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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p (无), 信区: Fantasy
标  题: 二、灵犀(上)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25 12:36:34 2004),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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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剑者听剑魂而触人心,以己为媒,令执剑者与所执之剑灵心相通,最终合而为一,人
为剑鞘,剑随人心,当可为常人所不能为之事,此即灵犀。
——剑是有魂灵的,剑的魂灵是高贵的,人与剑灵之间,不是使役者与被使役者的关系
,而是同伴——当少年甄梓第一次把自己的手放在一柄剑上,第一次感应到剑灵的存在
时,他的父亲这样告诉他。
听剑术来源于古传的相剑之术,由观剑之形貌至观剑之魂灵,意在为剑择人,也为人择
剑。听剑师只是剑与执剑者之间的媒,而执剑者与所执之剑间的关系,只能由其自己来
决定。听剑师不能因任何的外在因素而强迫剑灵听从人的指派,这是成为一个好的听剑
师的基本原则。
甄梓从锋王手中接过青犀,倾斜而下的阳光在清冷的剑锋上跃动着,他的脸映在水一样
清澈的剑刃上,被上面蚀刻的纹路扭曲得微微有些变形。
甄梓的手指滑过这些纹路,他突然想,好的听剑师是不可以强迫剑灵的,那么,若是改
为去强迫执剑的人呢?
这想法在甄梓的脑中只停留极短的一瞬,因为没有结果,也因为这想法着实有些荒唐。

剑垆内一片沉寂,锋王雄壮的身躯巍然而立,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依旧映着青犀青色的
光。空间里的灰尘在阳光中跳舞,那些聒噪的剑灵们早已没了声息,它们在甄梓的灵识
中凝成一双双冷漠的眼,无声地观望着。
“怎么了?”见甄梓迟迟未动,锋王有些不耐了,便沉沉地喝了一声。
喝问之声让甄梓握剑的手略略一震,脑中那些繁杂的想法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就那么
哗啦啦一下子,不见了。灵识内一片空明,那些冷漠的眼也被驱开了,只剩下剑,与剑
中那倨傲且急燥的灵。
青犀剑一荡,剑锋扫过甄梓的手腕,红的血线一样缠上剑身。甄梓的双唇急速地开合着
,血线将剑刃密密地缠绕起来,他倏地松开手,剑竟浮在了空中。
甄梓伸出右手,屈起食指,“叮”的一声弹在悬浮的剑身上,口中随之一声清喝:“开
——”
阴暗的剑垆内荡起水一样的青光来,流动的青光里隐隐泛着一丝诡异的红,沿着天窗溢
出了室外,顺着外墙壁倾下,黑色的剑垆仿佛被遮在一层朦胧的青帷内。在正午炙烈的
阳光下,剑垆竟显得那般的不真实。
垆外侍立的几个近侍被身边的异景震得呆住了,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几个人你看
我我看你,那个引着甄梓前来的近侍长第一个惊醒过来,疾冲到剑垆门前,也不再顾及
什么礼数了,扬起拳头便开始砸门,口中焦急地喊道:“王上!王上——”
其余几个近侍先是骇了一跳,然后便也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随着近侍长一起砸起门来。
口中不断地呼叫着:“王上——”
近侍长揪住身边一个年轻近侍的衣领,将他推到一旁,“去!”他指着殿门吼叫,“去
喊武卫来,王上有危险!快护驾——”
看着年轻近侍脚步慌乱地奔出殿门,近侍长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里。他觉得自己
的疏忽简直是不可原谅的。在这个争战时期,王上若是有半点损伤,可不是他用命就赔
得起的,这可是误国误民的千古之罪啊!虽说是王上亲召的听剑师,但作为近侍长,他
根本不该如此轻易相信这个没见过面的瘦削青年,即便他是王上的旧识。但事隔五年,
谁知道一个人在五年间会有怎样的变化?谁知道这个听剑师会不会被敌国收买了,前来
加害王上?……
近侍长咽了口口水。事情可能发生的结果把他的魂魄都吓飞了,他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呆
立在剑垆门边,呆呆地看着侧殿半掩的大门。
二、灵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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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开剑,以体为媒,融汇心魂,以成灵犀。
青光漫起之时,青犀的魂灵便在甄梓的灵识中现出完全的样貌来。甄梓骈指如剑,直直
地点向锋王的眉心。锋王的瞳孔聚然一缩,身体本能地要做出防卫的姿势,可那疾点而
来的殷红的指尖却仿若带着某种魔力般,牢牢地摄住了他的心神,令得他的身子只略颤
了颤,便定在了原处。
冰冷的指尖,带着剑一样的寒气。只那么一瞬,锋王便发觉自己坠入了一处诡异的空间
,无天无地,没有青犀,没有甄梓,没有跳动的阳光,只有一片纯粹的青色。那青色将
他团团圆圆地包裹着,让他分不清方向。
从未怕过什么的战神惊觉自己竟然在恐惧。这就是灵犀吗?他喃喃自问。耳边猛然响起
一个声音,清淡的声音,绵绵地诵着他听不清楚的咒。连绵的咒就像这青色一样,绵密
得让人心慌。
“——王,吾王啊——”这个呼唤的声音就像针一样刺进那绵密的咒声中,牢牢地揪住
了锋王慌乱的心神。锋王开始挪动脚步,踩着虚无的地面,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这是身为听剑师的甄梓第一次为人做灵犀。前辈老人曾向他叙述过灵犀的苦,灵识浅的
人是不能做灵犀的,而灵识深如他者,以自身为媒的灵犀之式却是极耗心神并且痛苦的
。灵识是自身心灵的场,将心灵的场借出来,供外来的人心剑灵相融之用,自身的意识
却只能旁观着。人的身体本就脆弱,在一个单薄的肉身内盛下这样一个深邃的心灵的场
本属不易了,却要再容纳两个外来的强大的灵于场上交合,那种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
容的。
甄梓只是听过,向他讲述的老人不只一次地告诫他,轻易不要为人做灵犀。灵犀式是一
个听剑师的成就,却也是听剑师的坎。
——会减寿的——那个老人咬着烟袋,以过来人的口吻嘶嘶地道。就在那一年年末,老
人西去了,花甲之龄却顶着耄耋之貌。第二年的年初,年仅十四的甄梓晋升为高位听剑
师,那时,他还不懂得老人的话,也不懂得老人话中的苦。他只是知道,灵犀是不可轻
易而为的。他只是知道而已。
可是现在,他懂了。
两个心魂潮水一样地在灵识内涌动交汇,心魂的所见所想仿佛活物一样在拥挤着,不断
地膨胀收缩再膨胀。这是互相需要互相碰撞却又互不相让的两个心魂,强大,锋利,就
像两柄刚出铸炉的利剑。
但是,锋王的魂最终会化为鞘。青犀入鞘,灵犀以成。
剑垆的门很厚,是铜铸的,一个有名的巧匠在门上安了机关,灵活的机关让人几乎忽略
了门的沉重。而现在,垆门在里面上了锁,它的结实让这些焦燥的近侍和武卫几乎要发
了疯。
剑垆所在的侧殿被近侍和武卫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刀与剑的寒光让这初秋的正午有了
某种冬日的寒意。
“把门撞开!”武卫官指着铜门对着手下吼。脸色发青的近侍长瑟瑟地站在武侍长的一
侧,呆呆地看着十几个强壮的武卫抬着一根粗粗的有着铁头儿的木桩子小跑着进了侧殿
的门。
“王上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惟你是问!”武卫官的手指在近侍长的脸前粗鲁地比划了
一下,近侍长打了个寒噤,不由得退了一步,却撞上身后的人。他扭过头去,便看见两
张虎视眈眈瞪着他的武卫的脸。
武卫官冷眼横了下站在门前的那些青衣近侍们,狮子一样的目光让这些近侍们同时打了
个哆嗦,不约而同地向两旁退了开。
武卫官举起手来,示意手下做准备。他转过身,面对着剑垆,那青色的帷已消散个七七
八八了,厚重的黑色墙壁将一切的声息都挡在了里面,若没有围在四周的武卫和近侍,
这里的沉静和往常几乎没有分别。锋王从不喜剑垆外有过多的人存在,即使是他不在宫
中的时候。几个近侍的随立已是他忍耐的极限了,武卫们都只有守在侧殿门外的份儿。
而现在竟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锋王看了,会做何反应。武卫官在心里叹了一声,什
么都管不得了,王上的命可是比一切都要紧的啊。
“准备——”他高呼道。武卫们齐喝了一声,将木桩子端好抱稳,铁头对着铜门,就只
等长官一声令下了。所有人都不再出声,只用眼死死地盯着那柱子和门,侧殿里突然间
就静得仿佛没有人存在。
铜门的机关突然发出“吱”的一声轻响。很细微的声音,听在一众人的耳中,却仿佛雷
鸣一样。
门幽然滑开,阳光哗啦啦流进了室内,映得门前一个人的脸雪一样的苍白。
武卫官的刀像是反过来操纵了他的手,闪电一样疾疾劈出,停在那人头上一寸处。围立
的武卫和近侍都抄起了刀剑,寒光像林子一样将这还没走出剑垆的人围了个严实。
突然而至的阳光和闪亮的刀光让甄梓一时有些睁不开眼。他略眨了眨眼,看清了身前人
那满脸的杀气和隐在杀气之下的恐慌。
“王上在里面!”他不再看这人,自顾自地从怀中抽出一方素帕,扎在兀自渗血的左腕
上。
武卫们的刀剑层层叠叠地抵在他的颈子上,甄梓向前踏了一步,武卫们便随着退后一步
,刀剑仍牢靠地抵在原处。
几个胆大的近侍侧着身溜进了剑垆。武卫官咽了口口水,满眼紧张地盯着垆门,想要知
道里面的情形。
“小甄,辛苦你了——”锋王浑厚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倦,收纳青犀的心魂耗损了他
太多的体力。
听得锋王的声音,武卫们松了口气,纷纷放下刀剑。
“小民告退……”甄梓头也不回就向前走去。武卫官先是一愣,随即横在他面前,怒道
:“王上尚未发话,你怎敢贸然……”“让他走!”锋王声音淡然地打断了武卫官的话
。武卫官愣了愣,然后不甘不愿地让开了身子。甄梓看也不看他便走开去,仿佛眼里根
本就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一样。武卫官跺了下脚,嘴里嘀咕了一句粗口,却没什么人听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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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人生。感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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