桐村都尚且没有呢。四百多年前,这山下方才迁来了这些村民,建了这个小村。小妖一直安于修道,却未曾有惊扰过这里的村民。偶有无知村民来到这片树林,小妖也只是略师法术将他们吓跑便是了,从没有伤害过其中任何一个,更不要说杀人了。要知道我们妖类修行不易,修了近千年方才修得人形,我又哪里敢随意为祸一方为自己惹来这弥天大祸呢?”
胡不归不由听得眉头紧皱,道:“那照你这么说,秋桐村的王大伯一家确实不是你所杀了?”
那老头儿道:“确不是小妖所杀,杀那王姓人家的另有其人。”
卓不凡将信将疑的道:“那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所说的话呢?说不定你这便是怕死,因此说些谎话来哄骗我们也未尝可知啊!”
那老头道:“小妖虽不知道那王姓人家是何人所杀,却知道此事必与那王姓老汉的子侄有关。那王姓老汉有一个侄子,为人游手好闲,终日赌钱喝酒,家道败落的很快。一天晚间,他酒醉回村,却在小妖巢穴前小解,小妖略施法术,将他吓跑。前几日又听他与他家妻子埋怨叔叔吝啬,想是去借钱反而被叔叔骂了,空手而归不免气愤,因而说了许多咒骂叔叔的话,其中便说叫这树林里的妖怪去把他叔叔一家全都吃了的话,小妖自然是不曾去害那王老汉一家的,而那侄子有没有去害他叔叔便未可知了。”
胡不归骂道:“竟然有这样的侄子,去害自己亲叔叔吗?真是禽兽不如!老黄,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老头儿举指立誓道:“小妖所言句句属实,所有半句虚言,叫天雷轰了小妖,令小妖永世不得超生!”
胡不归道:“如此我们便去那王老伯的侄子家看看去,若你所说属实我们便饶你一命,若是你撒谎欺骗我们,哼哼,道爷爷的刀子可不是切豆腐的!那小子住在哪里?你这就带我们去吧。”
那老黄鼠狼带着他们走进了秋桐村,卓不凡怕它跑了,已经用道法制住了它的妖丹。这老黄鼠狼倒也老实,领着二人在村子里七弯八转的来到一户人家。只见那户家里透出些灯光来,想来还未睡觉。老黄鼠狼示意便是这家了,三人轻飘飘跃进小院,没发出一丝响动。胡不归趴到窗前缝隙出朝里面张望,而卓不凡则四下里察看。胡不归透过缝隙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獐头鼠目的汉子歪斜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一身白肉的半裸女人。只听那胖女人埋怨道:“那老鬼一家都死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你去收了他家的房产、地产?那家里的钱物要是被人给偷了看你还能这般悠闲的跟老娘睡觉!”
那汉子却笑道:“你急什么!那房子难道能长了脚跑掉吗?再说了,那屋子现在可是有名的凶屋,哪个不开眼的小贼敢去那里偷东西?我就说你们娘们头发长见识短,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能去吗?到时候官府还要来查,等青城山的道士收拾了那后山的妖怪之后,一切岂不都可以推到那妖怪身上了吗?青城山的道士地位尊贵,官府也不得不信他们的话,这样我们不就可以平平安安地去享受那糟老头的家产了嘛!到时候你不天天让我乐啊?”说着一双手便去扯那胖女人的肚兜,却被胖女人推开了道:“就知道色急!今天晚上你还去装鬼不?若是动静太小了,青城山上不来道士了,那可如何是好?”
那汉子道:“笨娘们!哪能天天晚上出去装鬼影子!万一被人看穿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再说,我听说青城山的道士就在这两天就来了,他们可是神通广大,别装鬼不成再教他们给劈了,你就这骚娘们就只好提前做风流寡妇了!”
那胖女人笑道:“我倒是愿意做风流寡妇呢,只怕是你这鬼精的家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怎么你就这么多鬼主意,连妖怪都让你给栽了赃,数起来只有那妖怪最是死的糊涂,却到死都不明白是为什么被青城山的道士给劈死的。”
那汉子笑道:“谁叫哪日老子在树林里撒尿,却被这东西给吓得尿了一裤子,我拿土块打它,却反被它弹回来砸到老子的头上。也正是这一次,才叫老子想到了这么一条妙计,既夺了老头子的家产,又灭了那个妖怪,哈哈,谁敢得罪我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言语之中十分得意。
却听窗户嘭的一声被踢飞了,一个人大声道:“老子就敢得罪你!”却是胡不归破窗而入。胡不归威风凛凛的站在这对男女面前,那胖女人吓得妈呀一声钻到了被窝里,胡不归却一伸手将那汉子从床上提了起来,另一手将清光匕在他脸上晃来晃去,道:“小子,快说说看,你是怎么装妖怪害死你叔叔的?”
那汉子身子如筛糠般哆嗦个不停,嘴里却道:“道爷爷,小人未曾做过这般歹毒的事儿啊,小人冤枉啊!”如此百般抵赖,只是不肯实说。胡不归脑道:“好!既然不是你害的,那便是妖怪害得了?”
那汉子立刻道:“正是正是,不信道爷爷去村里打听一下便知,就是那妖怪害的!”
胡不归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老黄,你且进来,他可说是你害的啊!”那老黄鼠狼早在窗外忍耐多时,因为有胡不归他俩两人在也不敢有何举动,此时听胡不归叫它,立即唰的翻身入内,站在那汉子面前。
胡不归笑道:“你自己问他吧,我不管了。”说着就放开了那汉子,背着手站到一边看热闹去了。
那老黄鼠狼一只手爪抓住那汉子的脖颈,另一只手爪伸了出来,一根中指就在那汉子眼前变得又尖又长,在他面前不住的晃动,似乎是在挑选下手的地方。老黄鼠狼道:“你这小子好生歹毒!你我无冤无仇你却出此毒计来害我性命,我先剜了你一颗眼睛吧!”说着便将爪子伸向那汉子眼珠。
那汉子立时便杀猪般的大叫起来,狂呼妖怪爷爷饶命!这一会子动静早就惊动了四邻,都纷纷来看,把个屋子围得水泄不通。此时那爪子已经到了汉子眼珠上,那汉子喊道:“道爷爷救我!道爷爷救我!我说!我都说了!”
胡不归这才哈哈一笑,一摆手止住了老黄鼠狼,道:“你若不说我也不怕,你道爷爷转身就走,自有人会来收拾你的!”
于是那汉子便一五一十的将他如何用蒙汗药将叔叔一家药倒,又如何杀了他们,放干了身上的血,却用皮囊盛了,又将伤口用狗牙撕开,伪装成妖怪咬得。又是如何用线绳拉了衣衫在村中装鬼。直把围观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却不曾想这家伙如此歹毒,纷纷喊着要将他绑了送官府。这时,卓不凡推开众人进来,丢在地上一堆事物,却是七八只大皮囊和一副犬牙。直到此刻,那对夫妻方才瘫软如泥。
看事情了结,胡不归两人与老黄鼠狼悄悄离开,回到后山。胡不归对黄鼠狼说:“老黄,此事果然不是你所为,那么也就与你没什么关系了,你以后还是不要做恶,免得惹祸上身。”
那老黄鼠狼道:“小妖谨记仙长教诲。”
胡不归望了卓不凡一眼道:“小桌子,它也是被冤枉的,我们这便放了它吧,你看如何?”
卓不凡却踌躇起来,一则是自从他全家都被妖物所杀,他心中便对妖物产生了一种憎恨,眼前这个老黄鼠狼虽然这次没有作恶,却也是一只妖精,难保它日后不会做恶。再则,师傅的意思却不知道是什么,是命他们见到妖物就杀掉,还是只要没有作恶便放掉呢?犹豫再三,卓不凡道:“这个我也不能决定,不如把你带回青城山交给我师傅处置吧,若是他老人家开恩,说不定还可以帮你找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修行呢。”
那老黄鼠狼虽然心中害怕,却也知道青城山上的道士都是有德之士,不会随意杀生的,若是蒙仙长庇护,说不定更容易修行也未可知,犹豫了片刻便要答应,却突然一道金光,嗖的一声将老黄鼠狼的一颗头颅砍了下去,滴溜溜的滚落地上。那老黄鼠狼一颗妖丹蹦将出来,还没来得及逃跑,又是一声灭魔天雷将一颗妖丹炸了个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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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十三章 被逐
(更新时间:2006-3-25 15:14:00 本章字数:5091)
胡不归又惊又怒的望着两道清光化为两个人影,缓缓降落在眼前,却是二师兄赵不嗔和四师兄王不为。赵不嗔哈哈大笑道:“这等道行的小妖也敢兴风作浪,简直是不自量力啊!”
王不为平素便跟赵不嗔交好,此次奉师傅之命前来除妖,远远便看见小师弟和胡不归那傻小子站在妖怪面前,两人都是一般心思,生怕被卓不凡抢了功劳去,卓不凡本来就深受师傅宠爱,若是再立此功,更是会深得师傅赏识。他们二人从众多弟子中争得这次除妖的任务却也得来不易,岂肯就此空手而归。因此,赵不嗔人还未到飞剑便先砍了过去,一柄金蛇剑流光一闪便砍掉了那老黄鼠狼的脑袋,而王不为也不甘示弱,劈掌就是一个灭魔天雷,直将老黄鼠狼的妖丹打了个粉碎。
王不为奉承道:“二师兄好凌厉的金蛇剑!真是杀妖除魔无可匹敌啊!”
赵不嗔也哈哈大笑道:“师弟的灭魔天雷也是威猛无匹啊!”
胡不归看着二人不要脸面的大吹法轮,怒道:“你们杀错了!还在这里互相吹牛,真是好不要脸!”
赵不嗔怒道:“小杂种,你骂谁呢?不要以为师傅不管你,你便可以目中无人,老子是看在师伯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的,你以为老子收拾不了你吗?”
王不为也指着地上已经变成原身的老黄鼠狼道:“臭小子,你自己看看我们有没有杀错?你道行太低认不出妖怪却不要像疯狗一般乱咬人,你们出山可是师傅允许的?”
胡不归本已经答应要放那老黄鼠狼走,却被这二人当场诛杀了,想着这黄鼠狼原本未曾做过什么错事,却惨遭荼毒,心中一股怒气怎么也抑制不住,冷冷得道:“我并没有说你们杀的不是妖怪,而是说你们杀错了。在秋桐村兴风作浪的并非是这只黄鼠狼,而是有人恶意陷害于它,那坏人我们已经抓住了,却正商量如何处置这头黄鼠狼,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上来便杀,杀如此一个小妖,你们两个却都使出了大招,真是威风的紧啊!难道是怕我们抢了你们的功劳吗?”
卓不凡见到二师兄、四师兄突然到来,一照面便斩杀了这黄鼠狼,也是感到有些不妥,还未及说话,这边就吵起来了,他却不知道如何劝架,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一边是自己的师兄,一时间好生为难。按说这件事儿却是二师兄他们鲁莽了,但自己是个小师弟却不好出言教训自己师兄,只得站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赵不嗔和王不为两人一愣,却不知道事情还有这番曲折,直道是杀了妖怪便可以回山复命,却不曾想在这里兴风作浪的还有别人。顿时气势为之一堵,却在嘴上仍是不甘认错,赵不嗔道:“我们怎知道你所说得可是真的?你们两个私自下山已经犯了门规,又和这妖怪勾三搭四,谁知道是不是你编排出来的谎话呢!”赵不嗔心想:此事已成定局,只能是说胡不归他们的话并非是真,否则即使师傅不责罚,这功劳便也没有了。他一心想着跟那颜如雁早成好事,想功劳想得发了狂,否则也不会这般耍赖。
王不为也道:“师兄言之有理,便就算是在秋桐村兴风作浪的不是这只黄鼠狼,但它毕竟也是妖怪,我们杀妖除魔又有什么不对?这等妖物人人都可杀之而后快!岂有杀错之理?”
胡不归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如此耍赖,竟不肯承认杀错了这黄鼠狼,便道:“秋桐村的村民都可以作证,确实不是这头黄鼠狼作恶,你们既然不肯承认,我也无话可说,我们只好回山请掌教真人来判定谁对谁错了!”说罢拉了卓不凡便走。卓不凡也不多言,祭出赤麟剑,一道红芒风驰电掣般的朝青城山方向飞去了。
赵不嗔愣了一愣,道了一声:“不好!我们要赶在他们前面回去!”说罢一只手提了那死黄鼠狼尸体,一道金芒破空而去,王不为自然明白师兄的意思,也是电闪般的飞了出去。
当胡不归和卓不凡回到青城山清虚殿时,却见天玄真人阴沉着脸站在大殿外,看着二人走近也不等他们说话,便道:“你们两个现在都回房闭门思过,明早在清虚殿上候着,听候处置!”说罢一转身拂袖而去。两人也不敢多言,只得怏怏回房睡觉去了。胡不归心中仍是不痛快,那黄鼠狼明明没有作恶,却被斩杀了,而杀它之人却口口声声说是替天行道。尤其是胡不归想到那黄鼠狼之死与自己也脱不了责任,也可以说是自己害死它的,心下也深感歉意,郁闷之极,却又无处排遣,一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是难以入眠。
次日清早,胡不归便和同样一脸倦怠的卓不凡来到清虚殿上,跪在三清天尊金身前听后处置。然而日上三竿,清虚殿上坐满了诵经的道士,却依然不见天玄真人出来,胡不归和卓不凡就只好乖乖跪着。胡不归心下依然是一腔愤怒,只觉得这个二师兄不问青红皂白的胡乱杀人实在是太令人气愤,反倒是对掌门师叔将如何处置自己不大放在心上,只希望掌门师叔狠狠的骂二师兄一顿,以解他心头的这口恶气。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天玄真人板着脸走进了清虚殿。众人全都安静下来,听掌教真人说话。却听天玄真人道:“卓不凡、胡不归,你二人可知罪?”昨晚,赵不嗔与王不为先卓不凡他们一步回到清虚殿,却禀报他们去时发现胡不归何卓不凡私自下山,却轻信妖物蛊惑,而他们将妖物除掉后,胡不归更是出言不逊,又将那黄鼠狼的尸身拿给天玄真人过目,直气的天玄真人脸色越来越阴沉。胡不归唆使卓不凡私自下山,倒是小事,虽然天玄真人气胡不归带坏了自己徒弟,却也不是大过。但是与妖物打交道怎可听信其蛊惑?要知道青城山自开宗立派便与天下妖物势不两立,若是在这等重大事情上犯了大错,轻则葬送自己连累师门,重则便沦为魔道,永世不得超生了。
卓不凡将头低下,道:“弟子知错了。”
胡不归却道:“掌门师叔为何只要我们跪却不让二师兄他们也来跪?”
天玄真人道:“放肆!你们两个偷出山门,又惊扰山民不说,且还年幼无知听信妖物蛊惑,诬陷好人,不让你们跪却让谁跪?”
这时候,赵不嗔却假惺惺的跪在天玄真人面前道:“师尊息怒,小师弟他们年幼无知,受了妖物蛊惑原也是有情可原。只怪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平日里没有好好教导他们,师尊要怪便责罚弟子吧。”
胡不归怒道:“哪个要你来假惺惺!明明是你们不对,却来说这样的话!”
天玄真人喝道:“混帐!住口!你目无尊长,出言不逊,唆使卓不凡违反门规,你道是师叔不会责罚你吗?”
卓不凡连忙道:“师尊息怒,弟子有话要说。”
天玄真人却瞪了他一眼道:“你且闭嘴,回头我再说你!”
胡不归见天玄真人不问青红皂白便是一通责骂,心道:这与二师兄他们杀那老黄鼠狼时又有何分别?嘴上却道:“掌门师叔这么说一定是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天玄真人闷哼一声道:“怎么?难道你两位师兄还会冤枉你不成?那秋桐村的妖怪你为何不杀?那妖物说不是它干的坏事儿便就不是了吗?你以为以你的修为便可以出去逞能了吗?像你这般的本事最好出去也不要说是我们青城派的,免得丢人现眼!”
胡不归怒极,只觉得这天下不讲理之人莫过于眼前的这位掌门师叔了,心中一股刚硬又涌了起来,也不愿意再去辩解,冷冷得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何二师兄他们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杀生了!”言下之意自然是有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师傅便自然会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徒弟了。
这句话一出,直气得天玄浑身发抖,指着胡不归:“你,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胡不归也是全身一阵颤抖,道:“全凭师叔发落,弟子一概承担了,此事却与小桌子无关,都是弟子一人的过错。您老人家看着办吧。”
卓不凡却道:“都是弟子不好,若是早点禀报师傅便不会犯此大错,还请师傅责罚弟子!”
天玄真人怒极反笑,道:“好啊!好啊!看看你们两个多讲义气!受罚都要争着来,真是好兄弟!只有我一人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糊涂道人,好啊!”
这时,旁边跪着的赵不嗔却假意来劝解,轻轻推了胡不归一把,道:“休要再胡言乱语了,快跟师傅说你们错了,好好认个错也就算了。”胡不归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却突然学着他的样子语气怪笑道:“好舒服!好舒服!你若是天天这般打我,便是神仙我也不做了!”这正是那天在舍身崖赵不嗔跟颜如雁打情骂俏时说的话,却被胡不归记住了,此刻便拿出来羞辱这个家伙。胡不归学他学得惟妙惟肖,人人一见便知是在学赵不嗔,还偏偏做出一脸的淫笑,众人尽皆愕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而赵不嗔却是大吃一惊,心念急转,脸也吓得变了颜色,心道:难道那日与颜妹幽会却被这小子看到了?定是如此,这下可更加留他不得!要是师傅知道了就大事不妙了!当下作出吃惊的样子道:“怎么?你发疯了吗?在师长面前要注意行止!不可如此无礼!”
天玄真人却怒道:“这小畜牲也会注意行为举止?你看看他浑身上下哪一点像修道之人?前几年说是年纪幼小也便算了,到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不思进取,目无尊长!不但是丢光了他师傅的脸,简直连青城派的脸都叫他给丢尽了!”天玄真人自己却不知道,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却是在那天禅静大师格外青睐胡不归而种下的,此刻发作起来,好不厉害。
胡不归一听天玄真人说自己丢了师傅的脸,便不干了,怒道:“我哪点儿丢我师傅的脸了?我师傅可没教我说谎话,撒大谎!我师傅可没教我勾搭女人,不择手段抢着立功!你们青城派的脸我更不希罕去丢,我本领虽然低微,却不会胡乱杀人,更不会仗势欺人!”
这一番话字字掷地有声,句句顶得天玄真人胸中气血翻涌,只想一抬掌弊了面前这个小畜牲,手掌抬起来半天,却冷笑一声道:“好啊!我们青城派如此不堪,你这便滚吧!”
胡不归起身拔腿便走,道:“走就走!稀罕留在这里吗?”竟一路洒洒然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天玄原本说的是气话,却不曾想这个孩子性格如此刚硬,一时间竟然呆住了。但立即又有一种厌恶,如此顽劣不堪的孩子走便走了,任由他去好了!
卓不凡本想追出去拉住胡不归,却见师傅脸色青得吓人,便不敢再动,一声不吭的跪在当下,眼泪却流了下来。
自胡不归愤然下山而去,天玄真人一张脸就一直铁青着,无人敢上前劝慰。天玄真人一时想胡不归这小子虽然顶撞尊长、师兄却也没有大过,但这孩子竟然与妖物妥协,实在是危险之至,本想好好教导一番,却不想到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若是天痴师兄出关之后见不到这小子问起来,却不知道如何与师兄交待。想到这里不由得面有忧色,但旋即又想道:这青城山掌教真人还是我,我这个掌教却教训不得门下弟子了吗?说这小子几句便负气下山,若是青城山人人都像他这般,那还成何体统?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生气,却在这时,一个年轻道士上前来报:“禀报掌教真人,山下有一对母女要求见见卓不凡和胡不归二人,说是来感谢仙长的大恩大德。”
天玄真人颇感意外,道:“噢?你先请她母女二人来我这里。”
片刻之后,却是春花扶着她母亲走了进来。天玄问起事情由来,春花便将卓不凡和胡不归二人如何去她家给他母亲治病,又如何等到天黑去了后山捉妖,又如何戳穿王老汉侄子的把戏一一道来,只把天玄一张脸又听得阴晴不定,却将春花母女吓得心头突突乱跳,不知何故。却听天玄命人唤了卓不凡来。卓不凡一见春花母女不由得一愣,道:”大娘,你们怎么来了?”
春花母女又要跪倒,被卓不凡一把拦住。天玄真人对卓不凡道:“不凡,此事你怎么不跟为师禀报呢?你们做得很好,我们修道之人便应该造福于百姓,不但要除魔卫道,也要济世救人。”
卓不凡道:“弟子谨记了。”眼神却颇有忧色,显然是在担心胡不归。
送走千恩万谢的春花母女过后,天玄真人一脸怒容的道:“传赵不嗔来见我!”
不多时,赵不嗔诚惶诚恐得到了进前,跪在地上。天玄真人怒道:“你这畜牲!竟然颠倒黑白,欺瞒师长,冤枉你小师弟,枉费我教导你这么多年!”
赵不嗔已知事情败露,不敢再说半句谎言,只是连连道:“弟子也是除妖心切,杀了那妖精却跟胡师弟发生了口角,才误以为胡师弟受了那妖物蛊惑,却不是有意欺瞒师尊,请师尊赎罪!”
天玄脸色稍缓,道:“杀妖除魔却也没错,只是你这个做师兄的办事怎么如此鲁莽呢?你看看你不凡师弟,本来人家调查的清清楚楚,正要将那妖怪带回山来,请侯为师处置,你却一剑将那妖怪斩了。虽说杀了它也不算是错,可是难道就任由那个装神弄鬼的恶汉逍遥法外?你这样鲁莽将来如何堪当重任? 又如何做众师弟们的榜样呢?你从这里出去就到青云峰无涯洞面壁思过吧,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了,没有为师的旨意不得随意下山,好了,你去吧!”
赵不嗔连连称是,低头出去了,却自一转身,面上流露出一股愤恨之色,朝着青云峰而去了。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十四章 红尘
(更新时间:2006-3-26 21:08:00 本章字数:3939)
胡不归下了青城山,回望山门,只见一片云雾缭绕,心中依旧是一片铁硬,只觉得修道也了无乐趣,倒不如去那红尘中厮混来的快活,虽不会象山上道士这般威风,倒也落的一身干净。于是迈步走上官道,大踏步地走了。
身上依旧是那件肮脏不堪的道袍,头上依旧是那歪歪斜斜的庄子巾,腰上依旧丁零当啷的挂着那破酒壶,身后依旧是一脸茫然的小虎,然而此刻卓不凡却已经不再是青城弟子了,一时间只觉得天下虽大却没有他胡不归一个容身之地,心中一片凄然。又想起还在闭关修炼的师傅,不由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却一咬牙,偷偷抹了去,直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知道师傅若是出关看不到自己却会怎样?却又想起师傅闭关那天所说的话:“咱们修道之人怎么可以有如许多的牵挂呢,该来时来,该去时去。你看那青山终日与白云为伴,等白云飘远时又何曾出言挽留了?”此刻想来心下却不知是何滋味,便觉得自己此刻就是那出游的流云,虽离青山而去,但青山却没有责怪之意。
就这样一路思绪烦乱的沿路走去,不知不觉便出了山区丘陵地带,面前是一片平原,稻田如镜,映了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青天,有白云在那倒影中飘过,一派宽广疏朗的景象。胡不归的心胸为之豁然开朗,旧居山岭,豁然看见平原,一股几欲放足狂奔的欲念油然而生,随念所起,一个青色的影子便如烟般的飘向了那花团锦簇的天府之国。
胡不归却不曾留意,在高空之上有一道清光远远的跟在他后面。
成都,又名锦官城,因盛产蜀锦而得名。五代时后蜀的孟昶甚爱芙蓉,令人在全城遍种芙蓉,故成都又名“蓉城”。成都确是一座人间福地,天府之国。城内水网密布、江桥众多、树木葱郁、繁花似锦,端的是一座“花城”。胡不归乍然来到这繁华古都只觉得处处新鲜,样样新奇,琳琅满目的事物看之不尽,只把一双眼睛忙得滴溜溜四处乱转。
胡不归毕竟是少年心性,一见这热闹非凡的红尘景象便早将青城山上的不快抛诸于脑后了,他带着也是双眼滴溜溜乱转的小虎在街上四处游荡,哪里热闹便向哪里去。却见街角一块空地上围满了人,便拖了小虎朝那里走去。挤进人群一看,却见是一个摊铺。一个担子上生着炉子,架了一口小锅儿。锅中沸腾腾化了一锅糖汁,甜香气四散开来。另一个担子上却放着一块溜光水滑的大理石板,一个老者手持铜勺站在当间,舀了融化的糖汁,手腕倾斜,那糖汁便如丝线般流下,落在那大理石上,线条流转,顷刻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便跃然出现在石上,却原来是个糖画摊子。那老者淋糖作画时,众人都屏住呼吸,不发出半点声响,此刻却都高喊一声:好!胡不归看得有趣,也是跟着叫好,却想:这糖画的这般漂亮却是不舍得吃了,如此那糖便不再是糖,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了。胡不归正要走开,却见几个杂皮模样的汉子挤进人群,来到那老者面前,当先的一个麻脸汉子将手掌一摊,那老者连忙陪着笑将十余文钱放在那杂皮手上。那杂皮将铜钱在手上轻轻抛起,似是不满。老者连忙陪着笑道:“三爷,今天刚开张,还没有多少进帐,明日再补上,明日一定补上!”那杂皮冷笑一声,带着几个手下推开人群走了。
待那三爷走远,老者呸的一生唾在地上,骂道:“日你先人板板的刘麻子!”胡不归不明所以,便问旁边的人:“大叔,刚才那几个是什么人啊?看起来有些凶恶哦,这老头为什么又给他们钱却又在背后骂他们?”旁边那人道:“你娃是外乡来的哦?那刘麻子你都不晓得,那个杂皮是来收保护费的,刘麻子仗着他老大是青龙会的香主在这几条街上横行惯了,哪个又不暗中骂他哦!”胡不归听得似懂非懂,而那人却怕惹事儿不肯再说了,只得带了小虎离开。
胡不归带着小虎在城中转了半天,又到茶馆喝茶听戏。却觉得那茶汤滋味比起青城山上的茶相差甚远,但那茶博士却将一盏长嘴茶壶戏耍的滴溜溜转,一道道滚水却像变戏法般的从壶嘴儿里喷出,飞入一盏盏的盖碗中,却不溅出半滴茶汤。那茶博士循着远近高低各处盖碗儿斟水,摆出各种姿势,却也有几分好看。而戏台子上正热热闹闹的唱着戏,一个跑堂的小伙计不断将瓜子、糕点送到客人桌上。这般热闹,在青城山便是过年也不曾有过,胡不归不禁大喜,歪在椅子上吃茶听戏,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两人混到肚子饿了,又与小虎两个跑到临江阁酒楼鲜辣麻红的点了一大桌酒菜,直吃得两个家伙满头大汗,连连称快。胡不归要了一壶酒,却也给小虎倒了一碟子,小虎一时好奇,伸舌头狠舔了两下,立即嗷嗷怪叫,大呼上当。原来在青城山小虎也曾被胡不归灌过天竹师叔的青竹酒,只是那青竹酒味淡而淳厚,清香绵长,却不是这山下寻常酒水可比的,也难怪小虎会叫。胡不归却不管那些,此时已经不是在青城山了,青竹酒是再也喝不上了,山下这种火烧火燎般的辣酒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自从在翠竹峰住了一年,隔三差五的便被天竹拉去陪他喝酒,久而久之,胡不归也好上了这口儿,此刻下山再无人约束,更是放开来喝,转眼便喝掉了五斤多酒,醉眼惺忪的望着小虎道:“小虎,你怎么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啊?它什么时候来的?”小虎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醉汉,猛然上去咬了他一口,胡不归一吃痛,这才醒了些酒意,于是带着小虎会钞走人,这一顿饭却花掉了他身上大半银子,然而这个从来不做计算的家伙却不觉得如何,拍拍胀鼓鼓的肚子,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此时城内,华灯初上,歌楼妓馆丝竹伴着莺莺燕燕的娇笑,声声撩拨着心绪。胡不归脚步蹒跚的胡乱走着,竟然跌跌撞撞的沿着飘来的丝竹之声闯进了一间歌楼。胡不归脚跨进去,便睁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屋内。而屋内众人更是惊奇的望着这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成都附近,道观众多,有青羊宫、三清观,离成都不远又有青城山,道观众多却都戒律精严,哪里曾见过来歌楼吃花酒的小道士。
胡不归却眼见着一屋子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好不亲热,便像是那天二师兄赵不嗔与那颜如雁那样,而席上列坐着三五个持乐器演奏的女子,个个都是脂粉浓重,美却未必美,但是都极为妖娆,此刻众人看见他全都停了下来,胡不归手一挥道:“继续继续,都不要停,你们且演奏你们的。”众妓女方才醒悟过来,都是在人堆里打滚惯了的,只要是兜里有银子便是和尚也可以接待,小道士又未尝不可?随即丝竹之声复响,娇笑挑弄之言复生,又热闹起来。
胡不归坐在一张桌前,虽觉眼前一切古怪,却也感到新鲜,耳中听着那软软柔柔的丝竹,却旁边来了一个女子问道:“小法师可有熟识的姑娘?我与你叫了来。”胡不归摇头,心道:我才来这里怎么会有熟识的姑娘呢。那女子贴了胡不归坐下,将一个丰满的身子在胡不归身上蹭来蹭去,挑逗着说:“那小法师便由我小桃红陪着,你可高兴?”这妓女年纪已经颇大,已经有二十七八模样,近来客人甚少,只想把这少年诓骗上楼。二楼的花费事物都与这大厅不同了,那才是这歌楼的真正营生。胡不归毕竟只是个孩子,情窦未开,更不悉男女之事,虽心中有些忐忑,却更多的是觉得这女子举止奇怪,道:“姐姐,你身上痒痒吗?怎么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这话却引得邻桌哄堂大笑,那小桃红咬着牙根道:“你这小冤家却不是个新手,也知道撩拨人家!”原来这小桃红却是会错了意,只道胡不归在调戏她。
胡不归却不知道这痒痒二字是不能随便说的,听了片刻那丝竹管乐,也从怀里掏出了天韵送他的玉箫。这玉箫虽不是经过炼制的法器,却也是通体晶莹,名贵异常,直看得众人眼中都是一亮。却见胡不归将箫管至于唇下,呜呜的随着那丝竹的乐曲吹了起来。众人道:原来是个精通音律的道士。胡不归的箫声融入到众妓女的乐声中,那乐曲陡然添了一丝清朗,厅上众人精神为之一振,都侧耳听了起来。起先那箫声沿着妓女们的丝竹音韵攀升徘徊,似乎一个少年不远不近的跟着一群姐妹沿着山路出游,每一转折,便似山路转弯,又一幅风景呈现眼前。忽然那箫声,越过了妓女的乐声,向上拔高,钻入云霄,又飘飘缈缈的散落下来,一层甘露般的落在每个人的心头。那小桃红原先还将身子贴着胡不归,此刻却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边生怕惊扰了胡不归吹奏。
接着胡不归的箫声带着众妓女的丝竹一弯一折的徘徊,越转越是凄凉,那些嫖客倒也罢了,而众妓女的心中却似乎一种早已抛弃的情怀又回到了心中,随着箫声蜿蜒辗转,箫声拔高,如孤灯寒夜,箫声下扬,如枕冰席凉。箫声颤悠悠一波三叹,却仿佛自述身世凄苦,往事登时历历在目,许多妓女都忍不住落下泪来。嫖客中,也有在外经商的商贾,此时念及家中老小,感怀生活艰辛,也是不住的黯然神伤。一曲终了,众人却犹似未从梦中醒来。胡不归自己也是不知怎的,吹着吹着便想起了青城山,又想起此时不知去向的老头子,却将一番心思尽写在了箫中,引来了无数泪水。
胡不归起身对小桃红道:“姐姐,我这就走了。”说罢拔脚便飘飘洒洒地走了。小桃红在身后擦去了眼泪喊道:“小冤家,你还来不?”胡不归却已经走得远了。
一弯新月挂在西天,街上行人稀疏。胡不归拖着小虎,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信步走去,却走进了一条胡同。青石板上映着些月光,把个影子拖向身后,白日里的繁华,此时都变成了寂寥。却有一个人影,鬼魅一般的飘在暗处,毫无声息得跟着胡不归。小虎伸出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却又摇了摇头,似乎是刚才在歌楼中被脂粉呛到了。
而胡不归不知怎的,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不由自主地丹田中的真元急速流向背心处,便在此时,一声霹雳打在胡不归的背心上。胡不归被打得直扑了出去,飞到五丈之外,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登时昏厥了过去。却见金光一闪,背后偷袭那人脸上狞笑着道:“小杂种,你去死吧!”却手腕猛然一痛,原来是小虎咬住了他的手腕,他随手一挥,小虎发出一声惨叫,撞到墙壁上又跌落在地上。那人隔空又是一剑,一道金光朝胡不归飞过去,却听当啷一声,一件青色的事物挡住了剑芒。
这时,小巷中传来脚步声,那人化为一道清光,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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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十五章 青楼
(更新时间:2006-3-27 19:14:00 本章字数:5996)
屋内一灯如豆,一股香气沿着鼻息吸入肺腑,胡不归缓缓睁开眼睛,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所在,只觉得背心一阵剧痛,体内犹如有一团火烧般的难受。那团火焰四处乱窜,所到之处便疼痛万分,胡不归咽喉一热,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人却又昏过去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尖叫,又有人喝斥,吵吵嚷嚷,却如隔了一层窗纸般听不真切。
等他再度转醒,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香喷喷的被子,却不知道这是是哪里。一阵阵嬉笑声合着乐声传入耳朵,却是有些熟悉。再看小虎全身被裹成了粽子,躺在自己旁边,正在对着自己哼哼唧唧的叫唤着。突然,木门咯吱一声向两边分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了,竟然是昨晚挨着他坐着的小桃红。
小桃红看见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喜道:“你醒了啊,真是谢天谢地!”
胡不归一掀被子,便要下床,却又闪电般的缩回了被子里去。原来身上衣物全都不见了,正赤条条的光着个身子。小桃红咯咯笑了起来,道:“别动别动!伤还没好呢,可不能乱动。你这小鬼还挺害羞呢,原来却是个童子鸡!”说着拿眼睛不住朝胡不归下身扫去。
胡不归满脸通红,虽不懂什么是童子鸡,却感到这个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结结巴巴得到:“姐姐,我的衣裳呢?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桃红道:“你这个小没心肝的,你的衣服上全是血,姐姐拿去烧掉了,否则官府问起来可又是麻烦。你衣衫里的事物可都在这里,你看看可少了什么不?”说着提了个包袱,胡不归看了一眼,摇摇头道:“都在呢,是姐姐救我回来的吗?”
小桃红道:“不是姐姐我是谁啊!你得罪了什么人啊,下这样的狠手?好啦,我也不想问,这里呢,就是天香阁,你昨晚来过的。这间就是你姐姐的房子,你先躺着休息吧,我给你端碗汤去。”说着又转身走了。
原来,昨晚胡不归那一曲终了,却引得小桃红放心不下,暗暗跟了胡不归出去,只是胡不归看似走得极慢,却是飘飘摇摇间几步就走了很远。小桃红自然不明白那是胡不归有意无意间走上了玄天步,她发足狂奔,等她到时,却刚好看见一个人影一闪消失了,而胡不归和他那只白猫都躺在地上,满身是血。小桃红便将他背回了天香楼,老鸨自然大发脾气,连叫人将胡不归扔出去,却没料到,所有的妓女都吵嚷起来,说是让妈妈将这个孩子留下,否则她们便全都不接客了。老鸨大奇,却不知道这些妓女刚才听了胡不归一曲,都在心里生出一种知音之感,觉得这孩子能懂她们的心,很少有的对这个孩子有了好感,极力救助。老鸨拗不过她们,只得允了,嘴里却是不干不净的骂着。
胡不归的际遇也算是有趣,才一天之间,便从天下最干净的地方之一的青城山到了这天下最不干净的地方之一的妓馆,要是天韵真人知道自己教胡不归的音律却打动了这些青楼女子,不知道会怎么想。不管天韵真人怎么想,胡不归这小子正在琢磨什么是童子鸡,思量着要不要问问那个小桃红。门又被推开,小桃红端着碗,身后跟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妓女,来到床前。
小桃红坐在床沿捏了柄汤勺,一点点地把鸡汤送到胡不归的嘴里,刚喝了两口,却听见床叫一声怪叫,却是小虎不满的看着胡不归。胡不归笑道:“麻烦姐姐也给小虎喂点鸡汤,它生气了呢。”小桃红白了小虎一眼道:“你是不是小猫啊?居然也会争风吃醋!”嘴上说着,却也分了小半碗鸡汤倒在小虎面前的盘子里。小虎虽不明白什么是争风吃醋,却也气得眼泪汪汪的,不就是一碗鸡汤嘛,不过闻起来还是挺香的,先喝了再说吧,唉。
小桃红这边在给胡不归喂鸡汤,旁边那些妓女却也没闲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突然间胡不归哇的一声大叫,双手拼命捂住了自己下身要紧的地方,却原来是那些妓女偷偷将被子掀了开来,顿时春光乍泄,胡不归双手去遮挡,却已然是晚了半步,众妓女咯咯笑得花枝招展,眼中神情分明就是看到了,全都看到了!小桃红扭头骂道:“这些小浪蹄子,没见过男人吗?”
一个年纪不大的妓女道:“桃红姐姐,男人我们自然是见过,小道士的小道士却是第一次见。”众女又是一阵大笑。就这样,胡不归便在这丝竹之声不断、娇笑浪叫连连的青楼中住了下来。
待众人不在的时候,胡不归体察自身伤势,发现背心处只是肌肉、骨骼受损,而身子所受之伤却是青城山嫡传的大灭魔天雷。在大灭魔天雷中蕴含的先天真火已经渗入自己的经脉之中,时时烧灼着自身的先天真元,先天真元四处流散,溃不成军。
胡不归此刻稍一动弹便会牵动背心伤处,疼痛难忍。于是只得采用静坐入定的方式,赤身盘腿坐在床上。五心向天,神归于内,抱圆守一,进入了清明天的境界中去了。胡不归的神识一进入体内,那些四散的真元便一起跃动起来,随着神识的指引回归丹田。胡不归先不去管那些兀自在经脉中烧灼的先天真火,反正自己那么拼命才开出的这些经脉,那些先天真火在一时三刻却也不能把这些坚韧的古怪的经脉怎么样。他将自身真元引导到丹田中聚集起来,慢慢旋转着,形成了一个漩涡。渐渐的那丹田处的真元漩涡越来越强劲,产生了一股莫大的吸力,将侵入经脉的那一缕缕先天真火慢慢向丹田处拖来。
随着旋转越来越快,吸引力越来越大,那些先天真火被一一吸入了真元漩涡之中,在漩涡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压力强大的空间,将先天真火压成极小的一团。但是这漩涡却并未停止,仍是以极高的速度旋转着。四周的天地元气被飞快的吸了进来,充盈在胡不归的经脉中,随后又被那真元漩涡卷了进去,那团先天真火却像是一团炉火,将新进来的天地元气一滴滴的迅速炼化成了先天真元,又融入到真元漩涡中。一股浩大而无形的天地元气在天香楼出现了。
最后,那团真火虽没有被炼化,却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先天真元的团团包围之中。一部分真元自动分散出去,修补着背心受损的肌肉和骨骼,顷刻间就好的七七八八,眼见得再多修养几日便会没事儿了。胡不归这才从入定中脱了出来。他又一把将小虎抱过来,疼得小虎直咧嘴。小虎撞在墙上,身上有几处骨折,内脏也受了些震荡。胡不归将它放在自己怀里,双手虚捧,用一团先天真元裹住了小虎,胡不归念起清露咒,一滴滴甘露从真元中生发出来,落在小虎身上,又一滴滴的消失了。不多时,胡不归放下小虎,小虎已经可以勉强站立行走了,便朝着胡不归嗷嗷叫了两声。两个家伙劫后余生,都是十分欣喜。便在床上嘻嘻哈哈起来。却听着门响,胡不归想起自己光着身子,嗖的又钻回了被窝。却是小桃红捧着一套衣服走了进来。
小桃红道:“小鬼,快起来把衣服穿上!”
胡不归道:“那你先转过身去,我才好起来穿衣。”
小桃红噗嗤一声笑道:“你这小鬼上上下下都早被你姐姐看了个清清楚楚,现在却知道害羞了啊?”说着却也转过身去。胡不归涨红了脸,偷偷爬起来闪电般的穿好了衣服,却是一套青楼小厮的衣物。他拍拍背转过身的小桃红道:“我穿好了,姐姐。”
小桃红惊讶道:“这么快!这些年便是那些被老婆跑来抓嫖的混蛋却也没见过比你穿得更快的。”
在天香阁住了月余,又有小桃红等人的照料,胡不归的伤势很快就好转了,小虎也恢复成了往日活蹦乱跳的样子。这天胡不归正跟小桃红在屋子里说话,老鸨刘春花却阴沉着脸走了进来,道:“小子,你还真没死,算你命大!没死就搬到楼下去住吧,这个房子叫你占着小桃红还接不接客了?”
小桃红却像是有些怕她,低下头道:“刘妈妈,反正我这两日也没客------”
一句话没说完,便听那刘春花吼道:“你天天伺候这没长毛的小屁孩儿,你能有客吗?反正丑话说在头里,你这个月的例银必须得交,要是少了一钱,我便把你卖到小窑子里,一天让你接四十个客,老娘说话算数,你自己掂量着办!”说罢扭着门扇般宽阔的臀部挤出门去。
小桃红低下头偷偷抹眼泪,胡不归心中一团怒火,问道:“姐姐,这肥婆是谁?怎么这般蛮横?”
小桃红道:“她是天香阁的老鸨,刘妈妈。我们每个月都要按规矩给她交例银,否则,轻则挨打受罚,重则被她卖到小窑子里受苦。我年纪大了,客人越来越少,刘妈妈的脸色也就越来越难看了。唉,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一个小孩子家也不懂这些。”说着又是不住的掉泪。
胡不归问道:“那你每个月的例银是多少?”
小桃红道:“十两银子。怎么?你倒是想帮我呢,可是你身上也不过才七、八钱银子,脱你衣服的时候我都看过了。”
胡不归道:“把我那支玉箫卖了总值得十两银子吧?”说着将玉箫递给了小桃红。
小桃红叫道:“小祖宗!你这玉箫岂止值十两银子,我看少说也得值一千两!但是那显然是对你很重要的事物啊,怎么可以拿去卖掉?不行不行!”说着又连连摇头。心中也极是挣扎,若是胡不归将玉箫卖掉,那么自己便不用再看刘妈妈脸色,更不用去拉客。可是眼前这个孩子却是一点也不犹豫的就拿出来叫自己卖掉,却让她犹豫了。
犹豫再三,小桃红终于道:“那不如我们先把它拿到当铺当掉,等有了银子我们再把它赎回来,你看------”
胡不归满不在乎的道:“就依姐姐所说的办吧。”
小桃红带着胡不归来到城里最大的一间当铺,两人走到柜台前,将玉箫递过去问道:“这支玉箫您老给看个价钱。”当铺中的伙计顿时眼睛一亮,连忙双手接了过来,捧在手中看了半天,却不回他们话,反而高声喊着:“刘先生,请您来看看!”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从后堂走了出来,道:“是个什么事物?”还没走近,便看到那伙计手上托着的玉箫,也是一惊,沉住了气细看起来。小桃红心道:我常听人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看他们这表现这玉箫或许不止值一千两了,可要好生看着点。过了良久,却听那刘先生道:“二位借一步说话。便将小桃红他们请到了内室。
刘先生不动声色的道:“二位打算当多少钱?”
小桃红一声轻笑道:“哎呦,老爷子这不是拿我们说笑呢嘛,我们便是请老爷子法眼来看看这玉箫能当多少钱,怎么老爷子却来问我们了?”
刘先生尴尬的笑笑道:“也不是老朽诓骗你们,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能断玉器价格的却没有几个敢说不出个错儿的。你们这支玉箫成色极好,若是短当的话价格便高些,若是长当,那便少些。”
小桃红说道:“我们全不懂的,要请教老爷子这多是多少,少又是多少呢?”
刘先生道:“嗯,多嘛就是这个数。”说着伸出了三个指头。
小桃红心道:却不知道这老狐狸三根指头代表多少,也或许是三千,又或许是三百。便也伸三指问道:“那这个数是多少啊?”
刘先生面上一红,低声道:“三万两!但是我们柜上没有这许多现银,要从分铺取一些来。”
小桃红大吃一惊,脸上却是一池静水。而胡不归却不在乎银子多少,只要比十两多就可以了。小桃红道:“便值这些?”说着却拉起了胡不归道:“小弟,我们走吧!去别处看看!”
刘先生慌忙拦住了,道:“且慢且慢!二位留步。可以再商量嘛,怎么着急走呢,看茶,看茶!”
小桃红假意不满道:“先生,我们姐弟可都是实在人,看在先生这把年纪上,小女子再给先生一次机会,若是先生这次再说得这般离谱,那我姐弟起身便走,先生也不须拦了。”
刘先生连连道:“好好好!适才是老朽失礼了,请二位慢坐,我需要请我家东家来决断,这物件却不是小数目,请满座。”说着便招呼伙计去请东家前来。又返身陪着小桃红他们吃茶。
等了许久,终于听见外面喊道:“东家来啦!”随着声音,一个面白如玉的年轻胖子手持折扇,轻挑竹帘,进了内室。刘先生上前道:“这便是我们东家。”
那胖子哈哈一笑道:“二位有礼了,听说二位有件好东西,我是来见识见识的。”这胖子轻描淡写的将话引到玉箫上,也不说买,不说不买,似乎便只是见识一下而已。
小桃红也是微微一笑道:“请公子随意过目吧。”说着随随便便的抽出玉箫,放在那胖子手中。却似乎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那白净胖子拿起玉箫捏在指端,却随意用眼光扫着,问道:“刘先生曾看过了?”那刘先生凑到胖子身旁,道:老朽看过了,老朽怕吃不准,请东家也过过目。”说话间却将手指放在胖子背后,轻轻的划了个数字。
那胖子微微一笑,放下玉箫,却看着胡不归,道:“小兄弟,这支玉箫我若买下,你肯卖吗?”
小桃红急道:“这玉箫我们只当不卖!”那胖子却似没听见一般,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胡不归。
胡不归也笑道:“我自然愿意卖的,却不知道这位大哥出的价钱是不是合适了。”
小桃红道:“不能卖!卖了我们就没机会赎回来了!”
胡不归却道:“姐姐不用这样,不过是一支玉箫而已,吃又吃不得,盖也盖不得,留在手里却说不定哪天磕碎了呢。还是卖了清静。”
那胖子笑道:“小兄弟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便是这玉箫买不成,我白如鸿也交了你这个朋友了!”
胡不归看那胖子也是一团和气,便道:“小弟胡不归,既然白大哥喜欢这支玉箫便卖给你又何妨。你随便开个价好了。”
小桃红一听得着白净胖子竟然是白如鸿,也不由得惊道:“你就是巨商白如鸿吗?!怎么这么年轻?”
白如鸿笑道:“这位姑娘,谁规定了巨商便只能是那些糟老头子?”白如鸿又对胡不归道:“胡兄弟,说实话,你这玉箫价值不菲,我这店里的资深行家老刘给的价钱是二十五万,我若是现在就买下,我给你四十万,你看可好?”胡不归未曾怎的,旁边两个人却都险些昏厥过去。一个是听得这玉箫如此昂贵险些晕过去的小桃红。另一个却是直跺脚的老刘,心道东家怎么糊涂了,这玉箫最多也不过价值三十万而已,他竟然给出了四十万的天价。
胡不归却道:“值这么多钱吗?我却没有想到。”几双眼睛都看着他,他却对小桃红道:“姐姐,你们天香阁值多少钱?”
小桃红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结结巴巴得到:“大概得值十五万,或者二十万吧,也或者更多些。”
胡不归哦了一声,对白如鸿道:“白大哥,这样吧,你给我把天香阁买下来就行了,这支玉箫便归你了。你看可好?”
这下白如鸿也愣了半天,道:“胡兄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要那妓馆做什么用?”
胡不归道:“我现在也没什么去处,买下天香阁我来住,顺便也可以做做老板,这样不是很好玩吗?”
白如鸿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果然是个妙人!好好!我便帮小兄弟把天香阁买下来,我再附上十万两银票,小兄弟可满意?”
胡不归笑道:“这样自然满意了!桃红姐姐,这下你就不用再怕那个肥婆了,我们把她一脚踢飞出去吧,哈哈哈。”
白如鸿也看着小桃红道:“姑娘虽然是青楼中人,却是极有经商的天赋啊,若是稍加锻炼,必有所成。”小桃红几乎是平生第一次脸红了起来,道:“公子休要拿我开心了。”
那白如鸿笑了笑,便吩咐左右办差,然后拉了胡不归、小桃红出去喝酒,留下老刘一个人在那里发呆,想了半天却没想明白为何当家的这般看重这个少年郎,自己却瞧不出他有什么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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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十六章 老板
(更新时间:2006-3-28 20:45:00 本章字数:6558)
随着“嘭”的一脚,一个硕大的屁股从天香阁中带着它的主人一起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街面上,却是天香阁从前的老鸨刘春花。胡不归哈哈大笑着道:“屁股朝天,开业大吉!”随着他这一声不伦不类的吆喝,两挂红鞭炮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惹得街上行人纷纷上前围观,好不热闹。
一群妓女全都围在胡不归身边,笑逐颜开。胡不归突然又是大喝一声:“开匾额!”在门外站着的两名妓女轻轻一拉匾额上的红绸,忽的一块红绸飘落下来,露出了崭新的匾额,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三个大字:天韵阁。却是胡不归的墨宝。比起那匾额上的书法,那名字更是不堪,若是青城山的天韵真人看到一间妓馆与自己一个名字却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短短几天,胡不归又摇身一变,从一个青城山的小道士变成了天韵阁妓馆的老板,若是青城山的一干老道士知道了定然会大摇其头,连呼罪过。在妓馆中住了这些天,胡不归虽不明白她们做营生的细节,却也多多少少知道这是不怎么被人瞧得起的行当,但是他却不管这些,这个孩子自幼受人白眼,真正关心他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所以,他只知道这是一些跟他一般身世凄苦的女子罢了,若非是逼不得已,谁又会在这里强颜欢笑取悦他人呢?
就拿小桃红来说,在与胡不归的闲聊中,胡不归知道了这小桃红原来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却因为家境实在贫穷,十四岁那一年上家里闹饥荒,眼见着一家人断炊好几天了,最小的一个弟弟饿得抱着她的腿直哭。她爹一狠心,便将她卖进了妓馆,从此一家人便再也没有见面了。说起这些往事,小桃红也是泪水涟涟,伤心不已。听她说的凄凉,胡不归又想起自己幼时为了一块冷馒头被一条狗子追咬的情景,于是两个人抱头痛哭一场,都觉得这老天也确实瞎了眼睛,净整治他们这些苦命人。
所以胡不归做了天韵阁的老板之后,第一件事儿便是给天韵阁所有的妓女脱了乐籍,还了她们一个自由身。愿意在天韵阁留下的,便留下,愿意走的也不挽留。有几个女孩子早就有了相好的男子,本就在暗中攒银子准备脱籍嫁人,这下子高兴的跟升了天一般,直抱着胡不归亲,整的胡不归挂着一脸胭脂口水满楼乱跑,尴尬不已。也有几个收拾了行囊,去外地营生,走时也是不住的千恩万谢,胡不归却躲得远远的,免得又是一脸胭脂口水。剩下的全都是没有去处可去的,便都留在了天韵阁。
胡不归做的第二件事儿,便是将天韵阁交给小桃红打理,自己一概不管,只做甩手掌柜。小桃红一接手便宣布天韵阁从此卖艺不卖身,也不需要交例银,按照个人的才能分派工作,色艺双绝的便每日安排演奏乐曲歌舞,而年纪颇大的技艺高超的便培训新人,技艺普通的便置办酒席,招待客人。如此一来,众女无不欢喜。
接下来,小桃红又显示了她过人的才能,将天韵阁分成了酒宴厅、歌舞厅、品茗厅、诗画厅四个场所,重金聘请了最好的厨子和最好的茶道师傅,又大力装修了天韵阁,使这个原本胭脂俗粉气十足的妓馆摇身一变,成了颇为清雅的风月场所。脱了籍的众女子都互称姑娘,各司其职,各人都感觉宛如新生一般,都怀着一种兴奋的热情加入到每天的工作中。
演奏音乐的一干姑娘缠着胡不归要他教授技艺,胡不归自己所学的本就不多,他知晓的乐曲甚少,却是一听便会,又往往能演奏出自己的风格或是情怀,在境界上高出了众姑娘甚多。于是,姑娘们也都跟着他学习、探讨音律间的技巧,时日不多,各人都有极大的进步。
许多人一听说天韵阁不许夜宿,便连连摇头道:“只怕是开不了两天便要关门大吉了。”而前来道贺的白如鸿却笑道:“此间青楼果然是独特,却与别家不同,有趣有趣!”
而天韵阁的酒菜是成都城中最贵的酒菜,天韵阁的茶汤是最贵的茶汤,天韵阁的姑娘却是多少银子都不卖身的。而天韵阁的音乐却也是最为动听悦耳,没有一家歌楼堪与之相比。说来也怪,偏偏是这般的拿架子,天韵阁的生意却是一日好过一日,名声越做越大,稳稳盖过了那几间卖笑的青楼。甚至外地商贾、官员、财阀也都慕名而来。在天韵阁中品茗闻琴、把酒听歌,一时间竟成了川内上流社会的一种潮流。
天韵阁老板胡不归终日便拖着越发懒怠的小虎四处游荡,或是去找白如鸿喝酒聊天,或是命天韵阁的厨子为自己和小虎做几个东坡肘子上来啃啃,等两个家伙吃的肚皮朝天,便往地板上十分不雅的四仰八叉的一躺,呼呼的睡起觉来。只是经常被忙来忙去的姑娘们有意无意踩上几脚,略微有些不爽。
倒是小青自那晚替胡不归挡了一剑之后便有些异常,胡不归先是以为它“死了”,后来发现它似乎只是在休眠而已,胡不归唤它出来,它也懒洋洋的不怎么爱动,却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越来越不喜欢动了,到了后来,便干脆进入了深沉的睡眠当中。胡不归虽不理解,但知道它没事儿也就放心了,任由它睡大觉不去管它。
终于有一天,胡不归好容易寻着一个机会,拉住了忙得不可开交的小桃红,将她拉到僻静处问了一个他困惑已久的问题:“姐姐,童子鸡是什么意思?”
小桃红惊诧的望着他,随后发出了一长串惊天动地的大笑,直笑得肚子一阵翻涌,胡不归满脸尴尬的道:“不许笑了!快给我解释出来!”
小桃红艰难的收了眼泪,止住笑声,道:“傻小子,童子鸡就是说像你这样没有跟姑娘睡过觉的的傻小子!明白了吗?”说罢便又笑着去忙了。胡不归心下似懂非懂,却不敢再问,生怕又是引来一阵暴笑。
这天,胡不归正在楼上房间里与小虎一起对付一只烤乳猪,胡不归左手拿着一条猪腿,右手却抓着自己那只肮脏的酒壶,喝一口酒,吃一口肉,好不优哉游哉。却见小胡将头埋在比自己身体还大的小猪身上一通狂啃,那劲头就像是在那晚与那神秘的偷袭人拼命一般无二。对于那次偷袭,胡不归只字不提,却似乎心中有数,天下除了青城山又哪里还有人会大灭魔天雷?青城山又有几个会用大灭魔天雷来劈自己的?答案不过是毫无疑义的名字而已,胡不归却知道他自己现在却是怎么也打不过人家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可以痛扁那家伙一顿的。
两个家伙正吃喝的高兴,却听见楼下一片骚乱,又听得有尖叫传了上来。胡不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推门出去,却见几个杂皮在厅内闹事儿。为首的一个颇为眼熟,一脸的麻子。却是头一天到成都在街面上见到的那个收保护费的刘麻子。那刘麻子对着小桃红吵吵着:“你们天韵阁开张,既没给老子们递帖子,又没摆酒宴谢罪,现在连每月三百两的月钱都不想交了吗?”
小桃红培笑道:“刘爷莫怪,是我们疏忽了,本来这便说去请刘爷们来吃酒的,说着你们就到了。”说着又招呼赶紧制备酒菜。看看脸色缓和不少的刘麻子有道:“刘爷,从前天香阁的月银不是一百五十两吗?怎么到了我们开张刘爷便收三百两了?如今生意不好做,这个--还望刘爷宽待些。”
刘麻子一双手在小桃红身上摸来摸去道:“这月银也不是不能商量,只是要看你能不能让大爷舒服了。”看的胡不归一阵火起,快步下楼,走到近前,对刘麻子说:“老子来让你舒服舒服!”说着抬腿就是一脚,刘麻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便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摔在街面上。那几个杂皮冲着胡不归一拥而上,胡不归给他们一人赏了一脚,各个姿态不甚雅观的飞了出去,落了一街。胡不归对着外面吼道:“老子这天韵阁便是不交保护费,看你们哪个敢再来!”
小桃红没想到胡不归这么厉害,一阵欣喜又是一阵忧虑,道:“胡弟,你这次虽然打跑了这刘麻子,但是他大哥洪金泰却是青龙会的香主,只怕是他们不肯善罢甘休呢。”
胡不归到:“怕什么!来一个踢飞一个,来两个就踢飞一双。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要给他们?这些个王八蛋叫我见着便是一脚踢飞!”
话虽如此,小桃红还是立即便请了十来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个个看起来倒也凶悍。胡不归却说:“这些汉子也只能是摆摆门面罢了,还不一定比小虎厉害呢。”小虎在一边听了嗷嗷直叫,大是认同。小桃红白了他们两个一眼道:“就算是摆门面也好啊,你叫小虎在门口蹲着去,看看有人害怕不?”登时噎得他们两个低头回屋里吃肉去了。
果然如同小桃红所料,第二天,那刘麻子又带了许多杂皮上门闹事儿。那些请来的保镖倒也颇为卖力,直打得刘麻子一伙杂皮四处乱跑。于是一连几天都不见他们再来闹事儿,这才令小桃红心下安定起来。
这天胡不归正在屋里屋里与小虎品尝厨子特地为他们烧的红焖牛舌,却听得楼下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折腾,两个恼火的起来出门,站在栏杆上望下去。正好看见自己天韵阁请的十来个保镖全都很漂亮的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飞出了门去,然后很惨烈的摔在街面上。让那些保镖飞出去的是三个男人,三个体形并不壮硕的男人,有一个甚至还有点驼背,但是现在站在大厅里的是他们,而不是那些样子看起来很吓人的保镖。这便足以说明问题了。在那三个家伙身边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他一只手轻轻摸着自己的鹰勾鼻子,另一只手端着一个茶盏儿,悠闲的看着楼上的胡不归。
胡不归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轻飘飘的跳下去,站在那三个男人面前,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三个男人中个子最高的那个问道:“这里是青楼吗?”
胡不归看了看四周,道:“好像是的。”
看起来最瘦的那个说道:“那么为什么这些娘们不肯陪我们睡觉?”
胡不归道:“这个大概是她们不高兴陪你们睡觉。”
那个驼背的道:“这里是你说了算吗?小子!”
胡不归又看看四周道:“好像是的。”
那三个人都同时围向胡不归道:“那你说怎么办,小子!”六只手掌幻化成天罗地网抓向胡不归。
“那你们就滚出去吧!”嘭嘭嘭,三声之后,这三个家伙已经被胡不归一人一脚给踢出门外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好身手!”那鹰勾鼻轻轻拍着手掌站起来道:“在下青龙会洪金泰,敢问小兄弟是何门派的?”
胡不归到:“我没门没派,光棍一条,你就是那刘麻子的大哥?”
洪金泰道:“正是,在下便也来领教领教小兄弟的功夫。”说着向前跨了一步,挺身而立,一股劲气勃然而起,将四周桌椅逼得向四周滑出去,瞬间在两人之间便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场地来。
众女子纷纷尖叫着躲到楼上屋里,胡不归却不以为然外起嘴巴道:“我才不管你什么青龙会、白龙会,来闹事儿的老子便是一脚踢飞了事儿!”
洪金泰脸色一沉道:“少废话!接招吧。”身形猛然一蹿,瞬间扑到胡不归的身前,右掌回缩,呼的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吸走了,左拳快如闪电的击向胡不归面门。胡不归抬臂挡格,脚下依旧是一脚踢出。谁知道洪金泰这力道极大的一拳却是虚招,便要碰上胡不归手臂时立即闪电般的回缩,右掌却轻飘飘的打了过来,身子也随之飘起,在空中一扭,宛如腾龙。
胡不归却没有学过什么招式,这般变化他却是不曾见过,只来得及将头一偏,肩膀上却中了一掌,一股大力直打得筋骨疼痛不已,心中吃了一惊。而洪金泰更是吃惊,这一掌却是他七成的功力,本以为打在胡不归肩头,便可以听到那熟悉的骨头碎裂之声,却不曾想一股强劲的反击之力直震得他手臂发麻。
胡不归纵起依旧是一脚踢向洪金泰胸口,左手却向洪金泰右腕抓去。洪金泰左拳轰然朝胡不归胸口打来,却是用足了真气,右掌斜切胡不归脉门。胡不归也是一拳轰出,电光一闪之间,两股大力撞在一起。只听得洪金泰一声惨叫,熟悉的骨骼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却是洪金泰自己的左臂。右臂却被胡不归抓住了,嘭得一脚,将洪金泰踢的飞了出去。
胡不归道:“我就说谁来就踢飞谁,你们却不相信。”,说罢拍拍屁股回楼上继续喝酒吃肉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在城西的青龙堂分舵里,一个男人全身隐在一片黑暗之中。地上一副担架上躺着左臂碎成软肉的洪金泰,他面前是一个正瑟瑟发抖的麻脸汉子,却正是那个杂皮刘麻子。在刘麻子身旁站着一个面色阴沉的魁梧汉子,他拎起刘麻子吼道:“你不是说那天韵阁主事儿的是个婊子,老板是个小孩儿吗?一个小孩儿就能把你大哥左臂一拳打成粉碎?你他妈的!”说着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把个刘麻子打得鼻血长流,滴溜溜的转了七、八圈这才倒在地上。要不是看在他是洪金泰的小弟份儿上,这一巴掌便可以拍碎了刘麻子的脑袋。
“算啦,金刚,我看这事儿并不简单。”那个在阴影里的男人说道:“小小一间妓馆又有多大油水,就是不抽它的例银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但是成都城里来了这样的高手你们却一无所知,却要你们干什么用?那婊子能有多大道行?我看还是摸摸那小子的底细才对。找几个人给我查查,这小子到底是哪路神仙!洪金泰的仇一定要报,但是能将洪金泰打成这样的江湖上只怕是没有几个吧,该怎么办你们要多想想。这人若是白家请来的那就更好看了!”说罢,全身一缩,呼的隐没在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在成都城内最大的商户永丰号内,一间灯火明亮的房间,中间摆着一把前朝皇宫里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端着一只青瓷盖碗,一只白皙的手捻着盖儿,轻轻的在茶面儿上荡了荡,又放在嘴边泯了一小口,这才抬起头来,却是白如鸿。他面前端端正正坐着三个人,其中之一便是那当铺的主事儿老刘。
白如鸿看了看面前的这三个人,道:“天韵阁那边今晚有什么动静?”
居中的中年汉子道:“回东家,今晚洪金泰带了三个手下去找胡不归算账,果然不出东家所料,又被那胡不归给踢飞出去了。连洪金泰的一条手臂都给他打得粉碎,实在是惊人。属下无能,却看不出这胡不归用的是什么腿法、拳术,也看不出他的武功门派来。”
白如鸿笑道:“陈师傅过谦了,您在萧湘一代也是名声赫赫,您这样的老江湖都看不出来那便是说明他根本就没使用什么腿法、拳术,只是随便那么踢几下而已,自然便看不出什么门派了。”
老刘这是也发话问道:“东家那天怎么看出来这胡不归不是普通人的呢?”
白如鸿道:“那小桃红虽然故作镇定,脸上是一点都没显露,但是你没注意她一双手捏着条手帕,都快涅出水了吗?呵呵,一看便是未经过这等阵仗的女人。而胡不归年纪虽不大,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虽然也是稚嫩,却自有一股气质。我出言要买下那玉箫,小桃红便看看胡不归,显然这玉箫她是做不了主的。那么这个胡不归如此年少,却身怀如此贵重的物件,不是值得我们注意的吗?更重要的事,我观那玉箫之时,看到玉箫声有一层烟气流动,那气质便与胡不归身上的气质极为相似,所以我断定他决非是普通人。尤其是这个孩子我看不透他,似乎很聪明又似乎很傻,似乎有点狡诈又似乎极为坦诚,有时候十分幼稚,但有时候却在不经意间显出一派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沧桑之感,确实令人难以捉摸。”
白如鸿顿了顿又问道:“青龙会那边有何反应?”
一直沉默不的干瘦老头此时道:“回东家,青龙会那边自从洪金泰被打伤之后便再没有派人去天韵阁闹事。但是街面上很多杂皮却都在打听胡不归的来历,想必是他们堂主的意思。”
白如鸿道:“青龙会自然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这就有一场热闹看了!据我所知,成都堂口这条黑龙也不是普通人啊!却要看看这龙虎相争是何结果了。”
那干瘦老者道:“老夫不明白既然东家早就看好这胡不归,却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收到您这边来呢?那样岂不是省了许多的麻烦?”
白如鸿道:“我最初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我很快就放弃了这想法。原因是,第一,我发现这个胡不归虽然没有什么江湖阅历,但是却绝对不是傻小子,就拿那天他卖玉箫来说,他却没有直接拿去四十万两银票,而是让我帮他买下天香阁。换做是别人一定是要银票自己去买,但是他却知道若是我出面买的话不但价格不会太高,更会省去他们很多麻烦。虽然到现在我还没想通,这小子买下天香阁是真的出于玩玩,还是另有目的。第二,他绝对不是一个肯听人家摆布的人,这样的人他如果愿意帮你,那么你即使不给他好处他也会帮你的,但是你想要指使他做这做那,那自是休想。第三,青龙会可也不是寻常帮会,四川各地遍布他们的势力,哥老会中也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如果,胡不归确实可以与之相抗衡,那便没事儿,若是不行,只怕是到时候我们也很难脱身了。所以还是先看看再说。”
说到这里,白如鸿站起身来,朝窗户走去,却见他略有些兴奋得望着窗外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十七章 夜战
(更新时间:2006-3-29 17:28:00 本章字数:5180)
一阵阵热气被狂风卷着呼啸而来,云层黑压压的,越来越低,仿佛天都要压下来一般,天边隐隐的雷声响起来,一场暴雨正在酝酿中慢慢逼近。
胡不归扯开胸口的衣襟,迎着风坐在屋顶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一身薄衫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随意挽起的长发迎风乱舞,胸中一股豪情涌起,不由得扯开嗓门乱唱起来,旁边抱着一个鸭头啃食的小虎不由得大皱眉头,实在是太难听了。与小虎的感受一般无二的天韵阁姑娘们却没这么好惹,瞬间便飞上来无数西瓜皮、小蛮鞋,甚至还有一个红肚兜,呼的迎风罩在胡不归的脸上,好不尴尬。这些姑娘们可是一点也不把这个小老板放在眼里,于是胡不归只得悻悻收了歌喉,闷闷的喝酒。
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两条比夜色还黑的的身影迅速由远而近,在房顶上跳跃着靠近了天韵阁。胡不归收敛起全身气息,瞬间便与整个屋瓦房顶融为一体。他轻轻拍了拍小虎道:“我说他们很快还会来吧,这不就到了嘛!”
两道轻烟般的身子飘落在天韵阁门前,正要走进,却听头顶一声大喝:“看刀!”呼的一股劲风从上而下的劈了下来。前面的黑衣人举剑上撩,当的一声,火星四射,那黑衣人看得真切,劈下来的却是一把菜刀。一刀刚落又是接连不断的数十刀砍了下来,胡不归一个身子便在空中向下剁馅儿一般的砍了下来。那黑衣汉子才挡了一刀便觉得手臂发麻,虎口欲裂,哪里敢再接,将手一抖,以攻为守,一柄剑幻化成无数细丝,朝天上射去。
这人的招式极为精妙,胡不归原就没学过什么招式,只是凭着深厚的真元胡乱劈砍罢了,这一下立即手忙脚乱起来,凌空腾身而起,向屋顶翻去。却又有一捧寒气逼人的剑光从屋顶上倾泻下来,一时间胡不归腹背受敌,两柄菜刀前后乱舞,护住了胸背要害,身上却已经被划伤了数处,他全身一缩,宛如一个圆球一般,横着射了出去。这才脱出剑光范围。却是冷汗连连,小命儿差点就葬送了。
胡不归才一站定,便破口大骂道:“妈的!就是来踢场子也不用这么玩儿命吧?”
那两人也不发话,一左一右又包抄过来,一道闪电裂开长空,天空猛然一亮,只见两条身影竟然呼的消失了,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两捧耀眼的剑光突然在胡不归面前绽开,出现时已经近在咫尺了,无数剑花刺向胡不归的周身要害,凌厉的杀气直刺的胡不归全身皮肤阵阵刺痒。在生死之际,胡不规反而心中一片通透,这两人的剑如此的快,又是如此的变化多端,不论胡不归怎么躲闪招架却都难以抵挡。脚下自然而然的踩出了玄天步,一双眼睛却凝神盯着那两捧剑光。突然感到,一颗颗的雨滴慢慢的从天而降,成千上万颗雨滴都缓慢的降落着,剑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晶亮的剑尖迅速的在移动穿刺着,每一下击刺都看得清清楚楚。胡不归看准了再不迟疑,手上菜刀穿过那些击刺的剑尖,重重砍在剑身之上,火星四射。那两个人同时一声闷哼,后退了一步,只感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了过来,连忙运气与之相抗,手上却是挽起更多剑花,护住了身前。
却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胡不归每一次劈刀一砍都砍在那剑身之上,直震得那两人全身不住剧烈颤抖,气血翻涌不止。两人心中大骇,这两人在青龙会成都堂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两人同时出剑几乎从未遇到敌手,除了堂主之外,几乎没有人可以每一刀都砍在他们的剑上,更不会有如许大的力道,一时之间两人便像狂风之中的小舟,飘摇不定,眼见着便要被那两柄菜刀带起的滔天巨浪打得粉身碎骨了。
突然一股阴寒的气息在胡不归身后弥散开来,瞬间温度骤降,一道阴风无声无息的印向胡不归的背心,在胡不归周身三尺左右的雨点全都瞬间凝结成了冰珠。胡不归来不及转身,朝前急射出去,瞬间窜出了十丈左右。那偷袭之人也是一惊,却没有想到胡不归动作如此迅捷,又飞得那么远,一掌落空便也不再追。那两个使剑的顿时感觉压力骤然消失,这才双双喷出一口淤血,身上冷汗如雨,却想不明白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能练成这么深厚无匹的内力。他们却不知道,像胡不归这样的在青城山也只有挨打的分儿。而胡不归却感到背后一阵寒气侵入,运转真元将寒气逼散,这才一转身,却见空荡荡的大街上只剩下满天的雨线,那三个人却都消失不见了。
漫天雨水打在胡不归脸上,他突然觉得这俗世中所谓的武功原来也是很厉害的,刚才那三人比修为的话都不能胜过自己,而自己却屡陷险境,却都是被那些繁复变幻的招式和临战的经验所限制了,使得在力量上逊色自己不少的对手也能跟自己打个平手,看来还是需要研究一下这些江湖中人的武术才行。
当胡不归全身湿淋淋的走进天韵阁时,天韵阁的那些个姑娘们看着落汤鸡一般的胡不归不禁纷纷说道:“早就叫你小子别在房上喝酒了,你偏不听,怎么样?变成落汤鸡了吧?”还有什么:“这也不错,至少也给这家伙洗了个澡,不然每天追着让他洗澡确实很烦啊,哪有这么邋遢的小孩儿!”更有的说:“哎呀,衣服都湿了,快脱了让姐姐给你擦擦身子!”这些姑娘们却不知道刚才在外面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而胡不归此刻才叫一个胆寒,见鬼似的嗖的一下窜回了自己屋子。却听见外面那些女人又说道:“你说你这只小猫儿大下雨天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跑到外面跟那小子鬼混,看看淋湿了吧,来姐姐给你擦擦。”小虎鬼叫一声,咣当一声撞进门来。
经过这晚一战之后,胡不归仔细思忖着,那玄天步法虽然神妙,却似乎并不能完全避开对手的攻击,若是自顾自胡乱走着玄天步法,说不准自己便将身子送到对方剑尖上去了,所以玄天步法只能是辅助而已。那么如何克敌制胜呢?他回想着刚才在外面那一幕,当自己面临生死的一刹那,神识突然外放,似乎一切都看得清晰无比,那两个剑客极快的剑招便从只见一团剑光化为了一招招可以看清的击刺,那么不管是什么招数,只要能看清它的招式变化,自己总有方法可以对付的。若是拳脚向争,自己最好上来就给对方一个掌心雷,不等他近身便直接轰晕了他,否则拳脚上的变化也是令他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打定主意之后,胡不归心下大定,略运真元,一股热气自内而外,身上衣物顷刻便干透了,又抓过小虎如法炮制,小虎懒洋洋的任他摆布,一副你是老大你负责的样子。
一连数日都是平安无事,想来那青龙会也知道厉害,收敛了许多。而天韵阁的厨子却咒天骂地的骂了好几天,说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短命鬼拿他的菜刀去乱砍乱剁,搞得两把师传宝菜刀刃卷刀缺,实在是混账王八羔子!不得好死!这事儿的正主便躲在房中不敢出去,生怕把厨子惹毛了以后没得人给他烧菜,小虎则是一脸鄙视的望着他,心道: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家伙!但转念一想,若是厨子真的毛了,自己大概也吃不上他做的肉了,便也老老实实睡觉去了。
正值七月天,酷暑袭来,整个天韵阁都无精打采的,酒楼生意淡了不少,而茶馆生意却好了起来,茶道师傅配置的消暑凉茶和天韵阁密制酸梅汤引来不少茶客,而茶馆的乐曲也改成了《清心咒》、《白雪》等清凉的曲子。茶客们一边听着荡涤暑意的琴声,一边摇晃着茶盏中的冰块儿,真是暑天难得的好去处。
在楼上胡不归的房间里,这家伙关紧了门,脱的赤条条的,只剩一条亵裤,四仰八叉的躺在凉席上,又时不时放出两道用玄青罡风改良过的消暑罡风,这原本是展开应该利如锋刃的罡风此刻轻轻柔柔在屋内旋转着,吹得胡不归和小虎摊开肚皮,颇为舒服。这成都城内却比青城山热上许多,胡不归和小虎都守着一大碗酸梅汤,吸溜吸溜的喝着。
白如鸿前两日也来找过胡不归,一身薄绸衫贴在他胖乎乎的身上,手上一把折扇一刻不停的扇着,身上却还是大汗淋漓,连喝了两碗酸梅汤,却还是不堪酷暑。不由得有些嫉妒的望着光溜溜躺在凉席上一身猴瘦的胡不归来。这两日,白如鸿怕是已经热得蹲在他家的地下冰窖里不敢出来了。
胡不归心想:妈的,这般舒服便是叫老子做神仙老子也不愿意!又觉得这话耳熟,便想起这原本是赵不嗔与那颜如燕打情骂俏时所说的话,不觉心中有气,那赵不嗔也够下作的,被打了还直叫唤舒服,老子却不学他!出来这些时日了,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出关没有,若是出关了,他会不会生气呢?想起这个,心下竟有些忐忑。但随即又想,师傅定然是生气的,却是气那些老杂毛欺负我一个小孩儿,说不定师傅他老人家还会大打出手,只是下手别太重了,打死了那几个家伙才好。想到这里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刚笑了几声,不知怎的却又想起失散的老头子来,不由得又是一阵惆怅,心想:若是老头子此刻在这里,他一定开心死了,有喝不完的好酒吃不完的肉,再也不用受冻挨饿。却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此刻还在不在人世?动了这个念头,胡不归便想要回那原先的茅草屋去寻老头子。跳将起来,便穿起衣裤来。小虎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家伙一个人一会儿开心的怪笑,一会儿又愁眉不展,现在又发神经似的跳起来穿衣服,简直是古怪之极的家伙,不可理喻也。却被胡不归一把揪住了耳朵道:“走,随我去寻老头子去!”
小虎嗷嗷直叫:妈的!放开老子耳朵!什么老头子,这么大热的天要去你自己去啊!无奈耳朵被揪,猫话这家伙也听不大懂,只得被动的一路嚎叫着被拖了出去。
两人刚走出房间,却都听到一阵隐隐的抽泣声,似乎那哭泣的人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伤心,不愿让人知道。这两个家伙都是听力极强的家伙,虽然天韵阁各色声音不绝于耳,他们却还是听到了那被湮没在乐曲声、说笑声、饮酒作乐声之中的那一丝抽泣。两个家伙沿着楼梯而下,努力辨别着这抽泣声的来源。自从天韵阁开业以来,这种声音便早已绝迹已久了,每日里都是欢笑,纵是吵嘴也没有这般呜呜咽咽的偷偷哭泣的。胡不归好奇之心大起,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哭泣。
胡不归两个沿着那一丝悲音一路寻到了后院,却见到柴房里一个女子背影蹲在角落里双手掩住脸呜咽着。胡不归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那女子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却是秋红。这秋红也是天香阁岁数较大的姑娘,只比小桃红小了两岁,却也已经二十五、六了。小桃红安排她在酒楼应酬客人,端菜倒酒,倒也过得挺好,却不知为何躲在这里偷偷哭泣。
胡不归轻声问道:“秋红姐姐,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秋红见来人是他,渐渐安了心,却摇摇头,也不说话,依旧是暗暗垂泪。
胡不归急道:“那姐姐为何躲在这里哭泣?是想家了吗?”
秋红看胡不归着急,这才缓缓地说:“我哪里还有家呢?在这里也自不会有人欺负我,只是我自己不好,却不怪别人的。”
胡不归坐在她对面地上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姐姐说给我听罢,说不定我可以帮姐姐一把呢。”
秋红幽幽的谈了一口气,止住了泪水,慢慢道来。原来这秋红早就与城中一个穷秀才暗暗相恋,两人常常暗地里来往,已经三年有余。在天韵阁开张之前,秋红脱了乐籍,本以为也可以跟其他姐妹一般和那穷秀才双宿双飞,结成连理。却不曾想,那秀才家虽然贫穷,却家教甚严,秀才不敢自作主张将秋红接回家中,只对她说:再过些时日,跟父母商量妥帖了便来天韵各接她。于是秋红就安心在天韵阁等他来接。这一等却是许久没有音讯。她白天里偷偷跑到秀才家去找他,谁知道那秀才竟然已经娶妻,还站在门口对她说:你现在虽然已经脱了乐籍,但过去总归是妓女,你这名节身子都已经脏了,却要我这个秀才怎么把你娶回家来?当着秀才新婚不久的妻子面好生一番羞辱,直气得秋红一路掩面而回。
胡不归听得她说:你着身子名节都已经脏了,便想起小时候在青城山后山山洞里看到的那个女人留下的字迹,那个青城山的老前辈也是这般说那女人,不由得一阵火起,却不知道这天下男人怎么都如此狭隘?这两个都是真心爱着对方的女子怎么都落不到个好儿?当下一把抓住秋红的手腕道:“姐姐莫哭,你带我去找那个混账王八蛋去!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秋红却道:“弟弟你放开手,我们不去找他了,便是去了又能如何?”
胡不归道:“我命他娶了你回家,他若是不听,我就一脚把他踢飞,然后再给你找个有良心的好男人!”也不由分说,拖了秋红便出了天韵阁。
秋红道:“那就明日天亮了再去吧,今天已经晚了。”
胡不归道:“等到明日我就给憋死了,现在去正好,姐姐莫怕,一会儿让你看看我的手段。”说着两人便走出了大街,秋红看劝不住胡不归,便在一旁引路。两人走了约摸一盏茶功夫,七弯八拐的来到一个小巷子里,却见小巷子最里头一扇黑漆小门禁闭门扉。秋红朝那小门努了努嘴道:“便是那家。”
胡不归对秋红道:“你且等着这里,待我叫你时你再进来。”说罢一抬脚咣当将门踹开,走进小院。却听屋内一片漆黑中有人喊道:“谁呀!”胡不归跨步上前,又是一脚,屋门嘭得洞开了,道:“是你小爷我!”抬腿便往里走。黑暗中依稀看见内室里一张大床上,一个坐起身子的年轻人,一脸惊恐,旁边还躺着一个女子。
胡不归对着那年轻人喝道:“你就是秀才?”
那年轻人啊啊了两声却吓得说不出话来,便在此时,突然一阵寒意徒然在胡不归周身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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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十八章 埋伏
(更新时间:2006-3-31 7:50:00 本章字数:5322)
小虎只来得及嗷得叫了一声,胡不归却已经感到肋下一痛,一个冰凉的事物已经刺入了他的体内。四周是一片漆黑,杀机突然而至,胡不归心念电转,不由得侧身急退,手上一道掌心雷轰了出去。正打在偷袭那人胸口,整个胸口咔嚓一下子便像被铁锤砸了一般,陷了下去,胸骨尽断,连人带剑嘭得被打飞出去,重重撞在对面墙上,眼见着不能活了。
而与此同时,胡不轨背后一痛,却又吃了一掌,一股阴柔之极的劲气透体而入。那掌力悄然无声,又寒冷之至,却是那晚雨夜在后面偷袭他的人。胡不归双眼一暗,喷出一口冰凉的血来。却自身侧又有一道杀气袭来,眼见着便要给胡不归一个对穿,白影一闪,却是小虎在用剑那人脸上飞快的抓了一爪,那人一吃痛,不觉偏了准头,噗哧一剑刺入了胡不归的肩头。
胡不归周身真元疯狂运转,身子却已经有一半被冻僵了,行动也迟缓起来,一道掌心雷劈向挺剑又刺的那人,那人挥舞长剑,却哪里格挡得住修真门派的掌心雷,又是嘭得一声,被打飞起来,撞到床上,却听得啊啊两声惨叫,却是与床上两人撞在一处,也不知道周身筋骨断了多少。
此时又有数柄刀剑朝胡不归身上砍来,其中夹杂着那道阴柔之极的掌风。小虎一个幽灵般的白影在人群中奔越着,疯狂的抓挠这群伏击者的面门,几个躲闪不及的被抓瞎了眼睛,一声惨叫却更加狠辣的杀将过来。胡不归身子滴溜溜狂转,一股玄青罡风从脚下升起,化为两道螺旋,绕身而上。几柄刀剑砍到近前,却被这两股罡风一带,斜斜滑了过去。却有两柄剑刺破罡风朝胡不归胸口刺了过来,胡不归伸拳朝那俩并肩身上砸落,当啷两声,长剑落地。这时那阴柔的掌风有已经贴近胡不归的小腹了。胡不归劈出两道掌心雷,轰响这个守在门口的人,却见那人身子如烟般轻轻一晃,竟然躲开了那两道掌心雷,但是攻势也为之一缓,打向胡不归的那一掌也不得不收回来了。
胡不归此刻又惊又怒,脑子一片混乱。难道说秋红竟然与那青龙会合伙设计害自己吗?可是自己却与着秋红无怨无仇,甚至可以说是有恩于她,她为什么要害自己呢?若说不是,眼前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这如许多的高手分明就是要至自己于死地,也不知道这黑暗之中还埋伏着多少敌人。困在这小屋之中,早晚会死在这里。
胡不归不敢多想,双掌连劈了十余掌掌心雷,一道道电光霹雳打向门口,那守住门口的人显然是个首领,此刻猝不及防,只能高高跃起,手上却连发出了十余道指风,那指风带着阴寒无比的气息,呈螺旋状射向胡不归身前。胡不归怒吼一声,随着自己打出的掌心雷超前冲去,那人的指风也都是先发制人,提早打在胡不归必经之处,眼见着那指风便会射到胡不归顶心,却不想胡不归猛然一扭身朝里冲去,手上一道清光飞出,却是他天兵师叔送给他的一枚三清灭魔梭,朝着身后众人轰去,却听的几个追的急得人几声惨叫,被三清灭魔梭轰个正着,身上骨骼内脏都被打得粉碎,横飞了出去。而那三清灭魔梭却不停步的轰在墙壁上,把墙打出一个大洞来,胡不归身子跟着三清灭魔梭的去势,嗖的蹿了出去。
屋内众人大急,呼的追了过去,却听又是嘭嘭两声,当先追过去的两人,被打得飞了回来,又撞向后面数人,力道沉雄之极,身手敏捷的飞身闪开,慢一步的却被撞个正着,咔嚓数声,筋骨俱断。却见胡不归守在那破洞外,威风凛凛,一双眼睛瞪视着屋内,却并没有就此逃跑之意。
为首那人却不与胡不归在洞口僵持,嗖的施展身法,从正门蹿了出去,其余众人也纷纷从正门向外扑去。却不想胡不归也是嗖的一声竟窜回了屋内,接连数道掌心雷,将跑得慢的三人弊在掌下。这一下,却变成胡不归追着这一群人狂打,一直又从正门追到了屋外。这一干人,却没一个能与胡不归单打独斗,除了那个功夫极其阴柔的首领可堪与胡不归对敌。胡不归连追带打,顷刻间又劈倒数人。青龙会一众不禁慌乱起来,四处散开,那个首领扑过来双掌飞舞,一捧半尺粗细的寒气犹如实质般的朝胡不归撞来,胡不归道一声:“来的好!”那晚便被这家伙阴了一下,今晚更是吃了大亏,心中本就极为恼火,看他肯与自己对拼,不由得狂一吸气,猛然一拳打了出去,却不是任何道法,只是将真元灌注其中,一道青色的光柱呼的撞了过去,那青色光柱轰的与寒气撞在一起,寒气被撞得向后狂缩,青光直追而上,打在那首领胸口,犹如万斤铁锤砸在身上,轰的一响,将那人上半身打得荡然无存,只剩一双腿兀自站在原地,场面怪异之际。
其余会众哇的一声,却不曾想着少年如此厉害,竟然将右护法半个身子打成粉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这时,那右护法的半个身子才轰然倒下。胡不归却也没料到自己这一拳竟然会有如此威势。他见伏击他的人轰然而散,这才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摔倒在地。身上伤口兀自流淌着鲜血,体内更是寒冷异常,便像是要内脏都凝结了一般。他不得不坐在地上调息起来,清明天运转,带动真元,驱散侵入体内的寒气。却发现先前那被收服的一团先天真火猛然间扑向那一缕缕的异寒真气,便如见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顷刻之间便将那异寒真气吞噬了个干干净净,那先天真火似乎又强大了些许,流转一圈后,又回到了丹田,依然退回到那团清气当中。而先天真元与此同时也游走在胡不归身体各处,修补他受损的内脏和创口,伤口很快便止住了血,真元运转三周,回复丹田。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方才黑屋之中生死存于一线,一切举动全出于本能,此时见到遍地死尸和那个被自己一拳打没了半个身子的护法,心中一阵翻腾。却不是害怕,也不是后悔,更不是屠杀过后的快慰,反倒有些厌弃,究竟是什么滋味他自己却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一夜有些残酷。
胡不归站起身来,那秋红早已不知去向,胡不归到了此刻仍是不相信秋红竟然会出卖他,他却没有听说过一句老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便是知道他也未必肯信。胡不归一跃而起,腾身上了屋顶。夜色茫茫,屋顶黑瓦宛如一只庞然怪兽的鳞片,蛰伏在这叵测的夜色之中。胡不归飞身在屋顶上飞掠,眼睛瞥见一条小巷子里,一个红色的衣衫闪了闪。胡不归朝那巷子飞奔过去,扑身而下,正落在慌慌张张乱跑的秋红面前。秋红一见是他,脸都吓白了,两腿一软,几乎就要瘫软在地。
胡不归一把揪住她的胸口衣衫问道:“果真是你与人一起设计害我?!偏偏我命大没死成!你说,我有哪点对不起你!”
秋红颤声道:“不是我,都是他们逼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绕了我吧,当真不关我的事儿啊!他们说只是教训你一顿而已,并没有说要来杀你,我确实不知道啊!”
胡不归大怒,道:“你怎的这么没良心?帮着外人来出卖朋友?我------”拳头忽的举起,却停在了秋红面前,怎么也打不下去。秋红刚才远远的看到胡不归与那群人争斗的场面,以为这一拳自己必死了,直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裤裆中间一股热流哗的流淌了下来。
就在此刻,胡不归突然见到夜色中有火光亮起,却是天韵阁方向,一颗心猛然一缩,叫一声不好!一把抓了秋红,朝着那火光处飞奔而去。那秋红早已瘫软成一团,任他提了在屋梁上飞奔。胡不归一个身子快愈奔马,几个起落便窜出二十余丈,离那失火处越来越近,一转眼功夫,便奔到了近前。熊熊大火正烧的猛烈,不是天韵阁却又是哪个!
胡不归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带着秋红扑倒在地,旋即又一翻身,爬了起来。却见街上站满了人,一群人正在一个胖子的指挥下救火,那胖子正是白如鸿。十余个天韵阁的姐妹站在白如鸿周围焦急地望着着大火,那几个姑娘中却不见小桃红的身影。胡不归提起秋红,飞奔到众人面前,将瘫软成泥的秋红丢在那几个姐妹面前道:“看好了她!别叫她跑了!”说罢,一蹿身,朝天韵阁里奔去,身后传来一片惊呼,众姐妹都喊:“胡小弟,别进去了,火势太大了!”却哪里还来得及,胡不归早已飞身跃进了火海之中。
白如鸿也是大急,跺了跺脚,对手下众人喊道:“赶紧去拉水龙来!”,说完亲自提了一桶水朝那大火中浇去。胡不归飞身窜入火势最强的厨房,口中大喊:“还有没有人,有人在里面吗?”却见厨子被烟熏昏了,倒在地上。上前一把提了,便向外走,又在走廊里见到昏厥的一个姐妹,也一并提了,嗖的窜到门口,扬手将他们甩了出去。又返身寻找,接连丢出去七、八个人,却始终不见小桃红的人影,不由得心下大急。他突然深恨自己在青城山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法咒,不然此刻使出降雨咒岂不是便可多救几人?只见他一个身子化成了一片虚影,四处飞掠,发疯一般的狂喊着,搜寻剩余的姐妹。终于在踢开顶楼一间屋门之后,看到了被困的小桃红和七八个姐妹。
胡不归也不多说,抱了小桃红和另一个姐妹正要跃出,小桃红却推开他道:“先救其他姐妹!”胡不归一愣,再不耽搁,抱起两个姐妹,一脚踢开着火的窗扇,飞身而下,落在街上,又窜上去,将几个姐妹都救了出来,又抱了小桃红,正要窜出,却听咔嚓一声,整个屋梁砸了下来,胡不归一脚踢上去,一道青光从足尖飞出,轰在房梁上,打得房梁四散,火焰乱窜,他早已带着小桃红逃到地面上了。
此时,六条水龙也已经齐齐对着火场喷出了六道水柱,十二名壮汉轮流压水,又有六队人提着水桶不停的朝水龙中加水,楼上火苗却是越窜越高,火焰随着风势呼呼作响,楼内建构不住焚毁坍塌,发出轰轰的声响。
惊魂未定的小桃红却开始清点起天韵阁逃出来的人数,包括厨师杂役在内一共逃出来三十八人,却有五个姐妹不见踪影。胡不归又窜入火海之中,小桃红一把拉他,却哪里碰得到他的衣衫。众女又是一阵惊呼,只有秋红一个坐在地上,痴痴呆呆的望着火海。众女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胡小弟让她们看住秋红,见秋红这般模样原以为是被这火灾吓坏了,此时看来却又不像。
正在猜疑之际,却见胡不归又窜了出来,怀里抱着两具烧得焦黑的尸体,胡不归轻轻放下尸体,面无表情,嗖的又返身窜入火海。再出来时,又抱了三具尸体。胡不归身上已经烧着,他却恍若不知,面无表情的望着那五具烧成小孩儿大小的焦黑尸身。小桃红与众姐妹连忙上前给他拍灭了火苗。望着那烧焦的五个姐妹的尸体都忍不住流下泪来。那烧死的五人里便有胡不归初来天韵阁那晚偷掀他被子的小姑娘,那姑娘只比胡不归大上三、四岁,平时常胡不归打闹说笑,此刻却化成一段焦炭,一双灵动的眼珠早已烧成了黑坑。胡不归一侧头,冷冷得看着秋红道:“你也来看看吧,这些难道不是你的姐妹吗?”
秋红突然哇的时候大哭起来,道:“我不是人!我不该收了他们的银子!我该死,我该死啊!我把钱给他们退回去,我不要钱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却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胡不归劈手夺过那银票道:“就为这一千两?就为这一千两你就出卖了天韵阁的这些姐妹?!”一幅狰狞的面孔猛然出现的胡不归的脸上,白如鸿心中猛然一惊,只见那张银票在胡不归的手上呼的烧起来,化为灰烬,散在了风中。
众人现在也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一道道憎恨、鄙视的目光射向秋红,秋红依然哀号着,爬向那几个烧死的姐妹,却被其他姐妹拖开道:“不许你碰她们!你再也不是我们的姐妹了!”有几个性子暴躁的便要上前打她,却被小桃红拦住了,道:“让她走吧,这样的人打她脏了我们姐妹的手!”秋红嚎叫一声,冲出了人群,消失在夜色里。从那一天起,成都城内便多了一个疯女人,手里常常拿着一张不知从哪里捡的破纸片儿,念叨着:“我有银票,我有钱!”
天韵阁一直烧了两个时辰,才轰然倒塌,化为一片废墟。眼见的没有安身之地,众姐妹抱成一团,呜呜咽咽得哭了起来。小桃红一声长叹道:“想要清清白白的做人便真得这么难吗?!”说话间眼泪也流了下来。
白如鸿拉过一团怒火仍自烧个不停的胡不归,道:“胡兄弟,想来你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哥哥我还有一些人手,不知------”
胡不归道:“白大哥,今晚谢谢你鼎力相救,那些作恶的人我自会料理他们!”
正在说话间,却来了一列衙役,上前喝道:“你们哪个是胡不归?”众人都感到诧异,胡不归上前道:“各位官老爷是来询问起火的事儿吗?”
那当先的衙役却道:“失火关老子屁事儿!你便是胡不归吗?跟老爷们走一趟吧!”
白如鸿走上前来,微微一笑,从袖笼里递过去一张银票,道:“各位官差辛苦了,鄙人白如鸿,却不知道大人们拉我这兄弟去做甚?”
那衙役干笑道:“噢,原来是白爷,若是平常,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便算了,这次却是十几口子的命案,兄弟可担当不起啊!”
白如鸿心中一惊,道:“那请各位多担待,我也与各位一道去可好?我先跟我兄弟说句话,这便跟各位老爷们走。”说着又拉过胡不归问道:“先前你出去可是有事儿?”
胡不归道:“是那秋红诓我出去,中了青龙会的埋伏,这些个官差老子却不放在眼里!”
白如鸿道:“你先别急,你是不怕他们,可是你那些姐妹们呢?此事我来周旋,我们且先跟他们去,一切有我呢!”
胡不归心中想了想,自己打翻这几个官差易如反掌,可是这些姐妹们却不能随自己一起跑了,眼下也只得先跟他们去了。于是,白如鸿和胡不归安顿了天韵阁的众人之后,便随着那队官差去了,官差收了白如鸿的银票,所以连枷锁也都没给胡不归带。众女不甚放心的望着胡不归的背影渐渐远去,只有小桃红在心里暗暗得道:这孩子经过这一夜却又长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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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二十九章 屠龙
(更新时间:2006-3-31 20:53:00 本章字数:6772)
[老酒还真的申请第三次三江了,呵呵。命运嘛,自然还是不过。老酒脸皮厚,但也知道事不过三,呵呵,这就结扎了三江,断了这个念头了。]
天色一片昏暗,一些热风,从长街上吹过,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闷热潮湿的气味,令人喘不过气来。前面是两个手持棍棒的衙役,后面也有两名挎刀的衙役,胡不归和白如鸿走在当间。白如鸿微胖的身子不住的淌着汗水,呼吸中明显带着一些艰难。胡不归则是一脸的怒色,难以抑制。
白如鸿小声道:“兄弟,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了,很多事儿都是这般不公道、不合理,却偏偏叫你没法子。也不是凭了你一个人能打就能解决的。今晚到了衙门,你且别多说话,你哥哥我自有办法让你没事儿,其他的等我们回去再商量。”
胡不归知道他说得不错,默默的点了点头。眼见得将要到县衙了,那个领头的衙役拿着枷锁走过来道:“委屈您了,先戴上这劳什子,让我们也好对大老爷有个交待。”胡不归不声不响的任他们给自己戴上了枷锁,这才跟着一众衙役进了成都县衙。
大堂之上,火烛齐明,亮堂堂的照出堂上一方匾额,上书:明镜高悬。大堂两侧,整整齐齐站了两列衙役,人人手持杀威棒,肃穆而立。一个面容消瘦,留着三缕长须的官员高坐堂上,将一块惊堂木拍了一下,道:“带人犯!”
胡不归被两名衙役押着进了大堂,白如鸿此刻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胡不归撇眼看见那个在深巷小屋内床上的年轻人满身是伤的跪在一边,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这又是青龙会搞的把戏了。却听那堂上县令喝道:“堂下所站何人,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胡不归到:“禀告大老爷,小人父母给小人起名叫做:胡不跪,还说道:你这膝盖不可轻易下跪,否则承受不起你跪的人便会不得好死,小人不跪实在是为了大老爷着想。”
那县令气的胡须翘起,道:“混帐东西!年纪不大却是这等刁钻,来人那,给我拖下去打!”两个虎背熊腰的衙役应声而出,便来擒胡不归的胳膊,胡不归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按在地上,举起板子朝他腿上打去。这县令早就收了人家银子,只是说打,却不说打多少,那些衙役平日里都是见惯了的,哪里有不知道其中含义的。举起板子来,手腕用上了巧劲,看似打得不重,其实则是刚中带柔。这些衙役若论武功那是不入流,若论起用刑却都是一流好手。单只是这打板子便有许多种变化,可以看似很重,其实只是些皮肉伤。也可以像打胡不归这般,每一板下去都带着一股子柔劲,不出十板便会皮开肉绽,再下来那板子飞起时便板板都带着一团肉去,打得百余板两条腿上便只剩下白骨。这是要人命的打法。
胡不归便是要给这些人一些颜色看看,安然趴在地上,将真元灌注双腿,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望着堂上那县令。那两名衙役噼里啪啦的打下去,却都被胡不归不露声色的消解于无形,只见到肉皮颤动,其实连疼痛都没有。直打到两个衙役额头见汗,而胡不归的屁股依然如故,不见半点损伤,这时堂上县令脸上不好看起来,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落在两个衙役耳朵里却都是一哆嗦,他们可知道这位县令大人有多阴毒,若是以为他们两个与着胡不归有什么干系,那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当下两人互使了一个眼色,手上又是一变,板子落下去,却是硬劲儿,这是要一板子打断胡不归的腿骨,然后再慢慢敲打,整个两条腿断成数段,这人不死也就废了。却不曾想,板子砸在骨头上却像是打进了肉里,柔软无比。这下两人心中都亮堂堂的明白过来,这个能跟青龙会作对的少年能是寻常人吗?当下冷汗就不住的流淌下来。
胡不归依旧是一副随便打、无所谓的神情,县令也看出来些端倪,便叫道:“好了,且住吧,把犯人押上来!”
胡不归懒洋洋的站起来,打了和哈欠,道:“请问大老爷这大晚上的带小的来衙门做什么?”
那县令道:“本官接到有人报案,说黄花巷有人杀人行凶,连杀一十七人的元凶便是你胡不归!你认是不认?”
胡不归道:“敢问大老爷这话可从何说起呢?小人一直在天韵阁睡觉,一直到火起才逃出天韵阁,怎么会去黄花巷杀人呢?这确实是冤枉啊!”
那县令道:“你还想抵赖?本官人证物证齐全,看你这贼子如何抵赖!我且问你,你说你没去黄花巷,那你这一身的血迹是从何而来?”
胡不归道:“冤枉啊,小的这身上的血迹是在我们天韵阁失火的时候弄伤了身子才留下的,您去现场看看,多少人都是小人这般模样。”
那县令又道:“哈哈,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老爷这里还有一个人证,看你如何狡辩!”
胡不归突然走到那神情萎靡不振一直跪在原地的年轻人身边,声音阴沉而冰冷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今晚的事儿你都看到了,我能杀死那些高手,难道却杀不了你吗?你认为这些衙役便可以挡得住我?”那年轻人全身一颤。
县令却道:“你做什么!”
胡不归笑道:“大老爷息怒,小人走到近前好让人证看个清楚,到底是不是小人行凶,免得离得远了他认错了人。”说着笑眯眯的望着那年轻人,便像是望着一盘美味佳肴一般,直看得那年轻人背脊一片冰凉。不敢说是他,却又不敢说不是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却见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在县令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县令脸色一变,手中惊堂木吧嗒落在桌上。
那县令随即缓和了语气到:“胡不归,现已查明,本案另有元凶,却与你无关,你去吧。”胡不归不由得一愣,却不知道这县令为何变得这般快。却听他又说道:“陈四!你好大胆子!竟然诬陷好人,哄骗本官,给我押了下去!”那年轻人连喊着:老爷冤枉啊。被拖了下去。
胡不归出得县衙大门,却见白如鸿微笑着站在门外。胡不归问起缘故,白如鸿道:“也没什么了不得,我差人去给府台大人送了一叠银票和两只玉狮子,府台大人写了个片子递给了这小小县令,于是这案子便了结了。”
胡不归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杀人可以用银子了结。白大哥,那我还得问你借些银子来,或许花费还不小呢。”
白如鸿道:“兄弟,我们两个还说什么借不借的。只是哥哥知道你要做什么,却不要着急,哥哥手下也有几个好手,叫他们随你一同去,也好行事!”
胡不归也不再推辞道:“那就烦劳白大哥了!”眼前闪过那五具烧焦了的尸身,一团怒火熊熊燃起。在他身边的白如鸿突然又看到他那张脸瞬间变成了修罗一般,一股强大的杀气,勃发而出,白如鸿全身顿时犹如掉进了冰窟,再也不觉得酷暑炎热。
一个时辰之后,按耐不住胸中怒火的胡不归带了白如鸿手下的三名高手,直奔青龙会的堂口而去。留下苦笑连连的乔士鸿志的加紧召集人手。
热风一阵阵吹过,胡不归绑在脑后的长发迎风飘扬,一身的血迹早已凝固,手上提着一把长刀,一步步朝着青龙会的大门走去,飞起一脚,两扇大门轰的向里飞去。大门尚未落地,却见忽的从门内飞出一片黑压压的箭矢,劲道极为猛烈,铺天盖地而来。
胡不归大喝一声,长刀猛然挥出,一股狂野之极的劲风呼啸着将箭雨披开。胡不归长刀连挥,数道厉风摧枯拉朽般的削碎了箭矢,又毫不停顿的飞入门内,直听门内数声惨叫,却是几个手持诸葛连珠弩的青龙会众被劈成了两半。
胡不归身后三个高手不由得看得呆了,却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厉害的功夫,这少年究竟是怎么练的?却见胡不归狂吼一声,迎着不断飞射而来的箭雨直冲进了大门,脚不停步的朝里冲去,手上长刀刀尖拖在青石板上,发出嗤嗤声响,火星四射,在地上拉出一道长沟,一股力道积蓄到顶点,胡不归从后向前猛然挥刀,一道巨大的清光随手飞出,砍向院内,迎面飞来的箭矢碰上这道刀气便瞬间化为齑粉,刀气势不可挡的灌入院内,二十来个弩手还来不及哼一声便齐齐被一削两段,血光四溅。那刀气依旧不停,撞向了巨大的照壁,直把一面照壁轰然撞成一堆瓦砾。
与胡不归一起来的三个高手也都紧随胡不归之后冲进了院子,当先的一个是萧湘神剑陈毅云。一柄长剑挥洒开来,身如脱兔,几个闪跳之间已经刺死四、五个青龙会帮众,却都是咽喉处一点致命伤。另一个手使两柄大斧的大汉名叫劈山斧吴刚,两只大斧抡的宛如车轮,一路杀了进去,转眼便卸掉了七八只臂膀,横劈了两人。还有一个却是干瘦的老头子,也不拿什么兵器,看见人便是一掌,中掌者便萎顿在地,这人却是碎心掌黄梦崖。几个人一路杀进去,所到之处,鲜血淋漓,残肢断臂四处可见。
胡不归面无表情的朝里面杀去,挡在他面前的他就是一刀,这一路上被他一刀两断的是越来越多。此刻他便像是一个杀神一般,全身都溅满了敌人的鲜血,杀气腾腾的朝里走着。转眼便杀到内院,忽一道黑影扑来,胡不归看也不看,挥手又是一刀,却听当的一声,却被那人给挡住了。胡不归这才抬起头看着那人。只见前面站着一个上身赤裸的黑脸壮汉,手里拿着一柄大剑,铁塔一般挡在内院门口。
胡不归怒吼一声,举刀劈了过去,那黑脸壮汉也是一声怒吼,举剑也是同样不带花哨的劈将过来。两股大力撞击在一起,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胡不归只觉得一股大力从长刀上疾冲过来,震的手臂发麻。两人各退一步,怒目而视。胡不归沉声喝道:“黑龙?”
那黑脸大汉哈哈笑道:“你娃这点道行还想跟我们堂主交手?老子是黑龙堂左护法黑金刚郝天宇,记住别忘了,回头阎王爷问起来,就说是老子把你小子给劈成两半的!”
胡不归一股子狠劲冲上来骂道:“管你什么黑金刚白肚皮的,只要是青龙会的人老子不是把你们一刀两断就是一脚踢飞!老子还不信劈不了你!”话没说完,腾身跃起五丈余高,体内真元狂涌,灌注双臂,双手握刀,自身前将长刀高高举起,全身劲气猛然一张,一把长刀清光流转,自天向下宛如杀神一般直劈了过去。那黑金刚巨剑横挥,却见脚下嘭的一声响,却是他一双腿陷入了青石地板下,胡不归这一刀的力道还未消退,身子借着这一撞的冲击又自弹起,自上而下,又是一刀劈在这黑金刚巨剑上。那黑金刚双脚越陷越深,胡不归在上狂劈不止,一眨眼间,已经劈了两百多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直把黑金刚大半个身子砸钉子一样的砸进了地下。胡不归高高跃起,身子后仰,双手举刀,弯成了一个弓形,一股绝大的刀气轰然而下,生生将黑金刚连人带剑劈成了两半,刀气不停,直灌入地下,竟将地面裂开一个大口子,黑金刚两片血呼呼的尸身轰得被轰得飞了出来,带着满天的血腥向左右飞去。
却有两道剑芒毒蛇一般的从血雾中窜出,一左一右的刺向胡不归肋下。此时正是胡不归新力未生、力道方竭之时,此时出剑端的是狠辣异常,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两人时机掌握之准。却听叮当两声,却是萧湘神剑陈毅云和劈山斧吴刚将这两剑接了过去。胡不归身子向前一冲,道:“这里就麻烦几位大叔了,我去把那条黑龙踢飞!”
胡不归冲进大厅,青龙会的帮众上前厮杀,却哪里拦得住他。只见他将一柄长刀舞成了风车,径直朝前冲去,所经之处,刀折剑断,残肢断臂、头颅肚肠四处纷飞,身后变成了一条血路,身前不断的有人阻拦,就这样一路杀到了内厅,却还是不见黑龙踪迹。胡不归不由得狂喊道:“黑龙!你个龟儿子王八蛋,你爹没给你生一副卵蛋吗?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躲起来不敢见人?”如此边杀边喊,却始终不见黑龙出来。那些榜中却只敢远远的躲着胡不归,不敢再上前去。
胡不归又从内厅一直杀到了内室,却见一具屏风后有个黑压压的洞口,向地下通去。胡不归想也不想便钻了进去。下得三十几个台阶,到了平地,却是一个极大的地下室,黑漆漆一片。中间有许多粗大的立柱支撑。胡不归提刀向里走去,一把长刀一路劈砍之下,此刻已经成了锯齿。刀尖拖在地上,发出刺啦啦的声响和一串细碎的火花儿。那些帮众却没有跟进来,整个地下是空空落落,却也不知道有多大。
突然前方一团黑雾犹如不断扭动的活物一般,从黑暗中生了出来,一声冷笑,从黑雾中发出:“你这小子竟然能闯到此处,还真是不简单啊!只可惜------”
胡不归紧紧盯着那团黑雾,却不想身周黑暗中突然升出一股绝大的压力,手脚便动弹不得,正要运功挣脱,突然一股庞大强横的力量撞过来,打在了他的胸口。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猛然一抽,一口鲜血狂涌出来。耳边又听到那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只可惜你遇上的是我黑龙,你这条小命儿便已经算是没了。”
胡不归将口中残血用力呸了出去道:“去你奶奶的黑龙!老子一样将你踢飞!”四肢百骸极力挣扎扭动,全身真元疯狂的向身体外面撞击着,随着一声嘶吼,胡不归挣开了那黑暗的束缚。隐藏在黑雾之中的黑龙在心中咦了一声,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可以挣脱暗龙缚神索,不及细想,一道暗龙气脱手而出,又正正打在胡不归的胸膛。胡不归刚挣脱了束缚,便被打得飞出了二十多丈,胸口咔嚓一声,显然是肋骨折断,心肺间一阵疼痛令他几欲昏厥。扑倒在地,一时之间爬不起来了。这黑龙显然用的并不是寻常武林中的武功,显现出来的竟然也是某种修炼者的强横实力,却不知道是何来历。
那黑龙慢慢从黑雾中走了出来,却是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男子,一头长发披在脑后,只有一双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他慢慢地走到胡不归面前道:“能挨了我两计暗龙气而不死的,却也不多,看来我们是一路人啊,只是你这点修为也未免太差了些。竟然连内丹都没有炼成便干到处撒野,胆子倒是不小,呵呵,只可惜本事太差,若是杀了你,我倒觉得有些可惜了。不杀你吧,只怕是日后你师门找上来也是个麻烦,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黑龙这话里颇有调侃之意,却也暗示着让胡不归投降,若是归在青龙会中也不失为一个好手。至于那些被胡不归杀死了的笨蛋,便不值一提了。
胡不归突然伏在地上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胸口伤处,又大声地咳嗽着,却一边笑一边咳嗽,一口口淤血随着咳嗽冒了出来,像是遇上了十分好笑的事儿,不笑便不能活了。胡不归道:“若是让我说,也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黑龙低头看着他道:“噢?什么办法?”
胡不归身子还附在地上,双脚却突然踢出,闪电般的踢在黑龙胸口,接连四、五声嘭嘭尽皆踢在黑龙胸口,一个身子已经腾在空中,道:“让老子把你踢飞,省你的他妈的唧唧歪歪有这么些烦恼!”那黑龙眼见着这小子手指头都不能动一根,却突然生出这许多力气,不由得连中数脚,一个身子向后飞出四、五丈,稳稳得站在了地上,双手划了个半圆,一股阴柔而强大的劲气卷相互不归的双腿。黑龙心中着脑万分,怪自己实在是太过轻敌,此时下手再不留情,便要一举将胡不归双脚扭成碎片。
胡不归双脚急缩,一把长刀猛地砍向了那股扭转而来黑气,却听轰的一声,长刀碎成了千万片,四下里飞射出去,胡不归身子后翻,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便要扑倒,却双手一撑,矮身半蹲在地上,一双眼睛瞪视着黑龙,却像是一只伏地蓄势待发的野兽。但是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胡不归那出其不意的几脚,只是将黑龙踢得内息紊乱,身上颇为疼痛而已,却并没有受什么伤。而胡不归自己这一刀劈下去,却是身上又受冲击,是伤上加伤,若不是这小子天生一股子不肯屈服的狠劲儿,此刻只怕是早已倒下了。
黑龙不等胡不归有喘息之机,挥拳就是两道暗龙气,胡不归双手撑地,越在半空,双掌齐发,顷刻间连打出去十余道掌心雷,撞在那两道暗龙气上,却一道接着一道的消散了,只是略微削弱了些暗龙气的威势而已,胡不归不停的发掌,突然体内一空,却是真元将尽竭了,又是两股大力,一道打在左肩,一道打在小腹,却听肩头咔嚓一片声响,却是骨头碎裂之声。而小腹更是钻心的疼痛,丹田轰然一声,被填满了阴狠强横的暗龙气,如刀搅般的在丹田里大肆破坏起来。胡不归双眼一黑,身子便向下落去。
黑龙嗖的瞬间移到胡不归身下,挥拳上击,却见一道白影极快的朝他双眼抓来,不由得变拳为掌,划了道弧线,将那白影打飞出去,却原来是偷偷跟来的小虎,此刻眼见胡不归危机,奋不顾身的冲上来,却被一掌打飞出去,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这叫声落在胡不归的耳朵里,却宛如一道闪电,轰得裂开了他陷入黑暗的神识,便在身子落地的瞬间,一团无法阻拦的怒气,破体而出,右拳猛然打在黑龙小腹,一股强烈的愤怒竟然将侵入丹田的那团暗龙气从右拳打了出去,直灌在黑龙的身上。只听得黑龙一声惨叫,而胡不归的右拳闪电般的狂打了过去,口中发出了一阵阵非人的嘶吼,一股绝大的杀气陡然生出,重愈万斤的拳头接连不断的打在黑龙的小腹上,生生将他的丹田震的四分五裂,一个漆黑一团的内丹几欲破体飞出。
却见胡不归狂吼一声,右足后撤,四周空间呼的一缩,足尖猛的踢向黑龙小腹。黑龙此刻已经是魂飞魄散,双手只来得及在小腹一挡,却见一道如腰粗细的青光从胡不归脚上踢出,轰然一声,踢在黑龙身上,那青色光柱由下而上,把黑龙撞上了天顶,又是轰然一声巨响,那青光竟然将黑龙撞出地下,直飞上了地面,地下室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胡不归看着那线阳光,轰然倒地。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十章 新生
(更新时间:2006-4-1 20:47:00 本章字数:5465)
那男人转过脸来,盯着那个从成都逃回来的帮众,一股难言的寒意瞬间包围了这个跪在大殿上的人。他全身颤抖的望着那个长发披肩的美男子,却像是看到了一个噩梦,在那男人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令人恐怖的神情,他见那个男人说道:“杀死黑龙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就凭他一个人就能踢爆黑龙的内丹?就能让你们像丧家犬一样的逃回来?”
他每说一句话,这跪在地上的人便感到自己离死神更近一步,一颗颗冷汗从额头地落到地上,他颤抖的道:“回毒龙堂主,杀死黑龙堂主的确实是这个小孩儿,左右护法也是他杀死的,我们调查到他刚出现在成都的时候,身穿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却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我不管他是哪个门派的,谁杀了黑龙我就要他死!”这个“死”字刚出口,毒龙伸手在虚空中一捏,跪在地上的那人一条左臂嘭的碎成了一团血雾, 他立刻哀号起来。毒龙若无其事的用那只白皙的手掸了掸衣衫,道:“暗夜、残影,烦劳二位特使去看看这小子有多少斤两吧。有二位出手的话,这小子再厉害也活不了几天了。”
两个人影凭空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其中一个全身竟然是恍如虚影一般,似乎风一吹便要随风化去了。另一个却周身笼罩在一团雾气之中,看不清面目。两人道了一声:“既然毒龙堂主有命,我们兄弟二人便去一趟吧,看看这小子是何方神圣,”呼得便不见了踪迹。
四周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既没有头上的青天,也没有脚下的大地,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一个声音从心底响起:“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茫茫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声音说道:“你就是你,你在你呆的地方,从来处来,要往去处去!”突然一点清凉落在神识上,感觉慢慢苏醒,黑暗一点点退却,胡不归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小桃红一双含泪的眼睛骤然闪出了惊喜的神色,小桃红喜道:“阿弥陀佛,小祖宗,你终于醒过来了!”原来那一点清凉却是小桃红的眼泪。
小桃红一阵欢喜,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却见胡不归笑嘻嘻的望着她,不由得佯装发怒,却将脸埋在胡不归的被子上,鼻涕眼泪的抹了一床。小桃红跑到门口喊道:“胡小弟醒过来了!”她这么一喊,便听到许多脚步噼里啪啦的朝这边跑来。
胡不归侧头便看见了又包成一个大粽子模样的小虎,似乎比上一次包得还要大些,不由得想笑,哈哈了两声,胸口却一阵剧痛,那笑声便如被捏住了的鸭脖子一样嘎嘎了两声便嘎然而止。小虎见他笑话自己,恼怒不已,嘴里含糊不清的嗷嗷了两下,却像是金鱼吐泡泡一般,也没了往日的嘹亮。
天韵阁的一群姐妹呼的围了上来,胡不归却心里一哆嗦,偷偷用尚且能动的右手在被子底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登时宛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打了七、八个哆嗦。原来自己竟然又被扒光了。望着笑吟吟围过来的众位姐妹,心中一慌,几欲昏厥。那右手却死死的揪住了被子不放,众女愕然,这小子不是被黑龙把脑子给打坏了吧?怎么看见自己这些温柔可爱的姐姐们竟然像见了鬼似的?嗯,是要好好检查一下他还有哪里被打坏了,万一把重要的地方打坏了将来可就大大的糟糕了,这般议论着,几只手便伸了过来,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号叫:“不许动我的被子!”
在楼下的白如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抬头看看那间发出凄厉叫声的房间,本来抬上楼梯的脚又缩了回来,嘴里喃喃的道:“大白天遇见鬼了吗?圣人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看我还是迟一些再上去吧。”说着朝后院走去。此处宅第本是他闲置的一处府第,名为意随园。自从天韵阁失火烧成一堆废墟之后,他便将天韵阁一众人安置在此处。那厨师杂役倒还好说,来了没多久就重操旧业,每日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只是这群姑娘们却令白如鸿头疼不已。
自从那天胡不归一脚将黑龙从地下室踢飞到地面上之后,白如鸿的手下将重伤昏迷的胡不归救了回来,这些姑娘们每天几十趟的跑来找白如鸿,一会儿问胡不归为什么还不醒转?一会儿又问,胡不归会不会残疾,请来的大夫是不是庸医?一会儿又问为什么胡不归的眼珠都会转动了却还不睁开眼睛,等等杂七杂八的问题。若是胡不归再不醒转,白如鸿觉得,甚至连胡不归在昏迷中放个屁,这些姑娘都会捧过来请他鉴别一下此屁有无生命危险。实在是令他头大三分。要说着胡不归醒转,最高兴的或许就是他了。
胡不归这一昏迷便是七天,小桃红也便在房间里守了他七天。此刻他醒转过来,小桃红才感到无比的困倦,给他喂完了汤水,便伏在床前睡着了。胡不归望着这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妓女,心中却是一片感激。他自查了一下伤势,神识透入体内,发现左肩碎裂的骨骼已经被一种娴熟的手法捏好复位,固定了数块木板在外,只需静养便可痊愈。断裂的肋骨也已经接好,自胸至背,捆上了一圈厚厚的白布。刀剑伤都已经在开始愈合了,也无大碍。但当他内视丹田之时,不由得呆住了。丹田之中空空如也,不见一丝一毫的真元。便如他没有开始练功一般,那缕熟悉的先天真元也不知去向。努力在体内各处经脉搜寻了半天,终于确认自己身上一丝一毫的真元都没有了。
胡不归呆呆躺在床上,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活着还是该伤心自己废了。他这清明天第二重的修为,在青城山来说实在是最低一级的,可是谁又能知道,他为了练成这最低一级的修为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十倍的努力呢?在青城山上,人人都看到他嘻嘻哈哈的四处游荡,而当他在月夜下狂奔练功的时候却又有几个人知道呢?便是看见了也会说这孩子又在玩耍而已。
“他妈的没了就没了吧!”胡不归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反正老子以前也是什么真元都没有,不也一样过的逍遥快活。老子又不像青城山上那帮家伙人人都想成仙。再说老子说不定还能再练回来那也难说,那个黑龙反正是被老子给踢飞了,他不是练成了内丹吗?不也一样被老子这个屁丹都没有的人给踢爆了?”想到这里心中竟自有几分得意。
白如鸿待众人都不在的时候溜进房里来,坐在了胡不归的床前。手上不停的扇着折扇,汗水还是一滴滴的流了下来。他倒是很好奇的望着被裹成一团的胡不归和小虎道:“怎么你们都不怕热吗?”然后眼光着重看了几眼本来就是一身毛的小虎,小虎想是看穿了他眼光的含义,有气无力的嚎叫了两声表示抗议。胡不归却道:“白大哥,那些青龙会的人呢?我踢飞黑龙之后就昏过去了,却不知道后来怎样了。那三位大叔也都还好吧?”
白如鸿道:“你这家伙倒真是个怪物,连黑龙都能叫你给从地下踢出来。你放心吧,那三位都好好的没事儿。青龙会在成都的分舵也都被咱们给尽数赶出了成都。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命人在你们天韵楼的原址上重修天韵楼,并且规模和建构都会比从前更大更好,再有两个月便可以完工了,你和你这些姐妹们就又可以热热闹闹的开张了。”
胡不归却道:“白大哥,那五位烧死的姐姐安葬在哪里了?等我伤好些了我想去看看她们。”
白如鸿道:“都安葬在五云冈了,你且放心养伤吧,丧事由你那些姐姐们料理得很好,请了不少和尚、道士做了水陆道场,你也替她们报了大仇,她们五个也都可以安息了。”白如鸿虽不明白胡不归为何对这些妓女这般好,却也觉得这些青楼女子能待胡不归这样有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胡不归却道:“白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些的姐姐从前是妓女,有些看不起她们?”
白如鸿尴尬起来,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得到:“从前是,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嘛,既然已经不是了那便不应该再瞧她们不起了。”
胡不归却道:“白大哥,你说这话也有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她们之中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去做妓女的?却全是这瞎了眼的老天和这欺负弱小的世道害的她们如此。人人都道她们是无情无义之人,其实她们都是些身世可怜的人而已,却不但没有人同情,反而人人鄙视,那她们心中还能对世人有多少情义?”
白如鸿没有想到胡不归小小年纪却懂得这番道理,不由得思忖起来,道:“胡兄弟,你说得对。没有想到你年纪不大却有这等胸襟,比起世上许多沽名钓誉之辈却是要强上许多了!”
胡不归道:“白大哥过奖了,白大哥帮了我们不少忙,你出的这些银子我们一定会还上,白大哥有什么要兄弟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白如鸿道:“你说哪里话呢!哪个要你还银子了,你且先安心养伤吧,说句实话,你这次已经是帮了哥哥大忙了。青龙会在成都被咱们连根拔起,你知道就光这项哥哥便可以占多少好处吗?从前,西藏那边的商队贸易全都是青龙会一手独霸,许多贸易我们根本就插不上手。还有着周边的各种交易,青龙会都要抽成,我们这些大商家每年光在这上面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出去了。现在西北、西南两路都通了,我们做起生意来,可是得心应手了不少啊!”
胡不归也点点头道:“通过这次这件事儿我也认识到了,光靠我一个人事不行的,白大哥,不如这样吧,我们天韵阁你做大老板,只要能保证我那些姐妹们有个容身之地就可以了,我终归是要走的,但是须得帮哥哥你办几件事儿再走,你看这样可成吗?”
白如鸿大喜,他便是想要胡不归去办一件大事儿的,这才如此大力投入,却不仅仅是出于友谊,毕竟他是个商人,牟利这是他的天性,只是他一直不好对胡不归开这个口而已,他道:“如此甚好!以后天韵阁的保安由哥哥我来安排,保证不会再出任何纰漏。至于请你帮忙的事儿嘛,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说,哥哥还真有些事儿需要兄弟你帮忙的。”
就这样胡不归又养了十余天,便可以下床稍作活动了,于是便请人抬了凉轿去了五云冈,祭奠五位死去的姐妹,胡不归望着新筑的五座坟冢心下一片凄然,暗暗道:这下子你们便可以清清白白了,但愿下辈子生个好人家吧。
从五云冈回来,胡不归关在屋子里闷闷不乐,却连感激他救命之恩的厨子特意为他做的八珍汤和卤水鸭子都没有胃口吃了,却让小虎一个大嚼一通,在小虎的眼中,这个面前愁眉不展的家伙竟然会连肉都不喜欢吃了,实在是想不明白是何道理,难道说这家伙真得让黑龙把脑子打坏了?它却不知道胡不归此刻正在发愁如何找回他失去的真元。此刻别说是帮白如鸿办事儿,便是再有人来天韵阁闹事儿,他只怕是也不能保护这些姐妹了。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找回失去的真元。
胡不归细细回想那天自己与黑龙恶斗的情景,当时他真元枯竭,却被黑龙一记暗龙气打入丹田,那一刻似乎自己的那一股先天真元便不知所踪了。难道是被自己打出那股暗龙气的时候同时打入了黑龙的体内?却也不想,后来那一脚却是纯正之极的三清真元,若是没有那缕先天真元做根基,是绝对踢不出纳石破天惊的一脚的,可是这真元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呢?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只听得一片虫鸣,随着青草气息一同散入夏夜的风中。胡不归推开房门信步走了出去。沿着青石小径,一路走到了后花园中。花园之中,树影婆娑,月华如水,白昼的暑气渐渐消散,胡不归心头的烦躁却缠绕不休。
他心烦意乱的走进了凉亭,坐在石凳上,月光斜斜照来,将一个影子曲曲折折的投在地上。胡不归仰望夜空,突然想起师傅天痴道人对他说的那八个字:持之以恒,随心所欲。仿佛又看到了师傅那满含着期望的眼睛,一股信心勃然而生。心道:在青城山时自己寻了一个月才找到那缕先天真元,怎么到了山下才这这几天便灰心丧气了呢?
当下安下心来,便那么坐在石凳上收神入定,仔细体察起来。然而这次却不刻意寻找那失踪了的先天真元,而是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细微变化,呼吸一次比一次绵长,心跳在耳畔扑通扑通的响起,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也细细的传入了神识。慢慢的神识也不再局限于自己的身体,而是扩散开来,随它要去那里,却不加约束,一切任由自然。
他感觉到风吹过了草茎,一滴夜露悄然滑落。那颗露水啪的砸在一个甲虫的背上,将甲虫掀翻在地,那甲虫努力挣扎着翻转过身子,继续沿着草茎向上攀爬。而草茎则以一种缓慢的却可以被他感知的速度生长着,向上延伸着柔弱的叶子。每一片树叶都迎着风舞动起来,在舞动中悄然的呼吸着,发出各自不同的声响。这些树叶哗哗的声响汇入了夏虫的鸣叫声中,到处都充满了生机。一只蝉蛹,慢慢的钻出了泥土,爬上树干,奋力顶破外面那一层坚硬的外壳,露出了内黄的新身。慢慢将皱成一团的蝉翼舒展开来,一只精致无比的夏蝉便悄然诞生了,到了明日,它便可以在枝头放声歌唱。
胡不归不知为何,突然心生喜悦,为着涌动着的生命的律动。突然,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在这身外的空间里,却是无比庞大,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这股熟悉的气息会是他自己的那一股先天真元吗?他将神识迎了上去,那股气息立刻欢愉的涌了过来,一股庞大的气息自全身毛孔皮肤灌入了体内,冲向他的丹田,那气息欢跳着在丹田中盘旋着,清莹如玉,流淌似水。胡不归面带微笑,不刻意做什么,也不限制那气息做什么,只是感受着这动人的一刻。
那气息在他丹田里自动旋转起来,越转越快,一股强劲的吸力油然而生。突然一股浩瀚的气机贯穿天地,巨大的能量穿过胡不归的身体,他既不索取,也不给与,任那狂流从身体上流过,经脉之中奔腾如江河,隆隆作响。突然,他那两道坚硬无比的任、督二脉轰然贯穿了,来自天地的威势从任、督二脉轰然而过,四肢百骸,周身经脉涨满了劲气,许多从前未通的经脉此刻豁然开朗,一种与天地万物同生的喜悦涌上胡不归的心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天地之气陡然中断,却像是从来也未曾有过一般。而那股强大的令胡不归认不出来的先天真元已经在经脉内自行运转。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那先天真元运行的路线又有所不同,而胡不归却由得它自行运转。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胡不归感到一缕金灿灿的阳光射在眼皮上,这才睁开眼睛,却见身上脱下一层皮肤,却像是昨晚那一只夏蝉,迎来了一个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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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十一章 暗流
(更新时间:2006-4-3 20:23:00 本章字数:4757)
雄鸡报晓,朝露消散,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意随园中,也照在了姑娘们的梳妆台上。这些个姑娘们虽然已经不再是烟花女子,不必整日里浓妆艳抹,却也在每个清晨都要悉心收拾一番,每一缕青丝都拢得整整齐齐,堆在脑后,在朝阳里显现出一晕清爽的风姿。
第一个发现胡不归有些不对劲的却不是这些姑娘,而是天韵楼的厨子老王。老王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早餐,这边莲子芙蓉粥还没熬好,便看见胡不归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走了进来。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平时那只寸步不离胡不归的小白猫却没有跟他在一起。胡不归冲进来便喊:“老王,有什么吃的没?我快饿死了!”说着便在厨房里四处翻腾,捧起一块冷肉便嗷嗷的啃起来,确实像是快饿死了的样子。老王就这样目瞪口呆的望着胡不归狂吃乱喝,当厨子大半辈子了,平生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这么能吃。老王脸色苍白的望着胡不归的肚子,十分担心那肚子在胡不归咽下某一口的时候嘭的爆炸开来。然而那肚子只是越来越大,却并没有出现老王幻想中的惨剧。最后,老王有些神志不清的望着胡不归举着自己的肚子,艰难而满足的移动出了厨房。
紧接着老王便又遇上了麻烦,那些早晨起来准备吃早餐的姑娘们竖起了柳叶眉:“老王!你又偷懒了?我们的早餐呢?”当明白罪魁祸首是胡小弟之后,这群气势汹汹的娘子军便呼的卷起一路烟尘直杀向胡不归的房间,几支青葱素手瞬间便从不同角度揪住了胡不归的脸皮,这才发现入手甚是嫩滑,又不由得仔细捏了捏,却见胡不归原本一张黑炯炯的脸蛋此刻竟然变得白皙柔嫩起来。姐妹们不由得大奇,须知女人天性中便对容貌十分在意,此可见这个平日里黑漆麻乌的少年骤然变得漂亮起来,不由得要一探究竟。在一番拷打逼问甚至威胁要扒光衣服吊起来打之后,胡不归终于说自己是昨夜发高烧,早晨起来发现褪了一层皮,这才变了模样。姑娘们将信将疑,胡不归便将身上褪掉的皮给她们看,才勉强让她们相信了。
而胡不归则是苦恼无比,眼见着自己好端端一张脸皮此刻却变成了个小白脸儿,害得他白天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就连小虎也是神情古怪的望着他,真是好不烦恼。
白如鸿吃过早饭便来到胡不归的房间,一见之下也不由得愣住了,胡不归的皮肤改变白如鸿倒也听底下的人说了,只是此刻胡不归一双眼睛里温润如玉的神采,才是令白如鸿惊讶的地方。白如鸿道:“怎么一夜不见,兄弟似乎又有些变化了?看来是伤势大有好转啊!倒像是比没受伤之前还要精神些呢!”
胡不归苦恼道:“白大哥,你看我这一张脸皮可怎么办啊?你有什么法子让我再变回到以前那样去?”
白如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这个还不简单嘛,一会儿你向萧湘神剑陈老爷子要点儿江湖上行走使用的易溶的物件,往脸上一抹,这不就结了嘛!另外没事儿就多晒晒太阳,这夏天大太阳一晒,没几天保你比以前还黑呢。”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胡不归嗖的不见了人影,却是跑到房顶上晾晒皮肤去了。接下来,一连七八天胡不归都窜上房顶,躺在乌瓦上,把自己脱个精光,晒太阳。一直到恢复了一身黑炯炯的颜色这才安然下房。
白如鸿从胡不归那里出来,独自朝城外走去。出城行了七、八里地之后,脚步骤然加快,一个肥胖的身子突然轻盈起来,足尖一点便是五、六丈距离,全不似平日的缓慢笨拙。只见他越走越偏僻,又行了十余里,来到一个破败的小庙前,仔细察看了无人跟踪,这才一闪身进了小庙。
那小庙年代已久,却不知道供奉着的是哪路神仙,只见一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神像坐在神龛当中。虽然早已破败不堪了,却仍然显示出塑造者高超的技艺,那尊神像虽是坐像,却给人以一种动感,便似乎马上就要起身站起迎面扑来一般。
白如鸿走到神像前恭恭敬敬的叩头礼拜,遵循着某种奇怪的礼法行礼。随后站起身来,口中念出一段密语,双掌向前,自掌心飞出两道白光,射向神像的胸口一个法器图案,随即双手十指控制那两道白光化为十股,沿着十条路线游走在那法器周围,最后汇聚在法器上,高低轻重各不相同的叩击那法器正中央,地面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道入口。白如鸿沿着入口石阶走了下去,随即身后的入口又无声无息的关闭起来。
从入口向下,是长长的一坡石阶,一直深入地下,幽深不可见底。白如鸿沿着台阶一直朝下走,甬道两旁每隔数丈便有一盏灯,散发出妖异的绿光。石阶的尽头是一条更为狭窄的甬道,那甬道蜿蜒似蛇,一路曲曲折折,又有许多岔路,却是个及其繁复的迷宫。白如鸿沿着甬道走了进去,丝毫也不迟疑,显然是早已走熟了。甬道的尽头,却是一扇石门,乔士鸿双掌用力,石门缓缓打开,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来了。”
白如鸿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是,老祖宗,我来了。”走了进去。石室最深处的暗影里,坐着一个身材雄奇的老人,身子端坐如山,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白如鸿,道:“那小子怎么样了?”
白如鸿道:“那天他踢死黑龙之后,自己也身受重伤,据孙儿观察,他那时身上半点真元都没有了,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今日孙儿前去探望,却发现他不但真元尽复,似乎修为也有了极大的提高。孙儿现在都看不出他的深浅了。只觉得若是按照他们青城山的修为来说,他现在至少应该算是清明天的第七重了。”
“噢?”那老人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道:“那么他有没有对你说起过他自己的身世来历呢?”
白如鸿道:“这个他却从来没有对孙儿说起过,虽然我早已查明他是从青城山下来的,但是却从来没听他自己说起过,似乎他好像是被赶出了青城山,所以不大愿意提及这些。”
“被赶出青城山?呵呵,”那老人笑道:“有意思,很有意思,天玄那牛鼻子真是个不识货的笨蛋。那你看他肯不肯为我们所用呢?”
白如鸿沉吟半天,终于说道:“此人年纪虽小,却是个放荡不羁的性格,我怕我们难以约束于他,并且我看他也无意加入我们,反倒是有云游四方的打算。”
老人目光中散发出一线锋利的光芒,道:“那么你打算拿他怎么办呢?”
白如鸿连忙道:“老祖宗,孙儿打算任由他去,此人在这次袭击青龙会的行动中帮了我们大忙,若不是孙儿自己不能出手,而我们的人又不能露面,那条黑龙确实是没人可以对付的。并且他对我们也并无恶意,倒是时时把孙儿当作朋友,我想即使是以后他也不会对我们不利的,所以不如就随他去好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得多。”
那老人目光渐渐柔和起来,长叹一口气道:“鸿儿,你平时果敢狠辣,怎么自从见到这个少年之后却有些变了呢?你难道不知道人类毕竟只是我们的工具,人类天性狡诈,反复无常,你若是过于相信人类只怕是到时候追悔莫及啊!”
白如鸿低着头道:“孙儿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孙儿敢保证,他一定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儿来的!虽然孙儿不敢保证他会加入到我们这边来,但是至少他不会跟巫冥殿走到一起去。毕竟是他杀了黑龙,青龙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的,这样至少我们都有了共同的敌人,我想这对我们也是极为有利的。”
那老人点点头道:“你说得倒也有理,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青龙会那边有什么动静?”
白如鸿道:“自从黑龙被杀,成都堂口被我们端掉之后,那边一直没见到什么动静,想来可能是已经在暗中布置了。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才可以从天茧中出来呢?我现在手底下连一个好手都没有,只有那些江湖中人,却也只能对付青龙会的普通帮众,若是来了厉害人物,只怕是孙儿只好被迫动手了。”
老人道:“你不要心急,再过些天,那些天茧便可成熟了,到时候你手底下就会有一批好手了,先暂时支撑一下,不到万不得已你绝不能出手,你可知道,你身上那个隐气结界我花费了多大的精力才完成的吗?另外只要不是重要的关隘,若是青龙会一时势大,你便让了他们去,等这批天茧出世,青龙会还能挡得住我们吗?”
白如鸿道:“老祖宗所言甚是,孙儿谨记了。若是没有旁的事儿,孙儿就先告退了。”老人朝他挥挥手,一个身子蓦然隐入了墙壁中。白如鸿呆呆的望着那老人消失的地方,片刻之后才转身走了出去。
这天,晒得恢复原状的胡不归带了小虎在城内闲逛,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天韵阁。只见一群工匠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一幢高楼已经初具规模,看样子比先前的天韵阁更为高大气派,眼见着再过不了多久便可竣工,胡不归不由得一阵高兴,心中对乔士鸿又多了几分感激。心情甚佳的胡不归便带了小虎去临江阁酒楼胡吃海喝,两个家伙点了一大席酒菜,嗷嗷的狂吃来。胡不归来了兴致,热辣辣的烧酒咕咚咚喝了不少,就连小虎面前的碟子里也是随倒随舔干,却也不再嫌弃这烧酒辛辣,只管胡乱吃喝了。这两个家伙在房内大呼小叫,正吃得高兴,却听得隔壁房中有人骂道:“什么东西!吃喝便吃喝,鬼叫什么!”
胡不归将脑袋探出去看,却见是一个翠衫少女,美目含怒,黛眉斜挑,叉着小蛮腰站在隔壁门前朝这边怒目而视。胡不归嘁了一声,心道:原来是个小美妞在撒泼。便缩回脑袋继续与小虎吃喝嬉戏起来,不再理会那门外少女。
却见房门被咣当推开,那少女站在门外喝道:“说你呢!你可不可以安静点?吵得人家没法好好吃饭了!”
胡不归还没说什么,小虎却嗷嗷的怪叫了两声,这只小猫今日喝多了酒,正飘飘然、晕晕乎乎十分惬意,却见闯进来一个女人大呼小叫,感觉很是扫兴,不禁出言不逊,却忘了这少女也听不懂它的猫语,以至于它那句:“臭婆娘快滚出去!”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惹来那少女的一个小白眼儿,只听那说女道:“没教养的人养出来的猫都是没教养的!”
胡不归也翻起小白眼看也不看那少女,对小虎说道:“现在的小娘们还真是泼辣啊!动不动就随便闯到人家房间里来,幸好我们没有脱衣服啊,否则岂不是叫这家伙占了便宜去?”小虎怪笑着从桌子上滚翻在地,却忘了它这张皮可是有些不大好脱。
那少女气得一张脸通红,骂了一声:“无赖!”却见胡不归竟然真的扯开了衣襟狂喝了起来,不由得一转身摔门而去。身后传来刺耳的人猫合一的怪笑声。
那少女回到自己房间,却想越是恼火,原本好端端的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窗外滔滔江水的悠闲心态便被隔壁两个无赖给搅和的无影无踪了。她柳眉一竖,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在空中划了一个灵符,口中念道:“去!”只见那灵符化为一只黄蜂,嗡嗡飞向了隔壁。
却听见隔壁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乱响,显然是杯筷碗碟摔落一地,又是几声怪叫传来,小女不由得暗笑起来,略施小术便叫这个无赖好看,看他还敢不敢得罪本姑娘!这少女脸上笑容还没褪去,又听见隔壁那房中喊道:“不许跟老子抢!这只黄蜂是老子先发现的,我看你往哪里跑!”随后又是一阵啪啪的拍打声,还夹杂着那只坏猫兴奋的怪叫声,却似乎隔壁两个家伙玩得很是高兴。突然啪的一声,少女手指微微一震,却听隔壁叫道:“他奶奶的!怎么给打没了?都是你这家伙,干什么用那么大力!拍得连个渣滓都不剩了,还玩个屁啊!”那元凶显然是那只怪猫,不服气得嗷嗷叫了两声。
这少女一阵气恼,自己的幻蜂指就这么被这两个醉鬼给破了,怎么说自己也是梵天谷谷主南塘秋的关门弟子,若是连个小无赖都收拾不了,说出去那真真是丢脸至极!心下打定了主意,正要施展玄通,却听的隔壁那人丁零当啷地走了出去,喊道:“店家,结帐!”却是酒足饭饱要开溜了。
少女也连忙出门下楼会钞,走出大门,却不见了那少年无赖的踪影,不由得一阵气恼,便想跃上屋顶察看,却见街上人来人往又不便施展身法,只得怏怏作罢,上街寻找起来。
胡不归两个摇摇晃晃的出了酒楼,朝一条小巷里一拐,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歌子,衬着昏黄的夕阳往意随园方向去了。小巷幽深狭长,寂寥无人,只有胡不归鬼叫似的歌声和小虎那鬼也听不懂的猫歌。两个家伙一前一后、摇头晃脑的朝前走着,突然胡不归又感到了那种刺冷的感觉从皮肤上爆起,紧接着两道凌厉的杀气从两边高墙后面蓦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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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十二章 青青
(更新时间:2006-4-5 14:06:00 本章字数:4884)
两道寒光从左右分别射向胡不归的脖颈和肋下,胡不归一跃而起,真元疾速运转,两股真元灌注双臂。那两道寒光也如影随形般的追了上去,左边的一道在接近胡不归身子五尺处砰然爆成一团浓雾,而另一道寒光则化为一道流光,在浓雾的掩映下,直取胡不归的咽喉。
胡不归人在空中,左手一引,一股玄青罡风绕身而出,拨开浓雾,右拳猛地一股真元打了出去,正打在那线流光上,却感觉轰的一声,全身宛如触电一般,一股极细的异能钻入体内,令全身剧震不已,一个身子被震的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那团浓雾也随之罩了下来,却被罡风挡在了半空。
胡不归身子刚一落地,在小巷中便多了两个人。前面一个人不等胡不归站稳,双手十指连弹,十道细若游丝的流光从指端疾射而出。后面那人却像是一堵墙一般,散发出一层有如实质般的雾气,堵住了胡不归的退路。十道流光从十个不同的方向射向胡不归,胡不归刚才在空中已经吃了这流光的亏,不敢再硬接,挥手劈出一道道如刀的玄青罡风,斩向那一根根细若游丝的流光,身子则是朝旁边高墙外跃去,嘴上喊道:“奶奶的,怎么都喜欢暗算老子!什么东西啊!”那十余道罡风与游丝相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胡不归却不知道,这两人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来自巫冥殿的特使,暗夜和残影。
胡不归身子刚跃上高墙,却见一堵雾气墙一般的挡住去路,他深吸一口气,右拳击出,一股青色真元轰的打在雾气之上,生生将雾气打了个窟窿,身子嗖的从窟窿中窜了出去。小虎紧跟其后,也嗖的蹿了出去。
暗夜和残影同时一愣,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能从他们二人手底下逃脱,施展身法追了出去。两人刚掠过高墙,却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道朝自己击来,嘭嘭两声正打在两人胸口,却是胡不归竟然没有逃走,贴在高墙后面,来了个出其不意。暗夜一声闷哼,身子向后飞了出去。而胡不归的拳头竟然打进了残影的身体里,却仿佛是陷入了一团雾气之中一般,毫无着力之处,残影的身子也跟着淡了许多。胡不归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真元却是汹涌而出,透出拳头,轰的将残影那轻飘飘的身子打了出去。
胡不归笑道:“你们两个家伙偷袭老子一次,老子也还给你们一次,这下便扯平了!”
暗夜中了一拳,胸中血气翻涌,心中惊异不止,却没有看出来这个小子竟然如此厉害,刚才施展阴极电指与之交锋,并没有发现这小子有内丹的迹象,怎么实力这般强大?实在是说不大通。看这小子的道法修为像是青城派的弟子,却不知道还有没有青城派的高手在这附近,需的速战速决。
那残影飞出去后,却是全身一阵奇痛,他虽然修炼的是奇门功法,可令肉身在一定程度上化实为虚,减弱了敌人对他肉体的伤害程度,却禁不住真元对他原神的攻击,方才胡不归拳头上狂涌的真元已经震动了他的原神,令他疼痛万分,虽没受伤,却也是恼怒不已。也是痛下决心,再出手便要了这个小子的命。却见胡不归跳上墙头,叉着腰大骂起来:“你们两个老不要脸的,一大把岁数了,他妈的竟然好意思从背后偷袭老子!日你家先人板板!老子就算是打你们一拳也是正面对着干,哪像你们这些没卵蛋的玩意儿,竟他妈的在背后阴老子,什么东西!”
胡不归正在墙头滔滔不绝的骂得兴高采烈,却见残影一个身子化为一片虚影,捉摸不定的朝着自己冲来。胡不归瞬间将神识外放,瞬息间进入了清明天的另一种境界,原本关照自身身体气息变化的清明天境界,此刻扩大到身外,顿时那原本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的残影便被胡不归掌握住了行踪,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变化都一一映射在胡不归的神识上。只见残影的身子仿佛化为了千百个,围绕着胡不归飞速旋转起来,每一条身影都如真似幻,噼里啪啦的或出拳、或踢腿、或者伸掌向胡不归扑去。这才是残影的看家本领--千影天魔舞。随着一团雾气笼罩在胡不归的身周,那些千百个影子几乎同时朝着胡不归打去。只听得浓雾之中转来一阵急促之极的撞击声。
暗夜本来自持身份,见残影上前去了,便在一旁略阵,却是越看越心惊,他与残影相交多年,自然知道这千影天魔舞的利害,此时却见残影竟然一时三刻奈何不得这小子,不由得在想:“难怪上次青城派率众派去别宫闹事儿,将巫王六卫中的老大和老五都打伤了,看来正教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视,便是眼前这个小子就如此难以对付,若是他师长在此,只怕是我们哥俩都难以脱身了。”想到这里,双手十指猛然放出百余道阴极电指,化为一团流光冲进了那团浓雾。
胡不归手足并用,全凭着神念指引,噼里啪啦的与残影在瞬息间交手千余次,每一次撞击都令他身体为之一震,毕竟残影修为多年,魔元身后,早结了魔丹,胡不归以没有内丹的修为能对抗这样的高手还不落下风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此刻,暗夜骤然全力加入战局,顿时一股莫大的压力透了进来。胡不归的神识清晰地感到那百余道阴极电指准确地穿过残影疾速舞动的空挡,朝着自己攻来。就在这时,一直陷入沉睡中的小青突然在怀里拱了一下,虽然及其轻微,却立即被胡不归感应到了,只是不知道是何缘故。
铮得一声鸣响,一道蓝光霍然射向漫天飘舞的流光,呲呲几声轻响,暗夜的百余道阴极电指被横空切断,那蓝光毫不停息,直奔暗夜而去。胡不归这边没了暗夜的夹击,顿时压力骤减,不由得一声长啸,狂引真元全身犹如一个陀螺般的飞快转动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向残影,竟然令他原本极快的动作都不由得慢了起来,胡不归猛然挥出一拳,一股犹如实质的真元毫不犹豫的打了出去,将满天残影轰然打成了一个,残影一声闷哼,被打飞出去,轰然撞进地面,砸出一个丈余的大坑。
而那道蓝光更是气势惊人,自天向下霍的劈出,也不见怎么使力,却见暗夜脸色煞白的急飞出去,晓是他动作如风却也一声惨叫,竟然被劈落一只手臂,而那道蓝光余威未消,轰然一声竟然将青石地面劈出一道七、八丈长的大口子,两侧高墙轰然倒塌,好不惊人。
暗夜、残影一见不敌,二话不说,施展魔门遁法,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那道蓝光一声轻吟,飞入一个形貌古朴的剑鞘之中,原来那蓝光却是一柄飞剑。那剑鞘握在一支白皙细嫩的手掌中,一身翠衫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妖娆,一双秋水似的美目却望向胡不归,正是先前在酒楼中撒泼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正要说话,却见胡不归冲将过来,拉了她便跑,小虎紧追其后,三个一溜烟便奔出去甚远。少女一时心下糊涂起来:难道这小子竟然是个花痴?见到本姑娘相貌非凡竟然想抢了回去做老婆吗?想到这里不由得双颊泛起一片红晕,美目中却透出一股怒气,啪的反手一扬,胡不归的脸上也增添了一抹红晕,只是那模样一见就知道是个吃了个嘴巴子,终归不大好看。
胡不归怒道:“小美妞!你发什么飙啊!”
那少女道:“你这无赖要拉了我的手做什么去?我好心救你,你却------”说到这里脸又红了几分,映着夕阳倒真是娇艳如花。
胡不归到:“姑奶奶啊,你就为这个打我?你也不看看,你刚才那一剑劈倒了多大一片墙壁,一会儿人家追出来,看不找你索要赔偿啊!还不赶紧脚底抹油开溜,难道等着人家去抓个现形?不过说起来还真看不出你有这么厉害呢啊!”
那少女呸道:“我那一剑还不是为了救你啊,要不是我,你现在只怕早被那两个魔教的坏蛋给打得吐血了,不但不说谢谢我,反倒怪我劈坏了围墙,真是无赖之极!”其实这少女也未讲实话,方才她寻不到胡不归踪迹,便在街上乱逛,忽听到远处有人打斗,便奔去观看,却见是酒楼那个无赖少年。没想到这少年竟然也是修真中人,看样子修为也马马虎虎,而那两个夹击他的人竟然用的是魔教法术,还没有决定是帮这少年还是不帮,却听自己的琅玡神剑骤然发出一声轻吟,剑身在鞘中颤抖不已,竟是迫不及待的要出鞘杀敌,这才放神剑出鞘,驱走二魔,心中却存了一个疑惑,为何一向温顺的琅玡今日却躁动起来了呢?莫非------她充满疑惑的望向胡不归。
胡不归知道若不是这少女,今日自己纵是不被打得吐血,也多少要吃些亏回去,嘴上却不愿意认输道:“倒是要谢谢你出手相助,只是这两个小毛贼却也奈何不了我,只是需要我多花些力气而已。”
那少女道:“小毛贼?那两个一看就知道是魔教的高手,还说什么小毛贼,你口气不小啊!”
胡不归讪笑着把话题一转道:“小美妞,你那把宝剑可真是厉害的紧啊!那两个家伙一见到你这柄宝剑飞过来,简直吓得屁股尿流,端的是一柄神剑啊!”
少女道:“小无赖倒还有点眼力!这柄宝剑叫琅玡神剑,可不是一般的法宝飞剑,自然非凡。不过你别什么小美妞、小婆娘的乱叫,我叫许青青。小无赖,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门派的?”
胡不归刚道出自己姓名,正犹豫如何说自己门派,却听许青青哦了一声,仿佛久仰大名般的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青城派的古怪小子啊!我听我师姐们说起过,看来果然是有些古怪呢。”
胡不归一阵懊恼,道:“眼下我已经不是青城派的人了,老子自己一个门派!”
许青青恍然道:“噢,明白了,一定是你太过顽劣,被师傅赶出了门墙,一定是如此!”
胡不归大怒道:“放屁!我师傅才不会赶我,要是我师傅在跟前,他们谁敢欺负我?我是看不惯那些牛鼻子蛮不讲理自己下山走的,却不是被赶下山的!”说来也怪,胡不归大发其火,而看似泼辣的许青青倒也不生气了,反而细细问来,于是胡不归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讲给了许青青,只是没说赵不嗔与颜如雁幽会之事。把个许青青听得也是一腔愤愤不平,直道天玄真人处事不公,赵不嗔更是阴险小人,转过来又说卓不凡不够意思。
却听胡不归道:“这却怪不得小桌子,他身负血海深仇,又蒙掌教真人青睐,师恩深重,便是他想帮我,我也不愿他为我而与他师傅翻脸,更不愿意影响他修道报家仇。”
许青青道:“你倒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看不出来还挺讲义气,本姑娘随便出手一救,却也没救个坏人,看来本姑娘的眼力还是不错的!不过你这只猫却实在是不怎么成体统,它连吃饭都上了饭桌,那睡觉还不得爬到你头上去睡啊!”许青青还没有忘记先前在酒楼中小虎笑话她时从酒桌上一头栽下来的可恨样儿,现在便数落起它来了。小虎跟在后面,嗷嗷的叫起来,道:小婆娘知道个屁!脑袋那么硬怎么能趴着睡觉?老子都是趴在这小子肚子上睡觉。
胡不归哈哈大笑着,把小虎介绍给许青青,这两个互相翻个白眼儿,都哼了一声,双双把头扭过去,谁也没跟谁打招呼。胡不归跟许青青边走边聊,刚转出一条小巷,前面就是大街,却见胡不归身子往小巷中一缩,似乎看到了什么人。许青青正自奇怪,问道:“你看见谁了啊?躲什么躲啊?”这个“啊”字还没说完,又是“啊”的一声,身子急缩,却把胡不归挤到墙上贴着去了。
却见前方街上,一群人说说笑笑走了过去。正是青城、梵天谷二派的弟子。其中有青城派的孙不智、宋不贪、王不为以及卓不凡在内五六人,梵天谷的大师兄苏慕白以及颜如雁等四五人,两派弟子也是边说边走,很是融洽,不多时便从胡不归两人面前走了过去,胡不归这才长吸一口气,把自己被挤瘪的身子鼓回原状,问道:“青青,你干吗也要躲起来?我是不想见到我们青城山的那些人,你在躲什么呢?”
原来这许青青在梵天谷却也不比胡不归好到哪里去,她自幼深得师傅南塘秋的青睐,收为关门弟子,平日里哪个师兄、师姐便是话说重了南塘秋都会不依,所以虽是修真中人,却养成了一副刁蛮顽皮的性子,也是闹得梵天谷处处生烟、不得安宁的厉害角色。除了南塘秋,在梵天谷她倒是谁也不怕的。年前,师傅闭关练功,入关前曾明令她呆在谷中不许外出,还说什么就是她把梵天谷放火烧了都行,就是不得出谷半步。于是,当大师兄苏慕白带领一众师兄、师姐上青城山去,她却呆在谷里陪着谷里那几个老家伙发呆,实在是好生憋闷。等师姐们回来给她讲述青城之行的种种乐趣,不由得勾得她只想往外跑去看看。胡不归的大名却也是在那时候听到的。于是,这丫头打定了主意,便在夜里留下个字条偷偷溜出谷来,却正好与胡不归遇上了。
许青青这番好不容易出来,哪里肯就着这么回去,刚才看样子,竟似乎大师兄他们出谷寻找自己来了,哪里还敢露面。当下,两个人一只猫贼溜溜的跑回了意随园,却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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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十三章 夺青
(更新时间:2006-4-8 20:49:00 本章字数:7686)
小桃红等人见胡不归出去了大半日还未归来,正自着急,却见他带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回来,都不由得暗自称奇,听得胡不归介绍到这姑娘名叫青青,是今天街上认识的朋友,众人挤眉弄眼的看了一阵子,也不多问,亲亲热热地拉了许青青进屋吃饭。只有小桃红趁着大家不留神,捏着胡不归的脸皮小声笑道:“你个小猴崽子倒学会泡妞了啊!看模样倒是挺标致,你小子有两下!”
这番夸奖下来,胡不归真是百口莫辩,只得唉声叹气的背了黑锅,与小虎坐在一起,闷闷的吃喝起来。却听许青青叫道:“你看你这猫!怎么又上桌子吃饭了啊!”
小虎埋个脑袋在饭盆里,理都不理她,自顾自嗷嗷狂吃起来,吃相甚为不雅,直看得许青青眉头紧皱,心头大为不爽。小桃红道:“别去管他们啦,这两个家伙一个德行,我们离他们远点就是了。青青姑娘你刚来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成天形影不离,就是吃饭解手都在一起,我们是早都习惯了的,你没看见这两个东西连吃饭都是一模一样吗?有时候我们还真怀疑这猫是不是胡小弟的兄弟呢。”
许青青一看,可不是,胡不归整个一个大一号小虎,也是埋个脑袋在饭盆里嗷嗷狂吃,活像两个饿死鬼一般,果然是传说中的古怪人物,真是名不虚传。许青青还没吃上两口,却见胡不归与小虎面前已经是空空如也了,真不禁惊叹两位“口齿伶俐之极”。
当晚,小桃红安排青青在阁楼上一间空房中住了下来,许青青一时没有地方可去,再则是怕碰上师兄他们,叫他们给带回梵天谷去。还有一层原因,却是连她自己都搞不大清楚,更不能与胡不归说了。
胡不归回到自己房间,关起门来,却想起了在街上看见卓不凡等人的情景。他们一行人走在一起说说笑笑,言谈举止潇洒飘逸,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名门子弟自然不同凡响。想起几个月前在青城山逍遥快活的日子,真是恍如隔世。
一时间心绪烦乱,难以安心练功,索性躺在床上,望着帷帐发呆。不知怎的又想起那次自己从铁桃林磨伤了手掌回来,天玄师叔替自己包扎创口的情景,心中又有些后悔自己在大殿上当着众多弟子顶撞掌教师叔,使他面子上难看。本来自下山以来,胡不归一直心中有气,对于自己当日一怒而走没有半点悔意,更不要说觉得自己有错。但是这几个月下来,经历了这么些事儿,人似乎也长大了不少,隐隐觉得自己当日也未必全对,却也难怪天玄师叔生气。而今日在街上偶遇昔日同门,一番感触全被勾了起来,心中竟然有些盼望这些下山来的师兄们跟许青青的师兄、师姐们一样,是奉了掌教师叔之命来寻自己回山的。却又想自己向来在青城山不受人重视,除了自己师傅和不凡之外几乎人人都对自己视若无物,又怎么会有人下山来找自己呢?不由得又是一阵辛酸。
就这样一时欣喜,一时懊悔,一时辛酸,辗转反侧,半个月亮爬上窗棂,一线幽光照进了小室之中。突然小青又在怀中涌动了一下,与白日里那次一样,虽然轻微确十分清晰地被胡不归感知到了。最近小青一直陷于沉睡之中,就连自己也极难将它唤醒,怎么它会做出这种反应呢?胡不归放出神识与小青接触,却发现小青的反应很奇特。它像是有些激动,又有些踟蹰,夹杂这些欣喜,实在是令胡不归困惑不已,却不知道小青这是何故。正在此时,胡不归蓦然感到另一股与小青特制不同的气机存在,那存在来自窗外,胡不归将神识靠过去探查,却突然感到一阵尖利的锋芒,生生将自己的神识逼了回来。心中不由大骇,却不知道这窗外是何物。竟然如此厉害。
突然一阵嗡嗡声从窗外费了进来,却是两只小飞虫儿,闪动着透明的翅膀,嗡嗡嗡的径直朝着胡不归飞来。胡不归心道:这小飞虫来的可有些古怪,须得仔细了。却见那小飞虫飞到身前,一只落在胡不归的鼻孔旁,另一只却落在小虎鼻尖上,竟然都朝鼻孔里面钻去。胡不归正想挥指将飞虫弹开,却突然心中一动,抽出神识,小心戒备着,却并不拦阻这飞虫儿。飞虫钻入胡不归鼻子之后,无声无息的化为乌有,与此同时一阵阵睡衣,如海浪般的汹涌而来。所幸胡不归早将神识外放,即便是如此,此刻也是感到手足酸软无力,几欲还神入体昏昏睡去。而小虎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又过了片刻,窗子被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人影风一般飘近来,身手在胡不归面前试探了一下,见胡不归确实已经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月光之下,胡不归的神识飘在空中看得分明,这夜闯自己房间的竟然是许青青。胡不归不动声色,要看看这许青青究竟想做些什么。却见许青青在他床铺上乱翻,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翻了半天似乎是没有找到,许青青最后把手伸向了胡不归的怀中,将他怀中事物一一取出,却是丁零当啷一大堆。有一柄打造精致的清光匕,三枚灭魔梭,一大叠子画好的纸符,还有一张皱皱巴巴的画儿。许青青摊开看了半天只见那画上画着一块怪石不像怪石,怪兽不像怪兽的事物,她却不知道这便是胡不归的恩师天痴真人的画像。在一堆事物中,许青青终于用手指捻起了那个变成甲虫大小的青灯,就在她仔细辨别的时候,她手上的琅玡神剑嗡的一声,发出一声欢鸣,与此同时,小青也是骤然亮起,叮咚一声脆响,回应着琅玡的喜悦。
许青青喜形于色,将小青攥在手里,一蹿身飞出窗子,消失在夜色之中。胡不归大急,眼见得小青被她盗走,却是手足酸软,动弹不得。不由得全力一挣,回复了精神。随手一把抓起昏睡中的小虎和散落在床上的各色事物,跳出窗外,却见月色清亮,而许青青早已无影无踪了,心中不由大怒,这丫头竟然是来偷东西的!
胡不归跃上楼顶,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远处屋脊上提纵奔行,连忙发足追了过去。脚尖在屋檐上一点,身子箭一般的窜出去,每一停顿,便在屋脊、墙头上一点,身子便如飞梭一般的前行着。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而此时却已经将要出城了。只见许青青身子一纵,飞身上了十丈余高的城墙,化为一道蓝色的光芒朝东南方飞去。
胡不归脚尖连点,窜上城墙,想也不想的朝东南狂追而去了。
许青青驭剑飞行速度极快,早将胡不归远远的抛在身后了,却没想到她那一道靓丽的剑芒却成了指引胡不归方向的标志。胡不归自然没有学过驭剑飞行,全凭一双腿,发足狂奔。全身真元灌注在一双腿上,此刻也是身影如风,越奔越快,竟然隐隐有凌空之势,竟没有被那道极快的蓝光甩下。胡不归倔犟脾气一上来,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一味的发足狂奔,每一起纵之间已经相隔二十余丈了,速度确实惊人。胡不归眼睛盯着远处天上那一道蓝光,紧追不舍。若是许青青抢了别的去倒也罢了,胡不归也不是小气的人。但是这小青却不同一般,不但曾经带着胡不归他们走出绝地,更替胡不归挡了一剑,又相处多年,胡不归心中早就把小青当成了朋友,此时哪里肯就此放弃。
就在他们跑出去不久,成都城内一个人撇眼看见了天边那一道蓝光,不由惊呼道:“那不是小师妹的琅玡神剑吗?”不多时,十余道光影朝着东南方追去。
许青青拿到小青之后,心中欣喜之极,一路驭剑飞行而去,好不畅快,本来出城之前也瞥见胡不归远远的追了出来,却想这小子又哪里追得上自己的飞剑,最多追上一会儿便会放弃不追,不由暗自得意。她却不知道,这世上偏偏就有这种非要用两条腿追飞剑的笨蛋,而这个笨蛋此刻正吐长了舌头一路狂追而来,并未放弃。
许青青飞至一座小山,收了琅玡神剑,缓缓降落。她坐在一块青石上,摊开手掌,借着月光仔细查看那个小如甲虫的宝灯,却见也并无异样,只是精巧无比而已,心道:难道我认错了东西吗?可是琅玡神剑的反应就该不会错的啊。她摸索了良久,却也看不出这小灯有何神妙之处。正在反复研究,突然听见放在身旁的琅玡神剑一声嗡鸣,转身看去,却见一个小子披头散发的狂奔过来。不是胡不归却又是何人?
转眼胡不归便冲到跟前,却见蓝光一闪,琅玡神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阵寒气逼得他周身冰凉。幸亏他收势得快,不然便自己将脑袋撞了过去。胡不归喘着粗气,瞪视着,全然不管有柄神兵此刻正架在他脖子上,将手一摊道:“拿来!”
许青青不可致信的看着他,真是没想到竟然有人笨到用腿来追飞剑,还竟然被他给追到了。她使劲眨了眨眼睛,道:“这几百里你就这么一路跑过来的?我还真是能遇得上哦,还有你这样的家伙!”却见胡不归怀中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是醒过来的小虎,它不明所以的望着两人,想要跳出来,却身子发软,叭嗒一声摔在地上。
胡不归道:“少废话,把小青还给我?”依然是将手一摊,目不转睛的盯着许青青。
许青青失声笑道:“你说什么?你管它叫小青?哈哈,真是可笑!我凭什么要还给你,这是我们梵天谷的镇谷三宝之一的如意青莲灯,却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胡不归怒道:“你说小青是你们梵天谷的东西它便是了吗?你拿得出什么凭证来?你唤它它答应你吗?”
许青青哪里有什么证据,只是凭借琅玡神剑的异常反应猜测而已,又听胡不归这般说,却道是胡不归消遣她,不由得柳眉一竖,道:“你休要纠缠,否则本姑娘就不客气了!”说着手上琅玡神剑一晃想在胡不归肩头轻轻划上一道口子,好叫他知难而退。却不曾想这胡不归牛脾气上来,你就是用剑将他手臂砍下来,他还是要坚持己见。胡不归想也不想探手去抓许青青手腕,许青青一声轻喝,竟然真的一剑砍向胡不归手臂。这琅玡神剑比凡世中的神兵利器都要锋利数十倍,便是轻轻砍上一剑,也必会骨肉分离。便在此刻,一直沉默不动的小青,突地从许青青手掌中跳出来,发出一声轻鸣。那琅玡神剑一阵颤抖,发出嗡嗡的声响,竟然咣当一声自己回了剑鞘。
这一来许青青可是大惊失色,要知道她年纪虽小,却是深得师傅宠爱,要不然也不会将这镇谷之宝的琅玡神剑授予她。这琅玡神剑决非一般法宝,而是接近仙器一级的神兵,在尘世间确为罕见。神兵认主,却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许青青自五岁起便整日抱着这柄剑睡觉,终日剑不离身,每日以独特心法将心神与神剑不断的融合,又以自身真元、血液喂养神兵,整整十年方才使琅玡神剑认主,怎么此刻它竟然不听自己的了?!许青青登时心神恍惚起来,却被胡不归一把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心中惊惧交加,用力一挣,却听见刺啦一声,右臂衣袖在拉扯中撕成两截,露出了雪白的肌肤。许青青一愣,一时间惊恐与委屈再也难以抑制,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胡不归也是一愣,手上兀自抓着半截衣袖,道:“我不是有意的,只要你将小青还给我我就走。”话音未落,却听见空中一声暴喝:“大胆狂徒,你找死!”原来却是梵天谷和青城派的一干弟子驭剑而来,其中却有两个人越众而出,一个是梵天谷的颜如雁,另一个却是青城山的王不为。两人都是一般心思,两人早就远远认出此人正是胡不归,颜如雁一扬手便打出了梵天谷绝技弑仙指,而王不为则是运足真元打出了一道威猛无匹的大灭魔天雷,都要一举将胡不归灭在当场。苏慕白与孙不智大声制止,小虎也嚎叫着示警,却哪里来得及,只听见噗的一声,颜如雁的弑仙指从胡不归后背透体而过,钻出一个血窟窿。而王不为的大灭魔天雷耶轰然打在胡不归背心,生生将胡不归砸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不止。
许青青一见众位师兄、师姐都来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纵身驾驭琅玡神剑,化为一到蓝光哭着朝东南方飞去了。梵天谷中弟子大惊,以为小师妹已经被这个恶徒欺负了,别出什么事儿才好,苏慕白本想问清楚事情原委,此时看见小师妹伤心而去,而胡不归手上兀自抓着半截翠色衣袖,心中一阵恼怒,瞪了胡不归一眼,带着众师弟一起驭剑朝东南方追去。
而青城派众人却降落下来,卓不凡第一个冲到胡不归身前,却见胡不归挣扎着爬了起来,嘴角鲜血淋漓,满脸愤怒的望着远去的梵天谷弟子,又怒视着王不为,道:“你为什么打我?!”卓不凡怕王不为再动手,却将身子挡在胡不归身前,扶着他道:“老胡,你没事儿吧?”
胡不归摇摇头,依然瞪视着王不为。孙不智对王不为道:”王师弟,你怎地下手这般狠?事情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可以下如此重手?胡师弟,你伤势严重吗?”
王不为冷笑道:“事情还不清楚吗?这小子心生歹意,意图奸淫梵天谷的许青青小师妹,这大家不都是看见的吗?幸好我们出手的快,再晚来一步,却不知道会怎样了!这样的孽徒留他在世上只会玷污我们青城派的清誉,倒是杀了干净些!”
卓不凡心头一阵狂怒,道:“王师兄,不归不会干那样的坏事儿的!你怕是冤枉他了!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就会老胡痛下杀手,你就不怕师傅责罚吗?”卓不凡却也不懂什么是奸淫,只是他认定胡不归是决不会做坏事儿的。
孙不智也道:“胡师弟年纪这样小,应该还不懂这些,也就更不会做出这种事儿来,这事儿我看还需要仔细问问才知道,若是日后梵天谷追问下来,也好有个交待。”
王不为却冷笑道:“噢?你们说他不会干这样的事儿?昨日在成都城内我打听到这小子这几个月都在一间妓馆住着,终日与妓女厮混,你们却说他不会?!真是笑话!”此言一出,青城派人人脸上尴尬,却知道也是实情。昨日他们在城内打听,这些事儿却是人人都听到了的,当时有饭天谷的弟子在一旁,青城众弟子人人脸上无光,只觉得这胡不归行事荒唐,大丢青城派的脸面。
胡不归不屑分辨,反而怒道:“妓女又如何?妓女却也是人,我为什么就不能跟她们在一起?至少那些妓女没有从背后打老子,比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上百倍!”
王不为勃然大怒道:“小畜牲你是在说我吗?好啊,我们就面对面的比划比划,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本领!只怕你不敢!”
胡不归推开卓不凡道:“好啊!你都有种站到老子前面了,老子岂能不奉陪啊!”说着挺身而立,怒视王不为。
卓不凡急道:“王师兄,要打你就跟我打!今天你再休想动老胡一根手指头!”说着又挡在胡不归前面道:“老胡!你受伤了,快别乱动了!”
胡不归却推开卓不凡道:“小桌子,你先让开,等我轰倒这王八蛋了再说!”
王不为心中怒极,此时却也不便痛下杀手了,道:“好啊!一个个都反了!大师兄你看看咱们这些师弟就是这么尊重我们这些做师兄的!”他深知此刻的卓不凡一身修位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了,更何况若是他出手打伤了卓不凡,回山之后必受师傅责罚,若是打输了,他这做师兄的脸面上却又不好看,实在是不便与卓不凡动手,于是将话儿挑给了大师兄孙不智。
孙不智又岂有不知之理,只是作为大师兄他却也不得不管,于是干咳一声道:“卓师弟、胡师弟,你们都不要吵,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但是你们顶撞师兄却是不对的,先向不为师弟道个歉,其他的事儿我们会山之后再说吧。”孙不智想:今日之事,主要还是王师弟行事鲁莽了,回去之后,师傅多半是要责罚他的,先让胡不归他们给他道个歉,免得日后生出仇怨来。
谁知道胡不归却是个不服软的人,他立即到:“孙师兄,你让我给他道歉那是没门!这人从我背后偷袭我,他早已不配做我的师兄了!”
王不为冷笑道:“我可不敢高攀做你胡大爷的师兄,虽然师傅将你赶出了青城山,却也没想到你一下山就胡作非为,甚至还当上了妓院的老板,今日我便替天痴师伯教训教训你!”说着欺身而上,绕开卓不凡双掌交错,用的是寻常招式。给青城派众弟子看在眼里,确实像是师兄在教训顽劣的小师弟。
孙不智本欲制止,见王不为并未使出杀招,又觉得这胡不归确实有些桀骜不驯,是当让他受点挫折,免得总是在外面丢青城派的脸面,便站立一旁,不再阻止。
卓不凡却双臂一振,一股青气横在王不为面前,那青气外围隐约泛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红光,他道:“要打老胡就先过我这一关!”自从上次老胡蒙冤,他未敢在师傅面前替胡不归说话,心中一直有愧,此时眼见着王不为偷袭在前,施威在后,不由得一股怒气发作起来,早将青城派长幼有序的规矩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想着说什么也不能叫胡不归再受伤了。
胡不归却喝了一声:“来的好!小桌子,你先闪开,老子不行了你再上!”脚下踩出玄天步法,滴溜溜绕过卓不凡,身子一矮,单掌向王不为肋下打去。王不为笑道:“好好好!你们两个小师弟我一起教训了!”言下之义却是卓不凡二人以二敌一。果然,卓不凡本来便要扑出去的真元不由得又收了回来,正要拦住胡不归,却见两人已经近身斗在了一起。
卓不凡心中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又不便出手夹击王不为,只得心急如焚的站在一旁,却是一股真元提在手中,只要胡不归有何闪失便准备飞身而上。
王不为本就不把胡不归放在眼里,此刻见他又受了伤,更是这胡不归不堪一击,只是有心戏耍于他而已,单掌向后一引,划了个半圆,四周空气呼的被他带动,一股吸力油然而生,他便是要带着胡不归的身子东倒西歪,让他来个狗啃泥。却见胡不归当真身子在掌风中摇曳,脚步踉跄之中,朝着他这边摔了过来。王不为脸上一笑,手上发力,朝旁边一带,而足下轻轻一踩,一道驱土诀发到地下,就在胡不归脚下生出一个小土包。胡不归脚下一绊,身子嗖的摔了出去。王不为哈哈大笑,道:“就你这点道行也敢胡作非为!”
他笑声未绝,却见胸前寒光一闪,猛然感到胸口一凉,却听见轰的一声,一枚三清灭魔梭透体而过,将他胸前打了个大洞。他嚎叫一声,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胸口,一张脸吓得惨白,却还不觉得疼痛。胡不归就地一滚,站了起来,也是哈哈大笑道:“老子说轰倒你便要轰倒你!”话音未落,王不为便很配合的轰然倒地。
青城众人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这个青城山本领最低微的小师弟竟然将王不为打成重伤,实在是大感意外。他们哪里知道胡不归自从打通了全身经脉之后修为大进,方才那一跌实是佯装,只是为了制造机会打王不为一个措手不及。孙不智抢步上前,抱起王不为,孙不智一股真元封住了王不为血脉,又掏出一颗丹药塞入王不为的口中,深深看了胡不归一眼,道:“胡师弟,你好自为之!”说罢抱着王不为飞身而去了,众师弟紧跟其后,只有卓不凡呆在当场,却想不到老胡竟然能将王师兄打成重伤。他走到胡不归跟前,道:“老胡,你也跟我一起回青城山吧。”
胡不归道:“小桌子,你快跟师兄他们回去吧,老胡这次打伤了王不为这家伙,天玄师叔一定又要责罚老胡了,说不定还要连累你,另外,老胡还有些事儿要办,等老胡办完之后再去青城山找你。你以后却要多堤防王不为和赵不嗔才是。你快走吧,师兄他们都去得远了。”
卓不凡又劝胡不归跟自己一起回山,胡不归记挂着小情,却只是不肯。无奈。卓不凡从怀里掏出三枚丹药放在胡不归手上,道:“老胡,这三颗三清丹你收着,我回去一定在师傅面前说明此事并不怪你,免得又让他们冤枉了你。你自己也多加保重。”
胡不归笑道:“怕什么!老子才不怕他们冤枉呢,反正老子没做的事儿打死老子也不会承认的。好啦,孙师兄他们都走远了,你也快快回去吧。”
卓不凡察看了胡不归的伤势,确认并无大碍,这才驾起赤麟剑追师兄他们而去。留下胡不归一人,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一片孤寂。又遥望着许青青去的方向,心中不禁愤然,暗暗道:这小婆娘掠走小青却他妈的哭哭啼啼,倒好似她吃了大亏一般,老子总要想办法将小青抢回来。于是打定主意,带着小虎朝东南方走去。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十四章 酒友
(更新时间:2006-4-11 21:06:00 本章字数:4756)
清晨的阳光穿过树梢,斑斑驳驳的洒在胡不归的脸上。一颗露水沿着胡不归的头发落在他的脸上,清凉的感觉沿着面颊一路向下蜿蜒,胡不归眯起眼睛,发现熟睡中的小虎已经由他的胸口滑落到裤裆上去了,睡相颇为不堪,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揪住小虎的耳朵道:“懒猫,起来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小虎没好气地嗷嗷叫了两声,甩甩脑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才从有着无数鱼肉的美梦中醒来。它舔了舔身上已经凝固了的血迹,这是胡不归胸口伤口处的血,小虎茫然的望着四周,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胡不归昨晚吞服了一颗卓不凡留下的三清丹,又嚼碎一颗,敷在伤口上。血早已在真元的控制下止住了。灵药加上青城派的疗伤法术清露咒,很快便使伤口有了极大的好转。所幸的是颜如雁这一指并没有伤及要害,而王不为那一道大灭魔天雷却震伤了胡不归的内脏,虽然天雷中蕴蓄的先天真火早就被胡不归的真元炼化,但是内伤却是一时之间难以痊愈,好在经脉丝毫未损,在强大真元的作用下,伤势也在迅速的好转着。
这是一个山坳,胡不归昨晚受伤之后,又朝东南走了两个时辰,觉得一阵晕眩,这才在这里停步,靠在一块岩石下面躺了下来。此时成都城已遥不可望,而胡不归也没打算就这么回去,至少也要将小青抢回来,再想办法出了这口恶气再说。想到那颜如雁下手狠辣,不由得心中暗骂:他妈的!跟她的情人赵不嗔一个德行,倒真他妈的是一对儿。又想起王不为望着自己胸口一个大洞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由得一阵高兴道:这小子下手固然狠毒,却是个没用的脓包,老子胸口不也被打了个对穿,却也没有像他那般害怕。虽说失去了小青,自己又受了伤,但是竟然出其不意将王不为那个混蛋打伤,心中倒也舒爽了不少。
胡不归靠在青石上闭目凝神疗伤,将清露咒施展在体内,一股股清泉般的真元,在身体受伤处往复流淌,伤势一种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复原着。小虎肚子饿得咕咕叫,望了打坐中的胡不归一眼,独自奔入山林之中去了。
当胡不归正开双眼之后,却见小虎拖着一只肥大的山鸡,跌跌撞撞地走了回来。胡不归笑道:“是该吃点东西了。小虎,我来生火,你再去抓一只山鸡回来!”小虎不等他说话,已经放下山鸡,又返身奔入了林中,不多时便听到一阵嘈杂之后,看来小虎又有收获。胡不归的火堆尚未升起,却见小虎嗖的从林中逃了出来,身后轰然跟着一头山猪,朝着他们疯狂的撞了过来。那山猪耳朵上还有鲜血在流,似乎是小虎想把它拖脱出树林来吃,却没想到这个大家伙只是在睡觉而已,突然耳朵上剧痛,不由得大怒,狂性大发,朝他们横冲直撞的奔了过来。
胡不归一阵欢呼,不理会一脸狼狈的小虎,单掌运劲啪的打在那山猪脑袋上,本来疾驰而来的山猪夹杂着千斤之力却都被这轻轻一掌化解于无形,山猪轰然倒地。胡不归笑道:“这回我们可以放开吃了!”
说着取出天兵师叔送他的清光匕将山猪的一条前腿卸了下来,架起篝火,烧烤起来。不多时一股浓香弥散开来,直把个小虎馋得口水长流,不住的在火堆周围打转。一条猪腿被烤得黄澄澄,热油嘀嗒嘀嗒地落在火堆上,发出呲呲之声。胡不归从怀中取出些盐巴、花椒等佐料洒在猪腿之上,登时一股浓香冒了出来。
两个家伙迫不及待的将猪腿分成两分,一口猛咬下去,又都同时叫起来,却是被烫的直叫。片刻之后,那条硕大的猪腿只剩下光洁无比的骨头了。胡不归摸出酒壶来狂饮了两口,这才舒舒服服的站起来,道:“小虎,我们走吧。”却见小虎哼哼唧唧在地上慢爬,原来是方才猪肉吃得太多,一个肚皮成了皮球般大小,拖在地上,确实难以行走了。胡不归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一手拎起小虎,放在肩上,大踏步的朝东南方走去。
就这样一连走了几日,已经出了四川,进入了湖北境内。这一天行至正午,胡不归他们来到一条宽阔的官道上,路边有个小酒肆,一面杏黄酒旗迎风飘扬。胡不归走了进去,见卖酒的是一个褐色衣衫的老者,佝偻着身子,一捧杂乱的胡须垂在胸前。两只眼睛从下向上看着走进来的胡不归。胡不归道:“老爷子,给来一斤烧酒,再来两斤熟牛肉。”说着便坐在靠外的一张桌子上。
那老头隔了半晌这才神态呆滞的嘟囔了一声,去里面取酒,慢吞吞的挪动着脚步,像是随时都会摔倒一般,颤颤悠悠却又总不见倒,倒是叫人看着揪心。这小酒肆里面靠里面桌子旁还坐着一个人,背对着胡不归他们,一面端着酒碗慢饮,一面眺望山崖下面的小路。看那人五短身材,远远看去,像个皮球。人坐在条凳上,一双脚却够不着地面,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小虎瞧着有趣,好动的性子生出来,跑上前去,用爪子扑击那人双足。那人依旧是慢慢喝酒,眺望远景,却像是脚底板生了眼睛一般,随意的晃动着双脚,却竟然每一次都躲开了小虎的扑击。尤为难得的是他那悠然自得的意态,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闲散气质。小虎屡抓不中,不由得恼火起来,小虎也是猫中高爪,向来出爪如风,便是寻常武林高手也未必躲得过它的爪子,却在这个矮胖子身上失了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一爪紧似一爪的扑去,一个身子跳来窜去,却依旧是徒劳无功。
胡不归起先也并未在意,任由小虎顽皮去,到后来才发现原来这矮胖男子却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不仅感兴趣的瞧了起来。只见小虎已经在桌子下转成了一团白影,而那一双又短又胖的脚却还是晃晃悠悠的便躲了过去,小虎羞怒至极,竟然嗷的一声朝那人大腿扑去,心道纵使你躲得过去,却也不能再这般坐着不动了吧。小虎张开嘴巴朝着那胖子大腿就是一口,突然嘴中就多了一大块熟牛肉,正正塞住了它一张嘴巴,小虎啪嗒落在地上,呜呜的叫不出来,却朝着胡不归比划着,似乎是要胡不归帮它。胡不归大笑着,走过去,将它口中的牛肉扯了出来,又道:“怎么样?这牛肉味道如何?”
小虎恼怒的嗷嗷了两声,却叼着那块牛肉大吃了起来,心道:这牛肉他妈的味道还真得不错!唉。
胡不归也不管那人愿意不愿意,便一屁股坐在那人旁边,对那人笑道:“这位大叔好本事!”
那人一张圆脸转过来看着胡不归也笑道:“小兄弟,你这猫咪倒也有趣呢。”说话间,酒肆的老人已经颤悠悠的将胡不归的酒肉都端了上来,胡不归拿起酒坛子就给那矮胖子斟了一碗酒。那人也不推辞,只是笑着举起酒碗放在嘴边。胡不归也端起自己的酒碗道:“大叔,我敬你一碗!”说罢咕咚一口喝干了碗中的酒。那人也慢悠悠的将一碗酒喝了个干净,然后抹了一下嘴巴道:“小兄弟这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啊?”
胡不归又给两人倒满了酒,道:“我从成都来,要去梵天谷,大叔这是去哪里呢?”
那人听说胡不归要去梵天谷不由得微微一愣,瞥了一眼在角落里打盹的卖酒老头道:“噢?小兄弟去那梵天谷做甚?”
胡不归道:“我去寻他们的晦气!”这小子没有半点江湖经验,若是面前这人就是梵天谷的,或者是梵天谷的朋友,那事情可就有些糟糕了,而胡不归向来是看的顺眼的就直来直去了,却没有什么防范之心。
那人听说他要去找梵天谷的晦气,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兄弟小小年纪便敢去寻梵天谷的晦气,实在是勇气可嘉。只是这梵天谷中高人甚多,小兄弟一人前往怕是要吃些亏的。”
胡不归却笑道:“没关系,老子知道打不过那些家伙,但是我可以在暗中给它捣乱啊,非整的他狗日的鸡飞狗跳、一塌糊涂不可!”
那人大笑道:“妙啊!好久没有听到这样好玩的事儿了,如此甚妙!却不知道那梵天谷如何得罪了小兄弟?”
胡不归道:“那些家伙抢走了我的一个东西,还偷袭了老子一下,真他娘的不是玩意儿!老子不找他们晦气就对不起这些混蛋的祖宗!”
那人道:“那就预祝小兄弟马到成功,玩得尽兴啊!”说着将一碗酒慢慢喝了个干净。胡不归也一扬脖子,干了碗中的酒。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没多久便喝了十余碗。那矮胖子喝酒甚慢,却总是悠长一口将酒喝光。而胡不归则是咕咚一口,干净利索。渐渐的胡不归满脸通红,而那个矮胖子却依然是那副模样,便似乎喝一口酒也是这样,喝一百碗也是这样,令人不知道他究竟可以喝多少。胡不归不由得想:这大叔喝酒倒也真厉害呢,却不知道我跟他比,哪个更能喝些。便又招呼酒肆的老人端就上来。一心想跟这矮胖子拼酒。
那矮胖子看着他这般举动,早已明白他的心思,却只是笑而不语,任由胡不归又给他们斟满了酒。那胖子慢悠悠讲碗中的酒干了,问道:“却不知道小兄弟要如何捉弄这些梵天谷的人呢?”
胡不归又是一口喝干了酒,道:“现在还没想好,或许用屎尿去淋他们供奉的神像,或许放火烧他们的头发胡子,或许挖陷坑,或许打闷棍,到时候去了再说。却不知道这梵天谷供奉的是什么神啊。”随即脑子里便浮现出了自己手持一个尿桶威风凛凛的站在梵天谷神像前的模样来。
那矮胖子失声笑道:“原来如此,这梵天谷中供奉的是大梵天神神像,只是你若是向他们神像淋屎尿,只怕这仇就结的深了。”说着又望了一眼那昏昏欲睡的卖酒老头,道:“那就烧他们老头的胡子、女人的头发,或者打几个闷棍都不要紧,只是别去作践那大梵天神神像,否则若是天神发怒,只怕是于你也没甚好处啊。”
胡不归听他说到天神发怒,便想起自己在青城山清虚殿上三清天尊发怒的事儿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是啊,这点我倒是忘了呢,那些天神都他妈的小气无比,还是不要招惹他们好啦。”这般没头没脑的嘟囔了一句,差点将那胖子口中一口酒喷了出来,什么叫这些天神都小气无比啊,倒像是胡不归还真的与那些天神打过交道,看来作践神像的勾当这小家伙却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那矮胖子又道:“小兄弟要去梵天谷却怎么朝这边走呢?你知道梵天谷的所在吗?”
胡不归道:“这个我倒是真的不知道呢,”说着挠了挠头皮道:“我是看那些梵天谷的弟子们朝这个方向飞跑了,我才朝这个方向追来的。”
矮胖子心道:原来不知道人家家门朝那边开便要上门去寻晦气,倒也真是了得啊!他笑着对胡不归道:“这梵天谷在贵州境内的梵净山一带,原来你没有去过啊。”
胡不归道:“噢,原来在贵州呢啊,却不知道贵州在哪里啊?”
矮胖子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口酒喷了出来,心道: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啊!别让他乱跑烧错了别人家的房子了。于是在桌子上用筷子蘸了酒水详细的将如何去贵州,又如何去梵净山,又如何找到梵天谷,一一详细画给胡不归知道,真是生怕这小子找错了庙门,上去就给人家捣乱,还特意说:“这梵天谷最是好认,它在谷口处有两块巨石挡住去路,每块巨石上都刻有一尊山神像,这开启之法甚为繁复,不学也罢。你可从后山山崖处潜入,一般夜晚防范甚严,倒是白天较为松懈。”如此详详细细的将诸般事宜讲给胡不归听,却像是这矮胖子也与梵天谷有仇一般,正好借胡不归之手替他出出气。
胡不归听这胖子如此热心,心中很是高兴,道:“大叔,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倒还真的不知道这些呢。我再敬你一碗!”两人此时已经喝了五、六斤烧酒,胡不归直觉得胸口一片火热,拉开了衣襟,露出一个红通通的胸膛来。那矮胖子却看见胡不归胸口那个刚刚愈合的伤口,不由得皱着眉头,低声道:“弑仙指?这么下手这般狠辣!”声音之中隐隐有些怒气。
胡不归道:“是啊,那婆娘飞过来就是意志,老子一时不留神叫她给打了个对穿,看老子这次去不烧光她的头发才怪!”
矮胖子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又看了胡不归一眼,却怎么也不觉得着孩子像是个大奸大恶之人,身受如此重伤也不过是说要烧光对方的头发而已,而名门正派的梵天谷却为何要对他下这般的狠手呢?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人声杂沓,一群黑衣人将小酒肆包围了起来,看样子都是来势汹汹,个个脸上杀气腾腾。有人朝里面喊道:“逆贼陈天仇,快快出来受俘!我等奉巫冥宫宫主之命前来特来捉拿于你,你还是乖乖的自己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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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十五章 忘叟
(更新时间:2006-4-15 7:45:00 本章字数:6205)
顷刻之间,小酒肆外便围了百余人,那些黑衣汉子却不进来,只在外面叫嚷,又听一人喊道:“陈老儿,你没胆子出来吗?再不出来老子们便放火烧了这酒肆!其他无关闲人速速离开,省得也被烧死在里面!”
胡不归看了看那矮胖子,见他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心道:这酒店之中就我们两人,这些人定是来寻这胖大叔晦气的,我却要帮他一帮。胡不归说道:“老子自然是无关闲人,可老子酒还没喝够,老子偏偏不走!”
哪知道这矮胖子也环顾了小酒肆一圈,一本正经的道:“老子也是无关闲人,并且酒也是没有喝够,老子也不走!”却像是他真的不是当事人一般稳稳坐着,慢条斯理的喝着酒。
小虎也抱了一块牛肉含糊不清的嗷嗷了两声,大概也是在说:老子更是无关闲猫,老子肉还没吃够,自然也是不走!只是谁也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而已。
胡不归有些糊涂了,这胖大叔倒像个没事儿人一般的稳当当的坐着,一双圆眼睛四处瞟着,确实像是与他无关一般。若不是他还能是谁?难道说还能是那卖酒的老头儿?那老头似乎被叫喊声惊醒了,从角落里颤巍巍的站起来,佝偻着身子挪到门口向外张望着,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我说这些人是来找你们谁的呀?我好像听他们刚才在喊再不出去,他们可就要放火了啊!你们哪个是他们要找的人就赶紧出去吧,小老儿就全靠这间小酒铺子过日子呢,要是烧掉了那可就没得衣食了。”
胡不归到:“反正不是来找我的,你没听他们喊什么陈老儿,那分明是在喊一个老头,你看我像是老头吗?”
这卖酒的老头倒真的佝偻着身子眯缝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胡不归到:“好像真不是来找你的,你连胡子都没几根。”说完又看着那矮胖子道:“那莫非是找你的?”
这矮胖子跳下条凳,站到他面前大声道:“老子姓杜,你说他们找的是谁?他们找的是陈天仇!”
卖酒老头喃喃的道:“噢,好好,你姓杜,我知道啦,你姓杜嘛,不用那么大声吧。震得老头子耳朵都疼了,他们是来找一个叫陈天仇的人的,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却不知道是哪个啊?”说着低头思索起来。
这姓杜的胖子看他这副样子,再也忍不住,大声说道:“还真他妈有你的哦!你个老小子不姓陈你姓什么?你还他妈耳熟,这陈天仇不是你的名字是谁啊!”
这老头猛一拍大腿道:“对了哦,我从前好像是叫陈天仇的噢!”突然又转过脸来问这胖子道:“咦?你又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叫陈天仇的?”
这姓杜的胖子忍无可忍,大声吼道:“老子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你小子叫陈天仇!你他妈八岁为了抢个鸡蛋打破老子的头,十八岁那年为了个娘们跟老子断交加入他妈的什么魔教!你会想不起来老子是谁?老子就是杜驭龙!”
这老头听到杜驭龙三字,全身一颤,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放出些光亮来,望着杜驭龙颤声道:“你是驭龙?哎呀,你怎么变胖了呢,是肥肉吃多了吧。我可都认不出来你了呢。”
胡不归奇道:“我说这位大叔,你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能忘掉啊!你可真是很厉害哦,却不知道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啊?”
这陈天仇微有得色的笑了笑道:“嗯,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听杜驭龙道:“我呸啊!你这老小子还好意思说啊!这记性差到如此程度,你还好意思臭显啊?人家外面可还有一堆人等着你出去呢啊!”
胡不归心道:这两个人看起来倒像是老朋友呢,却似乎都有些怪哦。真是有趣的紧。
这陈天仇嘴里嘟囔着:“好好好,知道啦。小杜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啊,人家又不是故意要忘掉的。”说着依旧佝偻着身子走出门去,站在门口道:“你们都是来喝酒的啊?那快请进来啊!哦,人太多了,你们分批进来喝酒吧,小店盛不下这些人。”
当先一个身材瘦高的黑衣人道:“大爷们不是来喝酒的!是来找人的!”
“哦,是来找人的。”陈天仇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道:“那你们是来找谁的啊?”
咣当一声,一个黑衣人手上的狼牙棒都掉了下来,只见他跳着脚骂道:”老东西!我们是来找你的!你他妈不会这么快就又忘掉了吧!”
陈天仇委屈的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忘掉的,不是刚想起来我就是陈天仇嘛,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却见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人,这人身材魁梧,站立之间宛如一座黑色的山峰,这人笑道:“陈左使还记得小弟吗?想当年陈左使跟着魔君他老人家叱咤风云好不威风,怎么这些年不见竟然变成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了?却是英雄末路啊!”
陈天仇听他说到魔君,不由得全身猛然一挺,身形也跟着挺拔了起来,一双眼睛寒光四射,盯着那人道:“你小子又是哪个?老朽却不记得魔教当年有你这么个傻大个!”
那人哈哈大笑道:“陈左使连自己的名字都可以忘掉,不记得在下这等小人物却也不稀奇了。在下巫神道座下巫王六卫中的老大尹扬,老前辈风光之时,在下只是魔王殿的一名小小的侍卫,自然不入老前辈法眼。”
陈天仇鼻孔哼了一声,道:“巫神道这小子命你们来抓我?”
尹扬道:“我家宫主命我等请老前辈前去叙旧,只怕老前辈不肯赏脸,这才带了这许多人来一起相请。”尹扬身后站着的老五霍莽却小声嘀咕着:“跟这老东西何必这么客气,大家一齐上,干翻了他拖回去交差就是了。我看这老东西脑子都不清楚了,就是抓了回去,也没多大用处了。”他声音说的极小,又相隔甚远,本来只有身边几个人听到了,都露出赞同之色。却不料着陈天仇记性不好,耳朵却是出奇的好,他咳嗽了几声,一个背又驼下去不少,正在一边咳嗽一边以手抚胸,却突然人影一闪,啪啪两声清脆之极的巴掌响起,响声未决,他人又回到了酒肆门前,却像是从来都没有动过一样,而霍莽的一张脸却被打成了一个猪头模样。巫冥宫众人无不骇然,许多先前轻视这陈天仇之人此刻早已收了轻视之心,反而全神贯注的戒备起来。方才那一下子,若是陈天仇有意要取霍莽性命的话,此刻霍莽早就是一具死尸了。
胡不归这才发现,原来这卖酒的糟老头原来却是个绝顶的高手,不由得大声叫好道:“大叔厉害啊!真是快如闪电!英雄了得啊!刚才那一下叫什么功夫呢?”
陈天仇呵呵笑道:“小兄弟,这个也马马虎虎啦,好多年没动手,都快忘光了。叫什么名字我可不记得了,不过话说回来啊,你虽然夸的我老人家很受用,但是酒钱可是一文也不能少啊,你们刚才一共喝了七斤六两酒,还有五斤上好的酱牛肉,我老人家可都记着呢!”
胡不归和杜驭龙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却不知道这个糟老头子连自己名字都可以记不住,竟然还把他们二人的帐记得如此清楚,真是不知道这家伙脑子是怎么长得了。
杜驭龙一只鼻孔喷出一股气来,道:“老小子怎么这般财迷!不过是几斤酒而已,老子来吃喝你的便是给你面子,你还管老子要钱?小兄弟,不用管他,咱们两个接着喝!”说着竟然一改先前慢条斯理的饮酒方式,咕咚一口酒干掉了一碗。胡不归心中也是大以为然,想:老子们喝你的酒那是很给你面子了,再说你这会儿还有空管我们吃喝吗?当下也是狂喝起来。就连小虎看到胡不归和杜驭龙两人狂饮,它也立即抱了一大块牛肉不要钱似的狂啃起来。心道:老子吃你的牛肉也是给你面子,这牛肉味道还真不错。
陈天仇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三个狂吃滥喝的家伙,直气得似乎驼背也直了三分,正要发作,却瞥眼看见外面站立的这许多人,诧异的道:“咦!什么时候来了这许多人?”咣当一片乱响,里面是胡不归和杜驭龙酒碗摔落之声,外面也是一阵叮当乱响,却是许多狼牙棒、流星锤砸落地面的声音,真是此言一出,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所有人都吼道:“你这老东西记性未免也太离谱了吧!”只有胡不归大声叫道:“大叔!你好厉害哦!这么快又忘啦!”
陈天仇不好意思地回头笑笑,道:“嘿嘿,马马虎虎啦。”
却听见杜驭龙喝道:“小心!”面前一片虚影如天罗地网般的朝陈天仇罩过来,胡不归离得虽远却依然感到了那股熟悉的劲气,却是黑龙曾经对他用过的暗龙缚神索。十余股暗龙缚神索无声无息的窜过来,封住了陈天仇的前后左右,眼见着陈天仇避无可避,却见他迅捷无比的出掌,啪啪一阵爆响过后,竟然在每一股暗龙劲气上都拍了一掌,却像是打在毒蛇的七寸上一般,这十余股暗龙缚神索顿时萎顿下来,嗖的缩回了尹扬的手掌中,却听尹扬一声暴喝道:“还不快上!等宫主责罚吗?”说着身形如电,窜了出来,手上黑芒一闪,一道强劲的魔气削了过来。而老五霍莽刚才被陈天仇打了几个嘴巴子,早已按耐不住,此时一出手就是十余道黑色闪电般的暗魔刀气,从各个角度向陈天仇削去。
这两人一动,其他巫冥宫众人也都纷纷发动,十余个黑衣汉字,抢步上前,各使法宝向陈天仇攻去。这些人都知道面前这个浑浑噩噩的老头子却是个高手,于是下手间都用足了平生所学,丝毫不敢怠慢,一时间杀声震天,庞大的压力汹涌而来。
胡不归在酒肆里骂道:“这么多人打一个,好不要脸!”说着便要窜出去帮忙,却被杜驭龙拉住了手腕,道:“不着急,这几个小角色却为难不了他的,我们且先喝酒吧。”说着硬是拉了胡不归坐下,端起了酒碗喝了起来。
面对滔天的压力,陈天仇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腰杆一挺,一个人猛然间生出一股绝大的气势,只见他巍然独立,一声长啸过后,一条狂龙般的巨大黑气绕身而出,龙首笔直的冲向巫冥宫众人。当先十余人被这股黑气撞上,庞大的劲气瞬间将这十余人撞成一团血雾,满天飞散开来,威势猛不可挡。这黑龙般的劲气却如活物一般,龙首一扭,又朝着左侧冲去,又有十余个躲闪不及的黑衣汉字被打成肉酱。顷刻之间便打散了众黑衣人的攻势,众人大骇,纷纷疾退。那黑气昂首横挡在巫冥宫教众与陈天仇之间,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早就发觉不对而远遁出去的尹扬失声道:“魔龙气!这陈老儿果然会天魔宝典上的玄通!”
胡不归见这老头儿有如此威势,禁不住叫起好来,陈天仇哈哈大笑,道:“这帮小杂碎也敢来找老子的麻烦,想请老子去喝酒吗?你们却还不配,你们回去叫巫神道来吧!”
杜驭龙却道:“打死几个魔教小崽子有什么好神气的,想你在魔教混了一辈子现在却被魔教追杀,真是混得够衰的!”
陈天仇昂首道:“此时的魔教还算是魔教吗?老子当年跟着魔君出生入死,纵横天下之时怎不见你小子敢出来放半个屁?眼下魔教四分五裂,争权夺势、互相仇杀,若非如此,老子又怎会脱离魔教到此处来卖酒度日?若有新魔君降世,老朽愿遵魔君号令,重振魔教声威,岂不是比在此处苟延残喘来的快活?”
尹扬却在远处喊道:“陈老此言有理,我家宫主雄才大略,正是振兴魔教的不二人选,只要陈左使入我巫冥宫,何愁我魔教不能东山再起?我家宫主对陈左使推崇备至,万望陈左使以振兴魔教为重,与我们一同回去吧!”
陈天仇骂道:“放屁!放屁!巫神道也妄想做魔君吗?当年魔君有难,他却借故远遁,不去增援,以至魔君被正教暗算,我不去见他也就罢了,若是见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断!更不要提什么拥他为主,你们不过是想染指那传说中的天魔宝典,我告诉你们,别说我老儿手中没有天魔宝典,便是有也不会交到你们手中的!”说到此处,双臂一振,排山倒海的气势汹涌而出,一排九丈高的黑色魔气涌向巫冥宫众人,数十个教众躲闪不及,被黑色气浪打飞出二十余丈,眼见着活不成了。其余众人运功向抗,却也是如在惊涛骇浪中的落叶一般,眼见着便要被巨浪吞噬了,而黑色巨浪越来越大,一浪大过一浪。
尹扬惊呼道:“魔焰滔天!大家赶紧撤退!”
在酒肆中的杜驭龙也为之动容,手中的酒碗竟然撒出些许酒水来,而胡不归则是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就连小虎也停止了吃食,一双眼睛惊讶的望着外面。却听陈天仇道:“你们此刻还想走?只怕是已经太晚了!”双臂上下挥舞,一片巨浪拍打过去,淹没了二十余人,瞬间化为了血水,夹杂在黑浪之中,更增添了黑浪的威势。一时之间,哭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这百余人尽数被困在滔天巨浪之中,没有一个可以脱身而去的。
就在此刻,突然在陈天仇脚下,突然伸出一双枯爪,闪电般地抓住了陈天仇的双足,只听见咔嚓两声,便将陈天仇的双足捏断,随即从地下钻出一个黑影,鬼魅一般窜出来,一只爪子抓向陈天仇的脖颈。陈天仇却想不到地下有人偷偷埋伏着,只觉得双足剧痛,身子尚未跌倒,眼前那只宛如白骨般的手爪已经抓到了他的脖颈。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陈天仇身子后仰,双掌齐出,打向这人胸口,这人身子突然在空中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宛如一条怪蛇一般,躲过了陈天仇威力无匹的两掌,而手爪却暴涨一尺,眼见得这一爪便要抓烂陈天仇的脖颈,这人指尖已经抓上了陈天仇的咽喉,却突然间一道寒光直指这人的咽喉,那人身子爆退出去,人飘在空中,厉声道:“陈天仇!你果然与正教中人有所勾结!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振兴魔教!”
陈天仇的咽喉已经落下五道血痕,却所幸并未伤及要害,若不是这一剑来得快,只怕是他一颗脑袋就要被这人拧下来了。却见一个矮胖身子挡在陈天仇身前,手中一柄宛如秋水的长剑仍兀自摇动着,散发出一片清冽的寒光。却正是一直在喝酒的杜驭龙。另一道人影飞快的扶住了双足尽断的陈天仇,却是胡不归奔了出来,胡不归骂道:“你他奶奶的鬼鬼祟祟的偷袭人,还有脸骂人吗?”
这人在空中狂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来管老子的事儿?陈天仇,你交出天魔宝典,我便绕了你们不死,否则--哼哼。”话声未毕,一双手爪凌空击出,只见一片惨白的爪风横扫过来,胡不归抱了陈天仇向后一月,却见杜驭龙迎着爪风而上,一个肉球一般的身子却灵动无比,手中长剑丁零当啷的与那双枯爪瞬间相交了上千次,稳稳守住了对方的攻势。
陈天仇忍痛骂道:“张顾,你我同为天魔使,你却不顾身份这般暗算于我,莫非你也投靠了巫神道了吗?枉费老子从前与你称兄道弟,真是瞎了眼,认错了人!”
张顾一边与杜驭龙激斗一边说道:“陈左使,从前的事儿就休要再提了,巫神道虽然不怎么样,却也没有勾结正教,他答应老夫得到天魔宝典之后大家共同参阅,重新光复魔教,向你这等勾结外人的家伙对付起来自然是不需要讲什么手段的!”
胡不归听着生气,将陈天仇放在地上,飞身出去,骂道:“你先人板板的,鬼鬼祟祟偷袭了还偏偏有这么多话讲,真是不要脸之至,明摆着就是打人家不过,所以不敢正大光明的动手,还他妈的编什么理由,老子代表我家小虎鄙视你!”
这张顾也是从前魔教的天魔右使,地位崇高,那里受过这么一个无名小辈奚落,不由得暴怒起来,呼的在空中一转,人已经闪到了胡不归身前,双爪爆起,直向胡不归胸口和顶心抓去。杜驭龙始料不及,抽剑去阻隔,却已经晚了一线。却见两道清光骤然的飞出,夹杂着隐隐雷声,却是胡不归放出两枚三清灭魔梭,距离既短,灭魔梭的威力又是极大,直把个张顾搞得措手不及,却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身上竟然有这等法宝,双爪回收,身子猛地一扭勘勘避过了两枚灭魔梭,却背心一痛,原来是杜驭龙的剑已经刺入了体内,杜驭龙这一剑入体,顿时生出爆破之力,晓是张顾奋力前窜,背心处也被炸得血肉模糊,他惨呼一声,化为一股黑烟,向远方遁去了。
其他巫冥宫中人,自张顾出现,便都从失控的魔焰滔天中解脱出来,此时见到张顾独自逃跑,也都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十六章 渔火
(更新时间:2006-4-20 19:25:00 本章字数:5753)
风卷残云,堆积的层云被风吹得向西流去,天空放晴,一轮艳阳高挂天空。在官道边那间破烂的小酒肆外,残留着殷红的血迹显示着不久前的激战。此刻山野悄然无声,有风穿过酒肆,一面杏黄酒旗迎风飘扬。
若非亲眼目睹,谁又能相信这个小酒肆的卖酒老头儿竟然便是从前不可一世的魔教天魔左使,在这个苍老虚弱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如此惊人的巨大力量,又是为了什么,这样一个人会藏身在这荒郊野地中的小小酒肆里苟延残喘呢?
这个曾经全身发出滔天气势的老人此刻脸上浮现出惨白的气息,他慢慢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瞟了一眼酒肆内的情形,然后虚弱得说道:“你们两个一共喝了九斤六两酒,加上这只猫,你们一共吃掉了七斤半酱牛肉,一共是四两五钱银子。小店概不赊账,别以为你们救了老子就不用给钱了!”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声未止,只见一个胖胖的手掌啪的拍在桌子上,杜驭龙跳起来骂道:“好你个老东西,老子们好心好意救了你,你他妈都快进棺材了还忘不了挣钱,老子们偏偏就不给你钱,看你能怎么样!”
胡不归也跳起来骂道:“死老头子!老子为了救你都甩出去两枚三清灭魔梭,这两枚三清灭魔梭能值多少银子?喝你点酒算个屁啊,早知道就让那个白骨精把你抓死算了,这样我们随便怎么吃喝你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小虎也跳到桌子上呜呜的叫唤起来,却搞不清楚它在说些什么,想来也没什么好话。却见这老头儿咳嗽了几声,似乎急火攻心般的头一歪昏厥了过去。剩下三个都是一愣,小虎爬过去,拍了拍老头的脸,却没什么反应。胡不归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是一片火热,却像是块火炭一般,极为烫手。不由得慌道:“糟糕!我们把这财迷老头儿给气死了!”
杜驭龙上前查看,一张胖圆脸不由得严峻起来,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道:“这老小子中了那妖人手爪上的尸毒,需要立即解毒,否则全身血液都将化为毒汁,从内而外的一点点腐烂掉。真是麻烦的紧,看来我要带他去找医仙杨伯远去了,小兄弟,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痛饮吧。”说完抱起陈天仇便往外面走。
胡不归追出去,道:“胖大叔,我这里还有一颗丹药,或许可以让尸毒缓些发作,你先给他服下吧。”说着将卓不凡留给他的最后一颗三清丹递了过去,杜驭龙接过三清丹闻了闻道:“原来是三清丹!这样的话倒是可以令尸毒延缓三日发作,小兄弟,我这便带他去了,你自己去梵天谷玩耍吧,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把这个拿给他们看,就说你是我老杜的朋友。”说着丢过来一个木牌子,身子腾空,化为一道飞虹向四川境内飞去了。
胡不归接过木牌,却见正面雕刻着一尊狰狞的神像,寥寥几刀,确实栩栩如生,自有一番气势蕴含其中。背面却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却是李商隐的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字迹笔画纤细而娟秀,显然是个女子的手笔。这木牌一面粗犷如铮铮男儿,而另一面纤细如委婉女子,倒也令人感到奇怪,却不知道这牌子里又有些什么故事。照胡不归的性子,他更喜欢粗犷的那一面,而镌刻着诗文的一面,他既不甚了解诗文的含义,更觉得女儿气了些,多少有点那个。
胡不归收好了木牌,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酒肆,自去里间搬了一坛子酒出来,灌在随身携带的破酒壶里,又包了许多酱牛肉,这才满意的带着小虎走出了酒肆,依照杜驭龙指点的方向朝贵州走去。
这一路向西南走去,没两日便到了长江边上。这长江到了湖北境内水势舒缓了许多,江面也更为宽阔,浩浩荡荡向东流去,几片白帆在江面上顺流而下,两岸山势起伏,林木苍翠,好一幅壮丽景色。胡不归站在江边上不禁胸生豪气,只觉得这长江如此向东流去,这世间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当真是壮美以极,好似一位铮铮男儿,想做什么便定然要去做,任什么都阻挡不了。
天色将晚,红霞布满西天,江水汹涌间,江面上闪动着点点绯红霞光。胡不归眺望良久,却不见渡船经过,便带了小虎在江边漫步。一直到天黑了下来,在近左的山林里打了两只野兔,这才在江边生起篝火,将野兔料理干净,置于火上烧烤起来。火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一捧火光映的胡不归满脸通红。
不知什么时候,江上亮起一盏渔火,有舟子在黑暗的江上乘轻舟飘游,一阵渔歌唱起,声音苍然而清扬,在江面上随波荡开,却听那舟子唱道:“万古事已休,碧水向东流。无心问天意,浊酒可解愁。”
隔声传到江边,胡不归听在耳中,不由得心中一动,心道:此人倒是个豁达之人,却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物。受那渔歌感染,胡不归不禁敲打着江边鹅卵石也放声唱了起来:“天意总无情,老子自横行。遇山劈山过,遇水踏水行。”嗓音虽不好听,歌词也甚为粗陋,却自有一番粗犷豪迈,远远向江面上荡去,两岸青山引出许多回音,余音袅袅。
片刻过后,那盏渔火竟然缓缓划了过来,有人在轻舟上喊道:“岸上的朋友可否来舟上一叙?”
胡不归大喜,左手提了刚刚烤好的兔子肉,右手提着小虎,飞身一跃上了小舟。胡不归脚尖落地,那小舟却没有半点颤动。却见舟上盘腿坐着一个身材奇伟的老人,须发尽白,宽袍广袖,面容疏朗,虽是坐在船上,却稳如山岳,一股不同凡俗的气质跃然而出。胡不归哈哈一笑道:“这位老爷子好兴致,我老胡来陪老爷子喝上几盅酒。”说着将还散发着热气的烤兔子放在了小舟中间的桌上。
那老人笑道:“小兄弟果然是个妙人,竟然还自带了下酒之物,甚好甚好!老朽腿脚不好,不能起身相迎,还望小友不必介意。我这里有些不寻常的酒水,倒要请小兄弟多喝两盅了。”说清胡不归坐下,反手从船舱中取出一坛子酒,拍开泥封,却闻见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满船酒香向四周江面上散去,竟然勾引的江中鱼儿不住的跳跃出江面,发出噼啪之声。胡不归闻着那酒香不由得酒虫大动,就连小虎也走到近前,鼻子嗅个不停。胡不归问道:“老爷子,这却是什么酒,怎么如此浓香,莫非是仙酒不成?”
那老人笑道:“却不是仙酒,但凡世间却也没多少呢,这是山中野猴儿酿的酒,世称猴儿酒。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总共三坛子,今日与小兄弟有缘,不妨共饮此酒,畅谈于长江月夜,岂不快哉!”说着便将那酒从就坛子里倒了出来,满满斟了两碗。
胡不归端起一碗酒,对老人说道:“方才在江边听老爷子唱歌,便感觉老爷子定非常人,上船一见,果然是神采飞扬,令老胡倾慕不已。老胡先敬老爷子一碗!”说罢咕咚咚一口将酒喝干,却不知道他是心中确实倾慕这老人,还是被着美酒馋得按耐不住了。
老人哈哈大笑道:“小朋友方才一曲,可是豪气冲天,倒是胜过老朽的歌子了。”说罢也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两人都甚是欣喜,旁边却有一个老大的不高兴,原来却是小虎闻到美酒浓香竟然也想尝上两口,却被这不讲义气的胡不归一饮而尽,直气得它跳上桌子,撒泼似的嚎叫起来。
胡不归与那老人愕然的望着它,胡不归撕下一大块兔肉递给它,却见它嗤之以鼻的翘着尾巴在桌子上转悠。胡不归这才明白过来,红着脸说道:“老爷子,不好意思啊,这小猫让我惯坏了,它竟然也想喝点这猴儿酒。”小虎,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却听那老人哈哈大笑,道:“如此有趣的小猫给它喝点猴儿酒也是应该的。”说着又取了一只酒碗,倒了半碗酒,放在甲板上,招呼小虎去饮。小虎一声欢呼,奔下桌子,小舌似勺,舔食起那猴儿酒来。
胡不归与这老人把盏闲谈,这老人道:“小兄弟不想问问老朽是何人吗?”
胡不归却道:“老爷子若是想说,那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老胡我问了倒像是为难你了。再者说,我只知道我与老爷子在江上偶遇,一见如故,今晚把酒痛饮,明早便各奔东西了,又何须知道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呢?还是喝酒来的痛快!”说着又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
那老人笑道:“小兄弟果然豪爽豁达,倒是老朽不能免俗了。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说着老人也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看饮酒的样子却不像是个垂暮老者,端的是个豪爽的汉子。
酒过三巡之后,老人问道:“却不知晓胡小友欲往何处去,怎地夜半在这江边露宿?”
胡不归道:“我要过江去,却寻不到渡船,因而在江边歇息,却不想遇上了老爷子,这一夜倒也过得有趣呢。我本说明日在寻船过江去,看来可以请老爷子行个方便送我过江去了。”
老爷子有道:“送你过江自然不在话下,却不知道你过江后欲去何方啊?”
胡不归早就觉得这老人形貌威严,却不是奸诈小人,此时也不隐瞒,便将去贵州梵净山找梵天谷晦气之事说与老人知道,老人略感意外,便问及缘由,胡不归却与着老人一见如故,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只是隐瞒了小青的详情,只是说梵天谷抢了他一件事物。胡不归道:“本来那小婆娘也算是帮过我,我也不记恨她,只是她那群师兄、师姐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给老子来了一下狠的,老子却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了,不折腾他个天翻地覆,老子就不是我师傅的徒弟!”
老人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不问青红皂白便动手杀人的又岂止是梵天谷而已,胡小友,你这样闹下去,只怕是日后你的师门都将不容于你啊!”
胡不归道:“那倒不怕,老子现如今已经被他们赶出来了,如今有事儿却也懒得请他们帮忙,更不会怕他们不认我这个弟子,只要我师傅一人认我就行了,其他人我却管不了那许多了。更何况我师傅临闭关之前并未禁止我做什么,只是叫我持之以恒、随心所欲,老子持之以恒的捣乱,随心所欲的玩耍,却也是遵从了师傅的旨意,算不得是背叛师门,老爷子你说是吧。”
此言一出,直听得老人苦笑连连,却不知道这孩子的师傅究竟是不是这样教导他的,怕是天痴真人自己听见胡不归这样解释也会被整得哭笑不得。
小舟随波逐流,一轮明月升起,月光映在江面上,显出粼粼银光,向东闪烁而去。船下是哗啦啦的江水拍击着船舷,小舟轻摇间,有风从江面上吹过,一阵舒爽之气涌上胡不归的心头。前方江面开阔处,不知何时一艘大船蓦然出现在江面上,仿佛凭空而来,没有半点征兆。那条大船在胡不归他们上游,却并不顺流而下,而是停在了三十丈之外,船头一盏红灯高高挂起。突然一阵怪异的笛声从大船中飘出,声音极细,恍如游丝,缠绕盘旋而来,刺入胡不归和老人耳中。那怪异的曲调涌来,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顿时涌上胡不归心头。小虎也是抱住了头滚在甲板上,显出颇为痛苦的神情。
老人面色一沉,道:“看来这酒也要喝不痛快了!”老人怒视着上游那艘大船,对胡不归道:“小兄弟,我这就送你去对岸。这就且留着日后再喝吧,老朽今晚还有些事情做,就不留小兄弟了。”
胡不归心中明白,怕是这老人的仇家找上门来了,无缘无故喝了人家的酒,又觉得这老人极为投缘,却不想就这么走了,便道:“老爷子,且先末急着送老胡过去,老胡吹首曲子给老爷子听听,看可还中听不。”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根紫竹箫,却原来是他买了玉箫之后小桃红送他的一根竹箫,放在唇边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
老人先是一阵差异,随后听得这箫声中正平和,宛如面前这浩浩荡荡的江水,浩淼之间又夹杂着一股豪迈之气,从小舟上荡了出去。音波一晕一晕的流传,胡不归手持的紫竹箫慢慢的散发出一层暗淡的清光,也不知道胡不归吹的是什么曲子,却听得这曲子与江涛波浪混为一体,本来自小舟中生发,却给人以自长江上游顺流而下之感,夹杂着澎湃的气势,滚滚而来。
自胡不归箫声一出,那笛声顿时被压制了下来,本就极细的笛声却像是被淹没在滔滔江水之中一般,细不可闻了。那笛声不甘心的拔高起来,声音凄厉,恍如巫山猿啼、百鬼夜哭,大船近左的江面一阵翻腾,许多鱼儿承受不了音波侵袭,跃出水面,便即死去。一江翻着白肚皮的鱼儿流了下来。
老人微一皱眉,右手在袍袖中微微曲指,画了一道符咒,随即将手指垂出船舷,至于江水之中。却见那大船下面,一阵波涛汹涌,水声大作。一条水柱破开江面,盘旋而出,轰的一声,从江中跃出一条蛟龙,虬髯须张,朝大船撞了过去。
却见大船上飞出一道人影,左脚飞踢蛟龙头颈,蛟龙似乎知道厉害,偏头避过,却用尾巴一扫,正打在大船底部,大船一阵摇晃。那人一击不中,双腿有如旋风,横扫过去,自腿上发出一道道凌厉之极的劲气,嘭嘭踢在蛟龙身上。蛟龙受痛嗖的窜回了江底遁去,不敢再出来。
而此时,胡不归箫声猛然多了一股杀伐之气,便如长江暴怒一般,势不可挡的生发出来,一股狂野的气势暴然崛起,却像是遇山山崩,遇城城摧,一阵音波在大船周围爆裂开来,只见那船头红灯噗得熄灭了,笛声嘎然而止, 而胡不归的箫声由未停止,依然紧追着那大船。那大船突然向上游逆水而去,速度却是极快,顷刻间便没了踪迹。
胡不归这才放下紫竹箫,笑道:“老爷子,我老胡这一曲吹得可还中听?”
老人深深望了胡不归一眼道:“胡小友这一曲与长江气机交感,气势磅礴,确实是大丈夫之曲,端的是首好曲子。只是胡小友却不问问被你惊走的却是何人吗?你为老朽当过一劫,却可能为你自己惹来了许多的麻烦呢。”
胡不归笑道:“老子才不管他是谁呢,这人好端端的吹笛子也就罢了,竟然吹得如此难听,即打扰了我与老爷子的酒兴,又令我家小虎头疼,老子吹箫还击却没什么不对,就是天王老子吹出这样难听的曲子,老子也是一样把他撵走。”
老人还欲说什么,却见江面上一艘轻舟箭一般的射来,行驶到近前,上面却是个童子,那童子叫道:“老爷子,您没事儿吧?方才远远听见镇兽神曲响起,奶奶担心老爷子出事儿,命我前来察看,那些贼子走了吗?”
老人道:“早就跑掉了,我没事儿,奶奶肯见我了吗?”
那童子道:“奶奶说让我看见您,便速带您回去见她,我们这就走吧。”
老人道:“不忙,我这儿还有一位客人,我将他送到对岸便随你去。”说着摇动小舟朝对岸驶去,小舟破开江水,飞快的蹿过江面,靠在岸边。胡不归从小舟跃上江岸,对老人道:“今晚多谢老爷子的猴儿酒了,老胡这就别去了,日后有缘咱爷俩再痛饮一番!”说罢带着小虎,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了。
那老人在身后望着胡不归的背影小声道:“此子当真如鸿儿所言,是友非敌,却是人间罕见。倒或许真的是我族的一个契机了。”说罢,划了小舟随那童子破浪而去,只留下长江水汹涌向东。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十七章 捣乱
(更新时间:2006-4-25 0:54:00 本章字数:4590)
尚未起床,苏慕白便听见窗外喜鹊叽叽喳喳闹成一片,心中一动,睡眼惺忪中似乎看到一个美景:一个大红盖头下娇小的身子,安安静静坐在床沿上,自己伸手去揭那盖头,一点点露出来的是颜师妹那娇艳如花的脸庞,正是洞房花烛夜的情景------一时间心猿意马,不可抑制,身上的某些部位不甚雅观的突兀起来。苏慕白暗自笑笑自己,颜师妹与自己的事儿是得到师傅首肯的,与师妹合籍双修那是早晚的事儿,怎的近来反而越来越心急了呢?
苏慕白披衣起床,心中仍似存留着一种莫名的欣喜,兴冲冲的将脚踏入靴中,却感觉噗嗤一声,足下一阵柔软,随之一股臭气扑鼻而来,拔出脚来,却是满脚黄澄澄的事物,尚未完全从美梦中醒过来的他似乎连发怒都忘掉了,只是望着这只似乎并没有踏错地方的脚发呆,却不知道这些喜鹊叽叽喳喳在叫些什么。
就在苏慕白发呆之际,几个梵天谷的男弟子吵嚷起来,却是人人裤裆都被人剪了个大洞,四处通透,倒也凉快,却不知道是何人手笔。那几个男弟子尚未理出头绪,女弟子院中又传来一片喧哗。原来一些女弟子的衣衫上都被人淋了墨汁,正在吵嚷间,却见颜如雁披头散发的冲出房间,身上冒起一阵浓烟,倒也不愧为是大师姐,身法快若流星,嗖的窜入庭院中的莲池,再从水面上冒起时,煞白的脸上残留着烧焦的头发,还顶着些翠绿的浮萍,倒也依然色彩鲜艳。
梵天谷众弟子人人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究竟是谁做的这些恶作剧呢?一些遭了殃的弟子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小师妹!能在梵天谷如此折腾的似乎只有她这么一个混世魔王。于是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到小师妹许青青的房间,却见门窗紧闭,众人上前拍门,片刻过后,哈欠连连的许青青出现在众人面前,问道:“干什么?今天是我过生日吗?怎么都来了?”
众人怒道:“你自己看!”于是众多破裤子、焦头发、屎尿袜子伸到许青青面前,许青青大为惊讶,道:“你们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顽皮,搞出这么些东西来,不怕师傅责罚嘛?我就说你们平日里竟说我顽皮,看来你们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啊!”
人群中有几个不够坚强的扑通倒地,其余众人一起指着许青青道:“小师妹!不许装傻!这些恶作剧除了你还有谁会做?!”
许青青的脸立即由笑嘻嘻变成了悲戚满面,眼泪召之即来,说道:“你们冤枉我!我找师傅评理去!”随后就是一阵磅礴大雨般的泪水。众位师兄、师姐人人顿时手足无措,这个小师妹年纪既小,又深受谷主宠爱,若是闹到他老人家哪里去,只怕是这些做师兄的又要再吃一次亏,只得手忙脚乱的哄着仍兀自哭个不停的许青青,人人只得自认倒霉。
谁知道这只是一个开端,不过是个开场戏而已。第二天晚上,梵天谷一名弟子夜里腹痛,急急提了裤儿如厕,正在酣畅淋漓之际,却见到一只蝙蝠模样的玩意儿歪歪斜斜的飞进了茅厕,正要仔细端详,却见那“蝙蝠”一头扎进粪坑,一股火焰猛然从粪坑中爆起,大好一个雪白屁股顿时被烧得乌漆麻黑,连裤儿也跟着烧着了起来,等飞身哀号着窜出茅厕之后,却蹲在草丛里不敢见人,闻声奔来的男女弟子不禁愕然,却不知道又是哪个干出这火烧茅厕的勾当。
众人尚未缓过神儿来,却听得小师妹房中又是一阵尖叫,众人不由大惊,生怕小师妹有什么闪失,纷纷飞奔而知,却见许青青站在房顶上,提着琅玡神剑,大声呵斥,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但见她房门打开,一阵臭气从房中传了出来。众人问及原因,却原来是许青青睡到半夜,突然感到窗外一阵细细簌簌之声,正要发声询问,却见一团黑影诡异的朝自己扑来,她想也不想挥手就是一剑,却听见噗的一声,那事物应声分为两半,却是汤汁淋漓,尽是黄白二物,臭气熏天,飞溅的到处都是。就连许青青最最珍爱的琅玡神剑也在披砍中受到污浊,令她恼怒万分,跃出门外,却不见人影,于是上房眺望,却是毫无收获,一腔怒气难以平息,禁不住又想哭出声来。却被众师兄、师姐劝住了,但这天之后,一连数天都看见她在不停的用布擦拭琅玡神剑。从此之后,倒也令她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对不清楚的事物不会轻易动用琅玡神剑去劈砍,修真界日后少的许多伤亡却全拜这次遭遇所赐。
这番折腾过后,就连梵天谷谷主南塘秋也来过问此事,众人都意识到,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捣乱,却不知道这人是谁。南塘秋命谷中弟子加强防范,每晚三班在谷中巡查,看这捣乱之人却又不像是一般的仇家,所行之事倒像是个顽劣不堪的小孩儿的恶作剧。总是如此,却也不可掉以轻心。
前些天,自从许青青从胡不归手中抢回来如意青莲灯之后,南塘秋自是欣喜万分,对这个宝贝弟子私自外出的事儿不但没有半点责备之言,反而大加赞扬。回谷之后,几个师姐婉转问起那天胡不归是否“欺负”了许青青,许青青便将事情原委讲给她们,众人这才知道事情并非像他们想象的那般。有几个弟子心中暗想:颜师姐似乎出手有点太重了吧,若是青城派追问起来,倒有些不好应答,还好青城派的王不为也下了重手,若是那姓胡的小子死了,倒也不全是梵天谷的责任。倒是许青青自从回来之后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很少见到她在谷内打闹嬉戏,总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些好事的师姐自然猜测是那姓胡的小子对师妹做了些什么,以至于师妹变成这样。她们却不知道许青青倒真的是在想着胡不归。这个脏兮兮、不修边幅的小子总是不由自主地出现在青青脑海里,也不知道这小子上次是不是被打死了,不知道颜师姐为什么要下那么重的手,虽然当时师姐是为了救自己,却也没必要用出弑仙指那样的大招。这些日子来,青青就这么反复的胡思乱想,其实心中倒确实是对胡不归心存着几分歉意。至于其他的,却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南塘秋自从得了如意青莲灯之后,便日日关在房中钻研这个失踪百余年的镇谷之宝。这如意青莲灯若是被外人取走,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危害,但此灯对于梵天谷却有着非同寻常的作用。南塘秋自己却也没有见过这宝灯,当年宝灯由他师傅玉华夫人执掌,自从百年前一场正邪之战过后,便销声匿迹。
南塘秋是玉华夫人的关门弟子,天资聪颖,百年前的大战发生时,他年纪尚小,并未参加,他的许多师兄、师姐都在那一战中死去。玉华夫人身受重伤回来,临终之际便将谷主之位传给了他,同时传给他镇谷三宝中的梵天宝典和琅玡神剑,而青莲灯却不见了踪影。至于驱使青莲灯的口诀就连他也不知道。
琅玡神剑非是人间寻常法器,神剑认主是一个很玄妙的过程,其实就是神剑自己挑选主人。当年南塘秋就知道自己不适合使用这柄神剑,至于传给许青青却也不单单是对她的宠爱,许青青却是近百年来,琅玡神剑唯一选中的主人。
而如意青莲灯之所以重要,却与梵天谷另一宗宝物有着莫大关系。那梵天宝典密藏于梵天谷天坛之中,记载着众多无上修习秘法,而要参阅梵天宝典则非要如意青莲灯的配合不可。因为失去了如意青莲灯,密藏在梵天宝典中的许多梵天谷道法精华都无法阅读,更说不上修习了。幸好前辈师长自梵天宝典中摘抄下来的抄本依然留存了下来,才使梵天谷一脉不至于湮没于修真之列。
于是,得到了如意青莲灯就等于是得到了打开宝藏的钥匙,想象着那些失传已久的秘法,即将在自己手上发扬光大,怎能不叫南塘秋欣喜若狂?只是钻研了这些天,翻阅了无数谷中典藏,却也没能找到驱使这如意青莲灯的法决。据故老相传,这如意青莲灯需用秘传法决驱使,才能打开梵天宝典,但据说便是有法决在手也未必能尽悉梵天宝典的奥秘,却是由于对这如意青莲灯的认识不够透彻之故,不能随心所欲的发挥它的法力。
而许青青之所以能够找到如意青莲灯则是由于梵天谷这三件法宝之间在一定距离内能够互相感应,而与其他的法器却不存在这样的事儿。故老传说,这三件宝物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至于究竟来历如何,据说梵天谷首任谷主古意然当时手指上天,笑而不语。
自从南塘秋下令加强谷内警戒之后,谷中弟子分为三组在谷内各处日夜巡查,并且在各个关隘都设置了梵天谷独门禁制,一旦有外敌闯入,便会发声示警。就这样一连数日,谷内安静了不少。就在众人都觉得可以喘口气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
这天晚上,三个巡逻的梵天谷弟子在谷内小路上发现插着一面小旗,旗上白布迎风轻摇,在月光之下,依稀看见上面似乎写着字,却看不真切,只有一个心字分外明显。三个弟子走上前去,却嗖的一下不见了人影,原来是那旗下竟是个陷阱,陷阱之下照例仍然是黄白二物。三个弟子脚下一空,都心道不好,一提气身子还没落到坑底便蹿了上来,头刚冒出陷阱,就听三声闷响,人人头上挨了一记闷棍,于是三个又乖乖的落回到陷坑中。等三人醒来,却见满身的污秽,坑内落着那面旗子,上面写着:小心,有陷阱。“小”、“有陷阱”这几个字却写的极小,倒是一个心字写的极大。
这一来,梵天谷内又是一阵紧张,这暗中捣乱之人,却不知道藏身何处,更不知道此人是何用意。谷内增派了巡查的人手,五人一组,四处巡查,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而许青青却决心揪出这个在谷中捣乱的坏蛋,一连几天她都在谷内各处搜索,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这天夜里,浓云掩月,谷内一片漆黑。所以巡查的弟子们分外小心,预感到那捣乱之人今夜必会出动,要抓住他就在今夜了。子夜时分,在梵天谷谷主南塘秋的寝室之中,一只形貌颇似蝙蝠的事物悄无声息的朝着床上睡熟的南塘秋飞去。眼见着那事物歪歪斜斜便要飞到南塘秋身上,却见南塘秋手指一夹,便将那东西夹在指端。入手却感到一阵滑腻,手指上夹着一张黄表纸折成的纸鹤符,上面却涂满了鼻涕。南塘秋心中恼怒不已,正要追出去,却似乎看见纸上有字,展开一看,却歪歪斜斜写着:后殿着火了。南塘秋飞身出门,正好看见浓烟自后殿冒起。
顿时谷内一阵大乱,众弟子纷纷前去救火,南塘秋却高高飞起,远远看见一个灰色人影,鬼鬼祟祟躲进了玄典阁。玄典阁是存放梵天谷道法典籍的重地,非同小可。南塘秋身子嗖的蹿了过去,眨眼间便窜入了玄典阁。
却有一个人,笑眯眯的从近左一间房中走出来,走进了南塘秋的寝室,却正是胡不归。
胡不归跨进南塘秋的卧室,神识立即感应到小青。而小青也感应到了胡不归的到来,发出欢喜的一声轻响。胡不归上前捧住了小青道:“小青,我们来救你了!”却见小青奇怪的扭了一下,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就在此时,破空之声朝着寝室而来,想必是上当的南塘秋闪电般的又杀了回来。此时想躲却已然来不及了。胡不归正要破窗从另一侧飞出,却见手中小青猛然亮起一晕古怪的光线,将他罩在其中,就在南塘秋进屋的瞬间,小青与他同时消失在空气之中了。
南塘秋立即发现如意青莲灯被盗了,顿时脸色苍白,整个人似乎都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狂奔出去,身形化为一道流光在谷内四处搜寻起来。却在屋子角落里,胡不归大大出了一口气,原来胡不归和小青并未消失,只是被小青的玄通隐藏了所有的形迹声音,以及他们两个的气息。胡不归和小青走出门去,正好看见去放火回来的小虎,胡不归一把将小虎拖了进来,小虎轻声叫了一声,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显然它这放火的勾当让它自己很满意。其实不过是一爪扑翻了后殿的油灯,引燃了帷帐而已。小虎亲热地与小青打了个招呼。却见小青挣扎着要指引他们去某个地方,胡不归和小虎便跟着小青朝前走去。
一路上遇见不少梵天谷弟子,却都没有发现他们三个,看来这小青的玄通倒也真是厉害。而此时,后殿的火已经基本被扑灭了,绝大多数弟子都在南塘秋的带领下展开了铺天盖地的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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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十八章 天书
(更新时间:2006-4-29 21:07:00 本章字数:5374)
胡不归呆呆的望着面前这尊神像,那神像站立在神龛之中,身高七丈,造形古拙。这便是大梵天神神像了吗?乍看之下,只觉得他面貌丑陋,仪态威猛。却又生出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令人不由得想去看,看得一会儿又会发现这神像似乎充满一种神秘的魅力,狰狞的面容里似乎透着一种阳刚之美,却与杜驭龙送他的那块木牌上所雕刻的神像有些相似。
这里是梵天谷的腹地------天坛,高大巍峨的神殿里就只有这一尊大梵天神神像,此外别无他物。小青一路将胡不归他们带到这里,收了隐身光华。进了大殿之后,原本不甚活泼的小青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就像是离家远游的游子骤然回到了家里,那种欣喜一望可知。而胡不归的一颗心却在往下沉,难道这里真是小青的家吗?
小青在空中射出一道明亮的光柱,照在一块地砖上,灯身旋转,又连续发出十余道光柱按照某种次序,照在十余块地砖之上。却见地面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洞口,有石阶一路向下。胡不归三个正要跨步走进去,却有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站住!”
大殿门口站着一个人,却是满脸铁青的许青青,手中琅玡神剑颤抖不已。许青青冷笑道:“果然是你,此地是梵天谷禁地,不许再往前走!你交出如意青莲灯我放你走!”
胡不归笑道:“你说不许进,老子偏要进去!”说着身子猛然一蹿,奔进了那洞中。许青青一声轻喝,追了进去,口中仍喊道:“站住!你现在走出来,我还能放你走,一会儿师傅他们来了你可就别想走掉了!”却听见身后洞口处有人说道:“他已经走不掉了!”说话的人却是南塘秋。许青青一闻此声,不由得竟然心中一阵慌乱,却似乎并不希望这胡不归就此死在这里一般,为的是什么,她自己却也说不清楚。
自从梵天谷怪事而迭出,许青青就猜到这捣乱之人十有八九便是胡不归,在惊讶这人大胆的同时又不免有些为这小子担心。上次颜师姐一照面就给他来了一记重创,若是在谷内被抓住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听到如意青莲灯失窃,她更确定自己的判断,随即想到这小子不会带着如意青莲灯去找梵天宝典吧?于是便一个人悄然来到天坛大殿,却真得在这里发现了胡不归。
许青青能想到,南塘秋自然也能想到,他虽然不知道盗灯之人是谁,却也猜到这人有可能会去找梵天宝典。南塘秋慢慢从石阶上走了下来,本来在往里跑的胡不归却停了下来,转身挺起了胸膛笑道:“跑不掉便跑不掉,又自如何?你们无缘无故偷走我小青,又无缘无故打伤我,却好似我是个小偷一般,原来你们这梵天谷也是个不讲道理的地方!”
许青青急道:“休要胡言!没跟你说明便取回如意青莲灯是我的不是,颜师姐失手打伤你,也是我们梵天谷鲁莽了,我在这里替师姐向你道歉,你快快将如意青莲灯交还给我师傅,我师傅大人大量,念你年纪小,自然不会为难你的。”
南塘秋原本并不知道这中间有这许多曲折,更不知道颜如雁出手打伤了胡不归,他只知道青青从一个青城弟子身上偶然寻回了如意青莲灯,想起百余年前的那场大战便是在青城山上,或许便就是那次在混战中遗失的,后来又被那个青城弟子无意中捡到,倒也合情合理。他却不知道,颜如雁等人怕他责罚,回来之后便不提打伤胡不归之事,许青青倒是因为衣袖被这个鲁莽小子撕破,却也有意无意的回避了这个话题。
尽管如此,南塘秋看着眼前这个小子,却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现在记忆里,这小子就这样不畏生死的傲然而立,那脸上的神情相极了一个人。那是在很多年以前,南塘秋当时还是个半大孩子。那天夜里,他在谷内捉蟋蟀,却似乎听见师姐房外有人说话,便从草丛中望了过去,却见一个黑衣男子傲然而立,站在师姐窗外跟师姐说话。当时师姐说:“我师傅一会儿子便来,你当真不怕吗?”那人却哈哈笑道:“我为什么要怕呢?你师傅来了又如何?”南塘秋见那人言语中对师傅颇为不敬不免心中有气,当时便要出去与那人理论,却被一个人轻轻捂住了嘴巴,回头看时,却是他师傅玉华夫人。后来听说那人便是名震天下的魔君。当时那人说话的神情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记忆中,当时那人脸上的神情便如面前的这个小子此刻脸上的神情一般无二,一样的既骄傲又无所谓的神情,却不是装出来的。
南塘秋慢慢走过去,道:“小子,你手上拿的那件东西确实是我梵天谷的事物,虽然是你捡到的,但是也该物归原主,你说是吗?你在梵天谷内捣乱,又擅闯我梵天谷禁地,这些帐老夫便不跟你算了,也算是我门下弟子打伤你在先,这就算是相抵了。你现在只要放下如意青莲灯,我便不再为难你,任你出谷,你看如何?”南塘秋以一代宗师的地位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属难得。
却不料想胡不归竟然道:“小青既不是你梵天谷的,也不是我胡不归的,它自是属于它自己!若它愿意留在这里,那老胡我拔腿就走。若是它不愿意,便是死我也要带它出去!”说着便放开小青,任它在自己身周漂浮。
胡不归这番话一出口却是令南塘秋大感意外,但如意青莲灯的表现更令他震惊,这几日他一直在钻研如何操纵着宝灯,都只能感应到宝灯微弱的气息,却无法使它有半点反应。而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没有使用任何法决便令如意青莲灯在身周徘徊不去,又怎能不叫他心惊呢?南塘秋却知道自己梵天谷三间宝物却都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就拿琅玡神剑来说,也是需要它自动认主才行,并不是可以随意差遣使用的。这三间宝物似乎已到通灵之境,所以很难为凡人所役,却不知道这少年是如何办到的。
但是又岂能任由胡不归将这镇谷之宝带走?若是这如意青莲灯竟然认面前这小子为主,那可是大大的糟糕,更是不能放他出去了。南塘秋道:“这如意青莲灯原本就是我梵天谷的事物,你也可以去修真门派打听一下,便可知道老夫所言是否属实。这如意青莲灯本就不同于一般的法器,就算是神物认主,这持宝之人也该拜入我梵天谷门下,这才是解决之道。老夫之所以与你心平气和的理论,一则是不愿意听你说老夫一大欺小。再则是见你这小子胆色过人,若是你肯拜在我梵天谷门下,一切都好说了,你好生想想吧。”
许青青也连忙在一旁说道:“是啊,胡不归,你现在反正也是没门没派,我师傅他老人家愿意收你为徒这是你的福分呢!你就快快答应了吧!”
胡不归郎然笑道:“我老胡虽然没门没派,可是师傅却还是有的,我师傅是天痴真人,他老人家却没有说不要我这个徒弟了。老胡虽然没什么学问,倒也听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我好端端的却为什么要拜别人为师呢?”
南塘秋一阵怒气涌上心头,原本许青青着孩子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了,本来就不打算再收徒弟了,此刻为了梵天谷的千年基业才破例打算收下这个少年,谁知道这小子竟然不识好歹,一线冷光在眼中一闪即逝。嘴上却笑道:“做不做我徒弟倒也没什么,只是你既然取了我派法宝,便不能就这么说走就走,这是上却也没有这番道理吧。”若在平时,这样的少年,他只需要一根指头便可以将他立毙当场,但是他却想从这少口中得到如意青莲灯的操控之法,便不得不暂压怒气。
却听见地底深处一声苍凉幽远的钟磬之声传了上来,小青突然在空中一阵颤抖,似乎心神大动,不停的变幻着光焰色彩。胡不归料想那发声之物必与小青有莫大关系,便对小青道:“小青,那是你老朋友吗?”
小青急促的在空中发出一串清响,应答着胡不归的问话。胡不归沉默了片刻道:“小青,你自己做主吧,你若是愿意留在这里便留下。日后我与小虎再来看你。”小青听闻此言,急促的绕着胡不归飞行起来,又飞低了与小虎凑在一起。片刻之后又朝那洞穴深处徘徊,如此往复飞翔数次,却像是犹豫不决、难以取舍。
地底连续发出数声鸣响,似在催促小青快快回来,而小青更加彷徨不知所措,就在此刻,那地底猛然一声轰响,山洞被震的摇动起来,突然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从地底涌了出来,卷起洞口的这几人,转瞬之间将他们全都带到地底深处。
那股骇人的力量将他们一直带到洞穴最深处,沿途数十道梵天谷的绝顶禁制都恍若无物,对那股巨力丝毫不起作用。胡不归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一个圆形的石室之中了。石室正中央矗立着一块形貌古怪的事物,那事物五尺余高,既不规则,不像是人工雕琢过的,却有七分像是块陨石,看材质却又不同于一般陨石,通体发青,倒是与小青有几分相似。巨石之上有一个碟形的凹槽,小青一到这里便缓缓的降落在那巨石之上,灯座恰好嵌入那凹槽之中,与那巨石浑然一体。小青散发出一阵阵柔和的光芒,似乎极为喜悦。
南塘秋心中无比震惊,面前这块巨石就是梵天宝典,但是他从未见过这梵天宝典发出过如此威势,竟然以他的修为都无法与之对抗。而许青青则是满脸惊奇的望着眼见得这一幕,她是从来也没有到过这里的。
胡不归却放开神识,瞬间,神识便感受到了一种庞大的存在,以及那种存在与小青之间的交流。他同时也感到了那个存在正将一种能量源源不断地送入小青的体内,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小青前一段时间会沉睡过去,全都是在替他挡了一剑过后,残存的能量不足以维持它的活动的缘故。看来这里才真正是小青的家。他甚至能真切地感受到小青的喜悦,于是在那一刹那,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转身对着南塘秋行了个礼道:“前辈,看来这里才是小青的家,它既然已经回家了,那我就放心了。请你好生待小青,小子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
南塘秋那容他说走就走,头都不回挥手抓去,胡不归脚踩玄天步法极力躲避,却那里躲得过南塘秋这样的宗师人物,被南塘秋一把揪住了胸口衣衫,将他扯了回来。另一只手又去抓他手腕,胡不归奋力一挣,却听刺啦一声,衣襟被撕裂,而手腕一紧,一到铁箍办得扣在手腕上,却是已经被南塘秋抓了个正着。
许青青失声喊道:“师傅!”
与此同时,只听啪嗒一声响,却是杜驭龙送他的木牌跌落地上。南塘秋啊的一声,从地上拾起木牌问道:“你这木牌是哪里来的?”
胡不归昂然道:“朋友送的!你要如何?”
南塘秋道:“朋友送的?送你这木牌的是什么人?他可说过什么话?”
胡不归心念点转,突然想起了杜驭龙所说的话,现在想来,这杜驭龙与这梵天谷看来有着莫大关系啊。他道:“他说若是梵天谷有人找我麻烦便将这块牌拿给他看看,怎么?你也认得胖大叔吗?”
南塘秋岂止是认得着矮胖如球的杜驭龙,那是他的师伯,上代梵天谷硕果仅存的长辈人物。自从他师傅玉华夫人去世之后,这性情古怪的师伯便离开了梵天谷不知去向,如今这少年手持师伯的信物而来,倒叫南塘秋好生为难。按照他的意思,纵使不杀胡不归,也要将他秘密拘禁起来,但是杜驭龙在梵天谷的地位特殊,便是他这个做谷主的也不能不忌惮三分。更何况这个木牌有着极为特殊的作用和来历,昔日他师傅玉华夫人曾有遗命道:见此木牌如见玉华夫人,纵使谷主也须听手持此牌者一次号令,违命者必受大梵天神诅咒,受天火灼烧之苦。
南塘秋正自犹豫不决,却见如意青莲灯突放异彩,将这圆形石室照的犹如白昼。突然间隐隐约约一些影子投射圆形墙壁上,慢慢聚集成文字,南塘秋瞪大了眼睛,心头狂喜,莫非这就是天书内容了吗?南塘秋眼珠一转,抓着胡不归手腕的手悄然一股真元送了进去,随后对许青青道:“青青,你送他出谷吧。”说罢,放开胡不归的手腕,将木牌还给了胡不归,又对胡不归到:“小子,这次我就放你走,不要让我在再梵天谷中看到你!”
胡不归也不理他,对小青道:“小青,我们这就走了,再见了!”说罢转身就往外走,许青青连忙跟了他出去,一颗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下了。胡不归刚走出去,就感到一股熟悉的意识从后面追了过来,那股无形的意识悄然进入了他的脑海里,猛然间夹带着无数难以理解的玄奥文字奔流着充满了他的脑海。短短一瞬,却好似千年,胡不归左脚迈出,到这一步走完,那个存在已经将一些东西存入了胡不归的脑海里,就在不到一步之间,那个存在来了又去。
身后是欣喜若狂的南塘秋,拼命的记载着自己在墙壁上所看见的文字,多少年了,自己勤奋修行却难以达到大成,全是因为天书难以开启之过,此刻天书一开,看天下还有谁能与自己一争短长?至于胡不归那小子,哼哼,任他去吧。反正自己是依言将他放走了的,至于他能活多久却不关自己的事儿了,只要不是死在梵天谷,师伯也该没什么好说得了。
许青青带着胡不归出了天坛,外面却已经是黎明时分了。两人一路向谷外走去,沿途遇上梵天谷的一众弟子们,却听颜如雁道:“我就猜到是这个小流氓做得好事儿,这家伙一看便不是个好东西!小师妹,你这是要带他去哪里?”
胡不归白了她一眼,却是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许青青答道:“颜师姐,师傅命我送胡公子出谷,师傅都没有责怪他,你还是少说几句吧。”如此不软不硬的顶了颜如雁一句,颜如雁心头暗自生气,却对这个小师妹也无可奈何,只得暗咬牙根,望着胡不归和许青青走出谷去。
到了谷口处,许青青将双掌按在那两块高耸的巨石之上,十余道真元各自依照不同的轻重长短透入巨石,一阵隆隆之声过后,巨石分开两边,胡不归和许青青走了出去。
胡不归转身对许青青说道:“青青,谢谢你送我出来,老胡这便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带转身带着小虎扬长而去,被撕烂的衣衫随风飘荡,一个人却洒洒然越走越远。许青青怔怔的望着胡不归远去的背影,忽有一丝惆怅涌上心头,却不知这番心思从何而来,也不知将要往哪里去,只在朝阳里落下一滴泪水来,与朝露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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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三十九章 追杀
(更新时间:2006-5-1 13:11:00 本章字数:6064)
出了梵天谷,胡不归信步朝山外走去,想着小青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这几年,不免略有些伤感,但这缘聚缘散却又不是凭人可以做主的,想来也只有一切随缘了。如此一路出了梵净山,带着浑浑噩噩的小虎,朝来路走去。
沿途山势险恶,人迹罕至。贵州一带原多崇山峻岭,偶遇山民,也都纯朴憨厚。所穿衣着服饰也与川人有所不同。胡不归来时急匆匆赶路,却也没有留心,此时回返,才感到新鲜。有时奔入丛林,狩猎玩耍,露宿山林,倒也逍遥快活;有时寄宿在苗家山寨,于苗人把酒痛饮。那些苗人本对汉人有所抵触,觉得汉人都太过于狡诈,又看不起苗人,所以世世代代都与汉人不合。但是却对胡不归例外。这小子却没有半点汉人的样子,性子又是豪爽耿直,很容易便于苗人打成一片。这样走走玩玩,在贵州混迹了一个多月。
忽有一天,胡不归走在山道上,却见对面路上一个身材瘦弱的青年男子背上背着一个老者,那老人显然是腿脚不便,因而由儿子背着。时令已经入秋,天气凉爽,那青年背着老父在山间蹒跚而行,却是累得满头大汗。老父在儿子背上用衣袖擦拭着儿子头头的汗水道:“孩儿,放我下来歇息一会儿再走吧。”
那青年却道:“爹,不要紧,孩儿不累,翻过这座山俺们就到家了。”说着双臂一耸,将爹爹背得更稳些,这才迈开脚步努力向前走来。胡不归连忙侧身让路,那青年对胡不归点头笑笑,与胡不归擦身而过。胡不归不知怎的,望着这父子二人的背影,突然心中有所牵挂,却是想起了养育他的老头子。念头一起,便再也按奈不住,拔足向蜀山方向走去。
这样奔波了七八日,终于重新回到他先前所居住的小山坳里。那从前的茅草屋已经几近坍塌、破败不堪了。茅草屋四周荒草蔓延、野藤攀爬,几乎遮盖了那小屋子。胡不归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去推木门,一颗心却似乎怦怦直跳,便想象这一推开门,老头子正歪在蒿草床上喝酒。
门却应手轰然倒下,带起一片尘埃,显然已经是腐朽不堪了。胡不归挥手荡开尘埃,却见屋内空无一人,倒是有几只野鸡咯咯叫着飞了出去。墙上仍依稀可见他当年留下的歪歪斜斜的字迹,却不见老头子曾经回来过的痕迹,一切都与他当年离去时一般无二。
胡不归环视屋内,从前与老头子相依为命的一幕幕情景浮现在眼前。老头子时常疯疯癫癫,咒天骂地。有时又沉默寡言,对着火堆闷声喝酒。但是对胡不归却是极好。那年冬天,老头子发高烧躺在一座破庙里。胡不归独自出去觅食。到了镇上一家大户门口,那少爷将手中的半个馒头抛在地上,胡不归弯腰去捡,心中本甚欢喜。却不料那少爷原是要拿他取乐,唤了家中圈养的恶犬来追咬胡不归,胡不归在雪地上跌跌撞撞没命的往回奔跑,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却兀自攥紧了那半块已经冰凉的馒头,任那狗子如何撕咬也不放手,一直跑到破庙。老头子闻声出来,抱住胡不归,用身体当着他,那狗子的爪牙便全都落在老头子的身上。直到那狗子撕咬得无趣了,这才放过了二人。
胡不归将那半个馒头递给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两行浊泪滴落胡不归的面颊,老头子说:“小胡啊,老头子不饿,你自己吃吧。下次再去讨饭,遇上有狗子的人家咱们就躲得远远的吧。不然咱们纵使吃上人家一口冷馒头,人家家的狗子却吃咱爷俩的肉呢。”
胡不归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心酸,自己现在却有些本事了,喝酒吃肉自是寻常的紧,却不知道老头子去了哪里,有心孝敬他老人家,却是不能。想着幼时那几年他与老头子颠沛流离,四处乞讨度日,受尽了人间白眼与风霜雪雨。现如今他倒是有能力令两人不再受苦,却无处寻找老头子,着人生的际遇实在是上天捉弄,总不能叫人如意。
出得茅草屋,但见满眼秋意萧索,落叶缤纷,心绪也是颇为落寞,取出腰间酒壶,狂灌了两口,一股辛辣涌入喉头,却感到精神为之一振,但觉世上事虽不如意,却总是不能服软,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天,生则顶天立地,做条汉子。便是死,也要摆个大字,自是不用去求什么神仙庇护,老天爷保佑。
想到此处不由得心胸为之激荡,放声长啸起来,声浪穿透云霄,震朔山林。引得无数落叶纷然飘落,随秋风起舞,好一派壮观景色。胡不归带着小虎大踏步的向山外走去,心境上又有所成长。
胡不归也不想回成都,便随意择路悠游。在沿途小镇饮酒作乐,看戏吃茶,凡是新鲜事物都一一见识一番。捎带脚暗中收拾了几个为富不仁的土豪恶霸,胡不归略施道法,那些个恶霸老爷们便吓得半死,都是平日里做恶甚多,以为报应不爽,天神惩罚。老百姓都道是神仙下凡替老百姓伸冤呢,都纷纷往什么土地庙、关公庙或者道观、寺庙里送香火,倒是让沿途的一众寺庙香火繁盛起来,又多了不少善男信女。老百姓却不知道,神仙哪里有空来管着人间的事儿,却是这个毛头小子替他们暗中操办的。
在这一日上,胡不归再次来到长江边上。也不知怎的,每次看到这条汹涌而去的大江,胡不归都会生出一种豪迈之情,仿佛这江流也有性格,令胡不归对它生出感情来,再次见到便如见到老友一般,心情颇为高兴。左右无事,便包了一条船,又从码头上搬了七、八坛酒,一大堆酱鸭子、熟牛肉之类的吃食儿,便舒舒服服的躺在船中,饮酒看风景去了。
船家问他要去哪里,这小子手一指下游道:“你往下游去便可以了,咱们沿江而下,我说不准什么后下船,先把船钱给了你吧。”说着抛下三十两银子在船上,那船家是个四十余岁的朴实汉子,连忙道:“用不了这些,小爷快取回一些。”胡不归笑道:“哪还有嫌银子多的,你且拿着吧,这一路我老胡和这只猫吃喝可都靠你了,我们可是很能吃啊,只怕是到时候你便要说银子不够了呢。”胡不归这些银子也是从大户恶霸手中得来的,来得容易去得也快,反正他也不在意这些。
那船家却道胡不归是在开玩笑,三十两银子就是七八个人来吃,也可以吃上几个月呢,这面前一人一猫哪里吃得了这许多。过了两日,他却不得不信了。单是这只不起眼的小猫竟然每天就能吃掉四五斤肉,真是不知道这食量如猪的小猫将那些肉吃到哪里去了。而胡不归更是令他惊讶,行船这许多年了,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能吃能喝的人。胡不归每日除了睡觉便是坐在船头狂吃乱喝,对着船头溅起的浪花大呼小叫,兴奋不已。那小猫也是一般,明明极为怕水,却也要挤在船头,等浪头来了便又嗷嗷尖叫着跳开。船家汉子感觉载了这一人一猫却比载一船客人都热闹得多。
小船顺流而下,行驶疾速,一路乘风破浪,向东而去。那船家操船极为熟练,将一条小船掌控的在江面上如飞一般,令胡不归大加赞赏,就连小虎也不管那船家听不懂它的猫语,也跟着胡不归嗷嗷赞扬了几声。
不出两日,水势愈来愈急,两岸山势越见峻峭高拔,突然前面两山夹江,使江面骤然狭窄。那两岸山形犹如刀削,高不可攀,一派雄奇壮美的气势。原来这便是著名的夔门,进入夔门,便进了三峡之中的瞿塘峡。船速也随着激流骤然加快,两岸狭窄处,江面只余三十余丈,万水涌来,争闯夔门。船头激起的浪花如花似雪,令胡不归兴奋不已。
两岸景色风光,看得胡不归心驰神往,那船家不善言辞,到了某处有名的景致便伸手指一下道:这是夔门,这是兵书宝剑峡,这是白帝城------小船自瞿塘峡至巫峡,又顺流而下到了西陵峡。一路行驶而去,好不快活。
胡不归看见江上逆流而上的船只都有一群衣着破烂的纤夫,身子奋力前倾,足上草鞋深深蹬入了江滩,一根根纤绳拉得笔直,却有发自肺腑的号子从这一群群面黄肌瘦的汉子口中响起,胡不归也听不真切那唱词究竟是唱的什么,却是听出了一声声的不屈不挠,一声声的不甘和抗争,与这汹涌的江水相抗衡,与凄苦的命运相抗衡。只觉得这些人虽过得苦,却也是一条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不由得肃然起敬。
过了半日,忽听得左岸上传来一阵杀伐嘶喊之声,却见前面两人奋力向前奔跑,身后一个人手持大斧挡住追兵。那手持大斧之人满身是血,却勇猛异常,眼见着追兵越来越多却不让开半步,仍是挥舞双斧挡住追兵去路。胡不归看得真切,那人竟然是白如鸿的手下,曾经与自己一起杀入青龙帮分舵的劈山斧吴刚。胡不归命船家向岸边靠拢,船家眼见着岸上正在厮杀,哪里敢靠岸。胡不归抓起一块木板,一跃而起,窜出去二十余丈,眼见着便要落入江中,手上木板抛出,脚尖一点,便飞身上了江岸。
胡不归却还没到近前,一柄鬼头刀刷的砍断了吴刚的头颈,一颗头颅向空中飞去。胡不归大怒,凌空数十道掌心雷劈出,顿时围追的十余人纷纷被打得四分五裂,不成人形。却有十余人绕道又追着前面两人而去。胡不归看得真切,前面两人正是白如鸿与萧湘神剑陈毅云。
陈毅云扭头看见吴刚被杀,返身提剑杀了回来,却也是满身是血,显然已经激战多时,受了不少伤。他长剑闪烁,顷刻间刺死三名好手,他肩头却也中了一刀。胡不归来不及细想,向前狂奔过去,伸拳出腿,看似毫无章法的乱打,却在片刻之间便将围攻陈毅云的十余好手或打入江中,或当场毙命。这些寻常武林好手此刻早已不是胡不归的对手了。胡不归追上白如鸿,也来不及说话,只说了一句:“白大哥先去船上等我!”双臂用力将白如鸿甩了出去,恰好落在他的船上。胡不归由拉过陈毅云道:“陈老爷子也请先上船!”说罢又是一抛,陈毅云便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向着江中小船横飞出去。刚飞出去,二十余丈,却见一个人影电射出去,在空中向下一劈,一刀黑色的刀气在十余丈外将陈毅然一个身子劈成两截,落入江中,顿时染红一片江水。却见空中那人,身子不停,在空中虚踢一脚,便又向小船扑去。胡不归大惊,也一提气,足上真元狂涌,竟然踏着江水疾速奔去,却比那人先一步奔上了小船。
那人身子在空中向船上疾射过来,手上一柄漆黑的长刀凌空劈下,飞掠而来的速度加上这从天向下的一劈形成了绝大的一股气势,化为一道粗大的黑芒,向小船重压过来。胡不归从怀中掏出天兵师叔送他的清光匕运足真元,挥手一横,当的一声,五寸长短的清光匕竟然发出一道耀眼的清光,削断了粗大的黑芒,又挡住了凌空劈下的黑色长刀。这清光匕体积甚小,原不合胡不归性子,但是此时却别无它物取用,只得将就了,却不想这清光匕也这等厉害。
其实胡不归并不知道,法器也是各有特性,一般粗大的法器,驱使起来所用真元也更多,而他这柄清光匕体积甚小,他又是全力施为,真元灌满匕首,便像是用尖针去戳牛皮,牛皮虽然又大又厚,却不及尖针锋芒集中于一点。另外胡不归此时的真元修为已经不同于往日,自从打通所有经脉过后,虽然没有结炉铸丹的迹象,却是沉雄深厚,有如江河。
那人一击过后,身子高高跃起,凌空而立,却是一个长发飘飘的俊美少年,只是面色阴沉,带着一股邪气。那少年似乎吃了一惊,却想不到眼前这个邋遢少年竟然可以用一柄小刀儿挡住自己的攻势。随即那少年嘴角一撇道:“小子,你倒还有两下子,只是你碰上的是我狂龙,识相的就快滚,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斩了!”
胡不归站定船头,手握小刀儿笑道:“我管你是个什么鸟玩意儿,这人是我朋友,你想动我朋友便要先问问我老胡答应不!”
白如鸿在胡不归身后道:“胡小弟要小心了,这人是青龙会十二个分舵主之一的狂龙,是那黑龙的师弟!”
胡不归道:“不碍事儿,白大哥尽管放心,一切有我呢。”
那狂龙仰天狂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小畜牲,你去死吧!”说话间长刀向下狂劈,十余道凌厉的暗龙气透刀而出朝着胡不归劈了下来。胡不归腾身而起,只见星星点点的清光在黑色刀芒中闪动不止,一连串的爆响过后,胡不归身子落在船上,衣衫上布片纷飞,被横七竖八的削开了数十道口子,虽然形貌狼狈,却也没有伤到半点。而狂龙身上则是出现了点点血痕,显然是吃了些亏。
狂龙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一声怒吼,左拳凌空向下猛击过来,一道粗大的暗龙气宛如黑柱一般捣向小船。胡不归也是一声大喝,一脚向黑柱踢去,一股犹如实质的清光迎了上去,清光与暗龙气一相接触,受到阻力之后突然又暴涨一波,以更强大的姿态向前冲去,暗龙气被撞得向后狂退不止。这种变化却是胡不归两次与长江相遇之后而领悟的,这番用出来却是自然而然,不带丝毫牵强。
狂龙大惊,运起全身真元,奋力支撑,却哪里抵挡得住,只见那股清光势如破竹,轰得一声巨响,将狂龙一个身子从江面上空直打到江岸上去了。狂龙摔在江滩上,鲜血狂喷不止。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前些时候听说的有个少年一脚踢死了他的师兄黑龙。莫非便是船上那个少年?
那船上船家早已吓得缩在船舱之中,一个身子瑟瑟发抖。小船失去控制在江上打转,白如鸿对船家喊道:“快去掌舵,否则船翻了大家一起都葬送在江中了!”船家这才战战兢兢的又掌稳了小船。胡不归问道:“白大哥,怎么有这许多人来追杀你?是青龙会回来报仇了吗?”
白如鸿长叹一声道:“我们在成都的基业都毁于一旦了,这次青龙会大举进攻,一共四个分舵悄然潜入成都,一夜之间便将我的势力杀戮了个干干净净。要不是陈老几个拼死相护,只怕我现在也是身首异处了。只可惜了那么多弟兄,全都死了!”
胡不归一惊,道:“那我的那些个姐妹们呢?”
白如鸿苦笑着道:“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极为仓促,却也顾不上去看小桃红她们,但是意随园只是我的别院,所居住的也都是些寻常杂役,我想青龙会倒不会对她们太过在意吧。至于她们现在生死如何却不得而知了。”
小船顺流而下,将狂龙等人抛在身后,胡不归眉头紧锁,白如鸿只得不住的宽慰他。两人却没有发现,身后极远处又有三道身影飞掠而来,三人停在方才打斗的江滩,一把抱起萎顿在地的狂龙,一个面冷如冰的男子道:“老七,是谁将你打伤的?你可出手杀了那姓白的小子?”说话的这人却是毒龙。
狂龙呻吟一声道:“可能就是那个害死五哥的小子,这小子有些古怪。他与白如鸿乘船向下游去了。”
听到白如鸿未死,毒龙反而舒了一口气,随即又冷笑道:“老七,我平日里就说你过于狂妄,这次吃了亏才知道自己轻敌了吧。老九、老十,我们追!”说罢将狂龙交给收下,三条黑影沿江飞掠而去。
老九苍龙道:“三哥,这小子当真如此厉害?怎么却没有听说过这小子得名头?”
毒龙道:“连暗夜和残影两个老家伙都在他手上吃了点亏,你说这小子的实力如何?说起来这小子到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老六一出事儿,师傅便命这两个老家伙来我们这边视察,这两个老家伙自恃身份本想在这边耀武扬威,却没想到在这小子那里吃了憋,灰溜溜的回了总坛,想来也不敢在师傅面前嚼舌根了。这次我们一举击溃白家,只是少了那一老一小两个东西,未免有些美中不足,更重要的是,听说那老东西带着一批天茧不知去向了。我们追得这小家伙到处跑,或许他便可以领我们去见那老东西了,到时候再一网打尽,岂不是妙哉!”
老十孽龙狞笑道:“难怪三哥不许我们几个下杀手杀了那小东西,却只是说将他打伤就可以了,却原来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啊,三哥果然高明!”
这三人却没注意,在高空之上,七八条淡淡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四十章 江战
(更新时间:2006-5-3 0:10:00 本章字数:6723)
小船顺流而下,西陵峡这一条水路暗礁险滩众多,那船家操船技术却极为纯熟,小船灵巧的避开暗礁,随江流前行。江面上不时出现一些漩涡,水流异常复杂,但在船家的掌控之下,小船安然而过。
白如鸿问起胡不归这些日子的行踪,胡不归便一一讲给他听,却说道在长江上偶遇的那老人时,白如鸿眼光微微闪烁,面色却是如常。听完胡不归的讲述,白如鸿道:“胡兄弟,这番只怕是又要连累你了,不如你将我放上岸去,我自有去处。”
胡不归道:“白大哥这是做甚?难道我老胡是那种不讲义气、胆小怕事之人吗?且不说你帮过我的那些姐妹,便是我在黑龙手上受伤不也是你把我就回来的吗?我老胡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决不是个不晓恩仇之人,你且在船舱中歇着吧,我看哪个家伙敢来动你一下!”
这话还没说完,却听见船后有人冷然长笑道:“小子可真是狂的可以啊!今日我们兄弟便要来动动这个姓白的小子,看你能不能挡得住了!”一听嘭的一声,一股大力打在船后江面上,小船被震得高高飞起,离开江面七八丈,随后一人竟然飞身跃过船头,单手抓住船头向上一提,船便被他提的倾斜起来,船上事物纷纷向后面滑去,那船家死死的抱住船舵不放手,这才没有滑入江中。白如鸿则一手抱住小虎,一手拉住船上木板,随是狼狈不堪,却也没有落入江中。
胡不归一纵身蹿了出去,人还没到已经一拳击出,打向那人面门。那人冷笑一声却不硬接,将手一松,身子骤然后退,长发随江风乱舞,一双冰冷的眸子却冷然的盯着胡不归的眼睛,却是追赶上来的毒龙。小船随之下坠,突然船顶一股大力猛的砸在船顶桅杆上,直把一条小船往长江里按去。
胡不归身子在空中一个筋斗,落在江面上,一股深厚的真元自脚下铺散开来,笼罩了足下十余丈的范围,宛如一张无形的荷叶,将他一个身子稳稳的托在了江面上。只见他单掌接住急速而下的小船,手臂下沉,便化解了这股向下的冲击力,一双脚却被压得陷入江水中。这在江面上站立的本事胡不归原是不会的,却在前面偶然体悟到真元的这种用法,此人本就不拘泥于现成的道术法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倒是屡有创新。
胡不归刚将小船放下,便感到足下水流一阵异变,心知有异,连忙腾身而起,却把他天风师叔的玄青罡风在双脚上施展出来,两股强劲的旋转风力托着胡不归的身子向上飞去,却是胡不归第一次凭借着自己的力量飞了起来。
胡不归的身子刚刚离开水面,就见到一根尖刺从水中窜出,随后一条人影蛟龙般的窜出水面,自下而上的直奔胡不归而去。胡不归双手握住清光匕,便像是握住一柄千斤长刀一般,身子猛然向后弯成一个弓形,迎着那人向下狂劈一刀。一股细细的清光透刀而出,轰的一声与那尖刺一般的黑芒撞在一起,胡不归身子被撞得向上翻腾。而那人却被撞入江中。
胡不归身形未稳,就感到一股凌厉至极的爪风从旁边抓了过来。却是方才推舟入江的苍龙,五指曲成龙爪凌空抓出,胡不归不及躲避,便将心一横,右手清光匕朝苍龙挥出,一道闪烁的清光削向苍龙。两人同时闷哼一声,胡不归腰上中爪,一片鲜血淋漓。而苍龙的右胸被划开一个大口子,若非他侧身躲避,险些便开了膛,也是鲜血长流。胡不归腰上吃痛,却陡增斗志,一声怒吼,竟然向着苍龙扑了过去。苍龙却想不到胡不归如此彪悍,连忙狂运魔元,龙爪急促的抓出了百余爪,凌厉的爪风如巨浪般的挡在面前。胡不归双手握拳迎着爪风而上,双拳连击,宛如破浪,身子毫不停歇的向前直冲,冲入满天爪风之中,身上顿时出现无数伤痕。苍龙却没见过这等拼命的打法,心下竟然有些不安,就在此刻一个硕大的拳头猛然穿过爪风,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胸口,只听见咔嚓一声,苍龙肋骨齐断,一个人沙袋一般的向后飞去。
此刻,被撞入江中的孽龙却窜上了小船朝着船舱走去。胡不归大惊,身形刚要向下沉去,却毫无征兆的一股强大的暗龙气如同手掌般的捏住了他的脖颈,直捏得他脖颈上骨骼咯咯作响,几欲碎裂,却是毒龙悄无声息的出手了。胡不归只觉得眼前一黑,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隐约听见小船上小虎愤怒的嚎叫着。
孽龙狞笑着一步步走进船舱,胡不归心中恍惚,颈上剧痛难当,一口气憋在胸中,无法呼出,忍不住挥臂踢腿,胡乱挣扎。那颈上压力却是越来越大,眼见着便要将他的头颈捏成肉泥。而毒龙却也是在暗暗心惊,此时他已经是用出了七成力道,却不知道这小子脖颈怎么如此坚韧,若是换个别人,那身子早与头颅分家了,这一捏之力便是生铁也捏碎了去,却捏不碎这小子的脖颈。
在高空之上,七八个人站在云端,冷眼看着这一幕。那七八个人身穿灰色道袍,身形飘逸,宛若神仙。当中一个年轻的道人说道:“玉珏师叔,咱们要不要上去帮帮那青城派的小子?”
原来这几人都是昆仑派的道人,却听那玉珏道人说道:“听说这小子前些时候被逐出师门了,既然已经不是青城弟子,我们又管他生死如何呢。更何况他青城派不是一向以玄门正宗自居吗?那就凭他自己的本事活命吧!我们且先让他们打个两败俱伤,再去除魔卫道!”
那青年道士略感有些不妥,却不能违背长辈旨意,只得飘在空中,向下观望。
胡不归无法呼吸,只觉得胸腹中憋闷无比,猛然右足向后反踢出去,一股真元流自脚上倾泻而出,胸中憋闷骤然舒缓不少。那股青色真元向着毒龙撞去,却被毒龙轻易躲开。与此同时,只听见孽龙惨呼一声,身子从船舱里飞了出来,跌入江中。一个人从船舱中窜出来,那人一声怒吼,身上衣衫陡然爆裂开来,露出一身雄奇的肌肉,这人却是白如鸿。只见他伸手将肚脐上一根金色事物拔了出来,却是一根奇形长刺。那长刺刚一脱体,突然江面上妖气冲天,只见白如鸿一个身子又猛然暴涨,接着又生出许多白色的毛发来,身体不住的变化着,终于显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却是一头硕大无匹的白狼。
白如鸿一声长嚎,凌空跃起,扑向空中的毒龙,速度极快,瞬间狼爪已经抓上毒龙的胸膛,毒龙大骇,他虽知白如鸿是个异类,却没想到竟然这般厉害,身形爆退,胸口却已然被撕开一个大口子,胸口之上,一片血肉模糊。胡不归此时才从空中跌落,掉在甲板之上,不住的喘息着。
白如鸿原形一显,淤积良久的怒气再也收拾不住,暴怒着杀了过去,与毒龙战在一起。
而高空之上,几个昆仑派的道士无不大惊,乍见妖物现世,都有些震惊。原本这几个道士是尾随毒龙这几个魔教爪牙而来的,却不知道这白如鸿竟然是个妖物,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此番一举竟然可以消灭妖魔二道,实在是大大的功劳一件,自是人人心中兴奋不已。玉珏道人却哼了一声道:“这青城派的弟子竟然与妖孽为伍,实在是我正教的败类!到时候可要好好问问他天玄真人是怎么教导门人弟子的!”方才他还不承认胡不归是青城弟子,此刻却又认了,实在是神仙中人,端的是变化无方。
白如鸿闪跳扑击之间,动作极快,往往才感到他要出爪,他那锋利如刀的爪子便已经要抓上对方胸膛了,而每一次出爪、撕咬又力大无比,显出了他作为妖类的强横实力。毒龙一时之间,只觉得到处都是狼爪,一呼一吸之间便经历数次生死,自他出师以来,实在是没有遇到过这等的凶险情形,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他师傅巫神道为何这般重视川中这个小小不起眼的白家。
毒龙一面躲闪着白如鸿那令人恐怖的狼爪,一面施展暗龙气一下下重击向白如鸿狼腰上砸去,他曾听人说寻常狼兽是铜头、铁爪、钢牙,而狼的弱点便是狼腰、狼腹,所以猎户赤手打狼多打狼腰,却不知道用在这妖狼身上奏效与否。然而,白如鸿进攻虽然疯狂,却极为灵动。每一次毒龙一拳打去,白如鸿一扭身,不但躲过进攻反而借势又是向前扑出一爪,越战越勇。
毒龙渐渐不支,慢慢从空中降下身子,飘在江面上,向江中连划了三十余道,却见一道道水墙横挡在他与白如鸿之间。白如鸿狼爪一伸,撕破一道道水墙,向毒龙冲去。毒龙悄然放出数道暗龙缚神索,无声无息的埋伏在水墙前,只等着白如鸿破墙的一霎那将他捆住。
胡不归从甲板上站起身来,也是吃惊的望着化身为狼的白如鸿,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平日里白白胖胖,走路都怕累的白大哥竟然是一头巨狼,更是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厉害。小虎却兴奋得在甲板上高高翘起了尾巴,这次战斗它因为不会飞却只有看的份儿,此时看到一头大白狼如此凶悍的对付敌人,不由得兴奋不已。却突然自旁边猛然一爪袭来,却来却是受伤落江的苍龙趁胡不归不留神过来偷袭。胡不归挥手一拳,与那爪风撞在一起,将爪风尽数击碎,嘭的一声将苍龙又一次打入江中。
这时,白如鸿已经冲到最后一道水墙前伸爪一挥,水墙化为满天水花,白如鸿一个身子从水花中窜出,扑向毒龙,毒龙阴笑着左拳作势虚击,却将右手暗龙缚神索猛然一收,七八道暗龙缚神索如网般正套在白如鸿狼身上。白如鸿心知上当,怒吼一声,张口朝那由魔元构成的暗龙缚神索上咬去,却见咔嚓一口,便咬断了两根。毒龙大惊,却没想到这白狼实力这般强横,左手的虚击顿时化为了凌厉的暗龙气,轰的打在白如鸿的身上。巨狼发出一声狂叫,身子猛地向后一拉,竟然带得毒龙站立不稳,朝这边冲来。
突然江中窜出一根黑色尖刺,却是被白如鸿打落水中的孽龙,手持长刺朝着巨狼腹部刺去,胡不归惊呼一声,踏浪奔去,人未到,手上的清光匕却已经脱手而出,一股真元宛如绳索一般套住清光匕横着向孽龙手上的黑刺削去,却听嗖的一声,那黑刺应声断为两节。在胡不归的掌控制下,清光匕犹如活物一般,在空中一转刺向孽龙脖颈,孽龙大惊,身子向下急沉,却见清光以至身前,不由得将头颈向左一偏,清光匕噗嗤一声没入肩头。孽龙惨叫一声,窜入江中遁去。
白如鸿方才受了毒龙一记重击,嘴角渗出鲜血来,却更加狂躁,身子猛然向天上窜去,带着毒龙不由自主地也向天上窜去,胡不归操纵真元,将清光匕向毒龙脚上削去。毒龙此刻却是苦不堪言,若放开暗龙缚神索,那这条白狼则更为凶悍。若不放开,却极难抵挡下面的胡不归,自己一个身子却又被白狼带着向上飞去,不能自主,真是作茧自缚了。毒龙左手接连发出几道暗龙气,抵挡着向上追来的清光匕,一面思量着脱身之计,照目前的这局面,再不走只怕是要命丧与此了。
正在此时,却听见头上白狼一声惨嚎,从空中跌落下来。毒龙向上一瞥顿时魂飞魄散,但见七名昆仑道士从天而降,手持法器,向下袭来。毒龙立即收了暗龙缚神索,向身下长江扑去,也不去管下面飞来的清光匕,任清光匕在身上划出一条大大的血口子,他一个人却已经极快的钻入长江,借水遁去了。胡不归却正好飞身上来,接住了被打落下来的白狼,对着冲上前来的几个道人怒目而视。
胡不归怒道:“你们要做什么?”
玉珏道人到:“做什么,哼哼,我们自然是要除妖杀魔,小子,你私自勾结妖物,已经为天下正教所不容,快快放下这白狼,跪下来向老道求饶,老道念在你师门面上暂且饶你一命!”
胡不归骂道:“放你娘的屁!谁要向你求饶?老子且问问你,你们凭什么打伤这白狼?他又是做了什么恶事需要被你们铲除?”
另一名老道冷哼一声,却是玉珏道人的师弟玉琮道人,他道:“妖物人人得而诛之,这还需要问吗?难道照你这般说法,非要等到它大屠天下之时才能出手将它除去?你作为一个修道之人不想着杀妖除魔捍卫正教,反而与妖物为伍,真是正教中的败类!今日老道就替你青城派清理门户!”说罢竟然右手一捏剑决,一柄寒光霍霍的飞剑自上向下劈了下来,一道丈余宽的剑气劈了出来,声势威猛无匹。
胡不归听到此人这般强词夺理的说辞不由得一阵怒气上冲,先前他也并不知道白如鸿竟然是一头狼妖,但是在成都与白如鸿交往中却也屡次见到白如鸿开设粥铺接济贫苦的百姓等义举,而这些自称正教中人个个都是张口除魔,闭口杀妖,都是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痛下杀手,实在是令胡不归气愤不已。
胡不归一扬手,清光匕然如一颗寒星一般射向那凌空劈下的巨大剑气。胡不归并不会驾驭飞剑法宝,此刻的办法却是他在驾驭自己的真元,真元宛如他延长了的手臂一般,带着清光匕撞上了那股凌厉的剑气,胡不归胸口犹如遭到重锤一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执拗的性子却也同时爆发出来,清光匕猛然一亮,突破阻力,竟然洞穿了那巨大剑气,向前疾射而去。玉琮道人原不把这个后辈小子放在心上,只想着一剑劈了这小子和他怀中所抱的狼妖,却没想到眼前一亮,一柄匕首就此插入他的胸口,顿时又惊又惧,飞剑狂向胡不归砍去。他身边几人也是大惊,都没有想到这少年竟然能伤了玉琮道人,几人同时出手,七道剑气轰然向着胡不归砸去。
白狼却从胡不归怀中挣脱出来,尾巴一扫,将胡不归扫出十余丈外,一个身子却迎着那团七人合力的庞大剑气猛扑出去。白狼一声怒吼,骨节咯咯作响,瞬间体形增大了十余倍,化为一个庞然巨兽,巨爪猛然挥出,带起一阵狂风,扫向那七道剑气,顿时江水翻腾,惊涛狂涌,两相大力撞在一起,只听见一声轰鸣,两岸山石隆隆滚了下来,江水爆起滔天巨浪。
昆仑七人一起闷哼一声,年轻的五个弟子噗的吐出一口鲜血,玉珏、玉琮两人也是道胎震动,脸色微变。却见白狼左爪一片血肉模糊,仍兀自对天长嚎,声音凄厉而悲愤。一个巨大的身子却落在江中。胡不归怒意狂涌,足踏虚空,向上狂窜,双手持刀,向着天上七人狂劈了数十刀,数十道清光削向空中。却见玉珏道人手掌一翻,祭出一个炯黑的铁牌,一阵叮当乱响,胡不归砍的每一刀都被这铁牌接了过去,玉珏道人狞笑道:“你去死吧!”一股绝大的压力从那一铁牌上涌出,向胡不归压了下来。
胡不归狂吼道:“那就一起去死吧!”双手持刀冲了过去,只听到轰的一声,胡不归狂吐鲜血,向下跌落。而玉珏道人却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胸口一个血窟窿,那万年玄铁牌竟然被胡不归一刀戳穿,又刺伤了他的胸膛。玉珏道人狂吼道:“给我灭了这小畜牲!”七人同时伸掌过顶,自西天虚手一引,一股苍凉的肃杀之气顿时充满大江之上,这七人同时用出了昆仑绝技碎玉罡气,一股刚猛无匹的巨大力量向着胡不归和下面的白狼砸去。
白狼奋力跃出水面,嘶嚎着冲了出来。胡不归仍在向下落,体内真元不住的旋转着,全身一阵剧痛,神志却突然陷入一种清明的境界,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猛然间似乎又回到那天打通经脉时与天地交通的状态中,周围每一个物体的移动,每一股气息的变化都是那么清晰的映在他的脑海中,上面七人合力发出的一道刚猛之极的真元气流破开周围空气,向下而来。下面是浓重的妖气裹着一团决死之心的杀气,奔腾向上。再下面是奔流不息的长江。周围是一片秋意阑珊的山岭,一片红叶挂在枝头,由自随风轻摇,虽然随着秋风舞动,却不肯向秋风认输,仍牢牢的挂在枝头自在的摇曳着。胡不归心中似有所悟,露出了微笑。
而这时白狼已经奔至他身侧,胡不归轻轻挥舞手臂,一股圆润的力量随手臂带出,划出一个弧形,竟然将白狼带出了这个杀场。而他自己却轻飘飘在空中若沉若浮,随着细微的气机变化而飘忽不定。此时的胡不归便像一片柳絮,飘飘乎乎似无定处。当那刚猛无匹的碎玉罡气砸将下来的时候,激荡的空气却早已将胡不归的身子推开,反而飘忽盘旋着向上飞去,那道罡气笔直大入长江之中,只听轰然一声,江水疾射数十丈,两岸山体隆隆作响,左岸一处山崖轰然滑倒,无数巨石隆隆然滚入江中。
而胡不归一个身子却越飘越高,竟然飘到了昆仑派七人身侧,这七个道人正是力竭之时,只见胡不归轻飘飘发出七掌,也不见威势,那七掌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却是躲避不开,只听啪啪几声轻响过后,这七人却如同遭受了万斤重创一般,狂喷鲜血,向后急退。玉珏道人到底是修为深厚,虽然也是喷出一口鲜血,却仍有反击之力,挥手一掌打向胡不归胸口。胡不归微微一笑,此刻他已经知道这昆仑派真元至刚至强,自己刚刚领悟到轻柔之妙用,此时再看着一掌,却是不难化解。正要挥臂化解,却感到心脉中陡然一股怪异至极的力量突然爆炸开来,全身巨震,口中鲜血狂涌,只觉得嗡的一声,一个身子便向江中栽去。
玉珏道人一声狞笑,便要一掌毙了胡不归,却见白影一闪,随后手臂一阵剧痛,却是白狼嚎叫着扑上来,一口咬断了他的手臂。玉珏道人狂叫一声,转身向西飞去,其他几人本就受了重伤,此时见白狼凶悍之极的模样,也都随着玉珏道人向西逃去。
白狼飞身叼住下落的胡不归,两个一起落入江中。那船家虽然吓得脸色惨白,却还是摇了船过来,白狼先将胡不归抛上船去,随后自己也化为人形爬上了小船。小船带着几人向下游流去。却见胡不归双目紧闭,面如死灰,一探呼吸,却是已经极其微弱了,化身为人的白如鸿也不顾自己血肉模糊的左臂,却对那船家喊道:“你知道碧落山吗?把我们送到那里去!我必有重谢!”船家紧张的点点头,小船向前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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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6-5-5 9:33:00 本章字数:7940)
长江滚滚,暮霭沉沉,向晚余光中,一叶小舟随波逐流,两岸青山如黛,一阵秋风吹过,满山萧瑟。那小舟行至一个江滩缓缓靠岸,舟上越出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少年,那人身子在江滩上一晃,险些跌倒。却是白如鸿怀抱着昏迷不醒的胡不归从小舟上跳了下来。小虎紧跟其后跳下船来。白如鸿抛给船家两锭金子,也不多说话,抱起胡不归便向山林中走去。
那船家战战兢兢的收了金子,这一日的经历真是恍如梦中所见,他摇船离岸,决定随便找个码头将小舟卖掉,自此再也不在这长江上行船了。
白如鸿抱着胡不归踉踉跄跄向山林深处走去,此前一战,他也是受伤不轻,左手手臂更是一片血肉模糊,然而这些他都已经顾不上了。望着昏迷中的胡不归,他在想:不知道老祖宗会不会责怪自己擅自破开封印,要知道这个封印虽然抑制了他强大的妖原力,却也令他能够混迹于人类之中,而不会被修真界所察觉。封印一开,若是遇上修真界的人,那便是惹上了杀身之祸,后果不堪设想了。但是当时的情景已经不容他考虑,他再不出手,或许胡不归便会被毒龙捏死。更何况多年的隐忍已经令他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望着他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一个个的倒下去,一股暴虐之气萦绕在他的胸口,望着挣扎中的胡不归终于令他爆发了他最原始的力量。
而若不是胡不归此时生死难测,他说什么也不会将胡不归带到这里来的。他知道魔教中人一直在寻找这个地方,若是此处暴露了,那对于他的族类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进入山林之后,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群山炯黑,宛如一只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白如鸿跌跌撞撞的朝山岭深处走去,所经之处,地势极为险峻,乱石参差,涧深崖险,林木幽深,荆棘丛生。白如鸿抱着胡不归在山涧提纵跳跃,越走越高。走了两个时辰后,登上一处绝壁。
白如鸿抱着胡不归站在绝壁之上,四野一片夜色苍茫,深秋的夜风冰冷的吹来,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股悲凉的气息蓦然涌上白如鸿的心头。悬崖下是一片迷雾,翻腾不休,深不见底。白如鸿迟疑片刻,终于纵身一跳,一个身子瞬间便消失在浓重的雾气之中了。小虎嗷嗷叫了两声,也跟着纵身跳了下去,等身子腾空这才开始想:难道这白如鸿疯了吗?竟然抱了胡不归跳入这深渊中!怎么自己也疯了,竟然也跟着跳了下来,这一摔将下去难道还有命在吗?
小虎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个柔软的事物兜住了它下坠的身子,小虎定睛一看,不禁骇然。原来那承接住它的却是无数条极为细长的蛇,这些蛇纠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充满弹性的网兜,将下坠的小虎接在半空中,一些蛇头吐着殷红的信子,微微扭动着。小虎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正要发作,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揪起了它,却是白如鸿。白如鸿将小虎放在肩上,那些蛇开始蠕动起来,慢慢的将他们三个带入了一个隐藏在山壁上的洞穴之中。那洞穴入口盘踞着一条巨蛇,头顶生出一个金色的冠子,张着大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利齿。
白如鸿走上前去,那巨蛇伸出粗大的蛇信在白如鸿身周不住的试探着,最后停在了胡不归的身上。白如鸿对它道:“灵蛇,我要见奶奶和千妖老祖,你让开道来。”
那巨蛇扭动着水桶粗细的身子,横在洞口,口中发出嘶嘶之声,小虎顿时毛发竖起,嗷嗷叫了起来,在白如鸿肩上作势几欲扑出,却被白如鸿拦住了,白如鸿怒道:“灵蛇,当年你在万兽谷内是谁从天鹰口中将你救出?此刻你倒来拦我了!哼哼,难道跟了天妖谷就不认从前的朋友了吗?你让是不让?”说罢向前跨了一大步,一双狼眼露出了狂野的光芒,紧盯着那灵蛇。
那灵蛇身子后撤,一个硕大的头颅左右摇摆,似乎极为难,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白如鸿喝道:“你让是不让?!”语声未必已经飞起一脚,踢向那灵蛇头颈。那灵蛇体形虽巨,动作却极为灵动,它将头一缩,躲了过去,口中发出嘶嘶之声,似乎是再说:你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白如鸿一脚踢空,不由得道:“好啊!果然在天妖谷长本事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长进!”说罢将胡不归轻轻放在一块青石上,身子还没站直就足尖猛一点地,向着灵蛇扑去。小虎则是在一旁又蹦又跳的嗷嗷直叫,给白如鸿助威。
白如鸿身形极快,一眨眼功夫右拳已经几乎要贴在灵蛇脑袋上了。那灵蛇却也不是等闲之辈,蛇头急速下沉,蛇尾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如同钢鞭一般向白如鸿抽来。白如鸿身子在空中一扭,左拳自下而上打出,正好迎上灵蛇蛇头下沉之势。灵蛇大惊,却忘了白如鸿这左拳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这一拳只能是虚招。果然,那灵蛇蛇头上扬,却正好落入了白如鸿的右臂里。
白如鸿右臂猛一用劲,死死的夹住了灵蛇的头颈,然后身子向后飞纵,又猛然一摆,将一条硕大的蛇身甩成了直线。那灵蛇吃痛,尾巴在山洞里扫来打去,只听得一阵阵轰鸣,山石嘣飞,烟尘升腾,好不热闹。
蓦然从一阵烟尘中窜出两条人影,一个是身穿白衣的童子,另一个却是与胡不归在长江上曾经痛饮过的那个老人。只见他依旧是盘腿,身子下面却有一只巨大的蜘蛛,载负着他奔走如风,出现在众人面前。白如鸿叫道:“老祖宗!”松开右臂,那灵蛇瘫软在地,一幅狼狈不堪的模样。
原来这老人便是千妖老祖,白如鸿他们兽妖一流以他为尊,在妖界地位极为崇高,所以那日在长江之上,才可以随意驱使江中蛟龙。其实那日,若非是那大船中有人会吹奏专门克制他们妖兽一族的《镇兽神曲》,以千妖老祖的修为应付那些人是绰绰有余。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时千要老祖并不像节外生枝,因为身上带着关系着他妖族命运的一批重要事物——天茧。而那些人也多半是冲着天茧而来的。
千妖老祖道:“我说这谷口怎么闹得天翻地覆的,原来却是你啊。”
白如鸿一指胡不归道:“孙儿是带胡兄弟来疗伤的,他为了救孙儿而身受重伤了!”
千妖老祖轻轻一拍坐下那只巨大的蜘蛛,蜘蛛吐出一股蛛丝,将胡不归的身子缠住,嗖得拽到了千妖老祖的怀里。千妖老祖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伤成这样?是谁干的?”
白如鸿恨声道:“还不是昆仑派的那几个老杂毛,胡兄弟为了救我才身负重伤,老祖宗请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千妖老祖瞥了白如鸿一眼道:“你已经解开了隐气结界?那就难怪那些老杂毛会找上你们了!”
白如鸿道了一声:“不是的,老祖,孙儿也是逼不得已才破戒揭开封印的。”说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千妖老祖。千妖老祖两道白眉一竖,道:“昆仑派的杂毛果然无耻,这趁人之危的勾当他们却也不是第一次作了。这事儿倒也怪不得你了。”说着面色缓和不少。
千妖老祖又对那童子道:“梅七,这孩子是我的忘年交,我要带他入谷,奶奶责怪起来,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说罢,抱起胡不归带着白如鸿朝洞内而去。先前那头金冠巨蛇看到老祖,不由自主地缩到角落里,不敢上前拦阻。
一行几人穿过曲折不已的山洞,那山洞一片漆黑,在黑暗中却似乎潜伏着无数生灵,有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有的则是悄无声息的伸出利爪蛰伏在黑暗中,但是当千妖老祖经过之时,便都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躲进了深沉的黑暗之中。小虎一双眼睛左右看着,却是看得心惊胆战,却不知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怪物,竟然如此狰狞古怪,一身的毛发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紧紧攀住白如鸿的肩膀,不敢乱动。
千妖老祖稳稳坐在巨蜘蛛上,行走如风,白如鸿和那童子紧跟其后,走了约摸一盏茶功夫,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个清幽秀丽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之内,一片青翠,全不似深秋景致,倒像是春意正浓。那些寻常野花漫山遍野开得正灿烂,谷中鸟兽悠然自得,全不怕人。
在来的路上,千妖老祖已经暗暗察看了胡不归的伤势,一个大大的疑问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看胡不归的伤势之中,只有几处不打紧的地方是昆仑派的手笔,而最严重的地方却似乎是梵天谷的炎龙破元气所致,难道说梵天谷的人也参与进来了吗?胡不归的伤势照目前的局势来说却也有些古怪,原本被梵天谷的炎龙破元气爆破心脉,本该早已气绝身亡了,却不知道为何,那心脉上却似乎似断非断、似连非连,这才得以残存一口气在。
千妖老祖抱着胡不归朝山谷内走去,他扭头问白如鸿道:“鸿儿,怎么梵天谷的人也来找你们的麻烦了吗?”
白如鸿微微一愣,道:“没有啊,孙儿与胡兄弟只是遇上了青龙会和随之而来的昆仑派那几个老贼道,不曾见到樊天谷的人啊。”
千妖老祖哦了一声,陷入了沉思中。在一片梅林的深处,有几间茅草屋。千妖老祖抱着胡不归穿过树林,来到近前,将胡不归抱入了其中一间茅草屋。白如鸿也快步跟了进去,那梅七却早已不知去向。
胡不归紧闭双目,躺在一张竹床之上,眼见着呼吸越来越弱,生命的迹象宛如风中摇曳的残烛,顷刻间便要熄灭了。千妖老祖面色凝重的望着胡不归,只见他双手虚空划出许多古怪的符咒,一种绝非是人间的语言自口中吟唱了出来,声音苍凉悠远,仿佛来自千万年前的一个存在,在此刻复活了。
随着那咒语的响起,一层层无形的气息聚集了过来,笼罩在胡不归的身上。千妖老祖张口一喷,一头小小的白狼从老祖口中蹿了出来。却是千妖老祖的妖元。那白狼在空中奔越了一圈,随后窜入了胡不归的口中。胡不归的脸上登时显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哼了一声,全身颤抖了一下。小虎在白如鸿肩上看得紧张,不由自主,一双猫爪收紧,陷入了白如鸿的肉中。而白如鸿也紧张的不觉疼痛,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胡不归。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只见胡不归身子一阵剧烈的颤动,随后呕出一大口淤血来,随后那小小的白狼从他口中窜出,在空中抖擞了一身皮毛,又回到千妖老祖体内。千妖老祖身子一颤,精神委顿了不少,显是耗费了不少妖元力。此时胡不归呼吸已经顺畅不少,面色却仍是一片死灰。
千妖老祖闭目调息了片刻,这才睁开眼睛,唤过白如鸿,替他医治伤势。白如鸿内外具伤,却因为记挂着胡不归的安危而一直坚持着,此刻也是几欲软倒。千妖老祖先是拉起他那条血肉模糊的左手,虚收一抓,一头全身碧绿的大青虫就出现在他手中。千妖老祖将那青虫放在白如鸿的右手上,只见那青虫吐出许多碧绿的汁水,遇上伤口便发出嗤嗤之声,转眼皮肉慢慢愈合,宛如灵丹妙药一般。那青虫吐完汁水,显得极为萎顿,软嗒嗒的跌在地上。千妖老祖又幻化出白狼妖元,替白如鸿修不受损的内脏经脉,片刻之后方才大功告成。一切妥当之后,千妖老祖双眉紧皱,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白如鸿快步跟了出去,问道:“老祖宗,胡兄弟他怎么样了?”
千妖老祖叹了一口气道:“胡兄弟心脉受损,虽未全断,却也是极难复原的了。纵使医好了,怕也是个废人了。今生休想再修行了。除非------”
白如鸿一听说胡不归算是废了,不由得大急,连忙问道:“除非什么?听老祖的意思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不成?”
“除非请医仙杨伯远用九转夺命丹为他续接心脉,否则他每次运转真元都有心脉爆裂的危险。”千妖老祖缓缓说道:“但那杨伯远是正教中人,若我们去求他岂不是自讨没趣。除此之外,就只有——”说到这里千妖老祖却停住不说了。
“就只有什么?”白如鸿问道。
“就只有用我天妖一族的密法将他封入天茧,以九天妖元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方可以无上妖力续补他受损的心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梅林里传了出来,随后一个气度雍容,面色如水的老妇人缥缥缈缈的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先前那个梅七和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
那老妇人接着说道:“真是想不到,老白你不但将人类带入天妖谷,竟然还会为了一个人类而大耗妖元,实在是太过于古怪了吧!难道你还想将这小子炼成半人半妖不成?你难道忘了你那两条腿是怎么没的吗?”
千妖老祖昂首道:“老朽一生行事从不后悔,只凭本心。更何况这胡小弟与那当年那贼子决不相同,在长江之上,老白曾蒙他援手,此刻也该是老白有所回报之时了。世人常道我妖类凶残狡诈,天性凉薄,谁有知道我辈只是本着一颗本心活着,但求一线生机而已。若是对这孩子弃之不顾又与当年那忘恩负义之人有何区别?老朽纵使留得一条老命苟延残喘,此后一生又有何乐趣?”话语声中极为决绝,一股刚硬之气油然而生,顿时令在场众人感觉这个失去双腿的老人身形又伟岸不少。
那老妇人冷笑道:“那好啊,既然你老白要报恩,那就随你去吧。不过丑话我可要说在头里,我老婆子是不会出手救这么一个人类的。所以你也断了求我为他铸茧的念头吧!”
千妖老祖脸色阴沉,正要说话,却听身后屋门口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老婆子,谁说要求你了?”却是胡不归醒转过来,扶在门框上,一张脸白得吓人,脸上却是一脸的无所谓,他又道:“老胡我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却不喜欢求人,更不喜欢求老太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啊?”这小子晃晃悠悠,眼见着身子都站立不稳,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倒好像是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生死而已。
那老妇人怒道:“好个猖狂的小子!”虚指一弹,破空之声骤然响起。千妖老祖右手虚晃,轻轻一带,将那道凌厉的指风斜斜带出,左侧一处山崖轰然塌陷,那道指风之威势方才消解。
千妖老祖冷然道:“屈长老,你且回去吧,我自会恳请奶奶为此事做个决断,若是奶奶也不允,我们爷几个便就此告辞回我万兽谷去了!”
那屈婆婆冷笑一声道:“你道奶奶便会帮你医治这个小子?咱们等着瞧吧。”说罢长袖一拂,消失在梅林深处。那童子与少女也随之而去,留下千妖老祖脸色凝重地望着天空。
白如鸿却抢步上前,将胡不归扶上了竹床,道:“你怎么起来了?还不赶紧躺下!”
胡不归一面咳嗽,一面笑着说:“我不碍事儿,我这人命贱,死不了!白大哥你就放心吧。”谁知道小虎从白如鸿肩上跳下来,冲着胡不归也是一阵嚎叫,似乎是在责怪这小子随便下床,胡不归笑着将它抱如怀中,两个又滚做一团,间杂着胡不归触痛伤口的叫声,倒也热闹。
千妖老祖走了进来,对胡不归道:“小兄弟,你的伤势未愈,暂且不要剧烈活动。”老祖话语不高,却自有一股威势,胡不归禁不住吐了吐舌头,道:“老爷子,咱爷俩又见面了,您那猴儿酒可还有剩的没?”
千妖老祖不禁莞尔,心道你这小子命都快没了却还惦记着喝酒,倒真是个少有的角色,嘴上却道:“等你伤势养好了,那猴儿酒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自有你喝的。”
胡不归大喜,立即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满脸的垂涎欲滴的神情溢于言表,千妖老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有个正经的。
正在如此想着,却见胡不归正色道:“老爷子,你别去求那个什么奶奶吧,老胡天生就不喜欢求人,更是不愿意朋友代我求人。常言道生死有命,更何况眼下我还死不了。我师傅从前也常常跟我说:我们修道之人面临巨变要泰然处之,淡然视之,切不可心随物转,志随境迁。老爷子你的一番心意,小子心领了,小子命硬,决计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千妖老祖没想到胡不归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看得开,对胡不归的师傅天痴道长也是暗暗佩服,有如此弟子,师傅自然也是非凡。千妖老祖道:“小兄弟,你这伤来的甚是蹊跷,你可记得曾与梵天谷的人有什么过节吗?”
“梵天谷?”胡不归自醒转过来本就有很多疑问,这长江上遇见的老爷子与白大哥是什么关系?白大哥怎么会变成一头白狼?这山谷又是什么所在?此刻听千妖老祖说起自己所受之伤,不禁又想起在与玉珏道人对战之时,自己突然自体内爆发出一股破坏力,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转过来,他已经暗自察看了自己的伤势,发觉最要紧的就是心脉严重受损,这时听千妖老祖说起梵天谷,不禁想起那日在梵天谷中南塘秋放开自己时,身上那蓦然一股冰凉。顿时胡不归心中一片通透。
胡不归淡然道:“我知道是谁干的了,此事不提也罢。倒是老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千妖老祖道:“老夫是有事与此间主人商议。倒是小兄弟你与我们在一起早晚要惹祸上身,只怕此后后患无穷啊!”
胡不归道:“若是总想着日后如何如何岂不是过得很累啊,只要当下快活也便是了。”说这转向白如鸿道:“白大哥,你不是常人吧?”
白如鸿的心往下一沉,却见胡不归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又瞥眼看着千妖老祖,只见老祖面色平淡,于是道:“胡兄弟,老祖与我都不是常人,我们是妖而非人。”
胡不归兴奋道:“白大哥是一头狼妖吧!那日在长江之上白大哥当真是威风凛凛、神勇异常!尤其是你一爪拍碎那几个臭道士的合击,真是英雄盖世啊!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妖怪啊?”他这话问的古怪,白如鸿脸上显出了尴尬的神色,不住地用眼色示意他不可如此,但胡不归却浑然不觉有何不妥,依然很感兴趣的望着千妖老祖。他这番话说得极为自然,全是发自内心,全不把白如鸿是人是妖放在心上,这倒也符合他自幼一贯的作风,别说是狼妖,就是小虎这样一只小猫也被他视为患难与共的兄弟了,在胡不归的心里,是人也好,是妖也好,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人就一定比妖好吗?那却也不见得,比如说在背后暗算过他的,哪一个不是人类?
千妖老祖哈哈一笑道:“老夫也是一头白狼,却只是一头没用的老狼而已。”老祖随后侧脸向门外道:“梅七,你来做什么?”
却见先前那个白衣童子站在门口,说道:“老爷子,奶奶请您过去一趟。”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望着床上的胡不归。
千妖老祖道:“好,我也正要找奶奶呢,我们这便走吧。“说着轻拍蜘蛛后背,朝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又扭头对胡不归道:”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如鸿吧,好生在这里歇着,我去去就来。”说罢便随那白衣童子去了。
胡不归问白如鸿道:“白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先前那个说话冷冰冰的老太婆又是谁?”
白如鸿道:“此间名为天妖谷,原是我妖类最为隐秘之所,是天妖一族的藏身之所。原本是绝不容许凡人入内的,千百年来,你可是第一个进到这里来的人呢。方才那位老婆婆是天妖一族的长老屈婆婆,在此间除了奶奶就属她地位极为尊贵了,一身修位深不可测。”
胡不归道:“我说她怎么这般嚣张呢,原来是长老啊。对了,白大哥,那你也是属于这天妖一族的了?”
白如鸿道:“不,我与老祖都是兽妖一族,与这天妖一族同根不同脉,虽都是妖类,但平常都是各成一派,只有在生死存亡之际,才会互相援手。我兽妖一族以老祖为尊,天下兽妖均要听老祖号令。”
“噢,”胡不归似乎听明白了些:“原来老爷子这般威风啊,白大哥你既然这般厉害,怎么从前都隐忍不发呢?青龙会那些家伙都惹上门来了,你都还能忍住。要是老胡我早就跟他们拚了。”
白如鸿苦笑一声却没有说话。胡不归说者无心,白如鸿听在耳朵里却是极为感慨,想千百年来,又有几个人像胡不归这般对异类没有丝毫成见的?妖类一族本身具有的超乎人类的力量却成为了它们被人类仇视的原因所在,人类觉得妖类的存在实在是对人类的最大的威胁,有恐惧而敌视,由敌视而屠杀,千百年来,无数人间修士对妖类的灭绝性屠杀使这个原本比人类更古老的种族几近灭亡了。近千年以来,更是式微,已然不能与人间修士相抗衡,只得苟延残喘,躲在暗处以求生存之道。
日头渐渐沉了下去,却还是不见千妖老祖回来,胡不归伤势未愈,肚子却咕咕的叫了起来。小虎更是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白如鸿在外面轻换一声,片刻过后,便有童子送上来一桌子山菇野味儿,胡不归与小虎两个立即来了精神,风卷残云的战斗起来。
待吃饱喝足,胡不归摸着胀鼓鼓的肚皮惬意的歪在竹床上,倒是一点也不像个身受重伤之人。他问道:“白大哥,你知道老爷子的那两条腿究竟是怎么没的吗?”
白如鸿道:“这个说起来话可就长了,这与你青城派到也很有些瓜葛呢!”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四十二章 传说
(更新时间:2006-5-7 8:18:00 本章字数:5531)
白如鸿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缓缓说道:“那应该是两百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老祖宗妖元尚未成形,正处在妖胎阶段,他老人家虽然拼命修习,但有些重要关隘没能领悟贯通,所以进展极慢。苦修了十余年后,仍是没有丝毫进展。当时老祖宗决定暂时出外游历一番,暗中见识一下其他修真门派的修习法门,或许可以触类旁通,以冲破瓶颈。
于是,老祖宗只身出游。其间在昆仑、青城、峨嵋诸派近左窥探,他老人家修为精深,加上行事谨慎,倒也未被发现。但是所见的都是些诸派下乘法门,于他的修行没有什么帮助。后来他决定去梵天谷窥探一番,于是又前往苗疆。这一次,他在苗疆遇上了一个人。
当时是在一处深山之中,老祖发现一些低等妖兽的形迹有些古怪,它们似乎在向某个地方聚集。老祖虽然可以随意驱使这些妖兽,但他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这众多妖兽。这些妖兽都是尚未开化心智的浊兽,一切行为具是凭着本能活动,除非有我们兽妖一族的驱使法门,否则它们一般都是独来独往,甚至会互相厮杀,像这样一起向着某个地方聚集的情形实在是很少见。
老祖一直跟到大山深处,却见到在一个山坳里,众多妖兽围着一个满身伤痕的道士,那道士身边生着一株九叶仙灵芝,眼见着即将成熟,正散发出一阵阵的幽香。原来正是这仙灵芝的香气勾引来了众多妖兽。而这个道士显然是守在这里有些时日了,就等着灵芝成熟的一霎那,取了灵芝便走,却不想被这些兽妖围攻。
当时,那道士已然不支,虽在奋力抵御,真元却是越来越弱,身上伤口流血不止。老祖虽然是兽妖之主,但是这人一股子不服输的彪悍劲儿却也令老祖宗暗暗欣赏。明明这道人可以抛开众兽,飞身而去,却偏偏不肯,定要拿到那灵芝才走。眼见着这人就要命丧于此了,老祖宗不由得生出惺惺相惜之情,他老人家一声御兽吼,众兽尽皆震惊,纷纷伏地,不敢再有任何异动。那人这才软软得倒在地上,不住的喘息。
老祖走上前去,问道:不就是一株九叶仙灵芝嘛,又不是绝品药材,你又何必为此拼命呢?那人虽已经瘫软,却笑笑说:我倒不是舍不得这株灵芝,只是我答应了一个人,要送她师傅一株这样的九叶灵芝草,我岂可失信于她。
老祖笑道:看来此人在你心中很是重要啊,让你这样舍命为她,她若是知道一定很是欢喜。那人笑笑不语,神色之中却露出了温柔。老祖觉得这人很对他脾气,便要替他疗伤。谁知道这道士却是极为骄傲,道:承蒙先生救命之恩,此刻再也不敢劳驾先生了,一点小伤我自会调理。说罢便盘腿坐在地上,运起他本门的法决调息起来。老祖一见之下,不由得一愣。原来这人用的却是你们青城派的疗伤法门---清露咒。
片刻过后,那人伤势初定,便拜倒在地,感激老祖救命之恩。老祖闪在一边,道:你若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便不会再来拜我。
那人惊愕之余,立即想到了老祖喝止群兽的手段,心中依然猜到了几分。那人当时呆在当场,老祖心中一阵失望,果然人类与妖类之间的敌视是不可能化解的了。心想这样也好,他一挥手驱走众妖兽转身便也要离去。谁知道那人却站起来,神色庄重的说:前辈请留步!前辈虽然与晚生不同类,却对晚生有救命之恩,更重要的是前辈令晚生没有失信于人,这比救了晚生的性命更为重要。如此大恩晚生岂能不报?若前辈不容晚生报恩,日后在战场上相见,晚生也无法放手与前辈一搏,所以,前辈有什么要求就请现在提出吧!
老祖宗心道:这人倒也有趣。我救了他倒像是为难了他一般,但是却也不失为一个铮铮的汉子。老祖道:你是说要求吗?好,老夫正要找个地方痛饮一番,却无人相伴。怎么样,你陪我喝个痛快,这恩就算是报了,日后相见,咱们也都可以各施手段放手一拼,你看可好啊?
那人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好!就照前辈所言,我陪前辈痛饮一番,不管日后是敌是友,能与如此豁达洒脱的人物痛饮一番,也是不枉此生了!
果然,两人找了一家小酒店,痛痛快快的喝了起来。两人越聊越是投机,越聊越是倾心,都不由得暗生亲近之情。最后,这人与老祖结拜为兄弟,老祖教了他驭兽诀,他也将青城修炼元婴的法门传授给了老祖,老祖也由此而领悟到了妖胎生化为妖元的法门。两人一连数日欢饮,那人要去给他心仪之人送灵芝草,而老祖要回山修炼妖元,都是不得不走。告别之时,都有不舍之意。
三年后,老祖突然收到那人的消息,说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儿要老祖帮忙,说此事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请老祖务必走一趟,地点就在当年相会的山坳里。老祖念及此人对自己修为有着巨大的帮助,便欣然前往了。
老祖来到那个山坳之中,却见那人早已在那里等候。并且携带了数坛美酒。老祖上前与之相见,却见那人面色忧郁,似有什么失意之事。老祖也不便多问,那人拍开酒坛,请老祖共饮。老祖毫无防备,陪着他喝了起来。一连喝了两坛。那人站起身来,道:大哥,小弟有一深爱的女子。这女子也是修真门派的。原本我们修真中人不该涉及男女情爱,但是小弟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便央求她师傅,准许我与她合籍双修。谁知到她师傅却道:你若想与我徒儿合籍双修那便要立下大功一件,我徒儿可不能随随便便嫁给一个平庸之徒。小弟想来想去,以小弟目前的修为来说,要立大功谈何容易,目前的魔教势力极大,其魔君一深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别说是我,就是几大门派的掌门联手,我看也未必能够打得过他。所以,若是想要立功,魔教是不能动的。那么与我们修真门派势不两立的也就只有你们妖类了。
说到这里,老祖突然感到全身一阵酸软,一身妖力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他这才意识到,是那酒中有什么古怪。那人接着说:若是杀上些小妖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功,那眼见着我与她今生便无缘相聚了,我又怎么甘心呢?想来想去此事也就只有落在大哥身上了。
老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道: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那人笑道:我在酒里放了些碧玉雄黄散,那只是令大哥酸软而已,小弟我这才好下手啊,大哥的大恩大德小弟永远铭记在心了。说罢就扑了上去,手上一柄宝剑横削了过来。老祖当时妖元未成,又被碧玉雄黄制住了妖力,眼见这就要命丧当场,他情急之中咬破舌尖,用残存的一点妖力施展血遁,却晚了刹那,在破空而去的瞬间,一双腿被齐齐切了下去。原本如老祖这般的修为,即使是寻常妖力受限,寻常刀剑也难伤他皮肉,却不知道那人从哪里找到了一柄上古神剑,老祖一双腿这才丢在了当场。
我们兽妖一族肉身极为要紧,那是千百年修行的本钱,因此若有大的损伤极难恢复原貌,若是妖元已成,那还可以续补残肢,但是当时老祖妖元未成,所以错过了时机,就再也难以修复了。从此以后,老祖就对人类抱有极大的戒心,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小兄弟你格外看重。”
胡不归静静的听白如鸿讲完,这才问道:“那个恩将仇报的道人是谁?”
白如鸿道:“老祖只说那人姓岑,其他的就不肯说了,我们也不敢多问,不过那也是两百年前的事儿了。”
胡不归到:“倒也不知道青城山有这么一个混蛋道士呢,竟然干出这么下作的事儿来,他妈的卖友求女,真是丢脸之至!”
夜色苍茫之中,只见千妖老祖无声的坐在门外,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脸上神情黯然,目光之中隐隐闪动着一丝光华,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不归从床上爬起来说道:“老爷子,你告诉我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是谁,老胡我日后回到青城山,定要叫我师傅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千妖老祖神情淡然的道:“百多年前的事儿了,还去问它做甚。纵使是你师傅,怕也未必容得下我们妖族呢。唉,人妖之争由来已久了,却不是打打杀杀或者几个卓绝人物就可以化解的了的。老朽别无他求,也没有称霸环宇的野心,只是想带着我们妖族寻一条生路而已。”
胡不归坐起来问道:“老爷子,我就不明白人类与你们妖类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从前在山上,师叔们说你们妖类为祸人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物。更有小桌子的父母家人都是被一群妖物杀害的,但是我见到的您和白大哥都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相反还比某些人类更有情有意,这其中很多地方是老胡我想不明白的。难道说师叔他们所说的都是骗人的吗?那小桌子一家的惨案却是实实在在有的。若是为求一条生路就不应该随便涂炭生灵吧,以免结仇甚多,最终招来杀身之祸。”
千妖老祖微微一愣,想了片刻道:“人类与妖类之争由来甚久,传说上古时代,众神与众魔联手,将我妖族的祖先妖之母逼至一处绝境。妖之母心知必死,于是自爆形骸。巨大的爆炸力引发了浩渺苍穹之中的一场巨大变革,无数生灭交替。妖之母的妖元分散在这茫茫宇宙之中,其中妖之母的元神精华化为了现在的天妖一族,繁衍了下来。妖之母的血肉精华化为了我们兽妖一族的正统血脉,而毛发皮肤则化为草木精怪以及那些心知尚未开化的浊妖。因而天妖一族拥有最多传承自妖之母的印记,它们的妖法修为最深。而我们妖兽一族则是战斗力超强,身体强横无匹。只有那些浊妖实力最差。其实为祸人间的主要就是那些心知尚未开化的浊妖,它们也只是循着本性行事,为了生存而伤人。但是修真界却把它们的所为全都算到我们妖族身上,见到我们妖类便不问青红皂白大肆屠杀。而魔教更是用心险恶,他们不但跟正教一样对我们大肆屠杀,他们还钻研驭兽法门,奴役驱使低等妖类替他们行凶伤人。令我妖族的名声更是不堪。我想你所说的那小桌子一家多是魔教所为,定是魔教中人驱使低等妖兽大肆屠杀,犯下恶行又嫁祸给我们妖族。而我们兽妖一族和天妖一族本就很少现形于世,所图也不过是能够安安稳稳的生存下去而已,更不会随意屠杀人类以激怒修真门派,结下仇怨。”
胡不归却不知道原来妖族有这样一番来历,他说道:“那么我们想办法跟正教人士讲清楚情况,说明那些为非作歹的事儿不是你们所为不就了结了吗?”
千妖老祖叹道:“哪有那么容易的啊!其实正教中人对此也并非是一无所知,除了我们妖族信奉的神明与正教、魔教不同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妖族天生的体质要强过人类千百倍,一个未经开化的妖兽在格斗厮杀中往往凭借本身强横的实力就可以与一个普通修士相抗衡,而心智已开的妖兽若是得到我们正宗的修习方法进益要比人类快上数倍,所以不管是修真界还是修魔界都对我们妖族视若大敌。
在一万多年前,天神下凡杀死了当时我们妖族最强横的天妖族的妖后和兽妖族的兽王,原本存留在妖后、兽王记忆深处的妖之母的印记在那时失散了许多,因此后代妖后和兽王都无法完全修习成无上妖灵,而天神教授人类修士了众多修习法门,使人类的实力突飞猛进,在几千年间便稳稳压过了我妖族,后来更是大肆屠杀,我妖族几近灭绝,所以才会隐于深山密林之中,不入红尘,以求自保。”
千妖老祖顿了顿又说道:“天妖一族人数本就极少,又在万年前的天神大战中伤亡惨重,到了如今已经只剩下寥寥百余。而我们兽妖一族数量虽众,却大多是未开化的浊兽,正统的兽妖也只有百余。那些浊兽虽然有祸乱人间的行径,却也多是出于生存的天性,眼见着它们被正教屠杀,被魔教奴役,老朽实在是于心不忍,于义不容。毕竟它们也是妖之母的后裔,与我们同根而生,总不能看它们眼睁睁的被屠杀干净吧。”
胡不归点了点头道:“老爷子说的也是,只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难办了。若想要保全这些不懂事儿的浊兽就势必与正教人士发生冲突,这样一来又是一场大厮杀,更何况妖族现在人手太少,根本就不够与正教一拼的。”
千妖老祖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瞒着小兄弟你了。上次老夫与小兄弟在长江上偶与之时,老父身上就带着一批事物,这批事物就关系着我们妖族日后的存亡,也可化解浊兽被屠杀、奴役的命运。”
胡不归到:“还有这样的宝贝啊,那是什么呢?”
千妖老祖道:“那就是天茧。所谓天茧就是用我们妖族的密法将浊妖化为蚕茧,密封于其中,历经九九八十一天,但它们破茧而出之际,它们的心智就已经被开化了。并且将它们散乱的妖原力束缚在体内,不使之外泄,而它们的身体也将转化为人形。心智开化以后,老朽再教导它们修习之法,以及处世之道。这样一来,它们再也不会随意为祸人间,更使我们妖族实力大增,有了实力再与正教交涉,或许有一天真的可以达成一致,平安共存了。”说着老祖的眼神中充满地希望,仿佛那一天当真就要到来一般。
胡不归先是哦了一声,随即又啊了一声道:“不好!”屋内几个人都用眼睛盯着他,却不知道这小子想起什么古怪问题了,却听他说道:“照老爷子这般说来,想必已经有人知道这天茧的事儿了。否则那天也不会有人在长江上出手拦截老爷子了。却不知道老爷子认得那些那些人是什么来路吗?”
千妖老祖道:“那日长江之上的那伙人其实自成都就开始注意上我们了。我察觉到有些不对,这才悄然离开成都,带着那批蚕茧来到这天妖谷,却不想还是被他们追上了。那些人老夫虽不认得,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正教中人,而魔教之中是属于哪一派的就不得而知了。想必他们也是为了那批天茧而来的,要知道刚出世的天蚕见到谁便认谁为主,若是魔教抢去这批天茧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说到此处,千妖老祖与胡不归面上都留露出一丝忧虑,而白如鸿却是紧锁双眉,一言不发的望着千妖老祖。原来,自老祖回来之后就一句也没提给胡不归疗伤之事,看来多半是奶奶不肯医治了。而白如鸿所忧心的也正是这个。只有胡不归这样的家伙,自己的事儿不去问,反而问东问西的扯些与自己无关的话题出来,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奶奶能不能给他治病。
窗外夜色浓重,屋内一盏油灯照出屋内几人脸上神色,都是一脸的忧色,各怀心事,却都有所不同,只有小虎一个早就趴在胡不归的腿上呼呼大睡起来。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四十三章 兴师
(更新时间:2006-5-8 21:34:00 本章字数:6242)
青城山上为一片云雾所掩盖,缥缥缈缈,似真似幻。一捧云雾掠过卓不凡的脚下,向山涧下沉去。卓不凡坐在老霄顶山崖上的那株横出的苍松上已经一个时辰了,这里曾经是胡不归最喜欢呆的地方,现如今却不知道他又在那里漂泊。
自从上次从成都回山之后,与二师兄亲近的几个师兄都有意疏远了卓不凡,大师兄虽然依旧和善,却也是对他不远不近。当天玄真人看到受伤的王不为时一张脸变阴沉了下来,仔细询问事情经过,越听脸色越是阴沉,众人心中都是一阵忐忑,心道:这下胡不归那无法无天的小子算是要倒霉了。却不曾想天玄真人脸色铁青的道:“好啊!你们这些做师兄的果然是了得啊!好威风好厉害!”说着转向躺在地上的王不为道:“王真人你好深的修为!好高的德行啊!教训自己的师弟不但要与别派联手,还要从背后下手,真是为师的好徒儿啊!”说罢冷笑不止。
王不为原本哼哼唧唧,想装出伤势严重,借此令师傅迁怒于胡不归,却不曾想师傅竟然如此重责起自己来,顿时吓得不敢出声,一张脸吓的煞白,倒像是师傅着几句话比胡不归那一击更加厉害。
这天玄真人治教虽严,却是极为护短,若是王不为以师兄身份当面教训胡不归那倒也还好些,竟然与梵天谷的弟子联手从背后偷袭他青城山的弟子,这简直是犯了大忌。更何况天玄真人本就无意将胡不归逐出师门,只是当时在气头上随口一说,也没有说就革除了胡不归的名位。因而无论从哪方面说胡不归仍是他青城弟子,青城弟子被欺负了那还了得?
天玄真人又转向孙不智道:“你这做大师兄的又是干什么吃的?没能及时拦阻你王不为师弟也就罢了,怎么事情不清不楚地就跑回来了?你们就怎么知道一定是胡不归的不是?若是他梵天谷理亏呢?胡不归这孩子生性虽然顽劣,却绝不会作出那等下作行径,你做大师兄的又怎么不好生劝他回来,反而将他弃之不顾,如此行事,将来何以堪当重任?”
大殿上众人噤若寒蝉,个个心中却都生出一丝古怪来:原来掌教真人并非是极讨厌胡不归那小子的啊,这次只怕王不为师兄是要吃苦头了。果然,天玄真人命门下弟子将王不为抬去明性峰闭门思过,不得他的旨意不得随意下山,其下场与赵不嗔倒是一般无二,只是更多添了些伤势。
下山的这一众弟子中就只有卓不凡不曾挨训,甚至天玄真人还说他当时阻止王不为与胡不归的争斗做得很队,比他那些师兄都要强,最要紧的是念及师门情谊,给受伤的胡不归留下了丹药,虽没有能将胡不归带回山来,却也不像其他师兄们那般对胡不归弃之不顾。天玄真人却不知道,他这一番话反而让大殿上人人心中不舒服,都暗想:师傅心疼小师弟也就算了,何必将我们都说得如此不堪呢。
因而自那天之后,卓不凡便逐渐感到了众人有意无意的冷落,除了刻苦练功以外,心情落寞的他便也常常跑到老霄顶绝壁那棵苍松上想些心事。
自从家门遭逢大变,一转眼便是匆匆数年,在青城山上这几年,那些血腥惨烈的画面仍然每晚萦绕在他的梦境之中,挥之不去。卓不凡每日刻苦练功,便是为了早日为父母乡亲报了这血海深仇,可是到了如今仍然不知道那仇人是谁。那歹人似妖似魔,却难以确定,但总是脱不开妖魔二道,是以这几年里,卓不凡对妖魔二道的憎恨之心有增无减。
遥望脚下云雾翻腾,极目向远处,则是一片山河苍茫。卓不凡一颗心也如坠迷雾,满腔悲愤不知道向谁而发,更不知道自己今后将何去何从,如何才能报了父母亲人的大仇。不由得牙关紧咬,瞪视着天边那一片苍茫。深秋的风从他身旁呼啸而过,一片落叶被风卷着飘飘摇摇从头顶上落了下来,被他凌厉的杀气一激,在离他三尺之处无声无息的化为齑粉,消散在风中了。
在青城山中的青云峰无涯洞中,同样是一双满含着愤恨的眼睛,却是赵不嗔坐在阴冷潮湿的洞中,望着洞外白雾茫茫,心中涌起一片对胡不归的仇恨来。
前些日子,听送饭来的师弟讲王不为师弟也被这小子所伤,还被师傅去面壁思过,他心中更是气恼。这许多日子都呆在这个湿乎乎的鬼地方,听说颜妹曾经来过青城山,自己却无法与之相会,这都要怪那个小杂种胡不归!只恨自己那天晚上下手不够麻利,没能将这小子斩在剑下,再想偷偷溜出洞去,却怕被师傅察觉,只得呆在洞中,咬牙切齿,暗暗发狠。
突然洞口处人影一闪,一个须发尽白的老道飘飘洒洒的出现在洞中。赵不嗔失声道:“师叔祖!”那神态悠闲宛如神仙中人的老道正是天玄真人他们的师叔若隐真人。若隐真人是上代青城硕果仅存的前辈,原本是负责看守后山禁地,却不知道为了何故出现在这洞中,所以难怪赵不嗔会感到惊讶。
赵不嗔到底是天玄的二徒弟,惊讶之余却也没忘了礼数,他立即俯身拜倒:“不肖徒孙不嗔拜见师叔祖!”
却听若隐真人笑道:“好啦好啦,不必多礼,你这娃娃倒也乖巧,却怎么被你师傅关到这里闭门思过了?想来定是你太过顽皮吧?”
若隐真人这几句话直说得赵不嗔面红耳赤,却像是自己是一个顽劣不堪的小孩儿一般。若按年龄来算,这赵不嗔在若隐真人面前倒也真只是个小孩儿了,他红着脸将师傅为什么责罚他的事由说了一遍,其中却故意将胡不归的无礼以及袒护小妖的举动大大地夸大了一番。
若隐真人听完之后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你这娃娃人虽不坏,脑筋却是有些愚笨啊!”
赵不嗔一时摸不到头脑,说道:“徒孙愿闻师叔祖教诲。”
若隐真人到:“斩妖除魔原是不错,只是你这娃娃却不知变通。你亲手一剑斩了那妖怪也是杀,你将它捉回青城山交给你师傅也是杀,若是捉回青城山,你那两个师弟也就不会与你发生冲突,此事可不就化解了嘛。再则,你这娃娃难道看不出,你师傅虽然罚你面壁,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师傅的深意吗?为了如此小事儿又何必罚你面壁?你师傅是怪你处事不当,怕你日后不能堪以重任。何以对你如此苛刻呢?那自然是对你给予了厚望,只怕青城山日后的掌教不会落到别人手上了,明白吗,娃娃?”
若隐真人这番话一出,只把个赵不嗔听得是又惊又喜,一颗心七上八下,心中不住地念叨:当真是如此吗?师傅当真如此看重我?顿时觉得这无涯洞也不如何阴冷潮湿,若是当真如此便是再叫他在此面壁上几年,他也是愿意的。赵不嗔连连队若隐真人道:“多谢师叔祖教诲,只怕我师傅他老人家嫌弃我资质驽钝,难以堪当重任。更何况不嗔上有老成持重的大师兄,下有天资卓绝的卓不凡小师弟,只怕日后掌教真人这一职是决计不会轮到我来做的了。”
若隐真人道:“说你这娃娃蠢笨吧,你且说说,你师傅他们这一代何人最为稳重?”
赵不嗔仔细想了想才道:“若光论稳重的话,那要数天风师叔最为稳重了。”
若隐真人点头道:“这就是了,天风这孩子自幼就老成持重,从不逾越规矩,安分守己,但是你看他却为什么没有做掌教?”
赵不嗔道:“徒孙猜想那是因为天风师兄排行第三,在资质上更是比不上我师尊和大师伯,所以------”
若隐真人道:“那你说说,你师傅和天痴他们两个何人资质更好些?”
赵不嗔道:“若光论资质那自然是天痴师伯为最。”
若隐真人道:“这就是了,选青城一代掌教并非是只看资质和心性,最重要的是掌教必须是一个能够堪以重任的领袖人物,这样的人能够不拘一格的领导青城弟子,将祖师爷创下的这份基业发扬光大,这才是青城掌教的意义所在!”
若隐真人俯手站立于洞口处,眺望远方道:“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魔教、妖类都蠢蠢欲动,眼见的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在着纷乱来临之际,我青城派或许可以掌握时机一领群雄,荡尽天下群魔,还人间一个清静世界。我看你这小子,虽然天资不甚丰,但却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可以传你一套密法,增强你的实力,令你在众弟子中脱颖而出。而你师傅那边我也可替你美言几句,倒是你却一定要立誓,抛开个人爱恨情仇,一心一意为了杀尽天下妖魔,为了振兴我青城派而励精图治,永不后悔!你能做到吗?”
这一番话说出来,直说得赵不嗔一身热血沸腾,便仿佛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子,他心情激荡的道:“请师叔祖放心,三清天尊在上,弟子赵不嗔立志此生此世以斩妖除魔、振兴青城为己任,身形具焚犹不悔,万劫不复仍不改!”说罢跪在地上发了毒誓,若隐真人含笑望着他发了誓,将他扶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交到他手上道:“这是师叔祖早年在外游历时机缘巧合获得的一本秘籍,因为与我的心性不大相符,故而一直未曾修炼。但是其中所记载的玄通却是威力极大,今日传授给你或许与你有些帮助。”
赵不嗔又跪下谢过说隐真人,他这位师叔祖德高望重,有他做后台的话,日后成为青城山的掌教却也当真不是一句空话,赵不嗔只觉得这一天有如作梦一般,一个身子都飘忽起来。
正在这时,却听见前面山门处钟声响起,群峰回应,云雾翻滚,却不知道所为何事。
卓不凡神情寂寥的从老霄顶上缓步下来,心中抑郁无法排遣,于是仍旧一路向山下走去。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山门附近,却远远的看见两名迎客师兄竟然在于什么人动手,山道上剑光霍霍,杀气腾腾。卓不凡不由得飞身前往,却见一名青年道士单手持剑,神态潇洒的将两名迎客师兄逼得连连后腿。在那青年道士身后站里着三十余位道长,卓不凡认得其中几人竟然是昆仑派的长辈师叔,不由大感奇怪。
那昆仑派的青年道士便如炫耀功夫一般,手上一柄长剑直来直去,当当的敲在两名青城迎客道士剑上,浑厚的真元震得那两名迎客道士虎口欲裂,长剑眼看着就要脱手飞出,却突然面前一花,一个人影挡在他们面前,当的一剑,挡住了那青年道士的剑招,却是卓不凡手持剑鞘出现在众人面前。
卓不凡道:“弟子卓不凡,拜见诸位昆仑师叔。却不知道这位师兄与我青城有何误解,若是我们怠慢了,还望师兄念在同为修真一脉,多多恕罪,小弟这里先给师兄赔罪了。”说罢,将剑鞘收回,俯身一躬。
谁料到那昆仑道士冷笑道:“怎么?害怕了吗?还没打就先求饶了啊!”说着刷的又是一剑,却是用剑脊拍向卓不凡的后背。此人是昆仑山首座的大弟子丹青道人,他这一剑暗暗用上了昆仑派的千峰压龙诀,一股沉雄至极的真元透剑而出,向着卓不凡压了下来。他这是要将卓不凡压倒跪在自己面前,想让卓不凡当中出丑。
卓不凡犹如浑然不觉,依然一躬到地。而丹青道人那一剑刚靠近卓不凡后背一尺处,一股灼热至极的热能从长剑上迅速传来,一柄宝剑瞬间便通体滚烫,竟然隐隐有些发红了,便如在炉火中烧了半天一样。丹青道人手掌剧痛,再也拿捏不住宝剑,只听当啷一声,长剑落在地上,而卓不凡正好礼毕起身,含笑望着满脸羞怒的丹青道人。
却听昆仑派中一人冷笑道:“青城派果然好玄通!难怪胆敢勾结妖物,暗算我正教中人,却不知道天玄老儿就是这般教导你们的吗?”
卓不凡听他出言不逊,言语之中对师尊颇为不敬,已是暗暗生气,又听他说青城派勾结妖物不觉大奇,道:“这位师长,敢问高兴大名?这与妖物勾结、暗算正教同道之说有何而来啊?”
那道人大咧咧的站出来道:“我是你玉焰道爷,那姓胡的小子勾结妖邪、打伤同道一事你们想抵赖也是抵赖不了的,老子不跟你废话,你去叫天玄老儿出来,乖乖的给我们昆仑一个交待,说得过去倒也罢了,说不过去,哼哼------”
卓不凡虽然老成持重,一向温文尔雅,但方才原本就郁积了一腔杀意,无处排遣,此刻一而再再而三的听到对方出言不逊,先是对他师尊不敬,现在又诬蔑胡不归,本也是少年人的他不知怎么一股怒火烧将起来,他脸色一沉道:“噢?说不过去那又如何?”
“那道爷们就拆了你们这清虚殿,踏平你们青城山!”玉焰道人道。
卓不凡强忍怒气道:“玉焰师叔也是昆仑派的前辈,入道修行已经多年了吧,想来也该是德行双修的有道之士,想来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有失体面的言行来吧。”他言下之意却是一你这般辈分修为竟然这般不顾体面的胡乱说,实在是大丢昆仑派的人啊!这句句话说得不卑不亢、不温不火,只把个玉焰道人气得小白眼直翻,一口浊气哽在胸口,顿时发作起来。
只见他迅捷无比的一抓,便擒住了卓不凡的手腕,真元狂涌,便是要捏得卓不凡手腕碎裂。卓不凡没有料到这人竟然肯自降身份与晚辈动手,心中是又惊又怒。此刻的卓不凡内丹已成,再不是从前的文弱少年了,他猛一运清明天第九重,一股青气站绕着细若游丝的红色火焰自手腕奔腾而出,沿着玉焰道人的手臂迅速攀升。玉焰道人只觉得手臂经脉犹如火烧一半,这卓不凡的真元所至之处经脉便被灼伤,再此下去,整条经脉怕是要焚为灰烬了。不由得心下大惊,左手竟然轰得拍出一掌碎玉罡气,这番打法简直就是直取卓不凡的性命了。卓不凡不慌不忙,右手赤麟剑苍然出窍,带着一股炙热的气流横剑向玉焰道人左手削去。玉焰道人大惊失色,左手急缩,右手也跟着松开了卓不凡的手腕,身子向后飞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本来以他长辈的身份向卓不凡动手本就不大好看,以出手又被逼得手忙脚乱,更是大为丢脸,不由得动了杀机,一双眼睛闪出两点阴寒的光芒。
其他昆仑众人脸上也是不大好看,原本气势汹汹的来找青城山的晦气,却不想在山门口就吃了瘪,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而此时玉焰道人已经拔剑在手,道:“好好好!天玄老儿教的好徒弟!你们还有什么白狼妖兽都一并放出来吧,道爷今日要领教领教了!”说话间驭剑向卓不凡砍去,一并宽身厚背的大剑从上自下猛劈了下来。
卓不凡右手一个剑指驾驭着赤麟剑迎了上去,左手做柔云状由左自右在空中荡来荡去,一股柔和的青气向玉焰道人缠绕而去。卓不凡左柔右刚,先是柔劲缠绕在玉焰道人拿刚猛无匹的一剑上,将剑上力道斜斜牵引开来,随后赤麟剑也是更猛无匹的砍在玉焰道人的巨剑上,只听当的一声,巨剑竟然被打落在地,玉焰真人胸口一阵血气翻腾,身子还没站稳,一股灼热的气息已经向他的脖子抹来,不由得魂飞魄散。心智混乱之际竟然不知躲避,却双张齐发,近百年的修为尽数一股脑打了出去。
卓不凡一招得手,原本就要收剑入鞘,谁知道这玉焰道人竟然使出了拼命的打法。卓不凡论起来只是先天火脉站了大便宜,加上运用巧妙,这才一招得手。真实修为却比玉焰道人低了不少。眼见得玉焰道人晕了头的拼命,卓不凡不由得方寸大乱,本已回撤的赤麟剑再欲去挡格,却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嘭嘭数声,玉焰的碎玉罡气尽数打在卓不凡的胸口,卓不凡身子向后飞去,撞在一块大青石上,那青石轰然碎裂成数块,卓不凡的身子这才停了下来,一口血喷了出来,肋骨被打断了三根。那两名迎客道士这才想起来鸣钟示警,一阵钟声轰然响起。
卓不凡一口血没喷完,旋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玉焰道人,一步一步的又走了回去。他的脚步越走越是沉稳,越走越有力,自他身上突然生出一股气势,仿佛他整个人便与身后自上而下的山道融为一体,随着他每走一步,那足音伴着钟声似乎就在山道的青石上震动扩散开来,撞击着众人的心扉。
只见他越走越快,眼光中的寒意越来越盛,卓不凡猛地高举赤麟剑,一股青光中间缠绕着红色的火焰直劈向玉焰。这一剑简单而直接,电光已闪便已经劈到了玉焰顶心,昆仑众人齐道不好,十余道掌风一起打向卓不凡,更有七八柄长剑向卓不凡刺了过来。然而卓不凡的眼中就只有面前的玉焰,就算是天雷打在他身上,此刻也挡不住他要一剑劈了面前这人。
却听见一声惊雷般的声音在众人耳中爆起:“住手!”但卓不凡那石破天惊的一剑却已经劈了下去。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四十四章 问罪
(更新时间:2006-5-12 22:04:00 本章字数:5047)
玉焰道人只觉得整个世界竟只有迎面而来的一剑,天地全消失了,只有这一剑。百余年的苦修此刻竟若全都消失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够动弹,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一剑劈向自己,死亡将近了。这时候恐惧已经到了极点,竟然不觉得害怕,只是木然的望着这必死的一剑。谁还能阻挡这聚集着山势威严的一剑?
突然一股奇妙的力道冲入这一剑的杀场,将玉焰猛然推开,他一个身子向后骤然飞出二十余丈,却还是晚了半步,卓不凡的那一剑自他右肩至胸划开一条大口子,露出森然白骨,鲜血淋漓,险些就将他半个身子劈开。那一剑余势未消,轰然劈在山道上,乱石飞溅,众人脚下一阵摇晃,好不惊人。若非是有人将玉焰推开,此刻他只怕已经是分为两半做人了。
与之同时,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昆仑派众人攻向卓不凡的招式一一被一人化解,昆仑派众人只觉得自己所施展的玄通犹如泥牛入海,瞬间便无影无踪了,随后一股绝大的气势生生将昆仑众人逼得后退不止,一直退出十丈之外。那人身形有如陀螺,在空中旋转着落在当地,却是青城山掌教真人天玄道长。
而此时,卓不凡拼尽全力施展出那一剑,已经力竭,他软软的向后摔倒,却倒在了天玄真人的怀里。原来天玄真人闻听山门处警钟响起,立即飞身而至,却正好看见卓不凡那威势惊人的一剑,此时再向拦阻卓不凡却已然不能,于是只得施展翻云手将处于剑峰威势之下的玉焰推出,又一一化解了昆仑派攻向卓不凡的招式,这才一收真元缓缓落地。天玄真人面色铁青,一双细目逼视着昆仑派众人,而此时闻声从山上下来的天风、天兵、等人也都围拢了过来。
脾气暴躁的天竹怒骂道:“你他奶奶的昆仑杂毛!上我们青城山来捣乱啊!奶奶的,你道你天竹爷爷是吃素的啊!”他却没有想自己也是个“杂毛”,口中大骂着抽出了他的翠竹杖便要上前厮打,却被天玄真人一挥手拦住了。
天玄真人沉声道:“众位道友何故在我青城山门滋事,打伤我徒儿不凡,是何道理还请明示。”天玄此刻已然动怒,虽然他治教极严,却是最为护短,竟然有人上门打伤他心爱的徒儿,怎叫他不火冒三丈?若是昆仑派不给他个说法,只怕是没这么容易就脱身而去了。
此次前来青城山兴师问罪的昆仑派众门人是由昆仑排掌律真人玉夔道长所率领的昆仑玉字辈五位师兄弟和一干门下弟子,昆仑派掌门玉阙道长却并没有来。原来玉珏道长等人负伤而返,在向掌门玉阙道长并报了此时之后,为人刚硬的玉阙道长只怒骂了一声:“废物!”便一挥衣袖,闭关修行去了。他自是说玉珏等人竟然伤在青城派一个晚辈手上,还是在对方与魔教拼得两败俱伤的情形下,实在是废物之极,连报仇都不必去报了,免得丢人现眼。
而身受重伤的玉珏道人又气又羞,伤势竟然又加深了些,一条性命便只剩下半条。素来与他交好的玉焰道人看不国宴,便怂恿二师兄玉夔道长为他们出气。玉夔道长原本也并非是多事之人,只是此时既然涉及勾结妖类,那是正教同道中所不能见容的,所以考虑再三,还是带了门下众人,又邀集了武当、峨嵋、梵天谷各派,这才率众前往。谁知道他们昆仑一派竟比起他们派来的都早,又在山下等了许久,迟迟不见其他门派,不由得火起,这才在山门处引发出事端来。
面对天玄真人的质问,玉夔道长一阵语塞,先不说胡不归勾结妖类一事,就说他们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伤天玄真人的关门弟子,至少眼前是理亏的。正在这时,却听身后一阵笑声传来,一人朗声笑道:“呵呵,好热闹啊!诸位道兄有礼了。”
却见一行人驾驭飞剑法宝凌空而来,为首的一个宽袍广修,三缕长须随风飘洒,好一个风神俊朗的人物,却正是梵天谷谷主南塘秋。南塘秋率门下弟子缓缓落在当下,朗声道:“不知玉夔师兄邀集我等前来所谓何事啊?”
玉夔正愁没有见证人,此刻见到南塘秋前来实在是喜出望外,他连忙道:“南谷主,你来得正好。贫道正要请你评评理。他青城山弟子胡不归私自勾结妖类,打伤我师弟玉珏、玉琮两位师弟,以及我师侄五人,这笔帐你说我该找谁来算?天玄师兄是不是该给我们昆仑派一个说法呢?”
关于胡不归勾结妖类的传闻南塘秋早有耳闻,此次前来他就是打算落井下石,将胡不归这小子逼入死地。世上只有胡不归这一个小子能够驱使如意青莲灯,留着他总归是个祸患,梵天宝典那天已经显出天书内容,令南塘秋受益匪浅,不能领悟得也都一一记载下来,短短数日,他的修为已经精进甚多,此刻最想做的就是除掉那姓胡的小子。更何况还可以借此机会打击一下声势渐旺的青城派。他一捋长须道:“噢?竟然有这等事儿?我正教中人即使不能除魔卫道,也应该洁身自爱一心修行,怎么能够做出如许叛逆之事呢?玉夔师兄不会搞错吧?”
玉夔道人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请天玄师兄唤那胡不归出来与我玉琮师弟对质便可一清二楚了!”
天玄真人没想到此事竟然与胡不归有关,但他面上不露声色,反而冷笑道:“我不归师侄早就出游数月,现在不在山中,确是没法出来与玉夔道友对质的了。贫道却奇怪,怎么不归这孩子竟然能够伤得了玉珏、玉琮两位道友,更还有五位昆仑派的高足在内,这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啊!若是说我天竹师弟失手伤了玉珏等道友那还容易令贫道信服些,但这胡不归-------呵呵。”
“那有甚奇怪!”玉琮道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道:“单凭那胡不归小子自然伤不得我兄弟,但是加上那头千年妖狼便不足为奇了。更何况你们青城门下狡诈之徒甚多,就像你这徒弟卓不凡,凭他的本事不也将我玉焰师兄暗算了吗?”
天玄真人不怒反笑:“呵呵,玉琮道友你伤势可好了吗?你不说我倒忘了,你们前来询问我师侄胡不归勾结妖邪一事,此事无论是非曲直,总要当面说清楚才是吧。好端端的怎么竟然以大欺小,打伤我徒儿不凡?这也且不说,玉琮道友刚才说我徒儿不凡是偷袭得手,试问方才我徒儿那一剑你能够抵挡吗?”
天玄真人这一番话说的玉琮道人面上一片绯红,他自问刚才卓不凡那一剑自己确实是也挡之不住的,却又怎好在众人面前低头认输,正要抢白两句,却听南塘秋在一旁说道:“原来方才远远看到剑气冲天,竟然是天玄师兄高足所施展的啊!真是后生可畏啊!我还以为是青城山哪位师兄的手笔呢!却不知道这卓不凡与胡不归是否年纪相仿啊?却不知这胡不归是如何与昆仑派的师兄们遇上的?”他这番话不仅火上浇油,更暗示既然卓不凡可以一剑劈伤玉焰,那么与之年纪相仿的胡不归在妖狼的帮助下,自然也可以打伤玉珏、玉琮等人。
果然他这番话说得昆仑派人人心中老大的不舒服,玉琮道人便将他们如何发现魔教余孽踪迹,如何跟踪,以至于发现胡不归与妖狼在一起说了出来,却将他们袖手旁观之事隐而不谈,只说自己等人为了除魔卫道才与胡不归动上了手。
青城山众人听得是连连皱眉,按照玉琮道人所说,此事纵使并不全都如此,但依照胡不归这小子平日行事的作风,倒也似乎像是真的。却听天玄真人道:“贫道尚有一个疑问,试问玉琮道兄当时就怎知胡不归身边之人就是千年狼妖?而那些魔教余孽又追赶我师侄做什么?”
玉琮道人说:“他们打斗时,那狼妖眼见着胡不归那小子不敌,突然变身,我等这才知道,此事有我几个师侄为证,决计冤枉不了那姓胡的小子!”
天玄真人犹如恍然大悟道:“噢,贫道明白了,当时诸位道友看到鄙师侄与魔教争斗,却袖手旁观,倒是那狼妖去帮我师侄了,贫道说得可是如此?”
昆仑派众人脸上具是一片尴尬,却听南塘秋干咳一声道:“照此说来,那姓胡的小子倒确实是与妖邪有所勾结啊,否则那狼妖又怎么会帮他的忙呢。此事可是非同小可,还望天玄师兄秉公而断啊!”
天玄真人瞥了一眼南塘秋,心道:此人来的可真蹊跷,平日此人对同道事务极为怠慢,怎么此次竟然如此热心?嘴上却说道:“南谷主请放心,若是胡不归当真勾结妖邪为非作歹,我自当以青城律法处置,决不轻饶。但此事关系甚大,当事人都不在场,我总不能听信昆仑派诸位道友的一面之词便轻易下结论吧。只要找到胡不归,我们当面对质一番,相信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那时再判也为时不晚啊。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回我师侄胡不归,才能问清楚事情的由来,你说呢,南谷主?”
南塘秋心中暗骂道:你这牛鼻子分明就是护短,却说得如此周正。他只得说:“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希望早日找到那胡不归,才好查明事情真相。”
此时,玉夔道长站出来说道:“那便既如此吧,我们给贵派一个月的时间,去寻回那胡不归,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来昆仑山要人!到时候天玄师兄可别反悔啊!”
天玄真人道:“就是如此,一个月后请诸位再来青城山,到时候务必会给诸位一个说法。可是打伤我徒儿的事儿却要在今日给个了断!”
玉夔道人道:“你待怎样?打伤你徒儿的是玉焰师弟,他也为你徒儿所伤,这也算是两相扯平了吧!”
天玄真人道:“好一个两相扯平,方才若不是我推开玉焰道兄,只怕此刻纠缠不休的便是你了。而我这徒儿一向斯文有礼,却不知道玉焰道友何故将他打伤?”
玉焰此刻早已昏迷不醒,又哪里说得出话来。
玉夔知道此事是他们理亏,却不能低这个头,只得强硬道:“打也打过了,你待怎的?”
天玄真人笑道:好个打也打了!”,他猛然一振衣袖,一股超绝的气势勃然生发,仿佛他一个人与整个青城山融为一体,比之卓不凡与山道融为一体更强大了数十倍不止,顿时一股压力向昆仑众人迎面压来。昆仑众人不由得身形暴退,就连南塘秋也感到呼吸艰难,暗中运起了刚刚从天书上领悟到的如如不动咒方才不动声色的化解了。南塘秋心下暗暗吃惊,原来他以为自己与天玄道长只在伯仲之间,此时自己又得窥天书奥意应该略胜天玄一筹,却不曾想竟然还是差了很多。
天玄真人双袖挥舞,左手翻云,右手覆雨,这翻云覆雨手一施展开来,顿时青城山上云流奔腾,天空变色,昆仑派众人只觉得排山倒海似的大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都不由得为之色变,以为天玄真人便要对他们下手,于是纷纷祭出飞剑,向天玄真人攻去。
其实天玄真人只是想给昆仑派众人点颜色看看,想叫他们知道厉害,不要再随意上山滋事而已,并无伤人之意。却见面前三十余柄飞剑破空而来,大喝一声:“来得好!”双手环抱向内一圈,便如有一双无形大手将那些飞剑一把抓在手心,咄咄咄——数声过后,那从各个角度射来的飞剑尽数被天玄真人一抓一引,带了过来,纷纷插在了青城山山门处的一块巨石上。昆仑众人面前青影一晃,只听得啪啪连声,却是昆仑派每人面颊上都挨了个嘴巴,那手掌来得极快,数十声连在了一起,却像是一声一般,只是昆仑派每人脸上都有一个红彤彤的手印,倒像是昆仑派的标志一般。
天玄真人冷然道:“诸位来我青城山滋事,贫道也学着玉夔道友的法门,先打了再说。这些飞剑就暂且留下吧,等一个月后请贵派掌教玉阙真人来取吧!”
玉夔道人见天玄真人如此威势,更有天风一干人尚未出手,自己这一方是无论如何讨不了好,虽然兵刃被扣,面上红肿,却也是自取其辱,只得恨恨道:“那咱们就一个月后再见,到时候天玄真人若交不出胡不归便要给天下同道一个说法了!”说罢一挥手带着昆仑众人灰头土脸的去了。
峨眉山金顶之上,禅动伫立在绝壁前,一席白衣随风舞动。他双目遥望天际,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掠过双眼。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师弟,你在为胡施主担忧吗?”
禅动蓦然回首,却是禅静大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他点了点头道:“师兄,不归那孩子天性奔放不羁,虽然昆仑派的道友所言未必全都属实,但师弟担心不归这孩子或许当真与那妖狼结交,这也未可知啊!”
禅静大师却微笑道:“师弟,这狼也是生灵,人也是生灵,却为什么不许与狼结交呢?狼若救人,狼便是人,人若伤人,人便是狼,人狼之间又有何分别啊!”
禅动心中一震,道:“师兄所言极是!师弟我还是起了分别之心,惭愧惭愧。”但他旋又道:“可是师兄,我还是担心一个月后,若是他们找到胡不归,到时候他们却不会像师兄这般想法,只怕不归这孩子很难过得了这一关啊。”
禅静大师却不甚忧虑,道:“一切因缘际会皆有缘起缘灭,胡施主此番风波却也是早已注定了的,我们到时候只是去尽力替他开脱就是了,过得去也是过,过不去也是过,却不必想这许多的。”
禅动道:“也只得如此了。”目光随一朵浮云飘去,那浮云缓缓绕过青峰,消隐在群山苍翠之中。秋风萧瑟,千山静默,天地之间一股肃杀之气悄然弥散开来。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四十五章 遇琴
(更新时间:2006-5-14 21:42:00 本章字数:5162)
清晨的阳光射入茅屋内,一些纤尘在阳光中舞动,自在而无忧。白如鸿一翻身爬了起来,连日的奔走和一身的伤痛令身体刚强的他也不免有些疲累。他走出茅草屋,推开胡不归住的那间茅屋的门,却发现胡不归和小虎全都早已不知去向了。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古怪的感觉,按说这小子比自己伤得要重得多,可是他竟然一大早就爬起来跑了,这家伙的身体似乎比他兽妖的身体还要强横些啊!白如鸿甚至怀疑胡不归这小子究竟是不是人类啊,没准也是他们妖类的同族呢,否则怎么这么容易就亲近了。
就在白如鸿望着空床胡思乱想之际,在天妖谷深处正是一阵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原来却并非是胡不归这小子身体强横,而是天还没亮肚子就很不堪的咕咕乱叫起来,于是便拖了还在流着口水熟睡的小虎出去寻吃食儿去了。两个家伙穿过梅林,朝天妖谷深处走去。天色刚蒙蒙亮,谷内一片寂静。一只硕大的麋鹿轻踏四蹄,缓缓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奇的看了看面前这两个贼头贼脑的家伙,旋即若无其事的低头吃起地上青草来。
胡不归看到这样一只肥硕的吃食儿不由得口水狂涌,如同捡到了宝似的奔过去,抱住麋鹿那硕大的脖颈,那麋鹿很是惊讶的望着这个猛然跑过来跟自己“亲热”的家伙,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而胡不归那古怪的脑袋却突然想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倘若这麋鹿也是什么兽妖,那它岂不是白大哥的亲戚吗?若是自己把白大哥的表弟吃掉了,似乎就有点不太好了吧。
这小子正在抱着麋鹿苦恼,一个身子却腾云驾雾似的飞了出去,却是这小子的口水不由自主滴在麋鹿颈上,那麋鹿身上一阵恶寒,将头猛然一甩,这混沌小子就飞了出去。然而这小子屁股虽痛,心中却更是一阵慌乱:若天下飞禽走兽全是白大哥的亲戚,那以后自己岂不是就要吃素了!这简直是要命之极啊!
正在这时,却见一道白影射向那麋鹿脖颈,却是饥肠辘辘的小虎一蹿身扑了出去。小虎身子仍在半空,却见那麋鹿将头一摆,一对硕大的鹿角向着小虎扫了过来,端的是又快又准,果然并非寻常动物的手段。小虎在空中将身子一扭,依然向那麋鹿扑去。麋鹿轻轻跃起,前蹄飞踏小虎脑门。小虎不由得升起了好胜之心,一个身子灵动无比的避开麋鹿的前蹄,白影一闪,窜到麋鹿的背上,紧接着旋风般的扑上了麋鹿的脖颈,一口咬在了麋鹿的脖子上。那麋鹿吃痛,猛然一甩头,将小虎甩了出去,然后撒开四蹄,消失在密林深处。
小虎摔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站起来却向着胡不归嗷嗷直叫,那意思是说胡不归今天有点不对头,怎么眼睁睁的看着吃食儿跑掉呢?莫非是打架把脑子打坏了?却见胡不归愁眉苦脸的坐在地上,似乎有什么重大的困惑横在他心中,其实他只是在忧心自此以后不能痛快吃肉的问题。
胡不归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对小虎说:“走,我知道一个地方,那儿一定有东西吃!”说完就吊儿郎当的往天妖谷深处走去。
此时天色已然大白,谷内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清爽的晨风拂面而过,有露珠在风中悄然滴落。山谷深处,一缕炊烟袅袅升起,而胡不归正是朝那炊烟方向走去。
梅四刚刚将一个热气腾腾的笼屉从灶台上搬下来,就闻到了一股人的味道远远的飘来,不由得心里一阵慌乱。他也听说了,昨日客居谷中的千妖老祖带了一个凡人进入谷内,想必就是那个人了。
有多久未曾见过人类了啊?三百年?还是三百四十年?梅四也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人类了,在他的记忆中,人是一种古怪的生物。所以当这个人的气味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不但很紧张,甚至还有一丝羞涩,这个凡人进来之后,看到他会怎么样?很快梅四就知道答案了。
一个邋里邋遢的少年带着一只神气十足的白猫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厨房,那少年对着梅四很随便的打了个招呼:“嗨——”就像是对着一个老街坊打招呼一样。梅四的脸立即就红了,这个人竟然对着自己“嗨”,自己可是七百岁的天妖啊。
就在梅四正不知所措之际,那少年已经掀开了那笼屉,一股香气顿时弥散开来。那少年顿时双眼一亮,出手如风,三四个蟹黄小笼包转瞬之间就消失在少年的嘴巴里。那只白猫也窜上桌子,前爪如电,一个蟹黄包到手,立即狂吃起来。梅四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家伙已经将三笼屉蟹黄小笼包吃了个空。
梅四瞠目结舌,这小笼包可是长老们的早膳啊!他张口道:“这------”
却见那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你做的啊?味道真不错!”他竟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梅四的身子都直了,于是他就那么有如泥塑般的立在厨房当中,看着那少年与那只白猫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在各色吃食儿之间奔波,一直到两个家伙肚儿溜圆,这才停下来,那少年又拍了拍梅四的肩膀道:“这些吃的都是你做的啊?”
梅四茫然失措的点了点头,那少年又道:“实在是太好吃了!你的手艺可真了不起,比老王可要强上十倍,要是你在天韵阁主厨那我们生意一定更火!”
梅四不知道什么老王,更不知道什么天韵阁,他只知道这少年摇摇晃晃的哼着小曲儿走出去之后,自己的鼻血就止不住的淌了出来。一直到梅七惊声尖叫着从外面冲进来,他才如梦初醒。
这两人在厨房里还没理出个头绪,却听见外面又是一阵喧哗尖叫。两人奔出厨房,却见先前那个少年笑嘻嘻的沿着鹅卵石小径跑开了。身后飞出数十道凌厉的指风,却被那少年左转右饶一一闪开了,那少年转眼就消失在绿树丛中。
原来胡不归两个吃的太饱,从厨房走了出来却发觉口渴,于是循着一阵潺潺水声前去饮水。却见一条溪流蜿蜒,水流清澈见底,青背脊的游鱼优哉游哉的在卵石间嬉戏。胡不归双手捧起那溪水,却瞟见上游一处溪水上围了一圈红纱,那红纱在晨风中飘荡,隐隐从其中传来一阵笑声。胡不归不由得大奇,却不知道里面在做些什么。于是轻手轻脚的溜了过去。
胡不归轻轻掀开轻纱一角,却见六、七个少女赤身裸体正在溪水中洗澡,雪白的身子如游鱼般的在溪水中或沉或浮,不时互相嬉戏打闹着,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胡不归不由得一张嘴巴张得老大,竟然发出咔嚓一声,险些就脱臼了。其实这小子心里在想:幸好老子过来察看一番,否则就喝了别人的洗澡水。
而那些少女却不这般想,骤然发觉有人,顿时小溪就炸开了锅。有人尖叫,有人沉入那清澈见底的溪水中,也有人一边尖叫着一边用衣物遮体,更多的是一边尖叫着一边从纤纤玉手间射出道道凌厉的指风。胡不归嘿嘿一笑,转身就跑。
胡不归与小虎脚下生风,转眼便跑入一片树林,前方隐约有些房舍,晨风中传来一阵阵桂花馥郁的甜香。这谷中屋舍建筑粗看时只觉得建构异常随意,仔细揣摩时才发现每一处屋舍,每一个亭台无不与周围树木环境互相交融,一派自然写意的风情,令人生出返璞归真的情怀来。
胡不归正嘻嘻哈哈的往前跑着,突然前方树林之中传来一阵琴声。数声清响似滴滴水珠落在胡不归脸上,顿时令他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起来。
那琴声起初像是和煦的阳光融化了冰雪,涓涓细流从皑皑白雪的冰山上潺潺流下,随着山势蜿蜒一路欢腾跳跃着,逐渐汇聚成小溪。琴声也逐渐高了起来,水流欢畅的在寂静的山林一路向下,奔流不息。随着琴弦的拨弄,恍惚一颗颗水珠,在溪流中跳跃着,在阳光的折射下宛如一粒粒珍珠。突然琴声猛然一顿,随后轰然倾泻而下,似乎是从千丈山崖上落成了一道瀑布。顿时琴声弥散,宛如阵阵水雾升腾,其间莫大的气势冲天而起,壮美已极。
胡不归却不曾听过如此琴音,一时间不觉呆了。心绪正随那琴音飞扬纵横,却突然那琴声又是一转,化为一片深潭,琴音渐柔,水面深碧,周遭一片孤寂。有风自水面上吹过,一池碧水荡起阵阵微波,水中鱼儿悠然自得,而潭水愈发显得深邃,绿入了人心。
胡不归不由自主地自怀中取出竹箫,盘腿端坐在地上,指按箫孔吹了起来。箫声融入那琴声之中,一片白云自然而然的倒映在那池碧水中,似在其中,又在其外。那白云悠然飘来,缓缓地落在池畔一座矮山上,与那潭水遥遥相对。胡不归吹到自在处,不禁站起身来,朝着林中走去,那箫声轻盈飘出,向林深处绕去。
那潭水突然生出些波澜,似乎被那白云所惊动了,水中游鱼纷然下沉,窥视着这朵突如其来的云。那朵白云懒懒的卧在小山上,悠闲之态在乎于动与不动之间。突然,一声突兀的破音自箫声中响起,那朵云呼的便碎了,散入风中。
却见胡不归高高跃起,原来却是后臀上挨了一指,几个女子的身影已经迫近了,又有数道指风袭来,胡不归顾不上吹箫,立即夺路逃窜,屁股疼痛,脸上狼狈,速度倒是极快,几个起落已经窜出了那片树林,朝着来路逃去。
几个少女见追之不及,便停了脚步,返身去找屈长老告状去了。
胡不归和小虎两个贼头贼脑的溜回梅林茅舍时,太阳刚好从山谷外的青山上升起,一片灿烂的阳光洒在梅林之中。胡不归正要偷偷溜回床上,肩膀上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扭头看去,却是满脸古怪的白如鸿。
白如鸿以兽妖的超绝听力早就听到山谷深处的一片喧闹,料想必与胡不归这小子有关,却不知道这家伙又闯了什么祸。胡不归一脸尴尬,道:“白大哥啊,今天天气不错啊!这个太阳晒得真舒服,我跟小虎出去晒太阳了。唉呀,现下晒得可有些累呢,我回去躺一会儿。”说罢就贼嘻嘻的溜回房里去了。
小虎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白如鸿嗷嗷了两声,似乎也是太阳晒累了,要回房休息,嗖得窜到床上,四脚朝天的躺在胡不归的肚子上。白如鸿苦笑一声,却拿这两个活宝没有办法。
阳光透过窗子,照着胡不归胀鼓鼓的肚皮,一脸惬意的胡不归甚至哼起了小曲儿。突然他眉头一皱,想起了一件极为要紧的事儿来,连忙喊道:“白大哥!”
白如鸿道:“什么事儿?”
胡不归问道:“是不是天下的飞禽走兽都是你们兽妖的亲戚?这个你也知道,老胡我天生就喜欢吃肉,若是哪天不小心吃到你亲戚了,那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啊!”
白如鸿脸上肌肉一阵乱拧,他艰难的忍住了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件呢,原来就是这事儿啊!亏你这家伙想得出啊!若普天下的飞禽走兽都是我的亲戚,那我可吃什么过活啊!我们狼妖可也是吃肉的。再说了,哪有那许多兽妖存在啊,寻常走兽与我们是不相同的,只有继承了妖之母妖原力的走兽才是我族同类,而这些兽妖多半藏身山林深处,或是洞穴深渊之中,寻常人见都见不到。即使见到,也是极容易分辨的,他们未经修炼,身上原始妖力外泄,一见便知了,你又怎会吃错。”
胡不归听他这般一说,这才放下心来,安心闭目唱曲儿,那歌声传入梅林,却听梅林之中缓缓走来己任,其中一人道:“屈长老,这梅林之中何时来了乌鸦,怎么从前不曾见过?”白如鸿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林中那人倒是道出了他的心声。胡不归郁闷不已,取了被子盖在头上,假装睡昏过去了。
说话间,梅林中走出几人,却是屈长老带着梅七和一个白衣少女来到近前。白如鸿迎了出去,与那屈长老见礼。屈长老挥了挥手道:小白不必多礼,我找老白有话说。”
千妖老祖闻言从另外一间茅屋中走了出来,道:“屈长老找老夫有何事?”
屈长老瞥了一眼胡不归所在的茅屋道:“那小子呢?回来了没?”
千妖老祖虽不出屋,但对胡不归的一举一动却一清二楚,他自然知道这小子去谷内胡闹了一通跑了回来,此刻怕是屈长老过来问罪了。便笑道:“屈长老何必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呢,这小子是有些顽皮了,打坏了什么东西老白陪你就是了。”
却不料屈长老呸了一声道:“你这老鬼倒知道护犊子,却把我老太婆想得那么小气!跟你说,不是老婆子我要找他,而是奶奶要见他。”
千妖老祖诧异道:“奶奶肯见他了吗?”
屈长老道:“却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见他,但是我可跟你说啊,这小子也太过于顽皮了,把我们梅四吓得鼻血直流不说,还偷看奶奶的侍女洗澡,你可要好声照看着点儿,别让他闯出了大祸来。”说到这里,屈长老又自言自语道:“说起来这梅四也真太过于腼腆了,是应该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了。”
千妖老祖哈哈笑道:“这孩子果然有趣!我这就唤他出来与我们同去。”说罢一闪身,飞到胡不归床前,掀开被子道:“别装睡啦,起来吧,带你去见一个有趣的人。”说罢扭头对白如鸿道:“鸿儿也一同来吧。”也不由胡不归分说,一把将他拽上了大蜘蛛的背上,小虎也随之蹿了上去。胡不归早晨胡闹了一通,自觉有些心虚,尴尬的对着老祖和屈长老笑笑,骑在蜘蛛的脖颈上,一双脚晃来晃去。
屈长老白了这小子一眼,怎么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可怕,竟然把梅四搞得鼻血长流。屈长老道:“我们这就走吧。”说罢飞身朝谷内掠去,梅七与那少女也一并紧随其后。千妖老祖轻拍蜘蛛背脊道:“小蛛,我们也走吧。”那蜘蛛闻声放开八只脚,如一阵风般地向前奔去。比之奔马也快上十余倍,只见两旁景色不住后退,胡不归兴奋得手舞足蹈,连声道:“快点,快点,再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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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四十六章 妖后
(更新时间:2006-5-17 20:50:00 本章字数:5767)
乱花迷眼,千树滴翠,一路飞驰而来的胡不归被满眼的景致所吸引,一个自早晨便有的疑问又在心中升起:此间名为天妖谷,是妖怪集居地巢穴,怎么却不见妖气森然,反而是一片生机盎然,活脱脱一个世外桃源。此为何故呢?
还来不及容他多想,那大蜘蛛已经嘎然停住了脚步,却见面前是一片样式简朴的院落。没有高大雄伟的宫殿,也没有庄严神圣的祭坛,就像是一处平常的村落一般,似乎很随意的在几棵参天大树周围铺展开来。在一个入口处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天妖村。
远远的胡不归就看见一个人影躲在一棵巨大的榕树后面,探出小半张脸来,偷偷的窥视着他们,却是早晨在厨房里见过的那个梅四。胡不归对这个厨艺非凡的家伙深有好感,大老远的就朝着梅四招手,口中喊着:“嗨,我们又见面啦!”
梅四只感觉自己一张脸顿时如同火烧一般,这个人又跟自己打招呼了,怎么办呢?怎么办!来不及用脑子想,头闪电般的缩回榕树后面,随后一头将脑袋扎进泥土里,世界果然变成一片黑暗了,一颗妖心却紧张的怦怦直跳。
胡不归绕道树后一看,只见梅四蹶着屁股,脑袋却没入地下不见了,样子甚是怪异,正要上前将他拉起来,却听屈长老道:“你由他去吧,你若动他,他非昏过去不可。”胡不归嘟嘟囔囔不明所以,只道是这妖怪果然与人不同,古怪的紧。却也怕这人当真晕了过去,不敢用手去拉,只得摇摇头走开了。他却不知道这梅四生性极为腼腆,又绝少见人,若是遇上个谦谦君子倒也罢了,却不想几百年不见人,猛然间到一个又是如胡不归这般热情奔放的家伙,怎么叫他吃得消?
屈长老对胡不归于白如鸿道:“你们且先在这里等一下,我与老白先进去,不要走远了。”白如鸿应了,便拉胡不归站在大树之下,看着老祖和屈长老走进院内。
胡不归望着梅四蹶起的屁股,小声道:“白大哥,你说这人会不会被憋死?”
白如鸿道:“天妖又不是寻常人,即使是埋起来也不会被憋死的,你只要不去动他,他就没事儿。”
胡不归奇道:“怎么我不动他,他便没事儿呢?”
白如鸿道:“这梅四生性极为腼腆,便是遇上我们妖类同族也只是点点头而已,哪里像你这个人来熟的家伙,见面就跟人家分外亲近。说白了,他是害羞过度,你是热情过度,明白了吗?”
胡不归更觉惊奇,这梅四又不是女妖,怎的如此害羞啊?果然是妖怪一族,古怪之极,却不知道这人要在泥土里钻多久?胡不归虽不好意思动手,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着。而小胡则就没有胡不归这般文明了,它微微一躬身,嗖得窜上了那个蹶向天空的屁股,手爪微微用力,顿时陷入肉中,那梅四只觉屁股一阵吃痛,嗷的一声从土中窜了出来,带着屁股上的小虎一阵风似的跑了。
胡不归不由得一阵暴笑,也不理会旁边梅七一直冲他翻着小白眼儿,白如鸿则是欲笑不能,隐忍又极为艰难,脸上神情颇为古怪,旁边那少女却也偷偷得将脸测到一边,掩嘴轻笑起来。几人表情各有不同。
却听小院内唤着胡不归和白如鸿的名字,胡不归这才止住笑声,跟在白如鸿的后面走进了小园。
梅四狂奔之际,感觉后臀有物牵赘,探手一抓,却是个毛茸茸的事物,待拿到眼前,正是早晨那只白猫。四目相对之际,梅四脑中不由嗡的一声,这小猫虽然依旧是一脸顽皮,一双眼睛却与那古怪小子一般清澈如水,不由的呆了。面对这小家伙,他又不能跟它生气,不知道拿它如何是好,呆了片刻,将小虎放在地上,道:“去找你主人去吧,”说罢转身走进一个掩映在藤蔓之中的屋舍中去了。
小虎也呆了半晌,随后胡乱走着,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却突然闻到一股颇为熟悉的气味,不由得沿着那股气味的牵引一路而去了。沿着卵石小径,穿过蔷薇花丛,又在迷宫般的回廊里绕来绕去,终于一个宁静的小院子出现在面前。院子当中,一株玉兰悄然开放,周遭一片沉寂,那气味越来越近了。
终于,小虎来到小院里,一扇门上挂着竹帘,那气息就在竹帘之后。小虎略一迟疑,探头钻入了竹帘。
白如鸿在前,胡不归在后,走进了那看似平常人家一般的庭院。院中载满各种花草,胡不归见一朵兰花开得极美,凑过去观赏,白如鸿连忙拉住了他道:“先进去了,回来时再看吧。”胡不归道了一声“哦”,跟着白如鸿向屋内走去,兰花之上,一条极细的花穗突然扭动了一下,突出了鲜红的蛇信,却是一条极细的小蛇。
白如鸿带着胡不归步入门厅,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小门,来到一间宽阔的大厅之中。大厅之上一幅中堂高挂其间,图画中所描绘的却似乎是一个颇为激烈的场面。画面中央,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飞身而起,一个曲线玲珑的身姿向后弯成了一道月牙,右手拇指按住自己的眉心,小拇指却优雅的微微翘起。万丈光芒从她眉心处绽放出来,射向四周。而她四周围满了手持兵刃的神魔。围攻那女子的人在画面上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身穿白衣,面目大多清秀俊丽、庄严端正。而另外一半人身穿玄衣,面目古朴凶悍。画中人物众多,却无不传神,极为生动地描绘了一个女子被众神魔围攻的激烈场面。这图画说的正是妖之母的传说。
胡不归一进大厅眼睛便被这幅图画所吸引,虽然先前已经听千妖老祖讲过这妖之母的故事,但老祖讲的本就极其简单,不及此时所见图画上这般传神,眼见着那图画中的女子便要被四周的刀剑斩为肉泥,胡不归直看得心惊胆战,却不由得生出两个字来:“卑鄙!”
他虽不知这场战事的由来,却总是觉得如此多人围攻一个女子,实在是丢脸之至,而那女子面上宁死不屈的神情却正符合他的性格,因而对这女子更是大为同情。看得久了,却又突然发现整幅图画构图竟似一个太极图案,那妖之母弯曲的身体和身下飘飞的丝带恰恰构成了一黑一白之间的分野,在这讲述妖怪起源的图画里竟然出现了道家的太极,却不知道是何由来。
突然那画面活了过来,千万柄刀剑一起砍向那女子,那女子傲然一笑,身子曼妙的飞起,风神绰约,眼神悲苦却又含着一丝倔强,右手拇指在眉心轻轻一按,顿时一道极耀眼的光芒从她眉心绽放出来,她的身子顿时化为亿万颗粒,向宇宙的四面八方散去。胡不归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天地为之一暗,随后又似乎见到那亿万颗妖之母的身体碎片散落在苍茫宇宙之中,越飘越远。
胡不归正看得出神,突然身子一阵剧烈摇晃,却是白如鸿在旁边将他推醒过来。厅上众人十余双眼睛都在看着他,原来他这一进来便傻呆呆的盯着这图画,进来良久,众人说些什么他一概没有听见,恍如魂魄出窍一般。此时醒转过来,却见那图画下左手边端坐着千妖老祖,而右手边则坐着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正含笑望着胡不归,神态慈祥却又不失威仪,便只是在这寻常厅堂、寻常坐椅上随便坐着,却给人一种端庄高贵之感。千妖老祖在一旁说道:“胡小弟,这位是天妖谷第七任妖后梅奶奶,过来拜见一下吧。”
胡不归依言上前见礼,梅奶奶笑道:“胡公子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胡不归本就是个不拘小节之人,行了礼后便大咧咧的坐在左手边的空椅上,一双眼睛在大厅里转个不停。
千妖老祖对梅奶奶道:“你觉得这小子如何?”
那梅奶奶道:“老白,你可曾见过这世上有凡人能看到妖母解体的?”
老祖也笑道:“别说是凡人了,便是咱们妖族现如今也是少之又少了,你瞧鸿儿来你这里也不下几十次了,却连一次也不曾见过呢。”厅上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两人在说些什么,而胡不归晓得他们所言的是刚才自己见到的那活过来的图画,便出言问道:“小子刚才所见是真是幻?”
梅奶奶正色道:“你刚才所见到的是天妖谷第一代妖后临终前留下的印记,那是来自她生命原初的烙印,你说是真是幻?”
胡不归道:“婆婆,那您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围攻妖之母吗?”
梅奶奶与千妖老祖听他这么一问,面上都显出了深深的迷惑,老妇人道:“这也是我们想要知道的啊,究竟为什么老天也不容我妖族存活,既然天地生化了我族类,却为何要赶尽杀绝?”厅上众人也都露出了忧愤之色,想来这数千年间,人类与妖类之间积怨是越来越深,逐渐式微的妖类慢慢退缩到山林之中。
胡不归又问道:“梅奶奶,你们天妖却怎么生的与我们人类一样?你们当真是妖吗?”此前他见白如鸿现出原形来,确实是一头巨狼,但不知这天妖的原形又是怎生模样,故有此问。胡不归这话自然唐突,但他就是这般想问就问做不来虚假的人。
梅奶奶尚未答话,屈长老却呸道:“你道我们妖怪都应该是凶恶丑陋的吗?你小子也未必有多漂亮啊!”屈长老身后一干小女妖大点其头,其中几个正是早晨被胡不归撞见在溪水中洗澡的少女,心中本就对胡不归不满,此刻屈长老这番话简直就是说到她们心里去了。甚至有的还暗道:什么漂亮啊,这小子简直就是相貌平平,黑小子一个!更有的道:哪里是相貌平平啊,简直就是丑不可挡,奇丑无比!她们这番心思胡不归却丝毫也不在乎,虽感觉到数双眼睛在他脸上狠狠地剜了几下,却已然坦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那脸上分明就是:老子丑不丑跟你们的欣赏水平有莫大关系,你们自己不行不要怨老子长得不够潇洒,老子不好看吗?那你们还须努力啊!
梅奶奶笑道:“我们天妖在外形上与你们人类确实是没甚分别,但实质上却是截然不同。你们人类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而我们天妖则是自天茧破茧而出。你们人类的寿数少则数十年,多则百年,修真之人可有数百年寿命。而我们天妖如非死于非命,寿数大多都有三千多岁。此之谓生死不同。
另外,你们人有先天元气,而我们妖类则有九天妖气。天妖一族,妖气最为纯正。此妖气特质与你人类的先天真元相近,却可互相感应,你若施放些真元出来便既知道了。”梅奶奶这一句还没说完,却见胡不归已经呼的一口朝着最近的一个小妖女喷了一口先天真元,却见那少女脸色骤然一绿,向后猛然滑开,一道淡绿色的影子随之向后退开。
胡不归颇感有趣,道:“当真是有些不同呢!”说着一张嘴巴又转向坐在他旁边的屈长老,却感到眼前一花,一个硕大的桃子塞住了他的嘴巴,这小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屈长老一张严肃的脸上也显出些许古怪神色,心道:若不是自己动作快,也得叫这小子没大没小的喷上一口,真是令人头疼的家伙啊。
梅奶奶莞尔道:“好啦,别胡闹了,你过来给奶奶看看。”
胡不归乖乖走到梅奶奶身边,梅奶奶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身上顿时透出一层绿光。一种古怪的力量瞬间侵入了胡不归的体内,那力量却不似真元一般路走经脉,而是沿着血管肌肉自体内扩散开来,瞬间占据了胡不归全身上下。
胡不归体内的真元感应到那古怪力量的存在,立即便冲了出来,但那古怪力量却轻盈一闪,便避开了真元的冲击,就像是捉迷藏一般,两股力道在胡不归体内追逐奔流。那妖元力只在身体血脉中游走,却不进胡不归的经脉,而胡不归自身的真元见那妖元力并无恶意,便停了下来,却依然戒备着跟在妖元力近左。那妖元力终于游走到心脉附近,一番徘徊过后,骤然撤出了胡不归的体内。
梅奶奶颇为奇怪的望着胡不归,随后又与千妖老祖对视一眼,道:“这孩子的心脉将断而未断,怕是再也不能与人动手了,除非------”
千妖老祖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只有为他筑茧了,却不知道奶奶意下如何?”
梅奶奶摇了摇头道:“此事只有问他了。”说这转过脸来望着胡不归说道:“以你目前的伤势来说,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用我妖族密法将你封入天茧,再以九天无上妖元熔炼七七四十九天,以修补你受损的心脉。但是这般做法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熔炼阶段将会把你一身青城派真元完全转化为我妖族的妖元,这样一来,你虽是人类,从此以后却要遵循我天妖族的修习方法,你以前的道法今生就不能再练了。并且这种做法我们从前都没有做过,能不能成功却也是未知,你要仔细想清楚了。”
大厅之上,一双双眼睛都注视着胡不归。胡不归默然立在大厅上良久,突然问道:“奶奶,从天茧出来之后我依然是人,却有了妖气,那岂不是成了人妖了?这未免也太有些古怪了吧,那到时候你们是天妖,老爷子他们是兽妖,就我一个是人妖啊!”众人都以为这家伙在想什么重大关节,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等古怪想法。千妖老祖立即剧烈的咳嗽起来,而梅奶奶则是扭过头去,屈长老一张冷冰冰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波动,而白如鸿则是欲笑不能,欲罢也不能,难受之极。
大厅上人人表情古怪,却又听胡不归正色道:“奶奶、老爷子,你们的好意小子心领了。小子一身真元虽然不济,却是蒙我师傅所授,不归一个小小弃儿原不为世人看重,却蒙我师傅他老人家收留,赐名授艺,如此大恩却难为报,只有勤奋修行不叫他老人家失望。如今我若是舍弃我一身青城根基,日后如何与我师傅他老人家交待?小子死便死了,却不愿意做个忘恩负义之徒。更何况小子暂时还死不了,只不跟人动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遇上仇人大不了老胡我脚下抹油,赶紧开溜就是了。”
梅奶奶点点头道:“难得你这般重情重义,或许你师傅天痴真人会有更高明的方法医治你也未可知。”
胡不归道:“我师傅他老人家一定会有办法的,就是医治不好,有他老人家作陪,日子过得也很快活。”此番心思一起,便生出了返山的情绪,于是对老祖和奶奶道:“我师傅他老人家或许快出关了,我想回青城山迎候他老人家出关。若是他出关看不到不归心下一定不很欢喜。”说罢起身便要离去。
却听老祖道:“莫着急走。胡小弟啊,你来这天妖谷一趟也不容易,就多住几日,一则养养伤,这样就算你出谷不与人争斗,却也有逃命自保的本钱。再则筑茧疗伤之事你还是再想想吧。”
胡不归闻言停住了脚步,梅奶奶也道:“孩子,你可知你是这天妖谷千万年来,唯一一个进入此间的凡人。我们天妖谷好玩的事物甚多,你却都还没有见识过吧?再过三天就是我们的骑鹿大赛,你不想看不再走吗?”
白如鸿也道:“胡兄弟,你多住几日再走吧,你这一去,我们却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了。你回山也不在这短短几天。”
胡不归略一思忖,道:“那好吧,小子就在这里多呆几天,只怕是倒时候是你们要赶小子走呢。”他这话一出,屈长老身后的一干小妖女不由得一阵紧张,心道:以后再去洗澡,一定要派个姐妹望风了。
胡不归大咧咧的坐回到椅子上,一边啃着鲜美多汁的桃子,一边跟奶奶询问有关“骑鹿大赛”的事儿,却总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就在这时,他看到小虎笑眯眯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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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四十七章 骑鹿
(更新时间:2006-5-21 22:01:00 本章字数:5920)
众人看着那只白猫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却见它一蹿身就上了胡不归旁边的桌子,然后前爪一探,抢过胡不归嘴上正啃着的一只水蜜桃,嗷嗷狂啃起来。虽说这天妖谷中的动物多不怕人,却也没有见过这般嚣张的,众人之中只有老祖和白如鸿见怪不怪了。
胡不归拍拍小虎的脑袋问道:“你小子到哪里野去了?”小虎口中嗷嗷啃着桃子,含糊不清地叫唤了一声,又继续吃起桃子来。梅奶奶颇感兴趣的望着他们两个,朝着小虎招了招手道:“小猫儿,过来。”
原本谁的面子也不给的小虎,扭头看了看梅奶奶,竟然慢慢的走了过去,趴在了梅奶奶的腿上。梅奶奶轻轻抚摸着小虎的头颈道:“真是个乖孩子。”小虎很受用的眯起了眼睛。而在一旁站着的白如鸿想:奶奶要是看见梅四那血淋淋的屁股就不会这么认为了。而白如鸿却不知道但凡小虎想要与谁结交,必先从屁股开始,这古怪习惯却不知是如何养成的。
而胡不归心中所想的却是三日后的骑鹿大赛。方才听奶奶讲了骑鹿大赛的情况,原来这骑鹿大赛在天妖谷每五百年才举办一次,正巧今年距上次比赛已经有五百年了。
这骑鹿大赛所骑的自然就是鹿了,这鹿却也不是一般的鹿,而是胡不归他们早晨在山谷里差点就吃掉的那种麋鹿。这种麋鹿却也不是寻常麋鹿,虽然不是妖类,但由于长年在这天妖谷生存,天长日久竟也沾染了些妖气,因而体形硕大,动作却极轻盈,来去如风,速度极快。这骑鹿大赛的第一项规则就是参赛者必须在比赛开始前三天之内找到一头麋鹿,将它驯服。然后骑着它参加比赛。这捉鹿的时间是不可以提前的,只有三天驯化时间。这第二项规则就是任何人在比赛过程中完全不得使用妖元力,若是用了妖元,则成绩无效。
至于骑鹿大赛的由来,据说是一万年前,妖族在与人类的战争中大败,天妖一族中一个孩子骑上了一头麋鹿,误打误撞找到了天妖谷这么一个绝佳的栖身之所,从而躲过了人类的追杀。从此每过五百年就会举行一次骑鹿大赛,获胜者可以获得丰厚的奖赏。
胡不归一听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儿,自然是大感兴趣,他揪过舒服得快要睡着了的小虎道:“你还记得早晨咱们差点吃掉的那只麋鹿吗?”此言一出,许多脑袋都歪着看向他们,胡不归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不禁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拖着小虎走了出去。
来到院内,胡不归接着说道:“咱们去把那只大麋鹿抓回来!”小虎一听此言,立即口水直流,连连点头。胡不归笑骂道:“馋鬼!不是捉回来吃,而是活捉它,然后把它驯服,好准备参加三天以后的骑鹿大赛,明白了吗?”
小虎嘟嘟囔囔,似乎不甚满意,却被胡不归揪住耳朵拖了出去。胡不归嘿嘿一笑,挟着小虎一溜烟钻进了丛林。
片刻之后,大厅上众人只听得从外面传来一阵喧闹,谷内鸟惊兽散,热闹非凡。众人步出大厅来到院外,只见远处一片烟尘滚滚,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两个家伙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以至于梅奶奶都开始后悔自己留这胡不归在谷内多住三天是不是个错误。
就这样在谷内折腾了一天,傍晚的时候胡不归和小虎两个一身尘土的跑了回来,却是两手空空,连根麋鹿毛都没捡到。而他们所到之处却是树折花摧,一片狼藉。两个家伙都是胡闹的好手,却不理会这些。一回来就径直奔上餐桌,旁若无人的狂吃起来。众妖怪都非凡人,却依然是看得目瞪口呆,没见过这等凶狠拼命的吃法。
面前一碗不知是如何煮出来的淡绿的大米饭才三、四口就被胡不归扒拉到嘴里了,随后举着碗叫道:“做饭超级好吃的那位大哥,再给来一碗米饭!”小虎也不甘示弱,也嗷嗷乱叫一通。厨房里的梅四听见这一句,腿肚子顿时就软了。胡不归这人也不懂什么是客气,端了他和小虎的饭碗,自去厨房盛饭去了。
梅四一见这人又来了,顿时慌了神儿,又无处可躲,竟然一头扎进了灶台,却不知道这天妖的脑袋是不是比凡人经烧一些,反正梅四就是把头钻到了灶台里。胡不归跨进厨房后微微一愣,心道:吹火怎么要钻到灶膛里面去?这梅四大哥做饭果然认真啊!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他自盛了饭奔回餐桌继续狂吃起来。
等胡不归和小虎吃得肚儿溜圆,两个无比幸福的晃悠出门,却见院子里一个黑头灰脸的人,头上仍在冒烟,在院子里拼命的奔跑转圈。胡不归戳戳小虎的胀鼓鼓的肚皮道:“你看那人,就是玩火玩的。我早就叫你小心点了,你上次在梵天谷放火的时候就差点没烧成他那样。要吸取教训啊!”小虎气的嗷嗷直叫,道:屁啊!老子上次也就是被火燎了些毛儿而已,哪像这家伙,你没看他脑袋都快成焦炭了嘛!胡不归却不管它嚎些什么,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了。
窗外是满天星光,星星点点不计其数。胡不归仰躺在床上,仰望着一窗摧残,思绪也随之飞向了那无尽的夜空。小虎则早已翻开白肚皮,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一串气泡一样的小呼噜自它鼻息中响起,却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胡不归突然问白如鸿道:“白大哥,这天妖谷虽处在山野深处,四面是山,但是若修真门派驭剑飞行,从这上方经过,岂不是也很容易便发现了吗?”
白如鸿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整个天妖谷全被天妖密法封闭了,自上向下看来,只是一座座高山而已,哪里有什么山谷、屋舍。并且在法罩之中即使是飞鸟也只能在谷内飞行,却飞不出法罩的范围。外面也休想进来,另外天妖谷还有我们一批兽妖好手的保护,却没有那么容易被人闯进来的。”
胡不归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仰头遥望星空。他突然想起来,师傅曾经说过那玄天步法暗合天上星宿运转变化,但至于哪一步是对应着哪一个星座却没有细说。胡不归对于满天星星更是不知其名,只觉得每一颗星星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却又是那么的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下一颗。看得久了,胡不归不由自主地用玄天步法去对应那天上的星星,第一步似乎是对上了,但第二步就没了落脚之处,于是又重新来过。
就这样错了一次就重新再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那步法在心中与他眼里的星光一遍一遍的重叠,分开,再重叠,再分开。天上繁星不计其数,哪里这么容易便对上了。不知不觉中,眼皮慢慢的合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妖谷内依旧是一片喧哗,鸡飞狗跳。原本小虎只对吃掉那麋鹿感兴趣,但是此刻竟然捉它不到,不禁也是大为恼火,与胡不归一起呼啸着四处寻找。
而天妖村内,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一名小妖跑进奶奶的房中,禀告:他们刚刚撞死一头水牛,那小子只是头上起了个包,并无大碍。还有什么:屈长老草药圃中种的天麻、人参、灵芝等药材被这小子摘了一背篓去作诱饵引诱麋鹿去了。最离谱的就是:这小子不知用什么方法说通了看守内谷的兽妖千年幻熊扮演雌麋鹿来勾引雄鹿上钩。可怜那三千多斤重的幻熊将自己又粗又胖的身子努力缩成麋鹿模样,最倒霉的是还得在树林里搔首弄姿,发出一声声狼嚎一般的“鹿鸣”。
如此又折腾了一日,直到日落西山,两个家伙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天妖村。原本众人见这两个情绪沮丧,想要出言劝慰,却不想两个东西一上了餐桌,什么得失错漏统统抛于脑后,眼前这大陀大陀的红烧肉才是快乐的源泉,两个家伙吃得是酣畅淋漓,意兴阑珊。而梅四照例只躲在厨房里不肯出来。
肚子是吃得够饱的了,麋鹿却还是没有。而其他参加骑鹿大赛的人早就抓到了自己的麋鹿,已经圈起来进行驯化了。看着愁眉不展的胡不归两个,梅七犹豫再三终于走到胡不归的面前道:“你若真的很想参加就把我的那头麋鹿牵走吧。”
胡不归冲着梅七粲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道:“谢谢你的好意啦,我若牵走了你的麋鹿,你不就没法参加了吗?再说我老胡就不相信我还抓不到一只破麋鹿。我非要亲手抓到一只不可!”
梅七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明天早晨可就要比赛了,你就算是抓到了也没有时间驯化了。”
胡不归露出一副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的模样道:“不到最后这事儿却是难说,没准最后跑第一的是老胡我呢!梅七兄弟,你等着瞧吧。”
当晚,胡不归和小虎并没有回房睡觉,而是躲进了那天早晨他们遇到过麋鹿的树林里,蹲在黑漆漆的灌木丛中,希望那只体形硕大的麋鹿会再次出现在这里。这应该算是“守株待鹿”了,虽然办法比较笨,却也是别无他法。
夜晚的星空依旧是那么美丽而神秘,青草的气息带着微涩的芬芳盈满鼻息,有风吹过时,树叶沙拉拉一阵轻响,显得山谷之中分外幽静。蹲守良久,却始终不见那麋鹿的踪迹。胡不归不由得放松下来,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明净的星辰,心神彻底释放出来,迎着那黑丝绒一般的夜空向上升去。接着胡不归又开始用玄天步法对应着那无穷无尽的繁星,一步一星,一次一次,直到陷落在无边的梦中。
天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晨风夹杂着露水的气息吹过树林。一个柔软潮湿的事物舔在胡不归的脸上,胡不归厌烦的推开了它,而那根舌头马上又伸了过来,胡不归嘟囔着:“小虎,别闹让我再睡会儿。”嗯?小虎?小虎哪有这么大的舌头!
胡不归猛地坐起来,距离他的脸不到两寸远的地方是一张大麋鹿的长脸。胡不归一把抱住那麋鹿的脖子叫了起来:“我抓到麋鹿啦!我抓到麋鹿啦!”摊开四腿而睡得正香的小虎被他惊醒了,猛一翻身,睡眼惺忪中可不是看到了一头硕大的麋鹿!
那麋鹿猛然一惊,上次也是这个家伙抱着自己的脖子,还流出了恶心的口水,自己这次就是来报复他的,却不想这家伙动作极快,又一把抱住了自己。连忙狂甩头颈,想要将这家伙摔出去。谁知道这次这个家伙的手臂就像是一个铁箍,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颈,丝毫也不松动。
胡不归兴奋的大户小脚,他一翻身跃上了麋鹿的脊背,那麋鹿狂躁的拼命乱跳乱踢,而胡不归则紧紧地贴在它的背上,任它如何跳跃翻腾都无法摆脱胡不归。但这麋鹿显然也是个倔强性格,发疯似的躁动起来。一双眼睛变得通红。
就在这时,小虎猛然跃起,落在麋鹿的头上,张口轻轻咬住了麋鹿的耳朵,一声极轻却极低沉的吼叫直接传进了麋鹿的耳朵里,这种吼叫从来没有听小虎喊过。麋鹿突然全身一阵颤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眼睛里的红色消失了,却增添了一层浓浓的畏惧。最后,小虎用爪子轻轻拍了拍麋鹿的脑门,那麋鹿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小虎嗷嗷的笑了。胡不归大是惊讶,却不想小虎还有这驯兽的本领。而此时一轮红日正从两峰之间生了起来,万道金光铺天盖地。
比赛即将开始了,十余个年轻天妖并排骑在一只只体形硕大的麋鹿上,等待着。梅奶奶与千妖老祖、白如鸿等站在一旁观看,屈长老站在众人之前,迎着朝阳,口中一串玄奥而古老的咒语飘扬出来。随后她双掌向前伸出,自掌心飞出六串事物,却是一个个圆形薄片,那薄片只有茶杯口大小,一个个间隔七尺,在空中悬空排成了六行,形成了一条悬空的道路。薄片不断的从屈长老的掌心射出,似乎无穷无尽一般,那条道路蜿蜒出去,在谷内绕了一圈最后盘旋着通向天妖存最高的一棵巨树树巅方止。
最后一名小女妖手持一条红色纱巾,迎风而立,待手上纱巾一松,比赛就正式开始了。正在此刻,众人听见一个人高喊着:“且慢!”只见胡不归骑着一头四蹄修长、胸壮腰细的麋鹿从树林中跑了来。胡不归驱使着那麋鹿列入参赛众人一列,却听屈婆婆道:“那只小猫下来,参赛只准许一人出场!”小虎嗷嗷叫了两声,跳下鹿背,站到了梅奶奶身边。
胡不归得意洋洋的骑在麋鹿背上,对着目瞪口呆的梅七道:“怎么样?老胡我说一定能抓到麋鹿吧,你看它多听话!”说着伸手揪了揪那麋鹿的耳朵,对麋鹿说道:“你好好跑,跑个第一,老子请你喝酒!”那麋鹿身子一阵哆嗦,却搞不清酒是个什么玩意儿。
胡不归一扭头,看见最靠边的一头麋鹿上坐着的梅四,不由得喊道:“厨师大哥,怎么才两天没见,你的脸就变黑了啊?”梅四一阵摇晃,险些落下鹿背,直接结束这五百年一次的比赛。
一朵浮云随风飘了过来,遮住了阳光。就在此时,那天妖少女突然松开了手,一条鲜红的纱巾随风飘起。顿时蹄声大作,十余骑人鹿纷纷向前冲去,一只只麋鹿腾身而起,跃上那圆片儿组成的道路,四蹄灵巧的踩踏在圆片之上,向前奔去。
胡不归此前连马都没有骑过,坐在这光溜溜的麋鹿背上不掉下去已经是个奇迹了,至于如何驾驭麋鹿更是一窍不通,他只是俯身在麋鹿背上,不住地对麋鹿说:“跑慢了就杀你吃肉,跑快了就请你喝酒!”如此恐吓,却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那麋鹿倒也争气,奋力奔跑,第四个冲上了圆片组成的浮桥,然后迈开四蹄,在小如茶杯的圆片上纵跳前行,四蹄精准无比,若有一脚踩空,他们就会跌落下来,从而失去比赛资格。那麋鹿越跑越快,转眼就追上了前面的一人,正要从那人身侧超过,却被那人一牵座下鹿头挡住了前路。胡不归所乘麋鹿毫不减速,笔直朝那人冲去,眼见这就要撞在一起,却突然腾身而起,越过那人头顶,落在了他的前面。
胡不归欢叫一声,大呼过瘾,一人一鹿又向前冲去。前面一个却是梅四。别看这天妖腼腆之极,骑术却是与他的厨艺一般毫不含糊。胡不归一边奋起直追,一边喊道:“厨师大哥,我们来啦!”梅四顿时身上一阵发软,险些控制不住座下麋鹿,这样胡不归很轻松的就超了过去。 跑在最前面的是梅七,一身白衣在风中呼啦啦作响,速度快的向风。他身下那只麋鹿往往纵跳之间就是三丈开外,让胡不归坠在后面却难以超越。胡不归轻轻拍拍座下麋鹿的脖颈道:“看看,前面那家伙跑得可比你快,是男鹿就别服这口气!”
那麋鹿似乎听懂了一般,鼻孔里喷出两股粗气,猛然加快了脚步,向前蹿去。眼见着越追越紧,终于两骑并肩而行,却是谁也甩不掉谁。胡不归兴奋得喊道:“这就对了!这才是爷们!冲啊!”那麋鹿受他情绪影响,一阵兴奋,撒开四蹄,飞也似的奔了出去,竟然将梅七甩在了身后,胡不归一人一鹿越跑越快,稳稳占据了第一的位置。
前面不远就是盘旋着通向巨树顶端的终点,胡不归狂叫着与那麋鹿一起奔了上去。突然,一头毛色略浅的麋鹿从头越过,超过了胡不归他们。胡不归大急,狂催那麋鹿追上去。座下麋鹿似乎也来了脾气,猛然也是越起,要自前面那人头顶越过,却不曾想,那人身子前倾,他座下麋鹿经然后蹄飞扬,踹了过来。胡不归的那头麋鹿猛然用鹿角挡隔,前面那麋鹿的后蹄却灵巧的在胡不归所乘麋鹿鹿角上一点,身子又加快几分向终点冲去。在最后一个拐弯处,胡不归所乘麋鹿猛然跃起,斜斜飞出五丈多远,直插终点。却终究晚了半步,被那人抢先踏上了终点。
树下一片欢声雷动,那人与胡不归先后从巨树上纵驰而下。胡不归这才看清,胜过自己的竟然是个女人!这女子面上蒙着一层黑纱,看不清面目,身材却是极为婀娜,一双眼睛望向胡不归,那眼睛深邃如潭,不由得令胡不归心里一颤。
这人是谁?
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四十八章 出谷
(更新时间:2006-5-24 20:58:00 本章字数:4966)
胡不归只觉得那女子瞥向自己的那一眼极为熟悉,就像是自己在寒夜里遥望闪烁的星光,那星光似乎也在看着自己,穿越遥远的空间,呼唤着他的心灵,那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身下的麋鹿垂头丧气的喘着粗气,在鹿群中向来高傲的它却没有想到自己会输,不禁一阵抑郁。胡不归拍了拍它的肩膀,道:“输了就是输了,咱可以不服,却不能不认输,是爷们儿就得输得起!别怕,老胡不会杀了你吃肉的,照样请你喝酒!”
胡不归正跟那头麋鹿絮叨着,小虎却嗷嗷叫着窜到那女子面前。那女子轻盈的跳下鹿背,蹲在小虎面前。小虎毫不客气的朝她嗷嗷直叫,那女子笑着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弹了小虎一个脑夯儿。小虎立即就佯装身受重伤,昏倒在地上装死。那女子咯咯一笑,将小虎从地上抱起来,两个在一起嘻嘻哈哈的闹了起来,这两个显然是极为亲热地。闹了片刻,小虎这才转身走向胡不归。
胡不归嘴巴冲着那女子一努,问小虎道:“你朋友?”
小虎竟然颇为自豪的嗷嗷应答了一声,胡不归挠挠头皮道:“你这家伙啥时候认识她的?”小虎指手画脚的一边比划一边怪叫着,却是怎么也说不清楚。
自从胡不归遇上许青青之后,他就觉得女人啊,是种奇怪的动物。比如说许青青,先是莫名奇妙的出手救自己,接着就偷走小青,还致使自己身受重伤,按说应该是结仇了。可是这丫头在梵天谷却又莫名奇妙的帮助自己,这就实在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至于面前这个身为天妖的女子,胡不归觉得那更是比女人还要奇怪的动物了。她不单是天妖,还是个女妖,不但是个女妖,还是个赢了自己的女妖。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跟小虎这般亲密,简直就要赶上他与小虎患难与共中建立起来的感情了。
众人欢呼着围住了那女子,梅奶奶也笑吟吟地走上前去,手上拿着一只铜盒,郑重其事的交在那女子手上。那女子恭恭敬敬的接过铜盒,将铜盒打开,她伸手将里面的事物拿了出来,却是一片残破的石片,色泽炯黑,其上隐约镌刻着些花纹或是文字,却不知道是个什么宝贝。却听梅奶奶郑重说道:“雪儿,这片天母石非同小可,据说其中蕴藏着一个绝大的秘密,就由你暂时保管五百年,直到下一次骑鹿大赛为止。这期间希望你能参透其中的秘密。”
这女子将那石片放回铜盒,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道:请奶奶放心,轻雪一定努力参悟其中奥秘。”
梅奶奶点点头道:“你也不需刻意为之,一切都还要看机缘,若是能解得开那自然是好,解不开却也不必懊恼。这秘密已经沉睡了亿万年了,从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梅奶奶又拿出一个瓷瓶,对胡不归招手道:“好孩子,你过来!”
胡不归越下麋鹿背脊,来到奶奶身前。梅奶奶对他道:“这是一瓶天妖续命丹,虽是我妖族所炼制,却不带妖气,而是蕴含了天地间那一片勃勃生机,对于身受重伤之人有莫大的好处,你今日得了第二名,成绩已经很是不凡了,这瓶天妖续命丹你且收下吧。”
胡不归谢过梅奶奶却挠了挠脑袋,道:“奶奶,还有什么奖品没?”
梅奶奶微微一愣,心道:难道这小子还嫌奖品不够啊?却听胡不归道:“我答应了比赛完毕之后要请那家伙喝酒的,奶奶能不能赏点儿酒菜啊?”说着向后一指在身后不远处并未逃跑的麋鹿。
梅奶奶不禁莞尔,这天妖谷里请麋鹿喝酒倒还真是第一次,并且那头麋鹿也没有像其他麋鹿那般,跑完比赛之后就逃入树林,而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胡不归,似乎真在等着胡不归请它喝酒呢。奶奶笑道:“可以可以,一会儿叫梅四替你预备着。”
老祖与白如鸿一前一后上来给胡不归贺喜,胡不归不好意思地道:“才得了个第二,下次再来我一定能拿第一!”他却没有想想下次的骑鹿大赛可是五百年以后的事儿了。
比赛结束之后,众人纷纷放走捉来的麋鹿,只有胡不归的那一只自动跟在胡不归等的身后回了天妖村。正午时分,盛大的宴席铺展开来,天妖谷内,人人脸上带着一股子笑意,其中估计不乏暗自庆祝:这古怪的人类终于要离开啦。
现在,在这个古怪的人类左边是嗷嗷狂吃的小虎,右边则是很突兀的占据着两个人的位置的麋鹿。在麋鹿身前放了一大筐嫩草蔬菜,甚至还有一个盛满美酒的大海碗,胡不归揪住麋鹿的鹿角,不住的劝酒:“来,再喝一口!”于是那头麋鹿生平第一次尝到了一种古怪的液体,这种液体辛辣,像火一样在身体里燃烧,却令它产生了莫名的兴奋,实在是奇妙至极。到了后来,竟不需要胡不归来劝,自动咕咕的饮起酒来。从此以后,在天妖谷出现了一头常常跑到天妖村偷酒的麋鹿。
胡不归喝得兴起,扯开胸口衣衫,不住地与同桌的白如鸿、梅七等碰杯,一碗碗的酒水汩汩的流入这小子的肚子里,小腹渐渐的隆起了。待酒足饭饱之后,胡不归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老祖和梅奶奶身前,深深一躬,道:“老爷子、奶奶,小子这便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吧。”说着又向厅上众人一拱手道:“诸位也多保重!”说完带着小虎转身出门,头也不回的去了。
白如鸿和梅七追了出来,白如鸿道:“兄弟,我送你出谷。”胡不归洒然一笑道:“那就有劳白大哥了。”而梅七却追上前来,将一个纸包交给胡不归,里面却是一大块熟牛肉。梅七道:“这个是四哥让我交给你的,你带在路上吃吧。”
胡不归心头一暖,远远瞥见梅四偷偷躲在大树后面朝他张望,于是大声对他喊道:“谢谢你啦,厨艺天下第一的大哥!”梅四心头一阵狂跳,撞破一面墙,径直躲进一间屋里,用棉被盖住了头脸,他说我是厨艺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一!
胡不归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那麋鹿晃晃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四蹄乱踏,却兴奋无比。穿过树林,胡不归对那麋鹿道:“小鹿啊,你去吧,下次老子再来找你喝酒!”那麋鹿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鹿鸣,随后甩开四蹄,轰的一声撞进了树丛之中,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白如鸿带着胡不归向山谷出口方向走去。胡不归长长呼出一口气,一股酒气随呼吸散入风中。蓦然一声琴响从身后的树林中传了出来。那琴声宛如一股清泉,涔涔从青石上流过,随风向着胡不归他们追来。胡不归不禁停住了脚步,这琴声却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而小虎却猛然凌空翻了一个筋斗,随后向着那琴声所来之处奔去。
那琴声毫不停歇,仍自在林间流淌,一种清凉淡然的情怀透琴而出。胡不归取出竹箫,箫声如风,轻轻吹过树梢,风中树叶微微摇曳,那风儿在树梢上跳跃,在山林里徘徊,骤然遇上了流水,两相都是一颤。那琴声逐渐低回,直至细不可闻,却又陡然迸发出两声清音,水珠一般绽开了。而箫声则飘飘荡荡从水面掠过,与那琴声相和,那水依旧是水,只是生出一层层的涟漪,而那风中却夹杂着阵阵酒意。突然那风酣畅淋漓的在山林中奔流一圈,而后猛然一散,消失在寂静之中,那琴声也就此嘎然而止。
片刻之后,小虎笑眯眯的从树林中跑了出来,胡不归也笑道:“我们走吧!”说着就迈开大步,向谷口处走去。却突然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胡不归扭头一看,却是那头千年幻熊。胡不归哈哈笑着拍了拍幻熊的胸脯道:“老黑,我这就要走啦!”
幻熊点点头,举起一根萝卜粗细的手指道:“记住你答应过的,蜜炼芙蓉火腿!”
胡不归道:“放心吧,忘不了的,下次来一定带给你,不光有火腿,还请你喝酒!”幻熊大喜,一路将他们送到了洞口。穿过黑暗曲折的山洞,最后来到悬崖边。
那条头顶生着金冠的巨蛇前几天刚被白如鸿爆打一顿,此刻见到他不禁缩到角落里去了,生怕这家伙再度发飚。一个粗大的身子蜷缩在岩石缝隙之间,甚为可怜。白如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臭蛇,你躲什么躲!招呼小蛇送我们上去啊!”
那灵蛇这才战战兢兢的从石缝中挤了出来,口中发出嗤嗤之声,立即便有无数小蛇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这些小蛇一条缠着一条,托着胡不归等人向洞外滑去,又慢慢的向山顶升起,一直到将两人一猫送到山顶。白如鸿手指山下道:“胡兄弟,你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可以出去了。这一别却不知道何时能在相见,你自己多保重吧!”
胡不归点点头,重重的握了握白如鸿得手,道:“白大哥你也多多保重!”说罢带着小虎,飘飘洒洒下山而去了。
山风呼啦啦吹过来,群山一片秋意阑珊。在天妖谷内四季如春,一出谷才想起时令已是深秋了。胡不归带着小虎在山间攀爬跳跃,一路向下,两个多时辰之后便来到了长江边上。胡不归沿江向下走去,来到一个渡口,一艘渡船候在岸边。胡不归拔腿上船,与小虎找了个空位儿坐了下来。
船上等候开船的还有十余人,都是要去对岸的船客。那艄公只管坐在船尾抽旱烟,却不急着开船。船上众人便坐在一处聊天。胡不归回望天妖谷方向,只见一片秋山景色。这几日在天妖谷中与众妖相处,却觉得这些妖类与人却也没有太大分别,也有悲苦喜乐,也有生老病死,却不似世间流传的那般恐怖诡异。
那艄公又等了些时候,陆续上来了几个山民,这才起身解开缆绳,开动了渡船。渡船过了长江,胡不归带着小虎沿路而行,只见一座城池巍然壮观。城门纸上写着三个大字:襄阳城。胡不归随着人流步入城内,只见城中人来人往,商贩店铺络绎不绝,倒也极为繁华。其时已近黄昏,胡不归带着小虎走进一家酒楼。
上得二楼,寻了个临街的雅间,丢下一大陀银子,吩咐伙计上酒上菜。不多时,酒菜齐备,便一边吃喝一边望着楼下来往行人。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胡不归的眼中,却是青龙会的孽龙。原来那日长江一战,他也未死。孽龙正朝着这酒楼而来,胡不归不由得缩回了头颈,此时他的体质,逃命自保,或许还成,若说与人拼打争斗,却与自杀无异。
片刻之后,听见脚步声响,却是那孽龙进了隔壁的雅间,只听得那孽龙毕恭毕敬的说道:“师叔,您老人家早来了啊。”
又有一人阴沉沉的哼了一声道:“你师兄他们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孽龙陪笑道:“三师兄与九师兄正在路上,说话就来,七师兄正在监视着那群家伙的动向,弟子先陪您老人家喝着,此时天色尚早,毒龙师兄说等晚上再动手也不迟。”
那孽龙的师叔道:“此事宫主十分在意,千万别办砸了,否则你们几个怕是回不了巫冥宫了,知道了吗?”
孽龙低声应道:“是,是,弟子明白,有师叔您老人家坐镇,此事万无一失。”
胡不归听到这里不由得想:听他们言语,似乎是要对什么人下手,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孽龙以及那巫冥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要暗算之人,多半是好人了。倒要听听他们有什么阴谋,好早早通知对方。谁知隔壁两人却不再说这件事儿了,只听得那孽龙不住的劝他师叔喝酒,言语中也是诸多阿谀奉承。
小虎吃饱喝足之后,在桌子上翻到过来,正想舒服得哼哼几声,却被胡不归一把捂住了口鼻,胡不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放开小虎,就在这时一阵咚咚的脚步声自楼下传了上来。听的隔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却是毒龙和苍龙到了。两人也是一进屋之后就喊了声师叔,那老头儿道:“怎么才来?”
毒龙上前道:“弟子命老七监视着那一干人,又对今夜之事做了些安排,这才来迟了,请师叔恕罪。”
那老头儿哼了一声道:“那一干人现在何处?今晚之事你又是怎生安排的?”
毒龙突然沉默不语,胡不归心中突然一动,拉了小虎从打开的窗子无声无息的飘了出去,又轻飘飘上了屋顶。他们人刚出房间,只见一股黑气透过隔壁墙板渗了进来,那黑气犹如千万根利针一般横趟整个屋子,随后又悄无声息的缩了回去。这毒龙行事果然谨慎,若是这屋中有人,此时也已经是死人了。
胡不归伏在屋瓦上,听得毒龙道:“他们人现在在悦来客栈,他们包下了整个后院。我叫狂龙守在前院,如有动向,便立即与我们联络。另外,二师兄魔龙、四师弟飞龙、六师弟火龙和八师弟暴龙也都在往这边赶来。等他们来齐了,我们就------”毒龙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变得极低,再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了。
那老者沉吟半晌,道:“老三,就按你说的办吧,老二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胡不归听说这毒龙还要来四个师兄弟,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是他此刻未受伤的话,或许还能跟他们周旋一二,此刻的话即便是逃命恐怕都难。胡不归想了想,偷偷从另一侧屋檐飘了下去,而后绕过一个小巷,来到大街上。四处向人打听那悦来客栈的位置,想着即使不能跟毒龙他们硬拼,也可以事先通知悦来客栈那群人,叫他们早做防备。却不知道,毒龙他们要暗算的人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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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四十九章 夜袭
(更新时间:2006-5-27 9:29:00 本章字数:6081)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深秋的风沿着街道吹来,带来一阵寒意。华灯初上,人影朦胧,胡不归沿着长街向城西走去。转过一个街角,前面不远处一块招牌在灯光摇曳里显现出“悦来客栈”几个大字。
胡不归看看左右无人,遍轻轻跃上屋顶,矮身前行,来到悦来客栈之上。他绕到后院屋顶上伏身向下张望,猛然在院中看到一个人,心中不觉一动。那院子颇为宽阔,一个女子独自一人站在院中一角的蔷薇花架下,出神的望着院中几株菊花。屋内透出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那脸上是几份莫名的惆怅。这女子竟然是许青青,才没多少时日不见,却见她面容清瘦了不少,在灯影朦胧中更显出几分落寞神情。
胡不归心道:她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毒龙他们要伏击的却正是梵天谷的人吗?却不知道她师傅来了没有?想起南塘秋,胡不归不觉有些气往上冲,这老小子竟然施法暗算自己,搞得自己现在这般状况,这笔账却早晚要跟他算!但若真是他们梵天谷遭受毒龙等的伏击,却也不能不管。仇要报,人却也不能不救。与自己有仇的不过是南塘秋一人而已,等这事儿过去之后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胡不归并未猜错,这后院所住确实是梵天谷的门人弟子。原来南塘秋那日带着一众弟子到青城山之后,见事情没有结果,却不愿意就此回山,还想等一个月后再次上青城山看天玄老道的热闹,便带了门下弟子在外游玩,只等一个月后再度上青城。众弟子自然是欢呼雀跃,难得有机会在外游玩,个个都是游兴甚浓,只有许青青一个似乎忧心忡忡,失去了往日的活泼。
许青青自从在青城山见了昆仑派前去找胡不归问罪的阵仗,又见到师傅与往日不同的言行,不由得一丝忧虑浮上心头,却不知道那个古怪小子这次能否过的去这一关。一片心思却又无人能说,就此闷闷不乐的随着师傅、师兄们四处游逛。师姐、师兄们也发觉这个小师妹有些不大对头,却都道是小孩子又使小性子了,也没怎么在意。而南塘秋现在一门心思就是如何能够将胡不归这事儿闹得更大些,叫青城派无法收场。更没心思去管自己小徒弟为何不甚开心了。
胡不归正躲在屋顶上偷偷窥探,却见屋门打开,一个梵天谷的女弟子走了出来。那女弟子走到许青青身前,拉着许青青的手道:“小师妹,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坐着?外头风冷,小心着凉了。”
许青青道:“我没事儿,江师姐,我就是想在院子里清静清静,一会儿就回房间去。”
那江师姐道:“那你早点回房休息啊,明天一早还要出去游玩呢。”说完回便到房里去了。
胡不归正在想如何通知许青青有人要来暗算他们,突然瞥见小虎百无聊赖的趴在自己身边,不由得眼睛一亮,身子如烟般的蹿了出去。片刻之后,一只白猫懒懒散散的出现在青青面前。青青不由得一愣,这不正是与那家伙形影不离的那只小猫嘛!却见那小猫口中叼着一张纸条,一个心儿突然怦怦直跳,伸手取下那纸条,却见其上墨迹淋漓,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一行字:小心,今晚有人要来偷袭。
许青青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惊讶,她对小虎道:“破猫,那人在哪里?”
小虎不满的嚎叫了一声,厥着尾巴跑出了小院。待许青青追出去时,却已经不见了小虎的踪迹,只得悻悻回去了。青青拿着那张纸条走进了师傅的屋中,将纸条交给了南塘秋。南塘秋看完纸条皱着眉头问:“青青,这纸条你是哪里来的?”
许青青道:“是在门口地上捡到的,却不知道是谁留下德,也不知道这纸条上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师傅,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
南塘秋道:“是该如此,你去召集众位师兄、师姐,为师有话跟他们说。”许青青应声去了。不多时,众弟子都来到南塘秋屋中。
南塘秋道:“今晚或许会有事发生,大家都警觉一点,男弟子全都睡到北厢,女弟子都睡南厢,每屋留一个守夜的弟子,如有异动,则唤醒其他人,但没我口令不得出屋。都听清楚了吗?”
众弟子应了一声知道了师傅,南塘秋挥挥手道:“好了,都去休息吧。”南塘秋虽觉得这纸条来的蹊跷,但目前却也只能静观其变。他盘腿坐在床上,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个胡不归来,此刻他早该是心脉断绝而死了吧。这小子中了自己的炎龙破元气却还敢跟玉珏等人动手,简直就是自取灭亡。不过这下倒也可将胡不归之死推给玉珏等人,这下昆仑派算是于青城结了仇,以后可有的热闹看了。
南塘秋得意了片刻,便收敛心神,闭目修炼起自梵天宝典上看到的练功法门来。一直到月上中天,院子里却依旧是静悄悄一片,不见敌人来袭。突然,南塘秋听到屋顶上一阵轻响,那声音极细微,却逃不过南塘秋这等高手的耳朵。
南塘秋悄然打开房门,飞身跃上屋顶,却见一条人影,肩上扛着一条麻袋,正向远处掠去。那麻袋里似乎是个人形,南塘秋瞥到南厢女弟子所住的房子,窗户却是打开的。南塘秋暗道不好!立即驱动身法追了上去,却没想到,前面那人发觉有人追来,立即加快了速度,飞也似的朝城外奔去。
南塘秋在后紧追不舍,眼见着越追越近,突然那人后背生出一双翅膀,一下子冲天而起,飞上了夜空。南塘秋略一动念,一柄精光闪烁的飞剑从他腰上蹿了出来,他驾驭着飞剑,紧紧跟在那人身后。南塘秋的速度已经是快得惊人了,身子几乎化为一道淡淡的烟气,却依然距离前面那人二十余丈距离,始终难以靠近。转眼两人一个追一个跑,便出了襄阳城,那人向着长江边上飞去。南塘秋也随之而去了。
那人在前面喊道:“老东西,你追我做甚?”
南塘秋道:“老夫瞧你鬼鬼祟祟不是什么好人,你肩上背的是什么?”
那人道:“你要吗?那就给了你吧!”那人突然脱手将那麻袋抛入长江,其时一朵乌云遮住了月亮。南唐秋大惊失色,生怕那麻袋里装的是自己徒弟,转瞬之间赶到那麻袋前,一手抄起麻袋,伸手一撕,麻袋破开,里面却是悦来客栈里的小伙计。南塘秋心知上当,猛一扭头,却早已不见了那人踪迹,只是夜色无边。
南唐秋挟着那昏迷中的小伙计,化为一道淡影,朝悦来客栈飞掠而去。待回到悦来客栈,丢下那小伙计,冲进后院,直奔南厢房,却见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女弟子们早已一个不剩,不知去向了。他立即朝北厢房高声喊道:“慕白!苏慕白!你们在不在!”却没有人应答。南唐秋一脚踹开北厢房门,却见北厢房里也是人去屋空,所有带出来的弟子都不知去向了。南唐秋不由得一阵焦躁,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只觉的一股无名怒火直往上冲。
南塘秋一声轻喝,腰上飞剑绕身而出,一人一剑直冲上天。南塘秋飞上天空之后,向四周极目望去,只见夜色沉沉,却哪里有弟子们的踪迹,不由得有些茫然失措,情急之下,驱动飞剑在襄阳城上空急速盘旋找寻。,一条人影在夜空中又如幻影一般,闪来闪去。
却说胡不归让小虎递完纸条之后便躲在悦来客栈对面的楼上一间空屋子里,静静观望着。到了子夜时分,却见一条人影扛着一个麻袋飞上了对面的屋顶,却并不下到院子里,而是脚不停步的向前飞掠而去。胡不规正自诧异,不知道那人在搞什么名堂。却见南塘秋飞身上房朝那人追去,心中恍然,原来如此,糟糕糟糕!胡不归心中大骂南塘秋笨蛋,却也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两道人影转眼就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之中。
胡不归心道:这下正主该出来了吧。果然,片刻之后,六条黑影浮现在悦来客栈屋顶之上,犹如黑烟一般,悄无声息的落在院中。其中两条人影分别贴在南北厢房窗户下,而另外四名则守住了两侧门口。那窗户底下两人分别从怀中取出了件事物,将尖细的一端轻轻插入了窗纸,似乎将什么东西注入了屋内。却听北厢房内一声爆喝:“什么人!”北厢房的窗子哐的推开了,一个人仗剑蹿了出来,正是梵天谷的大弟子苏慕白。
而这时南厢房也是一阵骚乱,听见颜如雁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好!贼子施放了迷药!大家快屏住呼吸!”南厢房房门大开,几个女弟子晃晃悠悠跑了出来。
守在北厢房三人不等苏慕白看清楚,同时出手,只见黑影一晃,数根暗龙缚神索向苏慕白缠去。苏慕白若然不愧是梵天谷的大师兄,手中长剑一阵叮当作响,剑尖灵动无比的点在那数根猛然袭来的暗龙缚神索上。在北厢房围攻苏慕白的正是毒龙、苍龙和孽龙,三人同时感到手上一麻,都不由得暗自吃惊,原来这小白脸修为这般了得。
苏慕白守势未消,攻势又起,一柄长剑电闪般的刺向孽龙脖颈。孽龙大惊失色,身子向后疾退,手上尖刺不住在身前挥舞。却不曾想,苏慕白这一剑实而虚之,若是孽龙动作太慢,这一剑就笔直刺出去,而孽龙只要一动,这一剑便又成了虚招,猛一转折刺向旁边苍龙。苍龙不避不让,手中两柄龙爪迎了上去。苏慕白身随剑走,眼见这就要与苍龙撞在一起,却突然整个身子向后一翻,猛然刺向毒龙小腹,这一剑却比前两剑更快了数倍,这几下动作端的是如行云流水,又快如闪电,如此变化多端令人叹为观止。胡不归在对面楼上看的是连连暗自叫好,从前却不知道这姓苏的竟有如此本领,倒是小瞧人家了。
眼见着刺向毒龙这一剑便要没入毒龙身子,苏慕白却突然身子一软,扑通倒在地上。毒龙左手魔元狂涌,一道拇指粗细的暗龙缚神索立即捆在了苏慕白的身上。而此时毒龙的冷汗才冒了出来。眼见着苏慕白便要出奇制胜了,却突然倒地被俘,不由得叫胡不归大感意外。
而对面冲出来的几名女弟子还没跟狂龙等过上一招,便即瘫软在地,失手被俘。而陆续冲出房门的男弟子们也都三两下就软倒在地了。这时孽龙才笑道:“多亏三哥准备了金仙倒,否则这群家伙倒还真不容易对付呢!”
胡不归不禁恍然,原来毒龙他们先前吹入屋内的东西叫金仙倒,却不知是种什么迷药,药效这般厉害。却听毒龙道:“别罗嗦了,赶紧把人带走!”毒龙等六人施放出暗龙缚神索,将软倒众人一一捆绑了,抬了出去。屋内没来得及出来便被迷倒的弟子也都一一被捆起来,抬了出去。六人脚不停步,将梵天谷一众弟子尽数搬出悦来客栈,两辆马车早已停在小巷中。几个青龙会的属下将梵天谷的弟子们一一抬上马车,很快就拐进了小胡同里,朝着北面驶去。
胡不归看清了他们的去路,又等了片刻,这才悄然从藏身的小楼中窜出,沿路追了出去。待追了片刻却仍不见人影,不由得一阵奇怪,于是跃上屋顶,向前眺望,却见几条小巷曲折,却都是一片寂静,那辆辆马车便像是消失了一般。胡不归足下真元暗涌,虚步踏上天空,于高处向远处眺望,却还是不见那马车踪迹,心中一阵狐疑,按说马车却跑不了这般快,怎么就此不见了呢?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动,返身向回找去。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前面有些动静,便立即藏身在街边一间店铺的屋檐下。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只听得破空之声响起,探出头去,空中四道人影向着城外飞去,正是毒龙等人,却不知道还有两个去了哪里。
胡不归悄然溜到毒龙他们飞身而去的那所宅院后面,身子贴着围墙,悄无声息的溜了上去。只见这是一所极大的宅院,院落屋舍众多,似乎是家富贵人家。却见那宅院西南处有灯火闪烁,胡不归悄悄潜入院内,向着西南处游去。
待到了近前,只见院外停着两辆马车,马匹早已牵走了,只留下两具空车。而此处距离悦来客栈不过两条街,谁能想到他们会将人藏在如此近的地方呢?胡不归不由得暗自佩服毒龙的计划,一来南塘秋想不到他们的据点就在这附近,一般掠夺了什么都是携赃远遁,谁会想到这贼却就蹲在附近,待你走了他才走呢。再则,这许多梵天谷弟子,若想转眼就将他们带走却也是不能,即便动作快些,也最多不过出城而已,而南塘秋驾驭飞剑在天上一望便知了,倒不如藏在这里,能更快的销声匿迹,叫南塘秋无从找寻。
胡不归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亮着灯光的大屋子,却听见里面有人低声说话,听声音正是从前打过交道的苍龙和孽龙二人。只听那孽龙道:“这些娘们容貌都还不错,尤其是这个姓颜的小娘们,一看就是个风骚娘们,玩起来一定他妈的爽得很!”
却听苍龙道:“老十,你还是老实点吧,这些娘们可都是师傅他老人家特意关照过的,谁也不许动她们一下,师傅他老人家有特殊用途呢,你若是活的腻歪了就动一个试试,只怕你上面下面两个头都保不住!”
那孽龙悻悻笑道:“若只是摸几下师傅他老人家总是不知道的吧,只要九哥你不说——嘿嘿——”说话间从屋内传来几声极低的挣扎之声,显然这孽龙已经对颜如雁上下其手了,料想那颜如雁身上被缚,嘴上估计也是出不了声,只得在喉咙间发出几声微弱的抗议。
胡不归心思狂转,想着怎生救人。以目前自己的状况,若是正面相对,单单孽龙一人就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更别说还有苍龙也在屋内。若想救人,看来只能智取了。
南塘秋在襄阳城上空转了数十圈,却始终不见门下弟子踪迹,不由得越来越心焦,正要降下去,回悦来客栈再仔细勘察一番,却瞟见先前将自己引出城去的那人正向着西北方飞去。南塘秋猛然向更高处飞升,自高空中追向那人。那人毫不察觉头上高空中有人,仍不紧不慢的向西北方飞去,一直出了襄阳城,来到郊野方才减慢速度,向着一个山岗掠去。
南塘秋在高空看得清楚,那山岗却是一个乱坟岗,一座座坟头遍布山岗,却不知道此人到这里来要见谁?南塘秋先前上了这人一当,此时便谨慎了,也不急于上前,只是悄然降落下来,不远不近的跟在那人身后,料想跟紧此人,必能得到徒弟们的下落。
那人在坟头间左转右转,一个身子突然快了起来,在坟头间闪动不定,突然身子一矮,在一座大坟后面消失不见了。南塘秋猛然一惊,暗道:好狡猾的贼子啊!便不再掩藏形迹,比直冲向那人消失之处,一身真元却疾速运转起来,护住了周身要害。南塘秋刚刚飞到那大坟上,猛然一团火焰扑面而来,南塘秋不愧为一代宗师,临危不乱,一挥衣袖,劲风所致,那团火焰竟倒转回去。谁知火焰一消,身后一股大力无声无息的冲了过来,等南塘秋察觉,却已经近在咫尺了。南塘秋这才知道,自己又中了埋伏。
南塘秋心知敌人必是早有准备,危及来临却冷静下来。那来自背后的一击,沉雄阴险,力道极大,又是攻了他个猝不及防,但见他手上剑光一闪,头也不回,长剑反手向后挥动,只听得叮当之声响成一片,南塘秋长剑曼妙无比的一阵切削疾刺,分十八次将那股力道化解于无形。身后力道刚消,迎面一柄漆黑的长刀直劈过来,与此同时,左右悄然飞出四道魔元构成的暗龙缚神索,南塘秋顿时陷入重围。只见他长剑随身而舞,在身周丁零当啷的一串爆响,化为千百点闪烁的寒星,向四周爆开,围攻的众人与那剑尖上蕴含的真元相交的一刹那,一股威力强大的能量自那点点剑光中爆发出来,众人全都爆退不止。南塘秋这才回转身来,手上长剑仍兀自颤动不止,显得分外灵动。
却见身后一个枯瘦老者站在身后五丈开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此人正是毒龙等人的师叔,巫神道的师弟方苦桐,方才那力道沉雄的一击便是此人发出的。南塘秋冷笑道:“巫冥宫还真是越来越下作了,连方长老都搞这等背后偷袭的勾当,不知道巫神道是不是也埋伏在这附近啊?不如一起上来好了。”
方苦桐老脸微微一红,尚未说话,却有六条人影出现在南塘秋四周,将他团团围住,只听毒龙笑道:“收拾南谷主又岂用家师出马,有我们兄弟几个便足够了。”语声未毕,双手爆出两道暗龙气,一上一下攻向南塘秋,而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向南塘秋攻来,顿时一股浓重的黑气将南塘秋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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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篇,请管理员删除 第五十章 解围
(更新时间:2006-5-29 6:43:00 本章字数:5236)
屋内烛火闪烁,梵天谷众弟子们被丢在地上,倒成一片。孽龙仍在大吃颜如雁的豆腐,一面嬉皮笑脸的摸摸捏捏,一面对苍龙说道:“九哥,这番若不是三哥的计谋好,加上四哥飞得够快,能把南塘秋那老小子引开,只怕事也难成事呢。”
苍龙道:“三哥的计谋自然是好的,四哥嘛,还不是仗着师傅给他的龙翼才敢去诱走南塘秋,否则凭他的本事哪敢一个人行事。”
孽龙又道:“九哥,你说师傅他老人家要这些个梵天谷的弟子做什么呢?”
苍龙道:“师傅吩咐我们做,我们做就是了,却问那么多干什么?”
孽龙笑道:“我倒也不想知道,只是若这些人并无大用的话,我倒想请师傅将这个娘们赏给我了,你看这肉乎乎的身子,看着就流口水啊!”
苍龙笑骂道:“你这条色龙!你那里女人还少了啊?我听说你小子在自己窝里养了二十多个小娘们了,你还嫌不够啊?”
孽龙道:“嘿嘿,我也就只好这一口,不像二哥、三哥他们,二哥就喜欢拼命练功,把自己练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有什么意思。三哥倒是不大练功,却一门心思想着往上爬。照我看,还不如像我这般每日饮酒作乐来的快活呢。”这家伙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一双手摸上了颜如雁的胸脯,颜如雁又羞又怒,奈何全身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喉咙里发出几声低不可闻的声响。
被丢在角落里的苏慕白此时双眼喷火,看着自己的颜妹受人轻薄,一双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怎奈和那金仙倒的药力尚未过去,身上还捆着犹如实质的暗龙缚神索,若是此刻叫他能够动弹,必定将面前两个贼子碎尸万段!苏慕白正自怒火熊熊,却突然瞟见沿着墙脚,一条古怪的爬虫别别扭扭的朝这边爬来。待那条爬虫临近身边,苏慕白这才看清,哪里是什么爬虫,却是一张用黄表纸符咒折成的虫形事物。不由得一阵奇怪,那爬虫慢慢爬上苏慕白的身子,突然一股真元从小虫上释放出来,涌入了苏慕白的体内。
这等古怪的事物,自然是胡不归的手笔。想那些飘逸出尘的修真之人化纸为鹤,施展法咒是何等的轻灵潇洒,却只有胡不归一人能将这原本轻灵的纸鹤折成古里古怪的爬虫,然而胡不归就是这样一个不拘一格的人。倘若折成纸鹤,飘逸倒是飘逸了,只怕是怎么也躲不过苍龙、孽龙的眼睛了,更何况胡不归所折的纸鹤多半更像蝙蝠。
那符咒上的真元透入苏慕白的体内,苏慕白立即感到原本制住丹田的暗龙缚神索的一端悄然瓦解了,整根暗龙缚神索也随之崩溃开来,苏慕白心头一喜,便要长身而起,却猛然感到虽然暗龙缚神索已经解开,但手足依旧是酸软无力,那金仙倒的药效还没有过去。这时,那符咒又在他身上跳了一跳。苏慕白悄悄展开那符咒,只见背面写着几个字:莫要轻举妄动。却不知道是何人在暗中相助。
苏慕白毕竟是大师兄,看着众多师弟、师妹都瘫软在地,此时若贸然行事,必将牵连到他们,却是要谨慎行事,好将师弟、师妹们全数解救出来。苏慕白暗自运转真元,却发现体内真元不及从前的十分之一,他悄然送出一股真元,射入身旁的王圆通身上。王圆通身子一颤,眼睛顿时一亮,望向大师兄。苏慕白用眼光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随后又将身旁师弟们的暗龙缚神索一一破解,很快大半人都悄悄解开了暗龙缚神索,只是那金仙倒的药效尚未消散,一时仍无法与人动手。众人生怕苍龙他们察觉,都小心掩饰着,仍旧装作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人推开了房门,还没等苍龙和孽龙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屋里,此人正是叫别人不要轻举妄动的胡不归,他自己却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苍龙和孽龙目瞪口呆的望着胡不归,却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许青青一见胡不归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由得一颗芳心狂跳不止,眼睛就盯着他再也离不开了,心中不住地说:他可是来救我的吗?他是来救我的。苏慕白却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原来救自己的竟然是他!从前苏慕白便瞧不上这个邋遢小子,自胡不归在梵天谷捣乱之后,他更觉得这小子颇有些无赖,却没想到在这危急时刻竟是这个小无赖前来解救自己。
胡不归却不看梵天谷众人,而是对孽龙道:“小王八蛋,原来上次你们没死啊!”
苍龙首先反应过来,身子一闪堵住了门口去路。就在苍龙身形刚动之际,胡不归狞笑着从怀中掏出清光匕冲向孽龙,孽龙是又惊又怒,上次他见识过胡不归的手段,知道自己若是与他硬拼还差了不少,将身子向旁边一闪,手中尖刺斜斜刺向胡不归左腰。胡不归仍子向前冲去,似乎收势不住,一个身子向着墙壁撞去,手中清光匕却轻轻一划,轰的一声,迎面墙壁破开一个大洞,胡不归足不停步,径自奔了出去。
却听胡不归在外面大喊道:“南谷主!我找到那帮王八蛋了,他们就在这里!”
屋内苍龙和孽龙一听不由得全都一惊,难道三哥他们没能将南塘秋引出城去?若是这小子将南塘秋叫来,那可就大事不好了,自己二人虽可以逃走,但这些梵天谷的弟子可就要丢下了。那师傅怪罪起来,说不定会怎样呢。
这二人正在犹豫,却听那胡不归在外面屋顶上喊道:“南谷主,你在哪里啊?你到底在哪里啊?赶快来啊!”两人一听,原来这小子也不知道南塘秋在哪里呢啊,双双飞身抢出门去,两人心中衡量,这小子比他们两人都稍微厉害一点,但二人合力却一定可以胜过他,最好是在那小子找到南塘秋之前干掉他,然后再悄悄溜回这里,等着三哥他们回来。
果然,胡不归一见二人追上近前,连忙飞身逃走。两人在后紧追不放,胡不归在前面便跑边骂:“两条破蛇,他奶奶的有本事咱们单条,两个打一个不算好汉!”苍龙二人心道:谁与你单条,赶紧干掉你回去才是正事儿。两人全力驱动魔元,身形如飞,与胡不归的距离越来越近,苍龙突然自手中射出一道暗龙缚神索,那劲气窜出去十余丈,一段缠在前方一个屋檐上,他猛力一拉,身子骤然加快速度,嗖的飞到了胡不归的前面。孽龙也感到胡不归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夹住了胡不归。
两人正要使出杀手,却见胡不归向后张望着,自言自语道:“哎呀,南谷主应该已经得手了吧,这调虎离山果然管用,嘿嘿--嘿嘿--”
苍龙与狂龙又是一惊,虽不知道这胡不归所言是真是假,但事情却似乎真有些不妥,苍龙对狂龙道:“我缠住他,你快回去看看!”说着双手射出两道暗龙缚神索,向胡不归缠来。孽龙转身朝来路飞去,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浮起。
果然,等孽龙回到关押梵天谷弟子的大屋时,发现早已经是人去屋空,全都不知所踪了。孽龙不由得大呼糟糕,这下师傅还不得要了他们的小命啊?急忙奔出屋来,却见院外花丛里,几个属下已经身首异处,不由得一阵惶恐,飞身窜上天空,四处找寻了一圈却不见踪影,想来那些人中了金仙倒,身上又被捆了暗龙缚神索,自己却是无法得脱的,一定是有人前来搭救了,或许还真是南塘秋回来了,此刻这些人一定是跑得远了。一团怒火全都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都是那姓胡的小子捣乱,看不将他碎尸万段!想到此处,身子朝着胡不归他们去的方向奔去。
孽龙却不知道,南塘秋此刻正在与毒龙他们激战,哪里能分身前来解救众人。苏慕白当时一见胡不归引走了苍龙二人,便即明白了他的心思,低声对师弟、师妹们道:“大家跟我来!”说着搀起颜如雁,向外走去。众师兄弟们互相搀扶着,跟在苏慕白的身后,出了大屋。
然而,苏慕白并没有带着他们翻墙而出,而是走向了宅院深处。刚一出小院就听见几个青龙会帮中跑过来喝道:“什么人!”苏慕白拔出长剑,虽然此时功力不足以与苍龙等动手,杀这几个普通帮众却是绰绰有余,手起剑落,几下之间,几个帮众便都身首异处了。苏慕白带着众师弟们来到隔壁一个院落,推开一见房门,仗剑走了进去,是一间空屋,这才命众人躲进了其中。这苏慕白却也是个聪明之人,此时依照他们的情况便是跑也跑不到多远,倒不如躲在敌人眼皮底下,等功力恢复了再作打算。
众人进屋之后,纷纷盘腿坐在地上,运转真元,努力驱除着体中残余的金仙倒药力。众人顶心升腾出一道道白色雾气,金仙倒的药力一点点地在缓慢消散。苏慕白毕竟是大师兄,没过多久功力便恢复了六成,不等全部恢复,他便站起身来,单掌按在颜如雁的后背,顿时颜如烟顶心的白雾便浓了几分,不多时她体内的金仙倒就清除了个七七八八。颜如雁感激地向苏慕白道:“师哥!”
苏慕白道:“颜妹,我要去接应那胡不归去,人家好意舍身解救我们,我们却不能对人家袖手旁观。你就在这里照顾众位师弟、师妹,待大家功力全都恢复了,便回悦来客栈会合。”说罢悄悄捏了捏颜如雁的手,正要离开,却听许青青站起身来道:“大师兄,我也跟你一起去!”
苏慕白却一反往日的和蔼,神情严肃的道:“小师妹,此是非常时刻,不许你任性胡闹,乖乖跟着大师姐,听话!”然后一转身,跨出了屋门。许青青含着一眶眼泪,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颜如雁心中却是极为复杂,既对师兄抱着一丝歉意,又对前面在孽龙手中受辱感到无比的愤怒,更对胡不归升出一股莫名奇妙的怨气。这女人的心态着实令人捉摸不透,她道自己虽受辱,然而众人都被俘了,最终一起去死,此外之人那是谁也不会知道她有此经历了的。然而胡不归这一出现,令众同门都得解救,待日后自己受辱一事定然传遍修真界,到时候自己如何做人?
却说孽龙回身而返之后,胡不归却不与苍龙正面交锋,左躲右闪,嬉皮笑脸的跟苍龙周旋,其实此时他却是没有实力与之一战,只得装作戏耍对方一般,躲躲闪闪的向远处逃去。胡不归一个身子犹如游鱼一般,滑不留手,叫苍龙难以着力。最可气的是这小子边躲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念叨:“我说苍蛇啊,你们把那些梵天谷的人搞丢了,回去你们师傅是不是会扒光你们的裤子打屁股啊?哎呀,好可怜哦!”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叹息,似乎当真看到苍龙等排成一排,露出大白屁股正在被他们师傅噼里啪啦的一通好打。而胡不归身边那只白猫则是咯咯乱笑着滚倒在屋顶,简直要把苍龙的肺都气炸了。他猛然抽出自己的兵刃,一双龙爪疯也似的向胡不归抓去,一道道劲风刮得屋上瓦片纷纷坠地,胡不归感到一股压力,顿时险象环生,口中却依然笑骂道:“他奶奶的,突然发飚了啊!莫非出来之前吃了你师娘的奶啊?这么有劲儿!”
两人在屋顶之上奔走飞跃,越跑越远,苍龙突然感到一丝古怪,怎么打了这许久,这小子竟然都不还手,只是一味的闪躲,却不知道又有何诡计?别是前方有人埋伏着,想到这里不由得出手更加快了,一双寒铁打造的龙爪上下飞舞,爪尖划破空气,发出嗤嗤之声,劲风所至,屋瓦爆裂,声势惊人。
而胡不归此刻也是有苦难言,原本打算支走孽龙之后,寻个机会逃脱掉,却不想这苍龙死缠烂打,总是难有机会脱身。而身上一身功力只敢使出三成,若是运足真元狂奔,却又怕心脉承受不住,爆裂开来。眼见着苍龙越攻越猛,胡不归突然停住了脚步,回手一削,手中清光匕发出一线青光,削向苍龙头颈。
胡不归这猛一出手倒是吓了苍龙一跳,却不知道这人又在作何打算,手上却是毫不停歇,左爪一竖,当住胡不归的那一刀,右爪迅捷无比的抓向胡不归的头颈,这一下连攻代守倒也颇为精妙。却见胡不归对着苍龙身后喊道:”你可算来啦!”
果然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眼见着就要临近了,苍龙大惊,果然有埋伏!慌忙之中回头瞧去,却见孽龙正气急败坏的朝这边奔来。而他肚子突然一凉,胡不归已经将清光匕插入了他的小腹。胡不归一招得手,立即转身就跑。
孽龙转眼奔到苍龙身前,抱住苍龙道:“九哥!梵天谷的那些人果然全都跑了!”苍龙一听此言,只觉得眼前一黑,立即昏死过去。孽龙一腔怒火再也无法抑制,放下苍龙向着胡不归飞快的追去,一时间破空之声大作。
几个呼吸间,孽龙便追上了胡不归,手中尖刺猛然向前刺出,一股黑色的暗龙气透了出来,直刺胡不归背心。胡不归突然身子向下一沉,轰的一声踩破屋顶,从屋顶上落到一户居民家中。顿时尘土飞扬。胡不归虽然躲开孽龙这一刺,背心仍然感到了一阵刺痛,险些就被孽龙在背上穿个大洞出来。
顾不得那家居民惊恐万状的尖叫,胡不归踹开大门,向外跑去。孽龙自屋顶上飞身而下,一根尖刺如影随形,紧急跟在胡不归的后面。胡不归感到背后一团寒意逐渐接近,背后肌肤爆起一层鸡皮疙瘩。突然背后肌肤一阵刺痛,眼见着那根尖刺上蕴含的暗龙气就要刺破肌肤,灌入体内了。胡不归猛力向前一冲,身子电闪一般冲出了七丈开外,心头却猛然一痛,显然是用力过猛,触动了心脉。
孽龙狂叫着又冲了上来,全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黑气,显然是将暗龙魔元发挥到极致了,破空之声大作,孽龙整个人便与手中的尖刺混为一体,向着胡不归冲来,眼见着胡不归无法再躲,他一咬牙,准备提升真元奋力一拼,是生是死却由天定了。
蓦然,一道剑光夹杂着炙热的火焰,迎向了化为一道黑芒的孽龙,轰然一声过后,孽龙整个人被劈得向后狂飞不止,一只飞出二十余丈,这才落在地上,口中汩汩喷出鲜血,显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这时才看到,一个人手持长剑,挡在了胡不归的前面,身上一席青色道袍一尘不染,迎风站在长街之上,却有临渊而立气概,不是卓不凡却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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