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tas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yup (无), 信区: Fantasy
标  题: 三、古剑紫麟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25 12:31:39 2004), 转信

----
那天之后，风无定再也没能和甄梓说上一句话。甄梓一直以一种仿佛死去了的模样沉睡
着，没有呼吸，脉搏弱得几乎不易察觉。
一天两天三天，第四天的中午，甄家在外面的人传来消息，两国边境再度吃紧，战争已
处于一触即发的地步。风仓木决定返程，若是等战事全面展开，再要跨过国境，就是难
比登天了。
于是，风无定怀着极其愧疚和不舍的心情，看了沉睡中的甄梓最后一眼，转过身，和祖
父回家了。
甄梓在第五天的中午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我饿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孙子，甄凉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甄老人摆弄着甄凉从剑阁上带下的那
柄剑，紫色的剑鞘在夕阳下诡异地亮着。
老人振臂抽剑，微含紫色的剑光闪电一样劈亮了黄昏中沉静的庭院，几个散在院中的甄
氏门人腰间的佩剑随着这剑的出鞘，同时振响起来。
“数百年了！”老人举起剑，看着夕阳在这剑的映照下暗淡下去。“你找到你要找的人
了么？”老人似乎是在自语，又似乎是在发问。
那剑凭空扩散出一圈光晕，像是给老人的回答。
甄凉抬头看看那剑，又看了看甄梓。男孩放下手中的碗筷，推开椅子站起来，一双黑漆
漆的眼中泛起难以言喻的神情。剑光投进他的眼中，激起一圈紫色的涟漪。
“逆灵者，当以强力开之——”甄老人归剑入鞘，回过头看向甄梓，“阿梓，原来你竟
是个逆灵识之人。一直都是我们用错了法子，却并不是你的资质平庸！只是，已经多久
没有见过逆灵识的人了？”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甄凉伸过手臂，将甄梓揽到身边。甄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
手，半晌，才抬起头来，用那双沉得几乎与年龄不符的眸子，看向自己的祖父。
—— 剑名紫麟，乃古传名剑。数百年来，一直在寻找合适于自己的人。
剑中古灵高傲而冷漠，自上一任执剑者死去，它便再未能得见一个足够与自己为伴的人
。听剑师也好，武者也好，力量若不足够，紫麟就会选择沉睡。若是惹恼了它，它便会
掀翻听剑师的灵识，毁掉武者的武技，甚至会让人陷入死亡的绝地。
自行其事的紫麟被世人喻为妖剑，世人却不知紫麟早已窥破人心间的那层表象。紫麟想
要寻找的，是一个纯粹心灵并且强大的人，只有心灵纯粹，才能看透世间一切，只有力
量强大，才能配得上它。
—— “风无定说要去剑阁，我就带他去！”甄梓的目光渐渐飘忽起来，那晚的影像在脑
中凝结，愈发地清晰了。
……
紫光漫起之时，有个声音在甄梓的心里轻轻响起。
“到这里来！”那个声音呼唤着少年甄梓，催眠一般，令得他抬起脚步，一步一步朝上
走去。
每走一步，那光都会更亮一分，来到顶层，那光已亮得令人无法视物。甄梓不由地闭上
了眼，却猛然发现，即便是闭了眼，周围的一切依然能够清晰地显现在脑中。
这个有着尖尖房脊的屋子里，八面墙上全钉着金属的剑架，架上列着剑，剑在鞘中，却
依然有杀气透出来。
剑本凶器。甄梓想起父亲曾这么告诉过他。听剑师是化凶之人，甄家的听剑师，不只要
化剑的凶，更要化人的凶。
我也想做听剑师。甄梓在心里说。
可是，你没有灵识。曾祖父的影像无奈而悲伤。
甄梓在心里朝着父亲与曾祖父哭叫，我也不想没有灵识，为什么没有灵识的人偏偏是我
？
“你有灵识！”刚刚那个声音又响起，打乱了男孩的思绪。
甄梓霍然睁开眼，那紫光竟不知何时变得柔和了，围绕在身边，竟有种母亲般的温暖之
意。
甄梓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光源的方向。
在正前方的墙上，一个独立的剑架，架上只有一柄剑。暗紫色的剑鞘，古老的式样，没
有凌厉的杀意，却仿佛带着某种威压般，在数百柄剑之中，王者一样，威然而立。
再细看去，那剑竟是空悬于剑架之上的，就在紫光当中悬浮着。剑鞘上靠近剑锷处的那
个细长的银质装饰，像眼睛一样盯着对面的甄梓。冷漠的神情，让甄梓不由地打了个哆
嗦。
“逆灵者，你，要做听剑之人？”那声音悠然响起，“你，需要吾么？”
声音响在脑中，但甄梓却清楚地知道，那是眼前的剑在说话。剑在提问，问的便是他自
懂事以来，一直不断追问的问题。答案早已在心中，可通向答案的路，却始终是封闭的
。
“我要！”甄梓还未开口，答案已浮出脑中。
“为何而听剑，为何而执剑？你可知你存在之意，吾存在之意？世间万物存在之意？逆
灵者，你可知晓答案？”
“我……”甄梓答不上。小小的脑袋里，还从未想过如此深奥的问题，一直以来，他只
是单纯地想做听剑师，就像曾祖父祖父以及父母亲一样的听剑师。
那个声音在他的脑中笑了，带着某种悠远的深意，“暂不要思考，逆灵者，可愿与吾同
行？”
“我，我愿意！”甄梓喊出了声。那剑在剑鞘中轰然震响，像是极为高兴。满屋子的紫
光在一瞬间大涨起来，甄梓看见那剑凭空升起，越升越高，及至高高的尖房顶上。光从
剑身上直泄下来，连绵不绝，顺着每一个角落流淌开去。
甄梓耳边除了剑的震响，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那震响中的兴奋之意充斥于他的心中
，令得他渐渐也沉迷进去。
意识里，自己仿佛正与一个人欢快地耍闹，那个看不清样貌的人牵着他，在一片虚无的
空间里奔跑。然后猛然间，有什么东西在前方炸裂开，漫出无尽的紫光，那虚无倾刻间
被紫光代替了。那人就站在紫光当中，朝着他挥动手臂。他想也不想便朝着那人跑去，
周身紫色的光线不断变幻着深浅，因着他的跑动而波动不休。
这是怎样一个空间啊，甄梓不知道。在他所学的一切知识里，却没有能够解释这一切的
答案。可奇怪的是，他发觉自己并不害怕，面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切，他所能感觉到的，
只有快乐，无尽的快乐，无法言表的快乐。
紫光渐渐淡去，那朋友似乎在他耳边说了声“再会”，便如来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
“然后，然后我就觉得饿了，很饿很饿，所以……”甄梓抬起头，看向祖父。
天已黑了，星星一颗颗跳上夜空，狡猾地亮着。
甄老人摩梭着手里的剑，剑静静地插于鞘中。老人回过头，看向对面的孩子，深深的眼
中幻出慈爱的光彩。
“哦！”甄凉在一旁叹了口气。
“无定呢？风无定到哪儿去了？”甄梓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玩伴不在了。
“昨天就回去了！”甄凉招来仆人收拾饭桌，道。
“这就走了么？我还想给他讲呢！”甄梓坐回到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地道。

“以后，以后还能再见面吗？”他扭头看向祖父。
甄凉摸摸他的头，笑道：“想见的话，当然能见，只是……”他没说下去。甄梓仰着头
等他继续，半晌之后，甄凉仍不说话，男孩便知道等不到下文了。他跳下椅子，走到曾
祖父身前，拿起那剑。剑在他手里微微震响，声音清脆。甄梓笑起来，笑容在那张白晰
的小脸上，阳光一样绽放。

--
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18.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