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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erbo (西门吃雪), 信区: Fantasy
标  题: 河图洛书外章之古玩系列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4月25日13:21:20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第一章 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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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一位青年挂断手机，拉开上海博物馆仓库的大门。他按下吊灯开关，吊灯闪烁了几下，发
出昏黄的灯光。一只箱子摆在位于仓库正中的桌子上。 
“就是这个了。”青年走上前打开箱子，空气一进入箱子，立刻掀起一阵灰尘，青年用手
去挥灰尘，冷不防一只金色的野兽从箱子里窜出来，一把将青年压倒在地。 
“好痛！” 
野兽狠狠咬住青年的右臂，一甩头拉扯下来，叼着残臂转身跳回箱子里去了。青年抱着失
去了右臂的胳膊，大喊一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从箱子里传出沉重的呼吸声。 
春天的早晨已经带着夏日的燥气，冯夷避开太阳直射，坐到一家咖啡馆外的椅子上。 
即使是时髦的上海街头，冯夷这样漂亮的男孩子还是很少见的。他的银发和美发店里染出
来的粉线不一样，是非常自然的银色，再加上那对青色的眼睛，如果不是他的轮廓是东方
式的，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否是东欧的美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给略嫌闷热的街
头吹来一阵清凉。 上午十点，商业街刚刚恢复生气，路上行人很少，咖啡馆的服务生悠闲
地抹擦着玻璃窗，隔着玻璃，冯夷注意到一个金发青年正坐在咖啡店里。 
请不要以为上海的时髦青年都爱把自己的头发染得和火鸡一样，而是故事中的这几位主角
有着不得不与普通人发色不同的原因。金发青年的发质和冯夷一样柔软明亮，将那对琥珀
色的眼睛映照得近于无色。那种温柔和温暖显然和青年过于严肃的举止不太相合。 
冯夷认出那是他的熟人风太昊。 
他不记得风太昊喜欢喝咖啡，更没想到他会一个人在上午十点就坐进咖啡馆里。这时候，
像他那样的自由职业者不是应该趴在床上等着太阳晒屁股的吗？ 
看清风太昊的表情后，冯夷不加思索地推开咖啡馆的大门。 
风太昊是上海博物馆馆长的儿子，他的祖父是新中国首屈一指的神话学专家。在大学时代
，风太昊就被圈内人士公认继承了祖父的衣钵。大学毕业后，年纪轻轻的他特准作为编外
人员经常出入上海博物馆，参与一些与神话学有关的考古研究工作。可谓年轻有为，少年
风流。可是现在这位少年英俊却在上午十点坐到咖啡馆内，眼圈发黑、眉头紧皱，一看就
是被厄运缠上了。冯夷是不怕厄运的，相比去骚扰关系不怎样的风太昊可能惹来的后果，
一个人在商业街打发无聊的假日更让他郁闷。 
冯夷走近风太昊的桌子，风太昊尚未发现这个不速之客，忽然自言自语起来：“你够了没
有，这里是咖啡馆，不会有的。” 
“有什么？”冯夷接口道，风太昊抬头发现了冯夷，脸一白，连忙把左手藏到桌子下，说
：“没什么。” 
冯夷坐到风太昊面前，若在平时风太昊一定会对他的大胆嘲讽一番，但是今天风太昊不愿
意浪费口舌和精力，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冯夷察觉他的右臂有点行动不便，无力地垂
在身边，就像残疾人的手臂。 
“你的手怎么了？” 
冯夷站起来，挡在风太昊面前。看他定要追问到底，风太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闷头坐回
原位。“是这个。”他将左手伸给冯夷看，只见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青铜戒指。 
“原来你要结婚了？难怪低气压。” 
“你才要离婚了呢。你再仔细看看！” 
冯夷仔细打量那只戒指，果然在戒指四周缠绕着淡淡的灵气。 
“昨晚河南省博物馆送来一只鸮尊，说要帮忙修复。那只鸮尊少了一只足。我原以为只是
普通的青铜器，没料想居然被鸮尊上的饕餮咬掉了一只胳膊，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怎么办？” 
“那只饕餮想要的是自己的足，它和我约定，只要我帮它找回足，它就还给我右臂。 
为了方便找到足，它给我这只指环，它说带着这只指环就能很快找到失落的足。” 
“找到了？” 
“找到了我还会在这里泡咖啡馆？这个家伙带我跑了大半个衡山路，将酒吧一个个泡过去
，现在又跑进咖啡馆里……” 
“为什么到酒吧和咖啡馆？” 
“鸮尊是酒器，失落的足会跑去酒吧还情有可原，但是咖啡馆……”风太昊托着头，思考
着。 
“它是河南省博物馆的东西，要找失落的足也应该在河南找，为什么在上海找呢？” 
冯夷不解地问。冯夷的话点醒了风太昊，他喃喃自语：“莫非……”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河南省博物馆的电话。 
“孙叔叔，是我，小风。你们送鸮尊来是修理哪方面的问题？对，昨晚我去得晚，没有听
到工作人员详细说明。是吗？果然如此，谢谢孙叔叔。” 
风太昊挂断电话，用嘴咬下左手上的指环，放在手里。 
“怎么了？”冯夷问。 
“我知道是谁搞得鬼了！” 
“谁？” 
“还有谁，贼喊抓贼！”风太昊正想离开，眼睛一眨，对冯夷招呼，“你也一起来！” 
“为什么我？” 
“你来不来？” 
“好好～我来就是了，谁叫我上辈子欠你的。” 
“提那个，莫非你想早死？” 
“不敢～” 
两人回到上海博物馆仓库，找到了那只鸮尊。 
青铜器原本的颜色应该是耀眼的金黄色、肉红或是银白色，只因年代久远，发生化合反应
后，才在表面生成了一层青绿色的锈。想来这只鸮尊原本应该是金光闪亮的礼器，但是目
前失去了一只足，颇为狼狈地躺在箱子里。无奈和狼狈依然掩不住那流线的身段和迷人的
饰纹，那种青铜色更是给人以无限的想象，所以历代古玩收藏者才会对青铜器爱不释手。
 
和人们津津乐道的司母戊大方鼎的庄重大气不同，酒器鸮尊显得小巧而灵感。通体呈一只
鸱鸮（鸟类）站立状，宽嘴就像中世纪骑士铠甲的护嘴，头顶高高竖起的高冠小耳很像米
老鼠的耳朵，昂首挺胸，全身上下装饰着各种美丽的动物饰纹。单足粗壮，四爪着地，宽
尾下垂。背后有牛头扳金（酒壶把手），嘴上的饰纹就是那凶狠贪食的饕餮。高挺的鼻梁
两侧突兀地瞪着一双大眼睛，头上长着一对山羊角，下角和眼睛之间是一双飞扬的眉毛，
脸部两侧则是小小的狮子耳朵。 
如果它不是咬掉风太昊右臂的凶手，冯夷想说这只鸮尊除了精巧还显得肥嘟嘟的，挺可爱
的。 
只见风太昊上前，用指环套住鸮尊头后的半圆形孔，使劲一拔，尊中涌出一阵烟雾，盖子
被打开了。冯夷挥了挥眼前的迷雾，一边的风太昊笑起来，“果然是你这个贪吃的家伙！
”风太昊从鸮尊肚子里取出一个东西，正是鸮尊丢失的那只足。 
“饕餮啊饕餮，你还真和书上所说的，把自己吃的只剩下一个头了！”风太昊将足放在鸮
尊的破损处，足应声而上，完整地粘合在一起，就像从没有残损过一样。现在鸮尊得意地
站立着，浑身的饰纹也奕奕发光。 
这时，风太昊发现自己的手臂也能自由行动了。 
“到底怎么回事？”冯夷问。 
“饕餮是传说中的恶兽，非常贪吃，最后连自己的身体都吃掉了，所以在青铜器上饕餮纹
一般只有一个头。昨天这只鸮尊被送来的时候我不在场，刚才我打电话给河南省博物馆馆
长确认了一下这只鸮尊送来修复的原因。对方说是无法打开顶盖，也就是说离开河南的时
候，这只鸮尊的足还是在的。那么，谁吃掉了这只足呢？ 
“当然是这个监守自盗的家伙！” 
鸮尊站立在那里，一点看不到道歉的意思。 
“那么说这件事情已经了结了？我也要走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拖你过来？”风太昊露出平常的表情，冯夷明白自己走不掉了。 
“说吧，有什么吩咐？”冯夷一摊手，做出随您差遣的样子。 
“这只鸮尊原本是酒器，但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喝到酒了，所以才会发作。如果我们就这么
放着它不管，它迟早会再惹出一些是非来。所谓送佛送上西天……” 
“难道你要我弄酒到这个壶里去？” 
“当然不是现实中的酒，这样会破坏青铜器，是那个……”风太昊指了指冯夷的前胸，“
用那个的灵气造出酒液来灌进去就好了。” 
冯夷理解地点点头，随后露出神秘的笑容，“这种事情我很乐意。对了，什么酒比较好呢
？那个太烈了，这个又太甜了……或者说那个比较好，不不，还是这个……” 
“我不知道你还是个酒鬼……”一边的风太昊不耐烦了。 
“酒是好东西……那个？还是那个那个……” 
“我说你还要我等多久？” 
“就快好了，到底哪个呢？唉，要是你也喜欢喝酒……” 
“你好了没？！”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那个吧！” 
十五分钟后，冯夷离开了上海博物馆，风太昊将鸮尊放入箱子，他准备一会儿请人送回河
南省博物馆。箱子里鸮尊上的饕餮满足地眯着眼睛。 
偶尔还会从箱子里传出一声“呃～”地打嗝声。 
风太昊走出仓库，发现父亲的熟人陈医生站在博物馆门口。 
“陈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医生转过身，风太昊发现他抱着一只宝石旱盆景，不知为什么那个盆景看上去光秃秃的
。 
“我找不到你爸爸，不过你在也行，你看看这盆景……” 
“不会吧……我是神话学专家，不是古玩修补专家啊～”风太昊嘀咕了一声，走了过去。

　　
第二章 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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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是风太昊父亲的老朋友，也是上海某大医院内科的主任医师，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老
医师。今天他刚做完一个手术回到办公室，就发现办公桌上摆着一盆宝石旱盆景。陈医生
也算半个古玩爱好者，一眼看出这个宝石旱盆景价值不菲。他正思忖着是怎么回事，身边
的同事们都“好心”地离开了办公室。他走上前，暗叫不好。在宝石旱盆景下，压着一张
纸条，歪歪扭扭地写着：“这个盆景送给你，你一定要把爷爷的病治好。如果治不好，我
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摆明就是一起医疗受贿案，而且还是当事人不在场的情况下发生的。陈医生以清廉著称
，这个贿赂他绝不能收。他想起医院刚收下一位大员的父亲，对方指名要陈医生治疗。陈
医生心想会不会是有人想讨好这位大员，莫名其妙就将自己牵扯进去，急忙去找大员的秘
书确认。谁知秘书没找到，从他出门到回来这五分钟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宝石不见了！就是这些枝条上的，原本有五个宝石葫芦的，现在你看！” 
所以陈医生才会惊惶失措地来上海博物馆找风太昊的父亲，不过父亲不在，是风太昊将他
接进无人的办公室。 
风太昊将视线移向宝石旱盆景，难怪第一眼看时就觉得这个盆景光秃秃的，果然是枝条上
少了些什么。 
“原本可是有五颜六色的五只小葫芦的，现在全没了，一定是被人偷了！大盆景拿不走，
就砸小葫芦，这个贼太可恨了。”陈医生急得眼睛都红了。 
“那您在医院找了吗？” 
“找了，可是这事不能声张，小葫芦又小，我想了几个可疑人物，但是他们都有不在场证
明。我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来求你爸爸，帮我把这只盆景复原。钱我来出…… 
唉，不过就算我倾家荡产也未必出得起啊……” 
“怎么？” 
“那个盆景上，好像有一只猫眼石……” 
“怎么可能，您看错了吧，全世界猫眼石也只有……”风太昊心口一热，叫起来。 
“我希望是我看错了……唉……”陈医生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
为难的样子，风太昊回头仔细查看盆景，他想从中看出一些盗贼的痕迹。很快，他的眉头
舒展了。 
“陈叔叔，我觉得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什么？”陈医生抬起头，疑惑地望着风太昊。 
“我想我有一些眉目了。不过要找到那些丢失的小葫芦，就必须找到物主。” 
“我也想过，我找到了那位大员，探听着，似乎不是他送的。不是他，又是谁呢？” 
“你们医院除了那位大员的父亲，最近还有老人住院吗？” 
“我们是大医院，肯定有的。” 
“陈叔叔，麻烦你将最近住进你们医院的老年男性病人名单给我好吗？最好是收藏古玩盆
景的。” 
“你的意思是……？” 
风太昊点点头，“这个盆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你的桌上的，所以我们现在来找找看
，谁最有可能把这个放上你的桌子吧。” 
“可是这和葫芦丢失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的。你以后就会知道的，陈叔叔你相信我，我一定帮你办妥这件事情。”风太昊握
住老医师的手，肯定地点点头。老医师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那么我马上回医院。” 
“我陪您去。在这之前，我得把这个东西给藏藏好，不能让它再跑了。” 
“跑了？你说盆景？” 
风太昊笑笑，带陈叔叔去保险箱前，除了加密之外，风太昊在保险箱上画了一个八角形。
陈医生对他的行为没有多问。然后，风太昊跟着陈医生去医院了。 
保险箱上的八角形慢慢现出八卦模样，发出幽暗的光芒。 
一小时后，有两个身影出现在保险箱前，八卦让他们发出叹息。 
“这下那群小子可惹上麻烦人物了。” 
“也许不是什么麻烦人物呢？” 
“嗯？” 
黑影之间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了。 
就在陈医生向登记处查询最近一段时间住院的病人名单时，风太昊留意到在人群中两个引
人注目的身影。 
那是两个男孩子，大约十四五岁左右的初中生，分别穿着红色和蓝色的运动服。这两个男
孩子颇为醒目，行人们分别对他们投以友好的目光。那两个孩子从住院处走出来，走向医
院外的小卖部，在拐弯的时候，他们与风太昊目光相接。 
风太昊也和那些行人一样对他们投以友好的目光。 
那是两个非常健康的男孩子。有着南方少年特有的细长身材和细腻的特质，同时他们俩又
有不同的魅力。红衣少年皮肤稍黑，衬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一看
就是很好亲近的孩子；蓝衣少年眼睛很温柔，显得有点少年老成，但是和哥哥在一起的时
候，会露出腼腆的笑容。 
风太昊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是兄弟呢？ 
因为他俩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漂亮的双胞胎。 
这两个孩子完全没有同年龄孩子急于成长显得苍白的锐气，也没有父母保护过度平添的焦
躁，他们显得那么自然可爱，难怪人见人爱。 
可是这种可爱在他们发现风太昊之后就消失了。 
红衣少年蹙起了眉头，停下了脚步。蓝衣少年跟在他身后，警惕地瞪着风太昊。 
风太昊看看左右，身边都是些无害的老人们，他再回过头，少年们已经走到他跟前了。 
“我们不管你是谁，但是你应该不属于这里吧。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做坏事？”红衣少年
的话咄咄逼人，刚才那种亲切感荡然无存。 
“我？我没要做坏事。” 
“可是你……” 
蓝衣少年拉拉哥哥的手，示意左右。 
“倒是你们，我要问一句，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们来看爷爷！”红衣少年不顾蓝衣少年阻止，骄傲地说，“你最好乖乖回去，这里不
欢迎你。” 
被比自己小的孩子这么教训，风太昊有点丢脸，因此他决定好好探听他们的事情。 
“如果我不回去呢？你能拿我怎么样呢？啊～我忘了告诉你们，我原本就是在这里工作的
，我每天要接很多人去那边。”风太昊指了指天上。红衣少年的脸刷一下涨得通红，蓝衣
少年显然也吓坏了。 
“你敢对爷爷怎么样，我就——！” 
“你能如何呢？” 
红衣少年挥拳想要揍风太昊，陈医生从后面走了过来，“我找到了！”蓝衣少年见状，说
，“红刺，我们走吧！” 
“你别拉我，瑟瑟。” 
“……被我知道了，”风太昊做出大人吓孩子的表情，“你们的名字……被我知道了。”
 
孩子们被风太昊一吓，脸刷白地跑了。 
陈医生走到风太昊面前，看着远去孩子的身影，问：“是熟人吗？” 
“不认识，想起了以前过万圣节的光景，和孩子们开开玩笑。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些，不过，没有和你所说的完全相符的老人。” 
风太昊接过名单，仔细寻找，然后将目光投放到一个孤老上。张XX，今年65岁，独居，没
有小孩。昨天因急性阑尾炎被送进医院里。 
“你说这个老人，不可能的，他怎么看都不像会有那么贵重东西的人，而且他得的只是急
性阑尾炎，谁会为了这种病送宝石盆景？” 
“急性阑尾炎发病时很可怕，没有医疗知识的人也许会以为是绝症吧，而且老人这么大岁
数了……对了，这位老人送进来后，是谁付的医疗费呢？” 
“说来也奇怪，听后来来看这位老人的邻居说，老人一直独居，但是他发病之后，送他来
医院的是一对青年，声称是他的学生。之后，还经常有一些小孩子来看他，叫他爷爷。”
 
“这就对了，是他。” 
“可是……” 
“一对青年，加上一对双胞胎，应该还有一个小孩。一共五个。” 
“好像不只五个吧，六个还是七个？听护士说听到过七个孩子的声音。” 
“七个？不是五个吗？” 
“肯定是七个。因为年龄都不一样。嗯？你怎么确定是五个呢？” 
“七个？莫非……”风太昊摸了下嘴唇，想了想。“陈叔叔，你看到盆景的时候，老人已
经送进医院了吗？” 
“嗯。” 
“只可能是那样了。对了，那些孩子今天都回去了吗？” 
“回去了。” 
“那我明天来好了，顺手的话，陈叔叔，明天你丢失的小葫芦就会回来了。”风太昊笑着
对陈叔叔说。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应该差不多了。今晚你就睡个好觉吧。” 
“真的，你没有骗我？”陈医生半信半疑地问。 
“真的真的。”风太昊安慰了陈医生半天，回去了。回到家里，他立刻开始从书橱里寻找
资料。“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红刺……瑟瑟……在哪里呢？”风太昊翻下一本珠宝鉴
赏，正想仔细看。母亲在楼下喊了一声：“昊昊，有人找你。” 
“嗯？你让他们上来吧。” 
风太昊将书放在桌上，坐在电脑旁等着来人。 
走上楼的是一对青年。穿着一黑一白的衣服，看到他们的长相，风太昊心里有了七八分把
握。 
“在您面前，我们不需要掩饰什么。”穿着白衣的青年说。他的头发是雪白的，和风太昊
朋友冯夷不一样的，他是如同雪花一样的白。看上去很柔软，可是总给人冷冰冰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接触到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时就更为明显了。 
他虽然笑着，却没有任何亲切感。 
黑衣青年闻言点点头，风太昊注意到他的头颈处有着好像鱼鳞一样的粉红色晶体。 
“你们两位是……” 
“我们是您今天得到的那个盆景的主人。”白衣青年说。 
“那个盆景只是我朋友无意间得到的礼物，他正愁着没法还给失主，才让我保存的。” 
“这样就太好了，请您将那只盆景还给我们吧。” 
“不行啊～” 
“为什么？” 
“因为那只盆景上的七只小葫芦太顽皮了，他们急着要救自己的主人，所以都离开了盆景
。我要将他们全都找回来才能还给失主。” 
青年们和风太昊对峙了一会儿，黑衣青年发话了。“您一定要将那七只葫芦收集全，才会
放手吗？” 
“是的。因为我今天发现了很好玩的事情，葫芦居然会变成美少年。红刺，我想起来了，
中国古代称呼红宝石就用‘红刺’，‘瑟瑟’是蓝宝石……那么我今天下午见到是红葫芦
和蓝葫芦了……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呢？” 
“唉。弟弟们给您增添麻烦了。我叫芙蓉，这位是我的二弟孔雀。” 
“那你是粉红水晶了，那位莫非是……孔雀石？” 
风太昊的话，引来了孔雀的嘲笑，他眯着眼，笑了笑。 
“不对？嗯……”风太昊开始搜索枯肠。 
“我想问您，您是什么时候发现葫芦不是被偷走的，而是自己离开盆景的呢？” 
“因为盆景上没有恶意损伤的痕迹，陈叔叔说他离开盆景到返回最多五分钟，而仅仅五分
钟能够毫发无伤地取下葫芦，就算有工具也不可能做到。何况收到这份‘贿赂’ 是连本人

都不曾想到的事情，别人更不可能预测到。我想没有哪位医生或护士会带着专业雕刻工具
去医院吧。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葫芦是自己走开的。他们为了拯救自己得了急性阑尾炎的
主人，不惜将自己送给了主治大夫，不过事后他们发现那根本不值得他们‘以身相许’，
所以他们想拿回盆景。” 
“您说对了一半。”孔雀说。他看看芙蓉，芙蓉下了决定，说：“张爷爷是我们的主人，
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所以没事就会对着我们说话，我们原本不想理睬他，但是……慢慢地
我们发现自己已经将他认做爷爷了。那次他病发，我和孔雀一时失控变了身，然后火速将
张爷爷送去了医院。医生告诉我们只是普通的小手术，我们刚放下心回到公寓，却发现我
们不在的时候，弟弟们听到了邻居们的闲扯，说什么现在的医生都是要贿赂才肯认真开刀
的，他们没有钱，就想到了盆景。自作主张将盆景送给了陈医生。惹下这么多事情。” 
风太昊露出“小孩难养”的表情。 
“现在我们只能拜托您，我们只是普通的精怪，完全不能和您相比。您的灵光冲彻天地，
但是被很小心地掩盖起来，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有他的缘由。我们并不想知道不
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们只想拜托您将我们的弟弟带回来，我们自己先变的身，没有资格责
备他们。如果您出面也许就能将他们带回盆景。” 
“啊？”风太昊露出为难的表情。 
“如果您能找回他们，我就告诉你，我的本身是什么。”孔雀在一边笑着说，“凭您的聪
明也许过一段时间也会知道，但是我想您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吧。” 
风太昊觉得自己不太喜欢孔雀——他太自信了。 
“好吧，不过我怎么去找你们的弟弟呢？” 
“我会告诉你他们的弱点。”孔雀的笑容让风太昊起了一身鸡皮，说不定哪一天，他会笑
着对别人说：“我会告诉你他（风太昊）的弱点”。 
“好，你说。” 
“我们总共兄弟七人，老大芙蓉，老二我孔雀，老三名叫助水刺，如果你叫他蝉翼，他会
和你拼命。” 
“我知道蝉翼是祖母绿的古称，意思是‘有瑕疵’，不过祖母绿都有瑕疵美。” 
“这话可不能对他说。” 
“老四老五分别是红刺和瑟瑟，你已经见过他们了。红刺性子急很容易上当，你只要抓住
他，瑟瑟也就会乖乖投降。” 
风太昊诧异地望着孔雀越来越兴奋的表情，他真的这么喜欢对付自己的弟弟吗？ 
“老六名叫狮负，就是传说中的猫眼石，不过不是很纯正的那种，特别的狡猾，你要小心
，不过他的心肠最软，你可以用精神攻击。最小的名叫紫牙乌，非常乖，你叫他回来他就
会跟你回来，不过你要记得千万不要把他逼急了，不然他会……”孔雀故意停顿了一下。
 
“会怎么样？” 
“他会发飙。传说葫芦在神话时代帮助女娲和伏羲躲过洪水，所以有装天载地的能力。他
一旦发飙起来，恐怕……” 
“帮助女娲和伏羲躲过洪水？有吗？”风太昊问。 
“可能有吧，只是传说，我们也不知道小七发作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总之小心一点总没错
的。”孔雀含糊地笑笑，风太昊也朝他傻笑两声。 
“对了，你还没说，老三的弱点呢？老三助水刺……” 
“他？最喜欢女人，也最容易被女人骗了。” 
“啊？他不是葫芦吗？我一直想问了，你们既然是宝石，怎么区别性别呢？你们为什么是
兄弟而不是姐妹？” 
孔雀笑了笑，“我没说我们不能是姐妹。” 
“难道说？” 
“如果你希望我是女人的话……”孔雀的笑容越来越不怀好意。 
“STOP！我不想听了。”风太昊到一边扇空气去了，好热。 
“老二，你不要欺负他，他要是生气了，你哪是他的对手。” 
孔雀低下头说：“也许是我太高兴了吧，以前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突然出
现在面前……” 
“得了，我可不想要个妹妹。” 
“呵呵。” 
“那么，就麻烦你了，将我们的弟弟找回来吧。” 
风太昊点点头，青年们整齐地鞠了下躬，离开了风太昊的小屋。看着孔雀留下的葫芦兄弟
攻略图，风太昊回头瞅瞅一边的珠宝鉴赏手册，扑了过去。 
“孔雀……孔雀……哪一个宝石呢？” 
夜深了，风太昊窗口的灯光一直没有熄灭。 
第二天一早，确切说昨天夜里，失眠的风太昊就从某些场所挖出了助水刺。风太昊也不知
道吃错了什么药，叫了好几声“蝉翼”，助水刺都快气疯了。然后，风太昊非常优雅地将
助水刺封印到自己手中的八卦里。第二天，他找到了红刺和瑟瑟，按照计划封印了红刺，
之后瑟瑟就哭着投降了。 
然后他发现一个男孩子坐在医院门口。人们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就像他根本不存在
一样。那个男孩子有一双小猫一样的眼睛，独自玩着一边的小花。风太昊走近他，听到他
在唱歌。 
“爷爷快点好吧，再和我们玩；爷爷快点好吧，再给我讲故事；爷爷快点好吧，再亲亲我
吧……爷爷……” 
风太昊坐到了男孩子身边，一语不发。 
小男孩看看他，觉得他占了自己的空间，但是碍于对方看不到自己，他就缩着脑袋，闷坐
在一边，歌也不唱了。 
“那位爷爷，会为你们唱歌吗？”风太昊不看小男孩，问。 
小男孩被他问住了，警惕地皱起眉头。 
“没有人为我唱过歌。我虽然有过妹妹，但是她却不对我唱歌。她可以对着花花草草，可
以对着野兽山河唱歌，唯独不对着我唱歌……也许她以为我不需要歌吧。可是谁都喜欢别
人为你唱歌，不是吗？” 
风太昊转身看小男孩，说：“我就坐一会儿，你陪陪我吧。” 
“叔叔你，是来抓我的吗？”小男孩问。 
“抓你？为什么？” 
“因为我很值钱啊～全世界只有……” 
“可是除了我没人能看到你，我来告诉谁你很值钱呢？我对着空气说：这很值钱？别人会
以为我是疯子的。如果别人能看到你多好，他们会知道你有一对猫眼石眼睛，真正的猫眼
石。” 
“……爷爷看得到。他叫我小六……” 
“是吗？他给你们都起了名字吗？” 
“不，他只是方便认出来，将我们依照大小命名为老大、老二、老三、小四、小五、小六
、小七……我不像大哥二哥那么可靠，我也不像三哥那样整天跑出去玩，不像四哥和五哥
那样是形影不离的双胞胎，我也不像小七……”小男孩的声音越来越轻， “只有爷爷他会

对我们每一个人说话，每一个！每天早上，他会对我说：小六，你今天也很漂亮，或者说
我以前养了一只猫，眼睛就和你一样，那是一只很漂亮的猫啊……爷爷，他会对我说很多
的话。他们都好吵，每次爷爷说话的时候就会窃窃私语，我都听不清爷爷说话了，爷爷明
明是和我一个人说话！” 
小孩子的老问题。风太昊坐在一边想。 
“所以我这次想了个好主意，乘着爷爷生病，把大家都送出去，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留在
爷爷身边了。没错！大家都被我骗了，他们以为爷爷生了重病，但是其实不是的！只因为
我想留在爷爷身边，我才唆使大家飞去陈医生那边的。” 
风太昊诧异地望着小男孩。 
“那不可能，你们是一个整体……” 
“聪明反被聪明误。是报应吧，变身之后七个人之间，只有我的影像人类看不到。” 
“爷爷也看不到吗？” 
风太昊问，小男孩没有回答，但是他苦涩的笑容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要怎样才能被爷爷看到呢？我想回去啊，我想变回去，我想回到爷爷身边……”小男孩
抱头痛哭起来，风太昊摸了摸他的头。“男孩子不要哭，一定有办法的。” 
“真的？”小男孩揉揉眼睛，问。 
“对，所以我来接你们了。”风太昊笑笑，擦去小男孩眼角的泪水。 
“离我的哥哥远一点！你这个坏蛋！！”从一边传来的幼齿声音让风太昊吓了一跳，一股
吸力更让他警觉地跳起来。 
身后，一个幼儿园生大小的孩子正在对着他大喊。 
“小七！紫牙乌，你住手！你不是他的对手的！” 
风太昊飞到空中，伸出右手，右手掌心出现一道光环，随即一个八卦出现在那里。紫牙乌
被吸入了八卦之中，然后，他将小男孩也收了进去。 
“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你们爷爷那里，别哭了，狮负。你是一个乖孩子。” 
风太昊来到上海博物馆的保险箱前，芙蓉和孔雀早等在那里，待风太昊将封印打开，两人
立刻消失了。风太昊打开保险箱，一只藤蔓上两只美丽的葫芦发着淡淡的光。芙蓉是粉红
色，孔雀是翠绿色，风太昊摊开掌心，五只小葫芦飞到了藤蔓上。 
“粉红色、翠绿色、绿色、红色、蓝色、金黄色、紫色，一共七个。” 
风太昊捧出盆景，一盆“金玉满堂”在他的手中奕奕生辉。 
风太昊将宝石旱盆景偷偷交还张爷爷的时候，一边的陈医生也松了口气。张爷爷对风太昊
感激涕零，不断请风太昊到自己家来玩。风太昊拒绝了，当他内心充满着对自己的崇敬走
出医院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忘记问孔雀到底是哪种宝石了。 
“啊——！” 
“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对不起……” 
入夜，风太昊不能入眠，他在床头辗转反侧，一个念头钻进了他的脑海。他立刻跳下床奔
出家门，张爷爷已经出院了，他凭着记忆找到张爷爷的地址，敲敲房门。张爷爷来看门，
看到风太昊，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来的正是时候，现在是看他们的最好时间。” 
风太昊跟着老人走进漆黑的房间，随着一道光芒的慢慢移进，风太昊的心口怦怦直跳。 
他走进卧室，一道近于月光的乳白色光将整个卧室笼罩在一种女性的柔美中。站在枝头的
孔雀正发出光芒，照耀着他的兄弟们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巧夺天工啊，有了这颗夜明珠，每个宝石都发出和白天完全不
同的光芒，这就是我们家老二！”老人兴奋地大喊着。 
“是啊是啊。”风太昊觉得胸口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没错，他想起来，夜明珠在古代曾被
称为“孔雀暖石”。 
绿色荧光掩去了风太昊脸上兴奋的红色。他和老人一起坐下来观赏着美景。也许是昨晚没
有睡觉，也许是因为太美了，风太昊做起梦来。梦中一位古代的老工匠，他没有子孙，一
个人孤苦伶仃，但是他有一手好手艺。宫中造化处让他做贡品，作为公主做嫁妆。于是老
工匠就做啊做啊，一直做了很久很久。公主等不及老工匠的贡品，嫁了人有了孩子，老工
匠还在那里做。到底老工匠做了多久，史书没有记载。但是民间传说有人经过老工匠的作
坊时，听到许多孩子的声音，他们叫喊着：“把我做得好看一点哦～～一定哦～～～” 
风太昊觉得梦里那位老工匠和张爷爷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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