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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人在边缘》1~18章(存档)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Wed Dec 15 10:46:56 2004)

《人在边缘》第一章  

“狗日的,太嚣张了!”唐建业狠狠的冲山下吐了口口水,海风吹来,他身上
的T恤衫猎猎作响,两个大红字“保钓”在阳光下闪着红光。  
    我们此行一共四人,张津、我、唐建业,还有唐建业的妹妹,同时也是张津的
女朋友——唐莹。我们三个男生都是网上所谓的愤青,前两天听说日本右翼分子上
钓鱼岛示威,我们也不甘落后,报名参加了一个保钓民间团体。唐莹听说后也要凑
热闹,我们3人劝说无效之下,只好让她随行。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她来“保
钓”是假,想来和张津游山玩水倒是真的。  
    我们的“保钓”队伍一共二十余人,除了我们4人是学生之外,其他都是各界
的爱国人士。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登上了钓鱼岛。  
    钓鱼岛是一个堡礁群岛,土地面积狭小,大部分地区都无法供人类长期居住,
只有沿海边一带尚算宽敞。我们登陆的时候,小日本的右翼分子已经撤离,只剩下
他们遗留下来的国旗和一堆垃圾标语。  
    那些标语我们都看不懂,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都七手八脚的把它们扔
进了大海,但那膏药国旗却被那帮日本人插在了山头上。于是我们四个年轻人奋勇
请缨,花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爬上山顶。膏药旗被我们拔出来踩在了脚下,正准备欢
呼,却发现山下的海边已经停泊了数艘日本巡逻艇。  
     小日本的海上自卫队! 
     我们站在山头,眼睁睁看着我们“保钓团”的其他成员被荷枪实弹的日本兵
押到了船上,几个来自福建的渔民兄弟群起反抗,却被十几个小日本用枪托砸倒在
地,也给拖到了船上。  
    我们几个人远远站在山头上,眼里都要喷出火来,连平时不知爱国为何物的唐
莹都有些愤恨不平。  
    我们默默的从包里拿出中国国旗,挂在竹竿上,用力的插进土里。  
    唐建业忽然怒道:“狗娘养的,跟小日本拼了!”说着就要往山下冲,却被张
津一把拉住:“你疯了?这不是送死吗?”唐建业双目圆睁,大叫道:“我操他妈
的小日本,这么欺负人,那你说怎么办?”张津默然。  
    此时海边的日本兵也发现了我们,嘴里哇啦哇啦的喊着,一窝蜂的向这里冲
来。  
    我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咱们从后面下山吧!总之不能让他们抓着,全团覆
没不是等于白来了吗?”  
    眼见那些小日本已经到了山脚下,再过一会就要冲上山顶。大家你望望我,我
看看你,终于决定下山。唐建业临走还不忘回头大吼:“狗娘养的小日本,有本事
就来抓住我!”也不知对方能不能听懂。  

    山的另一边相当陡峭,蔓藤杂草丛生,遍地是尖利的碎石。我们连滚带爬的下
了山,浑身不是泥土就是刮伤,狼狈不堪。我们三个大男人还好,脏点痛点都能忍
受,唐莹却已经疼的轻轻啜泣,低声自语:“我真不该来,我真不该来……”看到
她强忍苦楚的神情,我竟有些痛惜,转头看张津,却见他眉头紧蹙,慌慌张张的看
着身后,似乎根本没在意唐莹。我心里暗道:“人家的女朋友,自己都不担心,你
操哪门子心啊!”  
    唐建业忽然说道:“这样不行,他们毕竟是军队,咱们肯定跑不过这群猪,这
样下去早晚要被抓住。咱们得分头走!”  
   “好,那我和你一组。”我说。  
    唐建业也点头道:“好,我和黑子一组。张津你保护我妹妹。”  
   “不,唐莹和我在一起,太……太危险。”张津又转头对唐莹说:“你还是跟
着你哥吧!”  
    唐莹怔了一会,忽然怒道:“你是怕我累赘吧?你在学校是长跑冠军,带着我
就不能跑快了吧?”张津不作声,竟来了个默认。  
    唐莹神色有些凄然,苦笑道:“真是患难见真情啊……”她默默的走到唐建业
身边,再不看向这边一眼。  
    唐建业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算了,走吧。”拉着唐莹向东北方向走
去。  
    张津低头站了一会,忽然跺了跺脚,说:“咱们也分开走!”然后竟然不等我
回答,便向东南方跑去。  
    我心里有些恼怒:这人怎么这样?平时说自己多么多么爱国,多么多么大公无
私,怎么事到临头,什么兄弟、女友都抛在了脑后,却只顾着自己逃命?  
    见他们纷纷走远,我又为自己担起心来。在学校的时候,我的体育就从来没及
格过,刚才下山的一段路已经让我累的要死,再跑的话,最多还能撑个三四百米,
这样早晚要被小日本逮着。一动不如一静,我长的这么黑,干脆装本岛土著居民得
了——不过这里也不是非洲啊,哪来的黑人土著?  
    太阳已经偏西,咸湿的海风吹的我身上一阵发冷,抬头望去,山顶已经能看见
隐隐绰绰的人影。  
    唉,拼了!  
    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没那个胆量的,那么多武装到牙齿的小日本,一个小兵就
能轻易的打倒我,怎么拼? 但我不想被他们抓到,想起平常在寝室看的A片,那些
变态日本老爷们对付AV女优的手段,我就更加胆战心惊,谁知道他们对男人会不会
有兴趣啊?  
    我四下寻找藏身之地,终于发现了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头,斜斜的有一少半埋在
泥土里——就靠它了。  
    我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石头推倒,藏进了下面的土坑里,想想不妥,又胡乱地
拔了一大抱野草遮盖在洞口。  
    来吧,小日本!能找到我算你们智商250!  
    我正兴奋的等待着小日本的到来,忽觉屁股一轻,竟然整个人向下面掉去……  


    “哗啦啦”一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屁股已经着地,幸好泥土很软,倒也不
怎么疼 。  
    高中时总看武侠,男主角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在野外失足,掉到一个洞里,然后
遇到一个武林绝顶高手。那个高手必定重度残疾,看到男主角就像看到了上帝,死
活要把自己一身功力传给他,从此男主角学会了神功,天下无敌,快意恩仇……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洞深还不到两米,宽也仅供容身。如果有个武林高手在
这里,恐怕还没等他给我传功,两个人就已经挤死在洞里了。  
    我站在洞底,颠起脚正好能从洞口的乱草中看到外面,等了半天,脚都站麻
了,小日本却一个也没来。我只好坐下,从背后的书包里拿出面包、矿泉水吃喝起
来。  
    吃饱喝足,打个饱嗝,竟有了些困意——也不知道他们三人怎么样了,小日本
不会绕道包围他们吧?估计不会,我们又不是正规军……想着想着,眼皮开始打
架,后背重重靠在了洞壁上……  
  “哗啦”,后背一松,竟然又靠了个空。“妈呀,这什么洞啊……”我猛然惊
醒,身体却已收势不住,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倒,突然后脑一阵剧痛,也不知磕到了
哪里,顿时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叽哩咕噜的向斜下方滚去……  

   …………  

    你知道什么叫做痛吗?我算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后脑勺疼的像顶了无数把刀——不是削铅笔的小刀,而是九环
鬼头大刀——又疼又沉……而身上却像万千虫蚁啃噬,更惨的是右手手腕,竟然又
红又肿,尖尖的鼓起了一块,看样子是骨折了。  
    我慢慢爬起身,身体如折尺般慢慢打开,疼痛几乎让我晕过去。  
    我抬头向来路看去,只见数百道整齐的石阶蜿蜒而上,极目望去方能见到尽头
处那点微光,看来我命还挺好,这么高都没摔死我。  
    怎么会有台阶?这是什么地方?  
    我打量了下四周,发现洞的另一头似乎还有一个洞——唉,这洞谁设计的啊?
让我想起了那种空心的陶瓷娃娃:拆开娃娃,里面还有一个娃娃,再拆开,还有一
个在里面…… 
  
    我踌躇了好久,终于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乍着胆子向里面走去,心中暗道:
我就是看看,看看就走。同时把所有能叫上名来的佛祖菩萨都念了个遍,当然顺便
把上帝和耶稣也带上了。  
    洞越来越窄,空气也越来越潮湿闷热,走了十几步就已经满头大汗。刚开始,
我还需要摸索着前进,渐渐的,光线越来越强,已能够隐约见到洞壁。  
    人对于已知的东西会渐渐遗忘和麻木,但对未知的东西却既怀着恐惧,又充满
向往,我也不例外。一方面我希望里面是一个“太虚幻境”或者“桃花源”,但另
一方面又害怕里面是一只尘封多年的巨大凶兽,不定何时就突然蹦出来把我塞了牙
缝。  
    我小心翼翼的前行,又走了一会,眼前豁然开朗:  
    温泉!  
    高不见顶的洞壁如穹窿一般,笼罩着一口温泉……哦,应该是两口,因为整个
圆形的温泉好像太极图一样,被一条石头垒成的曲线分成了两半。淡绿色的泉水散
发着氤氲热气,汩汩的上下翻腾,春意盎然。  
    怪不得刚才洞里那么热,原来有个温泉在这里,可是光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仰
头看去,才发现高高的洞顶竟然有个一米方圆的开口。月正中天,雪白的月光洒
下,水面上泛起点点波光——都已经晚上了?看来我刚才昏了好久,他们三人怎样
了呢……  
    此时我已浑身是伤,又累又乏,眼见这么好的温泉就在脚下,还是先泡个澡再
说吧! 我手忙脚乱的脱掉衣服,跳进左边的温泉里。  
    这次第,怎一个舒服了得?  
    全身无数的汗毛孔全部舒张开来,温柔的泉水就像有生命般在身上流淌,丝丝
的暖意带走了疲乏,似乎连身上所有的伤处都已经痊愈。  
    我惬意的仰躺在泉水里,脑袋枕着泉水中间的石头,看着头顶的圆月,心想:
我还挺幸运的,不过从那个台阶上滚下来而已,这要是从头顶这个洞口掉下来可就
惨了……  
    我正满脑海阔天空的遐想,忽然一声尖叫刺耳传来,紧接着月光一暗,头顶一
片黑影掠过,“扑通——”水浪瞬间淹没了我的脑袋,流进了我正张大的嘴里——
这年头,真是万事皆有可能啊!  
    我一边咳着水一边站起身来,只见右边的池子里脸朝下漂浮着一个人,体型苗
条,乌黑的长发随着水波荡漾,一只蝴蝶发夹也载浮载沉——这不是唐莹的吗?我
记得这个发夹还是张津送给唐莹的生日礼物呢!可是唐莹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建
业呢?他怎么样了? 
  
    脑袋里空白了几秒钟,忽然惊醒——现在救人要紧,她就算没摔死,这个样子
淹也淹死了。我来不及多想,赶忙冲了过去,将唐莹拦腰抱起,涉水到了岸边,把
她平放在地上。  
    唐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小巧的鼻翼微微
张合,看来只是晕了过去,我这才放下心来。不经意间低头一看,吃了一惊,原来
我刚才急切之间竟然没穿衣服就上岸了,此时竟然一丝不挂。我心慌意乱的把衣服
穿好,偷看唐莹,见她呼吸平稳,这才松了口气,知道她仍在昏迷当中。  
    其实,唐莹在我们学校是“三朵金花”之一,素以姿色秀丽著称全校,是无数
男生的梦中情人,我也不例外,常常会因为偶然与之邂逅暗暗高兴好久。此刻看到
她如出水芙蓉般的躺在地上,就是神仙也会动心,簧论凡夫俗子如我?  
    可是我每次想到自己的情况,所有的激情、所有的梦想便都烟消云散。正如我
的名字一样,陆凡,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一个人,把我扔到人群里,除了比较黑之
外,再没有其他能引人注意的地方。所以我和张津、唐建业同为“爱国运动救援
会”的成员,却只能长期躲在他们高大的身影后面。  
遥遥望着地上的唐莹,我叹了口气,缓缓坐在地上。




第二章

天空乌云密布,黑色云中不时闪过一道闪电,如利剪般把云层撕裂,映得大地一片雪白。
 雷声震耳欲聋,无数的枯叶随着狂风飞舞,大雨瞬间倾盆而至。
我站立在山坡上,胯下是一匹黑色的骏马,身后长长的黑披风直拖到地,而双手则紧握一
柄长刀,横架在马鞍上。雨水击打着刀身,溅起一支支雨箭。
“大人,他们即将到来!”身边一个声音响起。
我微微侧头,一个高大的黑盔武士骑在马上,热切的视线穿过雨幕直射过来,而他的身后
却是无数黑衣骑士,密密麻麻如蚂蚁般布满了整个原野,一直延伸到天边,与远处的乌云
混成了一色。
忽然一切都变成无声,无声的雨,无声的风,无声的马蹄,无声的骑士……
黑云滚滚,天边一道极粗的闪电划过,天空突然断裂成两半。裂缝中,无数的白点蜂拥而
下,汇成一股白色长河,汹涌奔来。
我缓缓举起长刀,顷刻间,身后成千上万股黑色铁流涌出,像黑色的闪电,迎着前方的白
色长河而去……
骏马张开黑色的双翼,载着我飞向天空。
远远的,我看到一双白色的翅膀轻轻舞动,一个女孩微笑着向我望来……


我觫然惊醒,浑身像被大雨淋过一样,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我做梦了吗?好奇怪的梦,
我怎么会带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呢?我闭上眼,想回忆一下刚才的梦境,却模模糊糊的找
不到头绪,只记得梦中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噗”的一声嗤笑,我猛然抬头,正看见唐莹坐在前方不远,笑盈盈的看着我。
“你笑什么?”我避开她的视线,低头说道。
“你真好玩,睡觉还手舞足蹈的,还一个劲儿的喊杀呀杀呀——你作了什么梦啊?”唐莹
好奇道。
“没啥没啥——对了,”我想起她刚才还在昏迷,便忙问道:“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唐莹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自己,忽然惊奇道:“好奇怪,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
一点事儿都没有,而且下山时候受的伤也都好了。”我心知八成是这两个古怪的泉眼搞的
鬼,但具体的原因自己也还弄不清楚,便只好默不作声。
唐莹抿了一下鬓角,忽然呀的一声,急急忙忙的左顾右盼,眼光落在温泉上时又惊喜起来
,掀起裙角走进温泉,从水面上拿起一个粉红色的小东西——正是那个蝴蝶发夹。她拍了
拍胸口,自言自语道:“幸好没丢……”这才松了口气,又转头问我:“嗯,你怎么来到
这里?张……张津呢?”
“不知道。”看到她那么在意那个发夹,我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语气间便有些冷淡。
“他……没和你在一起吗?”她惊讶的问。
我怏怏地道:“没有,我只是个累赘,所以就躲到这里来了。”心想:唐莹听到“累赘”
这个词一定会心有所感吧?
果然,唐莹神色一愣,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好半天,唐莹才幽幽说道:“我哥被抓走了……”“什么?!那……那你……”
“我们本来是往东北方向跑的,结果到了岛的另一边,发现那边也有好多日本人,便只好
又往回走,结果碰到了追我们的日本士兵。我哥把我藏到树丛里,自己去引开日本兵……

我心想:那么多日本人,恐怕引是引不开的。
只听唐莹继续说道:“我在草丛里亲眼看到哥哥被抓走,剩下的日本兵却还在四处搜——
估计他们刚才也看到我了。他们快搜到树丛的时候,我只好向山上跑。结果好不容易到了
山顶,不知怎么回事,就掉了进来……”可能想到哥哥的前途未卜,唐莹低着头,神色已
经有些忧伤,过了片刻,又嘤嘤啜泣起来。
见她哭的伤心,我竟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我忽然指着泉水的另一边叫道:“快看,快看,那是什么?”说着便跑了过去

唐莹停止了哭泣,惊异的看着我。其实我什么也没发现,只是不想看到她如此伤心而已,
便想到了这个引开她的注意力的笨方法。但是当我绕过了泉水,却发现这里的确有些异样
:洞壁上竟然有一个长近半米的黑色刀柄,露在外面的刀锋却只有一指宽。而紧挨着那个
刀柄的还有一截手腕粗细的棍子。
此时唐莹也走了过来,见到这个突兀在外的棍子也很意外:“这石壁是花岗岩吧?怎么这
些东西还能插进去这么深?”我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摇头。
我忽然心中一动,伸手慢慢握住刀柄,用力向外拔了一下,却未动分毫。但一丝奇异的感
觉却从刀柄传至掌心,麻苏苏的像是轻微触电一样。
突然“嗡”的一声大响,刀柄巨震,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身体已经腾云驾雾的向后飞去
,扑通一声落在池子里,泉水灌入耳朵前,我听到了唐莹的尖叫。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刚才都已经晕了一次了,这次又要晕多久?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沉到了泉底。眼皮好沉重,无尽的困意袭来——我要睡了吗?可是我
刚刚睡醒啊? 我想呼吸,却喝了几大口泉水;我想挣扎四肢,却一动不能动;我想用力的
睁开双眼,却只能够看到一丝缝隙:粼粼荧光中,我看到了泉底——那只石刻的巨大蝙蝠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世纪,也可能是一分钟,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半睡半醒之间,周身忽然一阵刺痛,好像无数的尖针在戳刺,又好像炽热的火焰在烧烤,
耳边甚至听到了皮肤龟裂的声音。我心胆俱寒,瞬间被死亡的恐惧包围起来:我不要死,
我还没有好好享受人生呢,甚至连女孩子的手都未牵过,怎么能就这么死去……我奋力挣
扎,但意识却似乎离我越来越远……



“大人,他们……他们……”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转头看去,却是无数双惊恐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我自言自语。
电闪雷鸣中,一个无头的巨人从天而降,肩膀几乎挨着乌云,肚脐是一张嘴,而两乳则是
眼睛,他一边狂吼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每一次砸向地面,都有成百上千的黑衣骑士
被他打得粉碎;而另一个人首蛇身的高大女人却用她的身体当作武器,每一次尾部横扫,
都把无数的骑士席卷到空中;一个美丽的黑发女子架着马车从战场中间穿越,九只金光耀
眼的火鸟吞吐着火焰,马车所过之处,万物化为灰烬……
“你失败了。”一对雪白的翅膀从头顶掠下,我挥刀架住了她劈下来的长棍,声音比雨还
要冰冷:“就算我失败了,你也要死!”
闪电乍现中,我看到她唇边闪过一抹微笑……


又是一场梦吗?
我睁开双眼,黑暗中没有一丝光线,但是我却感到眼睛从来没有过的明亮,我甚至看到了
另一双眼睛中的自己。
“唐莹?”我发现自己竟然俯身趴在唐莹身上,吃了一惊,忙用双手撑起身子,可是不知
为什么,后背竟然沉重异常,好似压了数万斤的大石。我用力支撑,结果却只支起几寸,
便再不能有所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身处一个极狭小的空间内,除了两人之间尚有少许空隙之外,竟
然满满的都被泥土石块塞满,换了谁都会有如此一问。
“你……醒了?”唐莹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怎么在我……”我不知该如何启齿。一个女孩子被自己
压在身下,这在原来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却真实的发生了,奇怪的是,我的心脏倒很争
气,竟没怦怦的跳个不停,让我多少减少点尴尬。
“山塌了……”唐莹小声的说,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体开始剧烈发抖。
“啊?怎么会这样?”我不禁有些纳闷。
“是……是你弄的……”
“什么?我弄的?!”我吓了一跳,双手差点软掉。
“嗯。”唐莹作了几个深呼吸,似乎回过点神来,便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我掉到池中之后,好半天都没上来,唐莹吓的好久不敢动弹,后来刚打算去救我,我
却自己跳上来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上岸之后,我就疯狂的拳打脚踢,把四周的石壁
都打得粉碎,最后洞顶坍塌下来,眼看唐莹就要被巨石砸中,我竟然奋不顾身的冲上去,
把她护在了身下(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看来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你当时的神色好吓人,眼睛都红了……”唐莹低声道。
“哦。”我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随口应道。
“现在怎么办?我们……我们不能总这个样子吧?”唐莹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竟几不可
闻。
“啊?”我猛然从思绪中惊醒,竟不知道她刚才说了什么。
“你……你怎么不是‘啊’,就是‘哦’的,听没听到我说什么?”唐莹怒道:“我让你
起来啊!”
不是我不想起来,我是根本起不来啊!据她所说,我在巨石落下之前,护住了她,那么现
在我身后恐怕除了那块巨石,不知还有多少石头呢!想到自己竟然几乎背着一座大山,我
背后不禁一阵发凉——我怎么还没被压死呢?
“我……起不来……”我用力撑了一下,不但没撑起身体,反倒又被压下几分,两人的脸
已不到一尺。嗅到唐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我脑中一晕,竟然有点天旋地转。
唐莹尖叫道:“你干什么?”双手用力推我的胸口。
被她柔弱的手掌一碰,我紧绷的一口气几乎泄掉,忙喊道:“不想死就别动!”声音大得
四周的碎石都哗哗掉落,唐莹吓的愣住了。
我心中有些不忍,便柔声道:“我背后好沉的,你不要碰我,不然我一失手,咱们两个人
都要被压死在这里。”说到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背上压着重逾万斤的巨石居然还在
支撑,难道这就是人体的极限吗?可是我感觉自己还有很多力气啊!
“对不起……”唐莹转过了头,眼里竟然隐现泪光,神态凄然:“我们就要死了吗……”

我心中一痛,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能撑多久,但我会尽力……”
两人好久都不再说话,四周静得只能听到泥土轻微滑落的声音。
“我不想死……”唐莹忽然说道:“我还有好多梦想没有实现呢!上周买的lv包包我才用
了一次,妈妈给我的skII我还没拆封呢……黑子,你也有好多梦想没实现吧?”唐莹转过
头来问我。
看着她眼柔如水,吐气如兰——我只能勉强抑制住晕眩的感觉,说道:“我没有什么梦想
,人活着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既然早晚都有一死,又何必在乎怎么活过?生死都一样。”
我突然想到刚才在水池中,自己却那么渴望生存,不由脸上一红。
“咦,你脸红了。你想到谁了?是不是你女朋友?”唐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起来:
“快说,你女朋友长什么样啊?”
我脸上更热了,忙否认:“哪……哪有,我从没谈过恋爱……对了,你也能看见我?”
“为什么看不见?哎——是有点奇怪啊,这里这么黑,我们怎么能看得见对方呢?”唐莹
的大眼睛一闪一闪,让我想到了一句情诗:“你的眼睛闭上,我就陷入黑暗;你的眼睛睁
开,我就拥有整个世界……”可是你的世界呢?恐怕不在我的眼睛里吧?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那个泉水有些古怪,不但能治愈身上的伤口,似乎还能提高咱
们的体质……”我说给唐莹听,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差强人意的解释。
两人再度无言。





第三章   
狭小的空间内渐渐变得闷热,氧气也越来越少。唐莹呼吸急促起来,脸上已经有了些微晕
红,奇怪的是,我虽然能感觉到周围的变化,却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没想到会和你死在一起……”唐莹轻声道。
我默不作声,心里有些酸酸的:你更希望此刻保护你的是张津吧?和我死在一起,一定让
你非常失望啦。
“黑子?”
“嗯?”
“就算现在石头落不下来,咱们早晚也会饿死在这里的……”
“是……”
“早知道……还不如当初被抓走得好……”唐莹轻轻哭泣起来。唉,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
的眼泪?
唐莹忽然直起身来,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两片温润的嘴唇已经贴上了我的双唇。我脑袋
“轰——”的一下变成了空白,似乎所有的意识都被抽离身体,只剩下一具躯壳像化石一
样僵在那里。
“谢谢你,”唐莹又躺了下去,微笑道:“我不要忍受这种煎熬,既然早晚都要死,还不
如痛快点好——我准备好了。”说着合上了双眼。
看着她清丽的容颜,耳边听着她轻柔的话语,唇边尚留有唐莹的余香,我竟有些痴了。真
的要放弃?我们果真出不去了吗?或许在这山下做一对同命鸳鸯也不错吧!
我感到后背越来越重,体内的力气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好,既然如此,大家就来个痛快的
吧。决心一下,我松了口气,心中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欣慰。
我闭上双眼,正准备放松手臂,接受灭顶之灾,突然从头顶方向隐约传来人的说话声:
“佐藤上校,请你的人到四周警戒……”一个颇觉年轻的声音说道:“其他人……开工吧
!”
这个人说的明明是日语,但奇怪的是,我竟然完全能够听懂。或者不是“听”懂,而是大
脑中某个部分和声音引起了共鸣,而理解了话语所代表的意思。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让
人觉得莫名其妙而又理所当然。
唐莹也睁开了眼睛,看到她迷惑的眼神,似乎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挖掘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背上的大石一阵轻颤,石块泥土纷纷落下。
“看来我们到底还是跑不掉?”我苦笑:“不过总算不用死了。”此时我的肩膀已经有些
麻木,如果没有外援的话,我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唐莹突然高兴起来,低声道:“黑子,我们得救了……”声音中充满喜悦。
生命的诱惑毕竟是巨大的,不到走投无路,谁也不会想死的。虽然不知道日本人要怎样对
付我们,但想到可以重见天日,我也就乐观起来。
从山顶到洞底不下几百米,坍塌之后也至少有二百米左右的厚度,要挖到这里,少说也要
几天的功夫。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机器马达声渐渐变大,而我的后背也渐感轻松,到后来竟然迷迷糊
糊的睡着了。

我睁开眼睛,只觉头痛欲裂:我们应该得救了吧。我打量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
床上,奇怪的是,不仅这张床在微微晃动,整个房间也在轻微摇摆——莫非我是在船上?
唐莹又在哪里?
一念未毕,房门忽然打开,我忙坐了起来。一个高大的军官和一个学生样子的少年走了进
来,从他们身后看去,门口尚有好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守卫。
“你醒了?”军官有些讶异的说道:“你醒了最好,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佐藤上校,
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他用的是日语,所以旁边那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便用中文给我翻译
了一遍。我能听懂他们所说的话,但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当然更懒的跟他们说
,所以就干脆装作不懂日语的样子,认真的听那少年翻译完。
“问我问题?那要看什么问题了!”毕竟是面对日本人,我一定要提高警惕。
少年把我的话翻给那个佐藤上校,他皱了皱眉,说道:“问题很简单,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回答完我就放了你。”就这么简单?他们有什么阴谋?
“大爷叫陆凡,有什么阴招趁早儿使出来,别遮遮掩掩的!”我怒道。
谁知那个佐藤竟然不再理我,低声向那个少年问道:“探长,剩下的交给您了……”
那少年看了看我,温和地笑了笑,对佐藤说道:“他从现在起‘失踪’了。”佐藤点点头
,走了出去。
失踪了?他们在搞什么鬼?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那个少年竟然不是翻译,而是“
探长”,听佐藤对他的语气很尊敬,难道一个侦探竟然比日本海上自卫队的上校还要有权
力?
我本来头就有些痛,现在头更大了。
那少年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文质彬彬的脸上仍然挂着亲切的微笑:“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柯南,是日本警视厅直属警探。”他用中文说道。
虽然他的微笑看起来有些让人不舒服,但是得承认,他的中文说得的确一流。
“我的朋友在哪里?”我问道。我对这个少年没有一点兴趣,唐莹的安全才是我最关心的

“哦,她很好。你不用担心。”柯南说道:“你倒是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说完意味深
长的看着我。
我让他盯得头皮有些发麻,想到刚才他说的“失踪”,心下不禁惴惴,嘴里却不服输:“
我现在很好,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不好。”柯南的眼光忽然变得凌厉:“为了抓你们这几十个所谓的‘保钓’分子,你
觉得需要动用这么多军队吗?你们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们日本和你们国家为了这个小岛
争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是为什么?就因为它的战略位置和海洋纵深开采?”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道。
柯南脸色有些苍白:“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了,因为那个秘密已经被你毁掉了……”他看
着门外出了会神,似乎在回忆什么,好半天才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名义上是日
本警视厅的特级探长,但实际上,”他转过头来:“我是天主教驻日本的红衣祭司,职责
就是让所有人都不能接触到那两眼温泉!” 他忽然站起身来,神色激动道:“你知道那是
什么泉吗?那是溺泉!”
溺泉?没听说过。
柯南又坐了下来,低头自语道:“我失职了……怎么向主教交待啊?”看起来竟非常颓丧

他从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到激愤异常,而现在又自怨自艾,心态变化之大,无以复加,可
见这个溺泉肯定关系非小。我便问道:“溺泉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南叹了口气,年轻的脸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好半天,才缓缓说道:“溺泉是日本传说
中的神泉,分布世界各地。根据上古的传说,神魔大战中,有很多神魔都战死了。他们的
尸体绝大部分都灰飞烟灭,而极少数的尸体化成了血液,成为了溺泉。普通人的血液中如
果掺杂了溺泉水,就会拥有神或魔的体质。日本历史上就曾经有过这样的人,身受外伤却
泡了溺泉的泉水,结果变成一头会说话的黑猪……”柯南脸色忽然变得铁青:“全……全
世界最可怕的溺泉就在钓鱼岛上,那是当初曾叱咤风云的一神一魔同归于尽的地方,你的
那位朋友具有了神的体质,而你……你已经拥有了魔的血液了……”
天方夜谭!
虽然我知道那个泉水有点古怪,但怎么还扯上什么魔?想来不过是那泉水中,有些神奇的
矿物质罢了。结果却听到这么荒诞不经的故事,我不禁哑然失笑。
柯南见我不以为然,便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请你想一想,一个普通人可
以三拳两脚就把一座小山弄塌吗?而被那座山压了整整2天还不死,恐怕也不是普通人能做
到的吧?”
我无法辩驳,但是让我相信他的话却也颇为困难。
柯南冷笑两声,从桌子的抽屉中拿出一面镜子,扔到床上:“你自己看看吧!”
我不解的拿过镜子,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还是我吗?黑色的头发竟然变成了淡蓝,而原先黑黝黝的脸竟然成了几乎透明的苍白
,更吓人的是眼睛,隐隐约约的泛着红色,似乎瞳孔里有火焰在燃烧……
我大叫一声,把镜子扔了出去。那面镜子啪的一下,竟然穿透了铁制墙壁,飞到了另一个
房间……
我惊呆了,同样愣住的还有柯南。
好半天,柯南才说道:“现在知道了吧?你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你已经变成了我们的教庭
的敌人——吸——血——鬼……” 
“吸血鬼?”我无力的道:“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柯南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把你拿到太阳下晒,给你喂大蒜,给你心脏钉十字架,
所有我们对付吸血鬼的法子都用上了,你都不死……”
我摸了摸胸口,好像心脏位置的确有点痛。
“哼,原来我睡了这么久,你们一直都在折磨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我心中忽然
有种要报复的欲念,而且越来越强烈。
“不会的。因为我们虽然没有办法杀死你,但却可以阻止你杀别人。你的双腿已经被我封
咒,无法移动了,”柯南站起身来,看了看墙上的破洞,自言自语道:“看来还得给你换
个更坚固的房间……”
怒火膨胀着,几乎要冲破我的身体,我喘着气,大吼一声,就要扑过去,但上半身刚探出
床头,身体就摔倒在地——难道,我的腿,真的不属于我了吗?
“嗯,我们会送你去一个好地方,或许他老人家可以对付你。”柯南微笑道:“唉,这次
又要被他老人家骂了。想起来我就担心哦——不过跟你聊天倒是很开心,现在心情好多了
,呵呵。”
打开门,柯南走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好好体会一下饥饿的滋味吧……”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第四章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桌子会偶尔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扎扎声。我茫然的坐在地上,
刚才的满腔怒火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失落。
我现在是什么?魔鬼吗?我双手摸着自己的脸,手指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而原来粗糙的
皮肤也变得光滑细腻。我看看自己的双手,苍白、修长、有力…… 这一切都是梦吗?如果
这是梦,拜托,请快让我醒来吧!我宁愿还是原来那个黑黑笨笨的学生,宁愿每天早晨起
来,照着镜子挤豆豆,也不要看到这么一张白色的鬼脸!
忽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刚才那个日本小子会不会是故意骗我?这一切或许都是他在搞鬼
?一定是他给我化妆成这样,然后再编个故事捉弄我——小日本的心理不都比较变态吗?
这种事他们绝对做得出来。还说什么保卫钓鱼岛就是保卫神秘的溺泉,狗日的,钓鱼岛什
么时候轮到你们日本人来保护了? 我不禁暗骂自己刚才的愚蠢,竟然相信了那小子的鬼话

可是……我刚才扔出的镜子怎么解释呢?一个普通的玻璃镜子竟能穿透厚厚的铁皮,这也
太不可思议了。况且我的身体好像的确有了变化,不只是外貌变了,似乎整个身体内部也
变了:我能在黑暗中看清东西,能听懂从来没学过的语言,甚至被一座不知道多少吨重的
山压了好久都没有死……
我又仔细观察自己的手——化妆的确可以使手变得苍白,但是不可能使原来短粗的手指变
得细长啊?——难道那日本小子说的是真的?或者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他最后说让我尝
尝“饥饿的滋味”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到饥饿,我摸了摸肚子,胃部似乎毫无动静。两天两夜没吃饭,竟然一直没觉得饿,看
来是饿过头了。
我忽然想到了唐莹,她现在怎样了呢?按那个柯南的话推测,唐莹曾经掉入另一半的泉水
里,她当时身上也有伤,自然也就有了“神”的“血液”了。天主教憎恨恶魔,供奉上帝
,看来唐莹就算没被他们供起来,但也应该不会受到虐待。想到这里,我放下心来。
和唐莹在一起的两天,两人虽没说过很多的话,但是不知不觉间,唐莹已经在我的心中,
占据了一个角落。想起我和她的那一吻,心中便甜丝丝的,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已无关
紧要,只有脑海中那个靓丽的身影愈加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忽然剧烈摇摆起来,还不时上下起伏,似乎这艘军舰遭遇了风浪。门
外隐约听到乱哄哄的脚步跑来跑去,喧哗声也一浪接一浪的传来。
这个房间只有一扇门,根本没有任何舷窗,我也无从知晓海上到底是怎样的情景,想来风
浪应该不小,弄不好还是暴风雨呢!
房间幌得我晕乎乎的,胸口一阵恶心。我费力的爬上床,躺了下来,并暗暗祈祷:老天爷
,来个龙卷风吧,把这艘军舰吹翻,淹死这帮小日本!至于不良于行的我怎么逃生,却还
没想过。
不久,船身又渐渐恢复了平稳,房间也不再颤抖,看来风浪已经过去了。
我坐起身,没想到胸口的烦恶感却仍有增无减。
那不是晕船的感觉。晕船会让人有呕吐的想法,而此刻的我却胸中空荡荡的,好像内脏都
已经压缩起来,而急欲吸取什么的欲望却无比强烈,好像只有靠某种东西才能填满胸口的
空虚感。
饥饿。
那不是来自胃部的饥饿,而是来自胸口,来自大脑,来自全身的血管。我甚至可以感觉到
来自大脑深处的脉动,似乎是怂恿,似乎是诱惑,似乎是鼓励……
心仿佛在痒,如同毒瘾复发,让人有毁灭自己的冲动。
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要填满、填满、填满……可是我要填满什么,却连自己也不知
道。这就是刚才那个柯南所谓的“饥饿”?
饥饿感一浪一浪袭来,冲击着我的全身,好像我不是在船里,而是在波涛汹涌的海上,每
一个浪头都狠狠的把我摁在水底,再把我轻轻浮起……
我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仿佛要拧出水来。
忽然,“吱——”的一声轻叫响起,一只老鼠从床边跑过。我心念一动,手已经伸了出去
。那只老鼠本来是在飞跑,谁知却突然浑身发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轻轻的抓住它的
脖颈,提到面前。
“你为什么不跑呢?”我自言自语。看着它瑟缩在自己手里,我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只老鼠腮边的长须不停的颤抖 ,如黑豆般大小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我慢慢地,慢慢
地,看着它眼中自己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平静……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旁边老鼠的尸体仰躺着,颈边尚有一滴未干的鲜血,而我,已经平静。

我是吸血鬼—— 
我是吸血鬼……
我是吸血鬼?    ……


柯南笑着,手里提着那只老鼠,眼里充满了不屑:“不知道你的那位女朋友,看到这个场
景会怎么样?”
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房顶,没有说话。
“天使与恶魔,嘿嘿,好有趣的搭配。”柯南冷笑道:“可惜你没有机会了。”他扔掉了
手中的老鼠,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仔细地擦着手,微微笑道:“你现在知道,我并没有
骗你吧?”
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Japanese Pig 。”
柯南脸色变了变,又恢复了温和:“我们已经对外宣布:南京**大学大三学生陆凡,已在
钓鱼岛附近海域失踪。中国政府和日本政府怎么对待这件事,已经无关紧要,总之你即将
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当你是在——放屁。”
“哦,忘了告诉你,那位‘天使’已被罗马教皇请去做客了。这可真是数百年来第一件头
等大事,哈哈。我虽然因为失职而弄出你这个恶魔,不过幸好还有一位天使,功过相抵,
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哈哈哈~~~~~”柯南的笑声在我耳边回荡。我从未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如今对眼前这个少年,竟有着说不出来的憎恶。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一会船靠岸之后,我怎么带你去见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最讨厌不说
话的人,所以你趁着还可以动嘴,赶快多说点吧!”柯南又拿出一柄精致的小刀,漫不经
心的修剪着指甲。
我猛然直起身来,双手抓向他的脖领——狗日的,我要掐死他——就算我去地狱,也要他
来陪葬!
柯南大惊失色,向后疾退几步,但脖子却已被我的手指划出一道血痕。
“混蛋!”柯南情急之下用日语骂道。
“sb!”我也用国骂回敬。 
柯南不再说话,低着头喃喃自语,双手不停的在胸前画来画去。虽然情知他此举必无好事
,无奈双腿不能移动,也只能眼看着他弄神弄鬼。
“风之神啊,去吧!”柯南忽然抬头,双目中竟然精光大盛。
什么乱七八糟的?咒语么?我正不解,忽然双腕一痛,两只手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
柯南走上前来,冷哼道:“凭现在的你,还想杀我?”说着,一掌向我脸颊抽来。
我心中大怒,被小日本打耳光?还不如杀了我!我转头便向他的手咬去。
柯南似乎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反抗,手掌一下被我咬住,鲜血顺着牙齿流进我的嘴里。
柯南神色大变,用力把手抽了出来,但掌缘处已被我咬掉了一块肉。
“你……你……你有种……”柯南退后几步,一边掏出手绢包扎,一边恨恨的道。
“中国人都有种!”我吐掉嘴里那块肉,说道:“你的血还不如老鼠的滋味好!”
柯南眉头紧皱,眼睛闪烁不定的看着我,声音冰冷:“你已经不是人了,用不了多久,你
连鬼也不是……”他狠狠的望了我一眼,走出门去。
随即进来几个如狼似虎的日本兵,把我摁倒在床,捆了起来——其实都是多余,我手脚都
不能动,唯一能动的关节只有脖子和下颚,何必多此一举?
我被几个日本兵放到一副担架上,抬了出去。


蓝天,白云,阳光。
我躺在担架上,虽然阳光有些刺眼,但刚才咬掉那小子一块肉,令我的心情非常好。抬担
架的已经换成了警察模样的人,但既然都是些丑恶的嘴脸,我也懒得去看,只专心于天空
那变化万千的云朵。
我是吸血鬼,一个不怕阳光的吸血鬼,我想道。

担架被抬到一架直升飞机上,震耳欲聋的螺旋桨“轰轰”的叫着,我感到身体一沉,直升
机起飞了。
我仰望着棚顶正在出神,一张脸凑了过来,正是柯南:“小宝贝,我杀不死你,可是也不
能让你好过……” 忽然腹部一阵冰凉,随即大痛,我勉力低头看去,只见一柄精致的小刀
插在小腹上。
“这把刀很奇怪呢!这是教庭赏赐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神器,但是也被下过诅咒。怎么
样?滋味不错吧?”柯南一边说,一边转动着刀柄。
“我操你奶奶!”我强忍着剧痛,大骂道。
柯南把小刀拔出来,小腹的伤口已经愈合,他便换了个地方插下去。
“我奶奶早死了,不过你有这个嗜好也难怪,大家都是僵尸嘛!如果我奶奶同意,我不反
对。”柯南笑道。
死变态!我疼得紧闭双眼,心里暗暗发誓:狗日的,若今次大难不死,总有一天一定要让
他百倍奉偿!
时间过的无比漫长,我也不知身上中了多少刀,身体早已疼的麻木不堪,而柯南却仍然乐
此不疲。

“探长,我们到了。”驾驶员回头说道。 
螺旋桨渐渐停止转动,舱门打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嗯,我们走吧。”柯南收起笑容,打个手势,几个警察把我架了起来,跳下直升机。
这是一栋摩天大楼的屋顶,四周群楼环绕,鳞次栉比,远处的云层下还隐约可见无数高高
矮矮的建筑。
柯南走进一间玻璃电梯,我也被带了进去。
电梯内了无声音,随着指示灯一明一灭,我的心也渐渐抽紧:柯南口中的“老人家”是谁
呢?难道也能像柯南这样施展奇怪的“魔法”——或许更加厉害?他要怎么对付我呢?
电梯停在了32楼。“当——”的一声脆响,电梯门打开。
“哦,大人回来了。”两位盛装和服女子躬身道。柯南点点头,问道:“主教大人呢?”
两女对看一眼,脸上都是一红,低下头去。 
柯南笑道:“嗯,知道啦。”说着当先向走廊另一头走去。几个穿黑西服的大汉接替了那
几个警察的工作,半抗半架着我跟在柯南身后。
尽头,门开,一个宽阔的大厅映入眼帘。
一张足能并排躺下20人的大办公桌上,除了一本小小的书外,空无一物,看起来非常奇怪
。而那本书上面则印着《Bible》,原来是《圣经》。在那个大桌子后面,背对着门口却坐
着一个人,高高的椅背后面只露出半个后脑勺,头发色作金黄,看来是外国人。
柯南似乎觉得有些诧异,愣了一下,便恭声道:“主教大人,属下已经把这个人带来了。

没有回映。柯南又说了一遍,结果依然没有回映。
“装模作样。”我冷笑道。 柯南瞪了我一眼,我也回瞪过去。
柯南嘴角抽动了一下,终究没发作,又转过头对“主教”说道:“主教大人,属下……”

“嗯——啊——”忽然一声女子的轻叫从旁边的侧门传了出来,紧接着似乎又被枕头之类
的东西捂住了,只变成低闷的呜呜声。
柯南脸色微变,走到桌后,把那把高大的椅子转了过来。
没有人。只有一头假发立在椅背上,而座位上却赫然放着一本杂志《PLAYBOY》!
“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侧门开了,一个秃顶的矮胖老头走了出来,腰部围着一条
浴巾……









第五章

那围着浴巾的老头,仰头望天,右手在胸前画着十字,神色崇敬:“噢,神圣的父,我刚
才又感到了您的召唤。哦,赞美我主,那一定是天堂的圣歌,使我感到了精神的升华,身
体的愉悦——柯南,你说是不是~~~?”老头眨了眨眼睛,转头问柯南,满是皱纹的脸上写
着狡黠。
“哦,”柯南愣了一下,才躬身回答道:“您说的……嗯,应该对吧……不过,主教大人
——这个人该怎么处理?”他指了指我。
老头走到大桌后面,戴上那顶假发,坐了下来。刚要开口,忽然眉头一皱,又从屁股下面
掏出那本《PLAYBOY》,看了两眼,扔到了一边。
“你们都出去吧。”老头不耐烦道,似乎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恶劣起来。
柯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老头却摆了摆手,似乎这回连话都懒得说了。
柯南叹了口气,命人把我抬到旁边的沙发上,才领着几个大汉告退。
我半倚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心中不禁纳闷:这个老头就是“主教”?怎么看都
像是个老色鬼啊!
“我是天主教庭驻亚洲地区的红衣主教——斯托姆.莱尔,”老头一脸严肃的表情和他赤裸
的身体形成强烈反差:“我说的话你应该能听懂吧?”他说的是英语,就算换作原来的我
,也能听懂个大概,何况现在? 于是我点点头。
斯托姆.莱尔忽然叹了口气:“唉,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这样的人。上帝赐予了你这么与
众不同的能力,然而对我们这些忠实的信徒,却没有任何的奖赏……”老头苦恼的抓着头
发。
忠实的信徒?我心里暗笑,连教堂的牧师都知道节欲,而他这个堂堂的什么红衣主教却可
以一边喊着“神圣的父”一边玩弄少女,这也算忠实?
“你是哪国人?”斯托姆.莱尔忽然问道。
“中国人。” 我用英语答到。
“啊?真的吗?!”斯托姆.莱尔似乎颇为兴奋,一下子站了起来,搓着双手来回度步,眼
里发光:“太好了,太好了……”
我心中正纳闷,只见他忽然变戏法般拿出两本书来,摆在了桌子上,冲我招手道:“来来
来,帮我参谋参谋。”我忽觉身体一轻,手脚竟然突然恢复了自由,心中不禁骇然:看来
这老头绝不仅仅是个老色鬼,也没见他念什么“咒语”,就解开了我的手脚,似乎比那柯
南还要厉害许多。
看到斯托姆.莱尔热切的眼光,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来到桌前,看到那两本书,我差点没晕过去。
两本书都是中国古式线装书,大大的汉字分明写着:《房中术》、《玉蒲团》。
“你看看,你看看,我花了300美元才搞到的,都是珍本——可惜都是汉语,”他哗哗的翻
动着书页:“如果你能给我翻译翻译,嘿嘿,我的功夫就天下无敌啦!”斯托姆.莱尔嘿嘿
笑着,几乎都要流出口水来。
“为什么我要给你翻译?”我说道。
“你不想见到你的同伴了吗?听说你的那个同伴还挺漂亮的啊!”老头阴阴地笑到。
唐莹……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她的脸庞。
“见到又能怎样?我早晚不都是要死吗?”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我心里也非常想见唐莹
一面,想到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心下不禁黯然。
“谁说你要死了?”斯托姆.莱尔大声叫道:“亚洲我最大,你要是翻得好,我就放了你。
欧洲教庭那边我顶着,谁还敢说什么吗?”他高昂着头,倒依稀有点君临天下的气势。
“我要是不帮你呢?”我反问道。
“嗯,你会吗?我要杀死你很容易的。”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小锥子,笑道:
“这个可是专杀洗血鬼的神器,你要不要试试看?”他双手不停的从抽屉里摸来摸去,不
一会,桌面上已经摆了一排各式各样的器具,竟不下十多个。
老头温柔地抚摸着那些“神器”,看了我两眼,说道:“你倒面不改色啊!一般的吸血鬼
见到这些神器,吓都吓死了。”
那些“神器”大多为银制,有的像锥子,有的像锤子,还有宝剑、小刀,甚至酒杯一样的
东西。虽然看起来流光溢彩,但给我的感觉却很不舒服,好像“神器”里禁锢着无数的灵
魂——是吸血鬼的灵魂吗?我不得而知。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死么?或许几天前我会怕,但是现在,死亡的恐惧几乎让我习惯了

斯托姆.莱尔沉默了一会,声音忽然变得落寞:“你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面对死亡
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的镇静……”他望着窗外,怔怔出神,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
房间内一片寂静。
过了好久,他的眼光忽然变得沉痛,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给你讲一个故
事吧,你要听吗?”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助,完全不像刚才那个充满活
力的斯托姆.莱尔,而是一个渴望倾诉渴望理解的老头。
我点点头,同时心中也有些好奇。
“我小的时候住在意大利的乡下……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靠给人帮佣来养活我和我的双
胞胎哥哥。在我六岁的时候,我问母亲,我们的父亲哪里去了?母亲却说他已经死了。结
果有一天,家里忽然来了个男人。当时我和哥哥正在玩捉迷藏,我躲在柜子里,而哥哥正
在找我。那人进来后,就一把抓住了我哥哥,问母亲:‘这是你儿子?’母亲点头说:‘
是的,你们终于找来了……’。那人听了,一刀就把我哥哥杀了……”
我吃了一惊,只听斯托姆.莱尔继续说道:“当时我躲在柜子里,从柜缝里见到哥哥被杀死
,吓得尿了裤子。那人又问:‘还有一个呢?’母亲说:‘我把他送到了别的地方,你们
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那人听了,似乎有些没想到,愣了半天,又把刀架在母亲脖子上
逼问。母亲只是摇头微笑。结果……那人也把母亲杀死了……”
斯托姆.莱尔笑了笑,但是眼里却满是苦涩:“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倒在地上,什
么也不能做,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那个人杀了母亲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撒了点
水在母亲和哥哥的身上,祷告了一番。我隐约还记得他最后说了一句话:‘受人之托,上
命难违。’那人祷告完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只有教庭的人才会做超生祷告……”
灭门惨案,我心下有些同情起他来。斯托姆.莱尔又说道:“我从那天之后,就进了教会学
校,毕业之后,当了小小的牧师。后来我的地位逐渐上升,从牧师到神父,从神父到祭司
,后来又成为红衣祭司、主教…… 我进入了整个天主教的核心——教庭。为了查出杀人凶
手,我整整又用了十年,当时我已经45岁了。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底让我查到了,
杀我母亲和哥哥的叫络蒂,是教庭的三大红衣主教之一,而下这道命令的人则是现任教皇
——同时也是我的父亲……”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亲生父亲竟然派人杀害自己的儿子和妻子?他疯了吗?
斯托姆.莱尔苦笑道:“你也没想到吧?我当然更没想到,调查了那么多年,凶手却是自己
的父亲。 后来我才知道,教皇当年还是红衣祭司的时候,就和母亲生下了我和哥哥。母亲
怕教庭知道此事会判处父亲,所以就带着我和哥哥避到了乡下。后来父亲的职位越来越高
,前任教皇死后,他已经有了成为新教皇的资格。但是同样想做教皇的另一个红衣大主教
,马哈蒂尔,却得知了父亲的秘密,想要对整个教庭公布。父亲为了坐上教皇的位置,就
派了最信任的手下络蒂,把我的母亲和哥哥杀害了。这样一来,没有了证据,他也可以安
安稳稳的当教皇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和我变成吸血鬼相比,他的遭遇似乎更让人匪夷所思。人
伦剧变,骨肉相残,宣扬仁慈的教庭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斯托姆.蒂尔眼中充满了混浊的泪水,低声道:“我老了,他也老了。我曾经几次想要杀他
,却一直没有机会。后来我被教庭派到了这个鬼地方,就更没有机会了。不过——”斯托
姆.蒂尔忽然微笑起来:“我可以尽我的力量来破坏他的计划,最起码可以让他不好过。”

我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于是默不作声。
斯托姆.蒂尔站起身,走到桌子的另一头,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拎了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
杯。
“来,陪我喝两杯。77年的拿破仑100 ,很不错的。”他心情似乎好了些。满满的斟上两
杯酒,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递给了我。
我接过红酒,喝了两口,很苦。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谁也说不清楚。”斯托姆.蒂尔又坐了下来
,抿了一口酒,说道:“我当初原以为教会就是替天行道,秉着上帝的名义,为世人带来
福音,可是到后来,却发现自己的亲生父亲——教庭的最高统治者,竟然可以做出杀害自
己妻儿的事来,你说,我又该信谁呢?上帝没有救我的母亲和哥哥,而杀她们的又是上帝
的信徒,是不是上帝也是不公平的呢?”斯托姆.蒂尔自言自语道。
我对天主教的了解连皮毛都算不上,当然也没有答案。
“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斯托姆.蒂尔转动着高脚杯,视线穿过杯中的红酒,看着我说
道:“都说吸血鬼是邪恶的,千百年来,教庭不知捕杀了多少只吸血鬼。可是有些吸血鬼
却并不邪恶,比方说你。”
“你又怎么能知道我不邪恶?”我想起自己曾经吸过老鼠的血,身体不禁一阵发冷。
“因为你的血液。”斯托姆.蒂尔声音竟变得温柔起来:“孩子,吸血鬼也是分种族的,并
不是所有吸血鬼都以人血为生,也并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残害人命。正好像有的人是坏人
,而有的人是好人一样。”他似乎又想到那个人,眼神竟变得异常深邃。
“既然我不是邪恶的那类吸血鬼,为什么要抓我?”我不解道。
“不是我要抓你,而是整个教庭要抓你。那个柯南虽然职位没我大,但他非常得教庭信任
,是教庭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所以我也不得不这么做。”他眉头轻皱,似乎提起柯南让
他很烦躁。
“我的那位朋友……唐莹,她……她怎样了?”这个问题我早就想确认一下,比起柯南,
眼前这个老头更能让我信任一些。
“教庭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所以她已经被送到了罗马。不过不用担心,她很好,
以后也会很好。毕竟她的身体里有神的血液,教庭会非常尊重她的。”斯托姆.蒂尔说道。

看来在这点上,柯南倒没有骗我,于是我放下心来。
“现在,我要送你离开这里。”斯蒂姆.莱尔忽然说道。
我迟疑道:“老头……你要放我走?”
老头笑了笑:“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来反对那个人,当然放你走
也算其中的一项,不过……”老头顿了顿:“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你是好是坏,可能你会遇
到教庭的直属部队也说不定,但总比杀掉你或把你押送到教庭强,不是吗?”
我心里一暖,竟有些感激,想到刚才我拒绝了给他翻译那两本书,又觉得有些歉意。
“等以后有机会,这两本书你还是要给我翻译的,嘿嘿。”斯托姆.蒂尔扬了扬手中的两本
书,脸上挂着淫笑,然而对他的这个笑容,我不仅没有刚才的反感,反而感到有些亲切。

“会的,呵呵。”我笑道:“有机会,我会再给你弄几本更好的。”
老头忽然把杯中的红酒一口喝光,双手手指急速的动了两下,一口酒喷到了我的身上。
红色的水雾卷起我的身体,猛地冲向窗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咣”的一声,玻璃碎裂
,我已经头下脚上的栽了下去,耳边传来老头的声音:“呀,吸血鬼跑啦……柯南——”

风声呼呼,地面的车像小甲虫一样——妈呀,这是32楼哦,死老头是救我还是害我啊?
急剧下降中,大地扑面而来……










第六章   

32层楼的高度,距地面100多米的距离,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几乎全都
涌入脑海,各种人影、各种片断像放电影一般闪过
“砰”的一声巨响,我砸进一辆停在路边的轿车中。
轿车扁了。
我躺在车篷顶,全身上下扎满了碎玻璃和铁片,虽然浑身疼痛欲裂,但心里竟十分清醒:
简直不可思议,我竟然没死?!
此时华灯初上,夜色如水,清凉的晚风吹来,让我精神一振,几乎快乐的想要大喊出来。
 
我一蹦而起,跳下车来——如果那还能叫做车的话。
周围的一切好像定格,所有的路人都张大了嘴看着我,一动不动。 
日本人…… 哼 !我漫不经心的把身上的玻璃铁片拔掉,扔了一地。好半天,那些路人仿
佛才回过神来,惊叫的惊叫,逃跑的逃跑,报警的报警…… 
我身上的衣服此刻已经零碎不堪,可惜那件“保钓”的T恤衫碎成了无数条,不然明天的报
纸或许会出现这样的头版消息:“为抗议日本强占钓鱼岛的行为,一中国男子从32层高楼跳
下,竟毫发无伤。”
道路上交通大乱,大小汽车挤成一团,喝骂声、尖叫声、喇叭声、轮胎和路面的摩擦声混
杂在一起,像热浪一样掀起。
想起那个魔鬼一样的少年——柯南——仍在大楼中,我心里有些不安,三十六计,走为上
计。我匆匆忙忙向人多的地方跑去。刚离开不久,就听到远处隐隐传来警笛的鸣叫——看
来日本警察的效率倒是不低,这么快就赶来了。
我转进一条较窄的街道,便开始飞奔。七拐八拐,一直跑进一条幽暗的胡同才停了下来。

月亮悄悄爬上墙头,四周一片寂静。月光洒下,整条胡同都似乎笼罩在淡淡的白雾中。
我在尽头的黑暗角落处,靠着墙坐了下来,暗自有些奇怪:刚才我狂奔了不下五千米,换
作原来的我,就算没累吐血,也要累趴下了,可现在我却能脸不红心不跳,甚至大气都没
喘上一口。不过想到从32楼落下都摔我不死,心里随即释然。
晚风微微吹来,我瑟缩了一下,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禁有些痴了:在家乡,月亮也是
如此圆吧?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寝室的兄弟会不会想我呢?唐建业、张津此刻已经
被遣送回国了吧——唐莹呢?她过的还好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恐怕大家都会把我当
作妖怪吧。
月色凄迷,正如我心。在这个异国他乡,又有谁会想到,有这个一个中国男孩,在黑暗里
自怜自伤,踯躅彷徨……
突然胡同上空白影一闪,隐约听到一声惊呓,眨眼间,那道白影又迅速飞回,一个身穿白
衣裙的女子落在我面前。
几日来的奇特遭遇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能力,自以为可以见怪不怪,可是如此奇异的
景象发生在面前,还是让我大吃一惊。神仙?妖怪?我不禁退后一步。
“你……你是……血族?”那女子问道。她的样子看起来甚是年轻,姿容秀丽,似乎只有
20岁左右年纪。
“你说什么?我不懂……”我头一次听到“血族”这个词,难道是一个少数民族吗?
那女子见我满头雾水,便微笑道:“血族就是世人所说的吸血鬼。原来你自己还不知道哦
。看来你还是个新人啊!”她的容颜在月光下似乎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晕,美艳不可方物
,竟与唐莹不惶多让。
“啊?! 那……你也是……血族?”
“嗯,我不仅是血族,而且和你是一个氏族,不然我也不会感觉到你的气息。”那女子说
道。
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也是吸血鬼?我心中不禁怅然。
不过能遇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同类”,又多少减少了我的孤独感,看来在这个国度,我并
不是孤身一人啊!
“我叫夜百合,”那女子翩然退开一步,轻提衣裙,双膝微微下蹲,姿态美妙到极点——
难道这是吸血鬼之间的礼节?
“我叫陆凡,来自中国。”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礼,只好连连鞠躬。
夜百合咯咯笑道:“不必多礼啦,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忽然墙头一个声音也阴恻恻道:“不必多礼啦,我带你们俩去见一个人吧。”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高身影立在墙头,宽大的黑衣无风而动,脸部隐藏在帽子的黑影
里,浑身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夜百合脸色苍白,低声对我说道:“这人是艾塞麦特族的,不吸人血,专找血族的人下手
。你快走,我先挡他一挡。”她声音急促紧迫,似乎对这人相当忌惮。
看到夜百合焦急的神色,我不禁有些疑问:大家都是吸血鬼,为什么还互相残杀呢?她让
我自己逃走,她又怎么办?看样子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啊!
 “谁也别想走!”那人落下墙头,森冷的月光下,竟可隐约见到他长白尖利的两只犬牙。

夜百合从腰间掣出一柄红色的匕首,一边严神戒备,一边低声催促我离开。
黑衣人嘿嘿冷笑着,缓缓迫近,似乎无视于那柄匕首的存在。
夜百合手持匕首,把我护在身后,对黑衣人冷声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个城市的亲王是
谁?如果你杀了我们,你也跑不掉。”
黑衣人停下脚步,似乎有些迟疑。夜百合继续说道:“你们族一直保持中立,不会现在打
算投入魔党吧?和我们作对的可都没有好下场。”
黑衣人呼吸变得沉重,好久才说道:“你可以离开,但这个小子得留下,他现在还没正式
加入你们万彻族,我杀了他也不算得罪你们吧。”
夜百合看着我,明亮的眸子里有些异样,似乎一直看进我的心里。
我心中一惊:她应该选择离开吧?虽然我们可能是同一族的人,但毕竟只是初识,她应该
不会为了我冒险吧?
过了半晌,夜百合终于摇了摇头,坚决道:“我不会让他死在你手里的,他身上有万彻族
的血液,就是我们万彻族的人。你要想杀他,除非先杀了我!”
冷风吹来,夜百合白衣舞动,长发飘扬,发丝竟隐隐泛起淡淡的紫色。
好美…… 我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发呆 :她竟然拒绝了那人的要求 ,看来斯托姆.莱尔老头
说的不错,吸血鬼中有好人也有坏人啊!
“那就不能怪我了……”黑衣人似乎也下定了决心,飞扑过来。
夜百合举起匕首迎去,结果那黑衣人飞到半途竟然消失不见。
“小心——”夜百合急叫道。
可是为时已晚,我只觉眼前一花,那黑衣人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天,这是什么速度? 

一只苍白的手向我肩膀抓来,长长的指甲闪着磷磷的幽光,一下就穿进了我的肩胛骨。
“啊——”我一声痛呼,身体本能的向后跃去。而此时夜百合也掷出了匕首,直刺黑衣人
背心。
黑衣人吸吮着手指上的血,一下子愣住了,匕首竟“扑”的一声,没进黑衣人的后背。
“哈哈哈——”黑衣人忽然狂笑起来,似乎发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事。
一定是疯了,被人捅了一刀还这么高兴,我坐在地上想道。
黑衣人猛地转过身去,对夜百合狞笑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笨?对付异能者的匕首怎
么能对付吸血鬼呢?你老子是怎么教你的啊?”他说着,微吸一口气,胸口一鼓,匕首竟
然慢慢的从后背滑了出来,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夜百合脸色煞白,疾退到我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还可以飞吗?”
飞??? 我刚才的确从32层楼飞下来过,不过…… 那是死老头搞的鬼,我又怎么会飞呢

于是我摇头道:“我不会飞……只会跑……”
夜百合一怔,忽然笑了:“哦,只会跑的吸血鬼——我竟然忘了你还是个新人。呵呵。”
她的笑在夜风中慢慢绽开,像一朵星空下的空谷幽兰…… 两人对望一眼,似乎都已经不再
惧怕。
“我真是荣幸啊……”黑衣人舔着自己的指甲说道:“实在没想到,今天居然会遇到第三
代血族的传人……”他缓缓走近,神色肃穆:“我改变主意了,你们两个今天必须都要死
。而我,将会得到血族的最高荣耀——吸取第三代的血……”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但在我
耳边听来却越来越震撼。
第三代?我身体中的血液是第三代?那他们又是第几代?第一代第二代又是谁?
正寻思间,夜百合忽然抱住了我,只觉耳边呼呼风响,我竟然已经腾空而起。
我在飞?
  我想看看周遭的景物,却发现自己的脑袋被夜百合的双臂夹在胸口,动弹不得。 
  温暖的馨香一阵阵钻进鼻孔,柔软的感觉几乎让我晕眩。
“喂,你……”我勉力把自己的脑袋抬起,轻声说道:“小姐,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夜百合“啊”的一声,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脸上一红,改为双手抓着我的腰,提着我飞
行。
如果没有身后的那个黑衣人,我现在一定会欢喜的大声喊叫——这是在飞啊!不借助任何
工具,在空中飞翔!从古至今,人类梦寐以求的不就是这样吗?
——虽然我并不会飞,只是被人提在手里。但是想到自己也有飞的可能,我生平第一次,
对作吸血鬼有了向往……

身下万家灯火,头顶星光点点,晚风清凉的掠过耳边。
我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不远,一道黑影也紧随在后,正是那个黑衣人。见我回头,他回应
了我一个微笑,嘴角上翻处,两只尖牙闪着青白色的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过不久,喧嚣的城市已经不见,我们来到了城郊上空。此时黑衣人也越飞越近。
夜百合口中忽然发出异样的声音,那声音若有若无,时高时低,在我听来竟有些熟悉的感
觉。
我正自奇怪,忽然前方也传来了响应。
顷刻间,一片浓密的乌云从地平线上冒出,黑压压的向这里涌来。
“这是什么?”我问道。
夜百合微笑道:“是我养的宠物。”
那片乌云速度极快,说话间,已经扑面而至——却是无数的大蝙蝠。
这些蝙蝠每个都有脸盆大小,口中吱吱叫着(我的确听到它们在叫),从我们的身边高速
飞过, 中间竟然留给我们一条出路,待我们过后又自行合拢。
“哇,你竟然有这么多宠物?”我不禁大为惊奇,这个世界上养猫养狗的人所在多有,豢
养这么多蝙蝠的恐怕只此一家了。
“这些只是一部分罢了。”夜百合笑道。
此时那些蝙蝠已把黑衣人团团围住,他左冲右突,一时竟不得而出。
忽听他一声怒吼,一道白光电闪而至,却是一只青白色的短剑。
夜百合提着我急忙上飞,谁知那短剑竟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奔夜百合而去。
从我腰间传来一阵轻颤——夜百合的手在发抖——她受伤了吗?
我抬头向夜百合看去,一滴鲜血正好落在我的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夜百合
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眉头轻蹙,似乎在强忍苦楚。
我心中一痛:她本来可以不必管我的,如今却为了救我而负伤,谁说吸血鬼就是恶魔呢?

“你不要紧吧?”我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话没说完,她忽然眼睛一闭,竟昏了过去……
夜百合急速下坠,我大吃一惊,忙抱住了她,这时才想起来——我也在下落啊!
我慌忙向下看去——嗯,还行,大约也就200层楼的高度吧——我想。





第七章  

一声沉闷的巨响,尘烟四起,地面竟然被我砸出一个大坑。
我摔得七昏八素,浑身骨头似乎都散了架,看来这个200层楼的距离果真有点难度。
看向怀中的夜百合,见她虽然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看来刚才两人摔下来的时候,还是
我在下面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道,她并没受什么伤。
忽然天空中传来蝙蝠的凄叫,我闻声望去,只见那黑衣人的周围竟然都是火焰——黑色的
火焰。
火焰的范围迅速扩大,所到之处,蝙蝠都被火焰点燃,一时间,蝙蝠的尸体像下雨般纷纷
落下。
天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每个吸血鬼都如此强大吗?
眼看成群的蝙蝠转眼只剩下零星的几只,我赶忙背起夜百合,撒腿向前方跑去。
黑衣人摆脱了蝙蝠的纠缠,居高临下,急速追来。
我回头看去,见他越追越近,心中焦急:如果被他抓住,身上的血恐怕会被他吸得一滴不
剩!想到那黑衣人口中的尖牙,我不寒而栗,更是拼了命的往前跑。
月亮渐渐西沉,我的双腿几乎已经麻木,然而那黑衣人仍紧追不舍,偶尔回头望去,已能
看见他双手中凝聚的两团黑色火球。
我怕背上的夜百合会遭他攻击,便把背负改为横抱,脚下不停,仍然亡命飞奔。
“嗤——嗤——”两声轻响,背后一阵灼痛,鼻中竟嗅到焦糊的气味,而黑衣人则在身后
大笑。
狗日的。
我咬牙强忍着背后火辣辣的刺痛,跑得更加快了。
两人一追一逃,也不知跑了多远,我的后背又被火球打中了几下,有一次力量大的竟然险
些让我跌倒。看来再这么下去,我早晚会落到他手里。
我边跑边左顾右盼,忽见前面有一片树林,我连忙改变方向,一头扎了进去。而那黑衣人
在茂密的森林中也无法飞行,只好落下地面。
“嗷——”一声嚎叫,树丛里一下子挺起了几条高大的身影。
这是什么东西?
狼?世界上有两条腿着地高2米多的狼吗?
人?浑身的长毛硬得像针,巨爪上的指甲竟然有20公分的人,谁见过?
莫非是传说中的狼人?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我在几天之内,不是见到了吸血鬼,就是
见到会“魔法”的人,现在又蹦出来个“狼人”,这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怪物啊?
几个高大的狼人走了出来,最前面的那个“狼人”眉心有一个白点,身形也比其他“狼人
”高大,似乎是这几个人的首领。
“狼人”首领看了看我,眼光又转到夜百合身上,忽然一声大叫:“百合——”飞身扑了
过来。
这狼人竟然知道夜百合的名字?看来两人似乎认识,不过夜百合现在昏迷不醒,谁知道他
们是敌是友?保险起见,我仍是把夜百合藏在身后,喝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狼人神色一滞,停了下来,不解道:“你是谁?为什么抱着百合?她怎么受伤了?”
第一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因为这个答案连我都在糊涂着。但是后面两个问题却好办,我
指着身后说道:“那边那个吸血鬼,就是罪魁祸首。就是他把夜百合伤成这样的。”我心
想:如果这几个狼人是夜百合的朋友,倒还好说,如果是敌人,嘿嘿,雪上加霜,今天就
要多惨有多惨了。
那个为首的狼人向我身后看去,瞳孔有些收缩,低声道:“艾赛麦特的达尔……”
“不错。我是达尔。”黑衣人缓缓走上前来,手里的黑火球已经熄灭,看来暂时还没有向
我动手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伤她?”狼人声音低沉。
“因为她要救这小子,而这个小子……却是我的猎物。”黑衣人达尔说着,冰冷的目光看
向我。
狼人闭上双眼,声音竟有些苍凉:“你们血族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你不应该伤害她
……”他猛然睁开双眼,精光四射的眼中腾起火焰,一片血红。
达尔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妥,疾向后退去,但灰影一闪,4个狼人已闪电般把他扑倒,每人各
抓住他的一只手脚。
“这有什么用?”达尔微笑道:“你们狼人根本不会魔法,杀不死我们吸血鬼的。”
“是么?”狼人首领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达尔,你错了。我们的确杀不死你,但是
你今天却一定会死在这里。”
达尔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向东方看去。
地平线上,红云涌动,黎明即将到来。
达尔的脸开始扭曲,他奋力挣扎:“放开我!放开我!”达尔大吼着,想要摆脱几个狼人
的压制,却丝毫动弹不得。
“就像你说的,我们狼族没有你们那么高深的魔法,也不能像你们那样能在天空飞翔,”
狼人首领望着天边,缓缓说道:“但是我们狼族的力量和速度,永远是你们血族赶不上的
。”
达尔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东方,眼里的恐惧像黑洞一样,可以瞬间把人吞没。

狼人首领此时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对我说道:“你也是血族的人吧?最好找个地方避
一下,太阳快出来了……”我惊讶的注意到,他一边说话,身体竟一边缩小,而一张凶猛
的狼脸也渐渐凹陷,身上的长毛逐渐缩短。不到半分钟后,他竟然变成了和我差不多高的
一个年轻人,眉清目秀,弱不禁风的样子,根本让人想不到他刚才的模样。
神奇!我的脑袋里只有这两个字。
“没……没关系,我不怕阳光。”我说道。
那年轻人似乎有些诧异,但也没继续追问,只是看着夜百合轻轻皱眉。
“你们认识吗?”虽然可以确定这个年轻人是友非敌,但我对两人的关系仍然有些好奇。

“嗯,她是我的表妹。”年轻人说着,把夜百合扶了起来。
“表……表妹?她是血族,而你……”我大脑里一片混乱——吸血鬼竟然和狼族是亲戚?
这怎么可能?
“百合的母亲是我们狼族人,是我母亲的亲妹妹……”年轻人从夜百合背后拔出一截白色
的东西,看了看,扔在地上,又低声自语道:“怪不得伤的这么重……”
我向那东西看去,赫然竟是黑衣人达尔的一只犬牙,看来当时袭击夜百合的那柄短剑就是
这只牙齿所化。
“这只牙齿有那么厉害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每个血族人只有2颗这样的牙齿,掉一颗要过100年才能长出下一颗来。而这牙齿
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看来他当时也是拼了命想把你们留下。”年轻人说着,又
向达尔看去。
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冲破了云层,照射在达尔身上。
“啊——”达尔惨嚎着,浑身像着火一般,冒着轻烟,他大声咒骂着。
我忽然一惊——夜百合——  回头看去,发现夜百合仍安然无恙,我才松了一口气。
那年轻人似乎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微笑道:“我这表妹身上有一半狼族的血液,狼族是
不惧怕阳光的,所以阳光对她来说,并不致命,顶多是大病一场罢了。”
仿佛是给这句话作注解,达尔大叫一声,随即变为惨嘶,浑身腾起浓浓的黑烟。4个抓着他
的狼人也都放了手,但达尔却已经无力站起。
“你会……受到……最恶毒的诅咒,艾赛麦特族……不会放过你的……”达尔用力扭过头
来,太阳慢慢升起,达尔原本苍白的脸已成为灰黑色,且不断地在脱皮,血液和肌肉的混
合物在阳光下冒着细小的泡沫,“嗞嗞”之声不绝于耳。
年轻人没有说话,任凭达尔咒骂着。渐渐的,达尔的声音越来越小,没片刻功夫,他的全
身就只剩下一副白骨,一阵风吹来,连那白骨都成了粉末,随风飘散……
这就是吸血鬼的死亡?!我身上一阵发冷——幸好我不怕阳光,不然这种死法实在可怖…


夜百合的背心没有了那只牙齿,伤口已经迅速地在愈合了,没过一会,便已醒来。
“表哥?”夜百合星眸微睁,似乎还未完全康复,转头又看到了我,似乎颇为高兴:“陆
凡?”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拉着我问道:“那个艾赛麦特的人呢?他追来了吗?”
“死了。”夜百合的表哥指着达尔剩下的那件黑衣,说道:“被太阳杀死了。”
“啊?姨父要是知道你这么干,肯定饶不了你……”夜百合似乎也猜到了是他在搞鬼。
“要是亲王知道你惹是生非,恐怕你半年之内也别想出来……”表哥反击道。
两人对望一眼,都笑了,似乎达成了某种协定。
“哦,对了,表哥——给你介绍一下,”夜百合把我拉过来:“这是陆凡,也是我们万彻
族的人,只不过还不会飞……”我想到不久前,自己像鸭子一样在原野上狂奔,不禁脸上
一热。
“这位是我表哥,灰灵,狼王的独生子,变成狼之后性格大变……”夜百合还没说完,就
被她表哥灰灵打断:“你月圆的时候还不是一样……”两人气哼哼的互相看着,好久没说
话。
这对兄妹倒是很有意思,我心道。
灰灵叹了口气,忽然说:“算了,不合你计较了。我们要回去了。你们也早点走吧。艾赛
麦特族早晚会知道这件事,你们多加小心。”灰灵摆了摆手,带着几个高大的狼人走向树
林深处。

鸟声啾啾,林木幽幽,清晨的薄雾渐渐被阳光驱散。
夜百合和我对望着,似乎都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对了,昨天……”夜百合声音有些迟疑:“我昏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
会遇到我表哥呢?”
我只好把经过讲了一遍。夜百合听说我被达尔的火球烧到,忙来到我背后。
“呀……”夜百合一声惊呼:“这么重的伤你还能跑到这来……”她从裙子上撕下一块,
把我按坐在地,细细擦拭起来。
我心里一热,说道:“谢谢你。”
“谢什么啊?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背着我来到这里,我恐怕也要被他杀了。”夜
百合抿嘴笑道。
“不,你本来可以不用管我的。应该是你救了我一命才对。对了,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问道。
“早没事了,就是稍微有点累而已。咱们万彻族的恢复能力可是超强的哦。”夜百合的手
指轻轻触摸着我背后的皮肤,忽然说道:“这人好厉害,竟然能使中阶魔法!”
“厉害吗?我怎么不觉的,刚开始被打到身上很痛,后来也没什么感觉啊。”
“你是个新人,懂得太少啦。”夜百合走到我面前坐下,笑道:“血族人会魔法的氏族很
少的,艾赛麦特族人就几乎不会什么魔法,打伤你的这家伙能使用中阶魔法已经很了不起
了。”
“这么了不起还不是一样死了?”我笑道。
“只能说咱们比较幸运罢了,要知道,我父亲也只不过能用到高阶魔法而已。”夜百合说
道。
“你父亲?你要带我去见的人就是你父亲吗?”我问。
“嗯,他是东京的‘亲王’,所有东京地区的血族名义上都在他的管辖之内。”夜百合抬
头看了看天,说:“可惜现在是白天,我父亲还在睡觉,要等晚上才能去见他。”
一只大吸血鬼,我心想,不知道这个亲王是怎样的可怕呢!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见事不妙
,就脚底抹油,一气儿跑回中国去。
树林里阳光渐浓,一束束光线穿过浓密的树叶,投射在地,留下点点光斑。夜百合忽然定
定的看着我:“奇怪,我不惧怕阳光是因为我有狼族血统,你为什么也不怕呢?”
“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可能我的血液比较特殊吧!”我搔头笑道。
“对了,你饿了吧?”夜百合从怀里拿出几个袋子。
血浆??? 
这就是吸血鬼的食品???
我抓着一袋血浆,迟迟不敢打开……

第八章  

“怎么了?”夜百合打开一袋血浆,吸吮着,不解的看着我。
“这个……”我犹豫着,虽然腹中有些饥饿,但这是人血啊!如果喝了的话,以后怎么办
呢?难道我每天都要杀人饮血?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慢慢把血浆放回地上,说道:“我不饿。”
夜百合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血族就
是要以血液为生。父亲他们都是喝活人的血,我不想杀人,所以只能偷医院血库的血浆…
…”她仰望向天空,稀疏的阳光洒下,照得她的脸更加苍白。
“我好想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夜百合轻声自语道:“每天清晨吃面包,喝牛奶,然后
开开心心去上学——我这个年纪的普通女孩应该在上大学吧……”她双手支颐,目光看向
远方:“大学里应该有很多很多的同学,我可以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玩,可以交很多很
多朋友,这样的生活该多快乐啊……”
我的心沉了下去。是啊,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生活,每天教室、寝室、食堂三点一线,虽
然很枯燥,但却平静。我们在教室里可以心不在焉的听老教授讲课,可以在寝室里打扑克
聊天,可以在食堂一边吃着糟烂的饭菜一边骂学校伙食差……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现:我要回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原来的生活中!
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夜百合惊讶的看着我,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回中国!”对,我要回中国!我浑身热血沸腾,回家的渴望让我无比亢奋。
“为什么要回去?这里难道不好吗?”夜百合也站了起来,满脸不解的问道。
“不好。在这里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要回去。”我此时恨不得立刻长一对翅膀,飞
回中国去,什么血族,什么吸血鬼,都统统见鬼去吧!
“你……你在这里……没有朋友…… ”夜百合低下头,美丽的脸庞上有泪水轻轻滑落:“
连我……也不算你的朋友吧……”
一阵风吹来,夜百合裙摆像流水一样波动着,更显她娇俏的身影楚楚可怜。
我的心悸动了一下:她平常一定很孤独,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听说我要走才如此伤心。
“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当中,最好的朋友。”我安慰她道,同时想起了斯托姆那老头—
—算起来,他救过我一命,也算是好朋友吧。不过他把我从32层楼推下,比起与夜百合患
难与共一夜,似乎还差了点。
夜百合破涕为笑:“嗯,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夜间的百合花在阳光下盛开。
“对了,你走之前见见我父亲好吗?”夜百合仰头看着我,一脸希冀。
“好吧。”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她哭泣的样子,虽然会耽搁一晚,但也只好答应下来。
我们在树荫下席地而坐,我给她讲我的大学生活,每每听到热闹处,夜百合眼中都满是羡
慕,旋而变成伤心。问到她的生活,她则默默不语,良久,才讲起了她的故事:
她的父亲,费尔侯爵,是万彻族第九代的吸血鬼,400多年前来到日本,一直在京都、神户
、大阪附近周游,50年前才来到了东京定居,并成为东京的亲王(一个城市中所有吸血鬼
的首领称为亲王)。他在这里遇见了夜百合的母亲——娜莎——狼族狼王的亲妹妹。两人
坠入爱河。不久,便诞下了夜百合。但在夜百合两岁那年,娜莎却被血族的另一分支——
莱瑟姆伯族派出的“影子”杀手所杀。费尔侯爵伤心欲狂之下,率领属下族人几乎把日本
地区的莱瑟姆伯族屠戮殆尽,但真正的杀人凶手却不知所踪。 从此之后,费尔侯爵性情大
变,冷酷异常,只有面对自己的女儿夜百合时,才勉强有点笑容。
“父亲现在有两个愿望,一个就是杀死那个凶手,另一个则是能见到阳光。你的特异体质
不惧怕阳光,父亲见到你一定很高兴……”夜百合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竟然睡着了。
四周一片幽静,偶尔传来两声鸟鸣。
我看着旁边的夜百合,心中思绪万千,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过了好久,困倦袭来,我也沉沉睡了过去。


扑楞楞,一只猫头鹰飞过,把我惊醒。
天已经黑了。
我正想起身,忽然肩头一动,夜百合也醒了:“咦?我刚才睡着了?”她看看我的肩膀,
脸上一红:“不好意思,我太困了。”
“我也睡了一觉。”我微笑道:“那么,现在去见你的父亲——亲王陛下?”
夜百合笑道:“不是陛下,虽然我父亲也曾经有过爵位,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啦。亲王
只是个称呼,和你们所说的亲王不一样的。”我“哦”了一声,原来此亲王非彼亲王。
夜百合忽然把双手伸了过来。
“做什么?”我纳闷道。
“难道你会飞吗?路好远的。”夜百合不由分说,拉起我的双手,腾身而起。
劲风拂面,脚下树林渐渐缩小,我叹气道:“唉,我要是会飞就好了。”想到我一个大男
人还不如一个女孩,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气闷。
“其实很简单的,不过是用意念力控制周围空气流动而已。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夜百合笑道。
“那需要多长时间?”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最好能快点学会,兴许我还可以横渡大海,
直接飞回中国也说不定。
“我用了半年,父亲说我的领悟能力很快,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夜百合说道。
半年?!算了,我明天还是坐飞机或者坐船走吧。至于钱……到时候抢劫好了。要是遇到
警察呢? 嘿,200层楼都摔不死我,估计警察的子弹也未必能杀得了我…… 我想到此节,
不禁暗笑——我除了不会飞,其他都跟超人差不多了吧?

大约飞行了两个多小时,夜百合才放慢了速度。
“就在那里了。”夜百合望着前方说道。
我极目看去,只见平缓的山坡上一栋极高大的建筑耸立在那里,四周草坪一望无际,修剪
的甚是平整;而建筑的后方则是一个小湖,湖畔的树林郁郁葱葱,一派宁静的景象。
这分明是豪华别墅嘛!谁能想到这里竟然住着吸血鬼呢?
夜百合带着我刚降落在别墅前的草坪上,立刻就迎上来两个彪形大汉。
“小姐,您回来啦!”两人恭敬地弯腰说道:“亲王阁下已经醒了。”
夜百合点点头,领着我当先走了进去。
厚重的两扇大门悄无声息的打开,我不禁惊呆了。
这哪里是别墅,分明就是宫殿嘛!八根青色大石柱分列两排,直插屋顶,每一根怕都要5个
人才能够合抱;大厅左右两边各有楼梯曲曲折折的通往上面,回环复升,一时竟看不出来
有多高。
八根大石柱中间,宽近30米,长近百米。猩红的地毯上,两侧成一字形各站了近百人,皆
身着黑色西服,远远望去,如两条黑龙横亘在石柱间。而大厅的尽头,则是一座平台,一
个宽大的石椅上,一个金发男子正看着我们。
夜百合领着我向前走去,两旁都是好奇的目光,但是却无一人出声相询。看来这些吸血鬼
倒是训练有素。
我们来到那金发男子面前。这人想必就是夜百合的父亲,费尔伯爵了。
本以为亲王一定是个老头子,没想到走到面前才发现,这个亲王竟很年轻,看起来不过四
十出头的样子,金黄而略带卷曲的长发,白皙的面孔,深陷的眼眶阴影中,蓝而深邃的眼
睛散发着慑人的光。这完全是一个标准的白种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已活了500多年的吸
血鬼。
“百合,这个人是谁?”费尔侯爵的声音听起来像钢铁在摩擦,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冰冷。

“父亲,他是我的朋友,来自中国,叫陆凡,也是我们的族人。”夜百合向前走上一步,
款款说道。
费尔侯爵冰冷的目光向我看来,我心里一凉,浑身如被电扫,好像全身都被他的目光变成
冰块一样的透明。这是什么?魔法?
“嗯,你的确是我们的族人,不过,倒是有些奇怪……”费尔侯爵微微皱眉:“你的血液
似乎比我还要纯正一些。”
两旁的众人似乎都极为震惊,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费尔侯爵微抬手掌,下面立刻鸦雀无声。
“请跟我来。”费尔侯爵忽然站了起来,走下平台。
叫我么?我看看百合,她眼里充满鼓励,对我微微点头。
大家都是吸血鬼,我怕什么!于是我跟了上去。
费尔侯爵走到大厅侧面,一扇门自动打开,费尔侯爵当先走了进去,我见里面黑黝黝的,
迟疑了一下,便也走进门里。待我进入,门又无声的关闭了。
黑暗之中,我已站在一条极长的走廊上。
“噗噗——”两声轻响,走廊两侧墙壁上的烛台亮了起来,紧接着十米外又亮起两盏。片
刻之间,走廊内灯火通明,数百点火光在墙壁上闪耀。
费尔侯爵慢慢向前走去,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中想到:这家伙果然有点
能耐,不用工具竟然可以同时点燃数百根蜡烛,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估计又是什么魔
法吧。
走了大约一百步,我们来到走廊的尽头。费尔侯爵打开门,说道:“请进吧。”
里面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整洁干净,很像中世纪欧洲的风格,就连壁炉里都有火熊熊燃
烧着。
我走了进去,目光立刻被高大炉台上的一尊雕像所吸引。
那是一尊石制彩色雕像,一匹矫健的黑马人立而起,似乎在奋蹄长嘶,而在这黑马之上则
是一手执长刀的黑衣人。这人面目冷峻,剑眉星目,一头银色长发披在脑后,手中长刀直
指向天。整尊雕像,人、马、刀混成了一个整体,好像下一刻它便腾空而去一般。
我静静的看着雕像出神,似乎一个久远的回忆就在眼前。我竭力回想自己在哪里见过它,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和马背上这个人有莫大关系。
“这就是我们万彻族的祖先,幽冥王的第十三孙——拉穆大人!”费尔侯爵说道。
“幽冥王的十三孙……拉穆……大人?大人……”我自言自语着,忽然脑中如同亮起一道
闪电:
“大人,他们即将到来!”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我立刻想起了那个梦,看到眼前的雕像,那个梦更加清晰起来。
“你是巴鲁的后代?”话一出口,连我都莫名其妙。巴鲁是谁?我怎么会随口说出一个我
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费尔侯爵却愣住了,白皙的脸一瞬间竟变了好几种颜色:“你……你……你真的是拉……
拉穆大人?”
我摇头道:“我不知道,艾塞麦特族的一个家伙说我有第三代的血,而我作过一个梦,梦
里的形象倒是和这尊雕像很相似。”我心道,第三代的血似乎很好喝的样子,那个达尔拼
死拼活的要咬我,你不会也打算喝我的血吧?
费尔侯爵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声音竟有些颤抖:“您……您能讲讲……那个梦吗?”

我听他把“你”换成了“您”,知道他不会吸我的血,便放下心来。于是我给他讲述了我
的那个梦。
“您果真是拉穆大人的传人!您果真是拉穆大人的传人!”费尔侯爵惊喜的叫着,声音大
的吓了我一跳。
扑通一声,费尔侯爵单膝跪地,低头肃声道:“拉穆大人座下、巴鲁将军后裔、第九代万
彻族驻日本东京区亲王 艾菲罗.D.费尔参见大人!”
“啊?你这是干什么?”我连忙把他扶起来,说道:“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一个普通
学生而已。那只是个梦,你怎么这么迷信呢?”嘿嘿,中国人说外国人迷信,没想到我还
有这么一天。
“那不仅仅是个梦,大人。”费尔侯爵站起身来,坚决道:“那一切都是真的!你所说的
那个高大黑盔武士,正是我们家族的巴鲁将军!”

第九章

难道说,我作的那个梦确有其事?那我到底算什么人呢? 我抬头看向那尊雕像,那个所谓
的“拉穆”大人伫立马上,一对眼珠好像活过来似的,紧紧盯着我。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明天我就回中国去,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就当又作个梦好了。我
暗自下定了决心。
“大人,”费尔侯爵忽然在旁边说道:“您要回中国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惊讶道,难道我想什么他都清楚?
“这是最简单的读心术啊!”费尔侯爵说道:“大人您现在才刚刚拥有这个身体,神力可
能还没有苏醒,过不了多久,您也就有这种能力了。”费尔侯爵微笑道。
什么叫做“刚刚拥有这个身体”?我定定的看着他,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厌恶。被人窥视内
心的感觉绝不好受,就好像住在充满摄像机的房间一样,让人没有安全感。
“别对我用这招好不好?”我心里有些恼怒。
“好的,好的。”费尔侯爵躬身应道,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可恶!我忽然想到他大可以背地里用这个什么“读心术”,只要不说出来,我自然无从知
道啊!
想到这点,我非常不舒服,如果不是答应了夜百合,真想立刻就走掉。
“我可以自己呆会儿吗?”我说道,若能让他从眼前消失,可比什么都能让我高兴。 
“当然可以。”费尔侯爵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出门去。
“叫夜百合来一下好吗?”我补充了一句,独自在这个房间里总感觉不舒服,还是有个熟
悉的人在旁边比较好。
“一切听从大人吩咐。”费尔侯爵微笑道。
这个老狐狸!我看着他消失在门缝的背影,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仰头闭目养神。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不时爆起几点火星,空气宁
静得让人沉闷。幸好没过多久,夜百合就来了。
“你……果真是拉穆大人的传人?”夜百合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我,眼神中竟然有些惧
怕。
他们到底都怎么了?那个费尔侯爵前倨后恭的态度已经让我觉得讨厌,如今连夜百合也和
我疏远了吗?
“没有的事,我逗你爸爸玩的!”我笑道。想起夜百合孤独流泪的样子,我就觉得不忍,
还是莫要再打击她了。
“啊?!”夜百合惊呼出声,她小心翼翼的探头向门外看去,确定没有人才转身把门关上
。“你怎么敢骗我父亲啊?万一他知道了,你肯定要受罚的!”夜百合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心里一阵温暖,在这异国他乡,还是有人关心我的。“没事,嘿嘿,你父亲对我好着呢
!”我说道:“况且我明天就走了,你父亲不会跑到中国把我抓回来吧?”
夜百合想了想,终于吁了口气,走过来,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我父亲说假话的,”夜百合笑了:“你呀……”她手指虚点我的额
头:“你是头一个。”
看着她巧笑嫣然,纤纤玉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心中一荡,不禁伸手抓住她的手指。
“呀!”夜百合惊叫一声,低下头去,脸上微微一红,却没把手抽回去。
“你……为什么握住我的手……”夜百合的声音几乎小的听不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握住她的手。难道是和唐莹在那个山洞独处太久,变得大胆了?想到唐
莹,我心里一酸,松开了她的手指,但那温润柔腻的感觉却仍在手心,痒痒的让人遐思。

空气似乎有些凝固,两个人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真的……要走吗?”夜百合双手轻轻揉着裙角,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说道:“我一定要回去的。那里是我的家……”想到家,我的心似乎已经
飞了回去,熟悉亲切的感觉涌遍全身。
夜百合默不作声,裙子已经被她揉皱了一片。
“我……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夜百合泫然欲泣,头更低了。
我回过神来,看向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如果是在中国,该多好啊,有这么漂亮温柔的朋
友,恐怕神仙也会妒忌吧!可是,这里是日本,我回到中国之后,这里的一切就都离我远
去了。或许我偶尔会想起这个遥远的朋友,但却不可能再相见了吧。
“你会有很多朋友的,”我安慰她道:“你父亲手下不是有很多人吗?只要你开口,他们
不都会满足你的任何要求吗?”
“那……那不一样……”夜百合急道,眼圈红红的:“他们从来都把我当成孩子,只知道
尊敬我,呵护我,却从来没想过我真的需要什么!”
唉,她虽然是吸血鬼,但也是一个女孩子啊!我暗叹一口气,想起自己也没有多少朋友,
不禁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慨。
“大人,小姐,我可以进来吗?”门外有人敲门道。
“进来吧。”我说道。我现在也有些发愁,不知道怎么安慰夜百合,此时有人来打扰,正
好可以借机转移话题。
一个大汉走了进来,正是我们在别墅门口遇到的两个人之一。
“大人,小姐,亲王请您二位去赴宴。”大汉恭敬的说道,一眼瞥见夜百合眼睛微红,似
乎有些诧异。
“嗯,好,马上来。”我看向夜百合,她站起身来,微微点点头。
那个大汉躬身在前引路,我和夜百合并行在后面。
“你叫什么?”三个人不出声的走在空荡的长廊,实在让人有些无聊,我便问前面那个人

“我叫阿诺德,大人。”阿诺德回头应道。
嗯,倒和美国的某个州长同名,我心道。
三人走过长廊,来到了方才的大厅,却并不停留,走进另一侧的大门。
“多谢大人赏光!”门开处,费尔侯爵迎上来行礼说道。
我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整洁紧绷的欧洲贵族服饰勾勒出他良好的体型,腰间竟然还
挂着一把金光闪闪的佩剑。
我看了看自己,破了不下十个洞的裤子,脏的要死的旅游鞋,还有身上几乎成为布条的T恤
衫……  
“我想洗个澡……”我不禁有些脸红,我这一身恐怕和叫花子差不多了,似乎太也丢人。

“没问题,没问题。”费尔侯爵微笑道,随手招了招,两个侍女模样的女孩走了过来。
“请大人跟我来。”其中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说道。
我看了一眼夜百合,她却脸一红,低下头去。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 我暗自纳闷。
我跟着两位侍女来到一个小房间,说是小房间,只是和那庞大得吓人的大厅相比,实际上
这个房间恐怕不下200平方米,比我们大学住的寝室不知大了多少倍。
房间里热气蒸腾,一个几乎有游泳池大小的浴池里,正咕噜噜的冒着水泡,一阵阵清香扑
面而来。
两个女孩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用托盘端来了毛巾、香皂等用具。
“你们出去吧。”我说道。心中暗乐,这种待遇恐怕一国的总统也不过如此吧。
谁知两个女孩对望一眼,却仍一动不动。
“你们出去吧,我要洗澡了!”我又说了一遍。
“大人……”黑色头发的女孩喏诺道:“您……不需要我们吗?”
晕,需要你们干什么啊?一个大男人洗澡,你们还要在旁边看吗?我叫道:“不需要,不
需要。你们赶快出去吧!”说着把那件布条T恤衫脱了下来。
两个女孩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里竟然全是泪水。
我吓得差点没掉到背后的浴池里:“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人,我们知道你是好人,可是如果侯爵大人知道我们没有伺候好您,肯定会把我们杀
掉的。”两个女孩哭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瞪大了眼睛,感觉快虚脱了。
“你们都是吸血鬼啊,那个侯爵怎么能杀自己人?他又不是那个什么……什么艾赛麦特族
的,你们怕什么啊!”我喊道。
“我们不是吸……我们不是血族……我们是人类……”棕发女孩低声说道。
“啊?”我愣了一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要是……要是不伺候我会怎么样?” 

“我们都是被抓来的……您千万别赶我们走,如果侯爵大人怪罪下来,我们就会被他的属
下吸光鲜血的。”黑发女孩急道。
我沉默了。看着她们年轻的面庞,眼中的泪水,我不禁心软。
“好吧,你们就呆在这里。不过……” 不过,我不喜欢被人家看着洗澡,更别说什么“伺
候”了。
我让她们走到浴室的另一边转过身去,我才脱了个精光,跳下池子。
温暖的池水瞬间吞没了我的身体,只剩下脑袋仍在水面上。
我望着两个女孩的背影痴痴发愣:她们虽然是本地的日本人,却被费尔侯爵他们抓到这里
来,平常她们是怎么度过这种日子的啊?每时每刻都活在死亡的恐惧中吗?
想到费尔侯爵那张华贵而充满笑意的脸,我不禁一阵发冷。
吸血鬼,都是这样的吗?为了吸取人类的鲜血,他们残杀了多少人啊?又有多少像面前两
个少女一样的女孩死在他们手里?
憎恨,愤怒,几乎淹没了我的眼睛,热气腾腾的池水似乎渐渐变得腥红,变得粘稠,好像
一池滚滚沸腾的血液……
我大吼了一声。
两个女孩回过头来,眼神充满了疑问和惊惧。
我忽然想起了夜百合——她不也是吸血鬼吗?可是她却没有杀人,她还很讨厌他父亲杀人
。看来吸血鬼也不能一概而论。
我又想到了自己,我现在不也是吸血鬼吗?而且听费尔侯爵所说,我似乎还是个不一般的
吸血鬼。我以后难道也要靠吸人血为生吗?
我躺在池子里,一时间脑袋乱成一团。
唉,算了。反正明天我就回中国去,这里的一切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我以后也坚决不吸
人血便是,大不了多弄死几只老鼠罢了。
想到这里,我终于又放松下来,看着前方岸上的两个女孩,心下暗暗盘算怎么能救她们出
去。

洗完澡,换上两个女孩拿来的崭新衣服,我站在一面大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
吓了一跳:这就是我吗?
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穿在高大的身上,竟然无比合适——我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八,可眼前
这个人却至少有一米八八!一头湛蓝色的头发,眼睛炯炯有神,长眉入鬓,鼻梁高挺,脸
色白的可怕。
上一次在船上那个柯南给我镜子的时候,我也曾经看过自己的模样,虽然当时头发蓝点,
脸白点,眼睛红点,但那毕竟是我自己。可是,现在镜子里的人,还是我吗?这……这分
明是那尊雕像的脸啊!
我差点晕了过去,终于知道为什么费尔侯爵这么肯定,我就是那个什么拉穆大人的传人了

“大人,您还好吧?”黑发女孩小心的问我。
“还好,还好……”如果你睡了一觉醒来,照见镜子里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你也会和我
一样的好。
我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好痛!看来这不是做梦。
呵呵。 我笑了。
原来的那个陆凡竟然变得高大帅气了,我能不笑吗?尽管一切都很诡异,但是我管不了这
么多了,我要回中国!明天一早我就回中国! 
我在镜子里给自己一个微笑,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十章

烛光万盏,桌垂流苏,虽然房间里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但我却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费尔侯爵又迎了上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大人,恭喜您风采依旧。请跟我入席吧。
”说着,引着我来到长桌的首位坐下,他自己坐在我右手边的位置上,而夜百合坐在他的
对面,下首则是十多个穿着贵族服饰的男子,看来是些小头目。
我看了一眼左边的夜百合,正好她也向我看来,我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变帅了?”夜百
合脸一红,点了点头。
费尔侯爵清咳一声,微笑道:“大人刚来日本不久,一定还没有游览过东京吧?不如让百
合陪同大人好好游玩几日如何?”他的笑容大有深意。
夜百合抬头看向我,水汪汪的眼睛充满期待。我不禁有些动摇,我回中国还有家乡的那些
朋友,但我走了,夜百合却又要回到孤独的生活中去了。或许我真的应该在这里耽搁几天

我忽然想到那两个日本少女,不行,这种地方我呆一天也是受罪,还是回国好些。于是我
摇了摇头。
费尔侯爵和夜百合都是满脸失望。
“不是要吃饭吗?怎么不上菜?”我看到夜百合伤心的样子,急于转移话题。
唉呦,上菜……不会上大活人让我喝血吧?我忽然心里有些发冷。看来宴无好宴,刚才答
应那个“美国州长”来赴宴,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费尔侯爵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抬起手臂,一个侍者走了过来。费尔侯爵低声吩咐了他几
句,侍者便点头离开。
费尔侯爵声音虽低,但我仍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地窖……好酒……”,看来并不是活体宴
,我终于放下了心。
不到片刻,十多个侍者每人手中都用托盘托着一瓶酒,排成一线走上前来,
看到同桌的那些小头目垂涎的目光,上下涌动的喉节,我心里暗自警惕:别是人血酿的酒
吧?
费尔侯爵起身接过其中的一瓶,慢慢斟满我面前的高脚杯,动作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洒掉
一滴。
我拿起杯子,凑到鼻下闻了闻,有点腥味——真的是血!我满脸铁青,把杯子放回桌上,
刚想说话,费尔侯爵已经开口:“大人,这个是抹香鲸生产胎儿时的脐血,非常难得的。

“什么?鲸鱼的血?”我惊讶道。
夜百合此时也斟了半杯,微抿了一口,轻笑道:“是啊,父亲用了七年的时间才凑够了这
一瓶呢!”
“七年?”我拿起杯子,深红色的液体浓得像化不开的颜料:“为什么要用这么长时间?

“日本人这些年来大肆在公海捕杀鲸鱼,抹香鲸的数量也变少了。”费尔侯爵叹了口气,
说道:“抹香鲸每年只生产一次,每次只生产一胎,还是在深海海域。要想获得脐血就必
须到海下200米,待雌鲸刚产完幼子,立刻把那条脱落的脐带连同周围的海水一起封住,弄
到海面上来,经过数道工序提炼,大约就能酿出1克的这种酒了。”
费这么多功夫,才能弄到1克?怪不得这一瓶酒要用七年时间去收集提纯。我看着那些小头
目手捧着杯底那浅浅的血酒,一个个欢欣激动的表情,也不禁有些心动,把酒杯凑向唇边

动物的血嘛,有什么关系。我轻啜了一小口,甜中带腥,腥中有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
醇香酒味。我又喝了一大口,一股热气竟然从胃底升起,散发到四肢百骸,浑身有说不出
的舒服,竟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大人,怎么样?”费尔侯爵急切的望着我,脸上满是询问。
他现在这个表情还算真诚,我心道。
“很好。”我微笑。的确是很好,如果我回国时,能带上一些,回家后也不用天天跟猫似
的抓老鼠了。
费尔侯爵呵呵笑着,又给我斟满,引得那些小头目羡慕的眼光直盯着我的杯子。
“大人,这是千年海龟的壳膜血所酿……这个是北极熊心肌血……这个……”随着费尔侯
爵的介绍,我已经不知喝了多少杯,本来只打算每样浅尝一口,但每种血酒味道各不相同
不说,偏偏都好喝得很,每一口下去不品味还好,越品越想喝下一口。
我的头渐渐有些沉重,看来这些酒真的含有不少酒精成份。我向左边的夜百合望去,见她
脸色嫣红,一闪一闪的大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美丽的不可方物。我醉了,看来她也醉了
,不然她怎么一改害羞的神色,竟能迎视着我的目光?
“大人,”费尔侯爵又给我满上一杯不知是什么血酿的酒:“大人,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
……”
“什……什么?”我的手正在桌下握着夜百合的柔荑,看着夜百合含情脉脉的眼睛,一时
竟没有听清费尔侯爵在说什么。
“大人,魔党最近很猖獗。”费尔侯爵声音低沉:“他们在世界各地的势力最近发展很快
,已经渐渐有凌驾在我们之上的势头了。”
“嗯,什么是……那个魔党?”我微笑问道,却并没有转头,仍然看着夜百合。这样一个
温柔的夜晚,有佳人在旁,什么回中国,什么救两个少女,跟我有什么关系?!
烛光婆娑,淡影茫茫,眼前的一切有些朦胧起来,夜百合美丽的脸庞也似乎笼罩在了金色
的薄雾里,只有手中的温软轻柔能真切的感觉到。
“大人,”费尔侯爵继续说道:“几千年前,第三代血族死伤殆尽之后,神族统领的人类
给血族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一直到第六代血族组成了联盟,才渐渐挽回了些局势。当时十
三个氏族组成了两个联盟,就是魔党和密党。”
“嗯,继续……继续。”我的手指和夜百合的手指在桌下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魔党有两个氏族:勒森魃族和兹梅塞科族,而我们密党有万彻族、睿魔尔族、妥芮朵族
、诺费勒族、末卡维族、冈格罗族、艾迪雷斯族、艾克诺拉斯族、因德维周族……除了魔
党和密党还有两个中立氏族,艾赛麦特族和赛泰特斯族……”费尔侯爵娓娓道来,可惜我
根本没听进去,何况就算听进去了也根本听不懂这么长一串。
“简单说,简单说……”我听得头有些痛。
“是,大人。”费尔侯爵应道:“我们密党一共有9个氏族,而魔党和中立派系各有2个氏
族……”
“等等……”我转过头去。喝了人家这么多酒,实在不好意思让他一人唱独角戏,我用力
的想了想,说道:“9个还打不赢2个?你们可真……可真……”我脑袋里浑浑噩噩,一时
想不到怎么形容。
“大人,我们也知道自己窝囊。”费尔侯爵低头道:“可是我们密党的9个氏族从来都是避
世的,并不轻易残杀人类,大部分都靠动物的血液为生,就算吸取人类血液,也很少致死
。所以我们无法从人类的血中得到足够的力量。而魔党的血族却个个都是残忍嗜杀的,他
们每天要杀很多人类以获得能量,所以能力要比我们强。”
好困,我打了个哈欠,右手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左手仍在桌下挠着夜百合的手心。
“你……给我说这些……是……是什么意思?”我勉力打醒精神问道:“要我怎么……帮
你啊?”
费尔侯爵愣了一下,随即满脸喜色:“大人您,真的决定留下帮我们?”
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过见他这么兴奋,我也没出声反对。
“大人,您是第三代血族的传人,拥有近乎神的力量,只要您登高一呼,全世界成千上万
的密党血族都听您调遣。”费尔侯爵双眼放光,好像魔党覆灭已经指日可待。
“什……什么?成千上万?”我有些惊讶。
“是啊,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城市都在我们密党控制之下,只有少数欧洲城市属于魔党的势
力范围。每个城市依据大小,都有数十到数百个血族不等。像东京地区,就有243个血族,
纽约更多一些,有500余人。一些比较小的城市,像中国的深圳,则只有50多人……而全世
界的密党人数大约在12万左右。”
“你说……中国也有吸……吸……那个血族?”我的脑袋清醒了一下,这可是个不得了的
消息。吸血鬼在日本吸血也就罢了,怎么连中国人也不放过?
“是的,大人,中国大陆大约有8000个血族,台湾也有将近1000人,他们当中最高的亲王
是第八代血族,驻在上海。”费尔侯爵回道。
我放脱了夜百合的小手,心中一片混乱。
没想到中国竟然有这么多的血族,他们每年要杀多少人啊?
费尔侯爵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道:“大人不用担心,在中国的血族大部分都是睿魔
尔族和冈格罗族,睿魔尔族是人类魔法师的后代,而冈格罗族崇尚自然,喜欢生活在野外
无人的地区,他们都严格遵守血族密党戒条,基本上是不害人的。”
我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那你们呢?你们平常不杀人吗?”我想起那两个日本少女,
诘问道。
“我们不喜欢杀人,虽然人类的血更有能量,但为了遵守避世的戒条,我们平常基本都是
靠动物的血为生的。除非……”费尔侯爵有些迟疑。
“除非什么?”
“除非某个人类的血液非常的特殊。”费尔侯爵微笑道。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他不会把我也算进去了吧?
费尔侯爵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高声说道:“阿诺德,上正菜!”
“美国州长”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正菜?刚才那些只是序曲?要是再来几瓶酒,我可别想回中国了。
然而这次却不是酒。
是一个人。
几个彪形大汉抬着一个两米长的大托盘缓缓走进房间,而在那托盘之上,却是一个浑身赤
裸的老头。
狗日的,早就听说变态日本男人经常吃一种女体宴,把各种寿司放在一丝不挂的少女身上
,而男顾客们就围坐在少女周围吃寿司……
可是眼前的明显是一个老头啊,乱蓬蓬的银发,白白的眉毛,虽然浑身的皮肤很细嫩,但
仍然是一个老年男性,而且看他脸上红扑扑的,胸口尚微微起伏,明显还是活着的。难道
……这就是正菜?
夜百合只看了一眼就羞的低下头去,双手紧紧的握住裙角,脸上一片红霞。
托盘慢慢放在了长桌上,几个大汉便退了出去。
“这个人是我昨天遇到的,”费尔侯爵笑道:“大人,虽然我们不喜欢杀人,但是这个人
的血您一定要喝。因为——”他拖长了声音:“因为他的血充满了能量,比平常人的血液
质量高上数千倍!”
我靠在椅背上,惊得酒醒了大半。这就是正菜!西游记里的唐僧肉!而我们就是那些妖精

“不要!”我大叫道,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发作起来。什么亲王,什么血族,全都是野兽

“大人……”费尔侯爵诧异的看着我:“这可是千百年来少见的人类啊,我们如果不喝他
的血,他也会被魔党的人抓到,而他们的魔力不知又要长多少!我们就更不是他们的对手
了。”费尔侯爵满面悲痛。
“不要叫我大人!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吼道:“你们实在太过分了!”我的声音震得桌
上的刀叉都跳了起来,叮当作响。
“大人……”费尔侯爵愣在当地,一脸错谔。
“陆凡……”夜百合抬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担心。
“好娃子!”声音未落,惊变突起,一道白花花的影子已站在桌上。
竟然是那道正菜——白发老头!
“你……你明明被我施了……”费尔侯爵张大了嘴,一向镇定的他竟然结巴起来。
“嘿嘿,你那玩艺还能困的住我?”白发老头双手掐腰,畅怀大笑:“我不过是跟你们玩
玩而已,看你们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没有,谁知道地窖里除了血还是血,实在没意思。你们
不是打算吃我吗?快来呀——”白发老头扭着屁股叫道,丝毫不理会旁边惊叫的夜百合。

有意思,原来这个老头竟然也不是寻常人物啊,竟然还害我白担心。不过看到他丑态百出
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好笑。
费尔侯爵此时已经镇静下来,双手一抬,两团蓝色的火焰已向白发老头飞去。
老头忽然大叫大嚷:“啊呀,有人要放屁啦——”我正纳闷是谁放屁,只见老头已转过身
去,屁股对着那两团火焰 ,“扑——”一声长鸣,两团火焰竟然倒飞回去,但房间里也立
刻臭气熏天。
我捂着鼻子暗骂,这死老头,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为老不尊。不过心下也在纳罕,这家
伙好像的确很厉害,简简单单一个屁竟然就能把火焰逼回,想当初,我让这火焰烧得背心
都糊了呢。
费尔侯爵手忙脚乱的躲过自己的火焰,又挥出两团红色的火焰,体积也大得多。而桌子旁
边的那些小头目也行动起来,一时间,大小不同的各色火焰纷纷向白发老头袭去……





第十一章

“好玩好玩!”白发老头一边躲避着袭来的火球,一边在桌子上手舞足蹈,所到之处,杯
盘狼藉,汁水飞溅。
为了免于殃及池鱼,我和夜百合都退到房间的角落里,靠墙而立,而更多的黑衣大汉则从
门外鱼贯而入,纷纷扑向那白发老头。一时间,房间里乱成一团。
“我们……我们出去吧!”夜百合不敢看那老头赤身露体的样子,脸颊羞红,低声说道。

对啊,趁着这个机会,我正好可以逃之夭夭,回中国去,省得那费尔侯爵再缠着我,让我
帮他弄什么密党魔党的。想到此,我点了点头,道:“好啊。”
夜百合闻言,满面欣喜,拉着我,向一扇小门退去。
“嗨!嗨!小娃子,等等我!”那白发老头忽然从桌子上蹦下,张牙舞爪的向我跑来。
“快保护大人!”费尔侯爵高声叫道,话音未落,便有数十名黑衣大汉将我和夜百合团团
围住,看来费尔侯爵对我倒的确很关心。
“砰砰”两声,首当其冲的两个黑衣大汉被白发老头撞飞出去,紧接着又是两人。眨眼间
,白发老头就钻进了人群。“砰砰砰”一个接一个的大汉被撞得飞起来,像风筝一样飞上
天花板,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哈哈,这个好玩!”白发老头似乎发现了极有趣的事情,拍手笑道。同时脚下不停,左
右肩膀略微晃动间,一个个的人影纷纷飞起。“碰碰车,碰碰车……”老头像个孩子一样
高兴地大叫大嚷,不到两秒钟,所有的大汉都躺在了地上。
“唔,这么快就没了?”白发老头环顾四周,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失望。
“大人,快走!”费尔侯爵领着几个残存的小头目猛扑上来,几团火球闪电般飞向白发老
头的后背。
这可是你让我走的,别到时候不认账啊,我心道。 
夜百合打开小门,拉着我跑了出去。身后忽然又传来了打斗之声,似乎白发老头被费尔侯
爵缠住了。
跑过曲折的走廊,又穿过两个大厅,我和夜百合终于来到外面。
此时天已经大亮,一轮红日高照,地面茵茵的青草上面还挂着尚未蒸发的露珠。清新的泥
土芳香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我要走了。”我轻握着夜百合的手说道,不知何时,她的手竟然已经变得熟悉亲切起来
,好像很久以前,我就这样一直这样的握着她的手。
夜百合看着我,没有说话。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挠了挠头笑道。
夜百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幽幽地道:“我想记住你现在的样子……”
阳光温柔地洒在她的面上,镀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看着她凄艳无俦的容颜,我不禁呼吸
一窒。她不仅仅把我当作她的朋友吧,或许……还有别的? 那么我呢? 我只是把她当作
患难与共的朋友吗? 离别在即,我心里竟乱成一片。
“喂,两个小娃子!你们在做什么?”一个人影忽然冒了出来。
他的确是“冒”出来的,而且就从我和夜百合两人之间的泥土中冒出来,好像《动物世界
》里植物生长的快镜头,先是脑袋,然后是肩膀、手臂、身躯。眨眼间,除了双腿仍在地
里,其他各部分都“冒”了出来。
我和夜百合吃了一惊,吓得赶忙分开。我向那人望去,不禁吃惊更甚:头发须眉皆白,皮
肤红润饱满,一双狡黠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分明是刚才那个白发老头,只是不知他从哪里
弄来了一套衣服穿在身上,皱皱巴巴的胡乱裹在身上。
我心中纳闷:他刚才明明在我们身后,怎么这会儿却从地里“长”出来了?他怎么摆脱的
费尔侯爵他们?难道他已经把那一窝吸血鬼都杀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父亲呢?”夜百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急忙问道。
那老头却瞪大了双眼:“你怎么认识我呢?我没见过你啊。”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头
白发像野草一样左右飞舞。
我心中暗笑:这老头行事颠三倒四不说,似乎记性也不怎么好啊。
“你刚才还在餐厅里呢!怎么这会儿又不承认……”夜百合急道。
“啊?我刚才在这里?”白发老头满脸惊讶,想了想,忽然大叫道:“你看到‘我’了?
你看到‘我’了?‘我’现在在哪里?”
我和夜百合面面相觑,看来这老头八成是个疯子,自己明明好好的站在这里,却问别人自
己在哪里!
“‘我’在这里呢!”身后一个声音忽然高声大叫。
我和夜百合回头望去,不禁都愣住了——又一个白发老头!!!只不过这个没穿衣服。
我脑袋立刻大了一圈,这两个老头长的一模一样,怪不得我们认错了人。弄了半天,两个
老头是双胞胎啊!
“你到底找来了!我还没玩够呢!要不要和我一起玩?”身后的白发老头大叫大嚷的奔了
过来,惹得夜百合一声惊呼,远远避开。
“不玩!”泥土里的老头摇头道:“这个地方不好玩,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啊?什么地方,快告诉我!”赤裸的老头冲过来,双手揪着泥土老头的胡子问道。
“不告诉你,哈哈。除非……”泥土里的老头促狭地卖起了关子。
“唔,我就知道你会要挟我——”赤裸老头满脸不情愿,踌躇了半晌,终于忍受不了好奇
心的驱使,点头道:“好吧,你要告诉我,我就和你回中国去!”
回中国?他们也要回中国? 我心中大喜,看来回国有做伴的了。
“两位老……老爷爷……”我问道:“你们回中国能带上我吗?我也是中国人。”
“嘿,我早就知道你是中国娃子。”赤裸老头大笑道:“刚才我追你就是要和你一起玩。
谁知道你倒跑得快!”
“别耽误时间啦,咱们这就走吧!”泥土里的老头把头转向我:“小娃娃,别说我没警告
你,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很危险哦。你可想清楚了。”
我看了看夜百合,她也回望着我,眼里满是幽怨。
我心中一痛,别了,百合,我们属于不同的两个世界,你生来就是血族的一员,而我,还
想重新做回人。还是把我忘记了吧!
转过身,我对泥土里的老头笑道:“我想好了,咱们走吧。”虽然我没有回头,但仍能感
觉到夜百合的目光仍追随着我,好像她的悲伤也透过一重重的空气把我包围起来。
泥土里的老头伸手抓住我左边肩膀,嘱咐道:“娃子,闭上眼睛,千万不要说话。咱们走
喽——”我依言合上双眼,突然感觉身子一沉,向下面落去——难道不是“飞”去中国,
而是从下面?
隐约间,还听到头顶赤裸老头的大叫声:“小丫头,你们家的人还在里面呢,你不去看看
啊……”
“呼呼”的风声立刻充满了我的耳鼓,浑身似乎被水包裹着一般,但奇怪的是那“水”竟
然还在高速流动,而我听到的声音好像也是它产生的。
在泥土里面游泳?! 我心中暗暗惊诧。这两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啊?性格千奇百怪不说,
竟然还会这种“法术”?
忽然我右边肩膀也被人抓住了,“呼呼”的风声一下子大了起来,前行的速度又提高了一
大截,想必是那个赤裸老头也来帮忙了吧!
大约半小时左右,耳边的“风声”渐渐变小,终于停止。
“啵”的一声,我感到身体一轻,已经踏足地面。
“行了,睁开眼睛吧!”
这么快就回到中国了?这也太快了吧?难道刚才那些“水”都是海水?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见四周林木茂盛,雾霭接云,竟是在一座山下。抬头向山顶望去,绿树掩映中,隐约
可见楼台。
“到了,前面就是靖国神社。”泥土老头呵呵笑道。
“什么?”我和赤裸老头一起大叫出声。
在地下“游”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在日本! 这泥土老头是不是在捉弄人啊?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啊?”赤裸老头不满道:“我不和你回中国了。你说话不算数,说带
我去好玩的地方,却来这里!”赤裸老头转身就要走,却被泥土老头一把抓住了脖领子:
“谁说这里不好玩?! 这里有的是好玩的东西呢!”赤裸老头气哼哼地叫道:“骗人骗人
骗人……”一口气也不知说了多少个“骗人”。
“啪”的一声,泥土老头抽了赤裸老头一个耳光:“别叫了,烦死了!”
“你敢打我?!”赤裸老头怒睁双目,蹦起来,回身也是一个耳光打在泥土老头的脸上。

“哈……”泥土老头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样子,一拳向赤裸老头的鼻子打去。赤裸
老头嘿嘿一笑,侧头闪过,同时飞起一脚,直踢泥土老头小腹……
转眼间,两人竟然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一开始,我还能看清两人的动作,到后来,却只
见到一团白影,一条灰影像穿花蝴蝶一样,翻飞不住。
晕啊,这两个死老头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小孩心性。把我诓来这荒山野岭也就算了,竟
然还把我扔在一边,两人对打?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狗日的,你们打吧,看你们两把老骨
头谁先散架?
日上中天,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个大叫着“过瘾”,一个嚷着“痛快
”,好像两个久不见面的武林高手一样,打得不亦乐乎,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你们不是说要玩吗?就玩这个?”我有些意兴阑珊。
两个人飞快的身影一下子顿住。
“对啊,正事都忘了……”泥土老头拍了拍脑袋笑道:“我们要去靖国神社呢!”
“谁答应你要去那了!”赤裸老头双手掐腰,反驳道。
泥土老头不理他,走到我面前作了下来:“小娃娃,你说咱中国这么多年来被谁欺负的最
狠啊?”
“那还用说,当然是日本啊!”赤裸老头抢先答道。
我也点头赞同,事实的确如此。从甲午战争以来,日本的野心就日益膨胀,1937年的对华
侵略战争更是让数千万的中国人死去,要说中国的第一大仇人,则非日本莫数。
“那咱们就把这个靖国神社一把火烧了吧!”泥土老头忽然跳了起来,大叫道:“怎么样
?好不好玩?好不好玩?”
赤裸老头抬头看着山顶,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这个当然好玩啦!”赤裸
老头开心的大叫道。
我吃了一惊,乖乖不得了,烧靖国神社?
在学校有时候看新闻联播,经常能听到日本首相又去参拜靖国神社,祭奠那些二战战犯,
那时心里异常气愤,恨不得把靖国神社付之一炬。而此刻我站在山脚下,靖国神社就在眼
前,如果我们真的把它一把火烧了的话……  
想着想着,心脏不禁剧烈跳动起来,这个想法毕竟太诱人了。
“咱们什么时候烧?”赤裸老头似乎已经按捺不住了。
“当然是晚上,那时候火光冲天,会有很多人能看得到。”我建议道,同时脑海中泛起那
浓烟滚滚、火焰腾腾的景象。
“好主意,那就晚上干。烧完咱就回中国。哈哈!”泥土老头笑道。
“这次不会又是骑鲨鱼吧?”赤裸老头担心的道:“我晕船……”
骑鲨鱼?他们是骑鲨鱼来日本的?天啊,这两个老头还真是能人所不能啊!
“再骑鲨鱼回去,我也会腻,到时候再说吧!”泥土老头说道:“对了,小娃娃,你叫什
么名字啊?”
“我?我叫陆凡。”我答道。我也对这两个老头有很大好奇心,便问道:“您二位呢?”

“我叫周伯通。”赤裸老头说道。
周——伯——通?我没听错吧?金庸小说里的老顽童周伯通???开什么玩笑!
“不说就算了,何必掐个假名字?”我怏怏道。
“我不骗你!”赤裸老头一蹦三尺高,急急赌咒发誓:“我真的叫周伯通,我师兄王重阳
可以作证!”
我不禁好笑,转头问泥土老头:“那么你就是——王重阳了?”
“我也是周伯通!”泥土老头一脸顽皮的神色。
晕,两个竟然都是周伯通?




第十二章
“你们到底哪个是真的?”我诧异道。
“我们都是真的。”两个老头异口同声说:“我们是一个人。”
同一个人?明明两个大活人站在面前,竟然还是同一个人?
泥土老头见我不信,一把抓过赤裸老头,喝道:“回!”白光一闪,赤裸老头竟然消失了

“嘿嘿,怎么样?这个好玩吧?”唯一的“周伯通”笑道:“我练了二百年多年才练成这
招‘分身术’,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也太过神奇了吧?这个周伯通莫非真的是神仙?
“你……你真是北宋全真教的那个周伯通?”
“嗯,差不多就是啦。”周伯通盘腿坐在地上,笑眯眯道。
金庸的小说里,老顽童周伯通可是大名鼎鼎武功高强的人物,可那毕竟是小说啊,小说里
的人怎么会在现实中出现? 
“嘿嘿,你是不是想到金庸那小子了?”周伯通忽然变得愤恨不平:“那个臭小子,当初
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见过我一面。亏我还传给他一点养生之道,他竟然把我写成那么幼稚
的一个人!”周伯通“呸”的吐了口口水。
呵呵,好像金老先生并没有写错他,最起码在我看来,他的确是个老顽童。
“这么说,是先有你这个人,才有了《射雕英雄传》?”我似乎有点明白过来:“给我讲
讲你的故事吧,反正现在离天黑还有好长时间。”
“嘿,没问题。”周伯通洋洋自得地说道:“当年我师兄起义兵抗金失败后,就创立了全
真教,收了七个徒弟,什么马钰,丘处机,郝大通——这点姓查那小子倒没有乱写,而我
跟师兄一起打过仗,帮过他大忙,所以我就做了他师弟……”周伯通唾沫横飞,继续说道
:“后来过了几年,我师兄得到成仙了,丘处机那小杂毛就执掌了全真教,还曾经领着他
的徒子徒孙去蒙古旅游,娘的,竟然不带我,说我年岁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我呸,他
是嫌我太老,怕我死在道上!” 周伯通满面通红,胡子都翘了起来。
历史上倒的确有丘处机出游蒙古一事,只不过不是“旅游”,而是拜见成吉思汗。
我越来越觉得有趣起来,便问道:“后来呢?他们是不是也都成仙了?”
“你当人人都可以成仙啊?”周伯通不满道:“我师兄王重阳有天人之资,当然可以成仙
,他那些宝贝徒弟就不行了,几十年后全都嗝屁了。”
“那你自己呢?”我问。一个活了近千年的人,也应该算作神仙了吧? 我心道。
“我?我后来就练我师兄给我的全真心法,练了几十年,那些小杂毛的徒子徒孙都死绝了
,我却越来越年轻,后来竟然恢复到当年20岁左右的模样。”周伯通拍拍脑袋,笑道:“
幸亏没继续下去,不然就变成吃奶的娃娃了……”
返老还童?可是他现在鹤发童颜,仍然还是个老头啊! 
“那你现在怎么还是这副样子?”我问道。
“我又变老了啊!”周伯通摇头晃脑的说道:“你真是笨啊!我变年轻之后当然又会老,
然后老了再年轻,年轻了又老……嘿嘿,现在正好是我老的时候,不然你看到的就是一个
年轻帅小伙了!”
看他那圆圆的脸,黑睛如豆,弯弯下垂的眉毛,好像年轻的样子也和“帅”字联系不上吧

我不禁笑了。
“你呢?小娃娃,那个要吃我的老妖怪和你什么关系?你怎么会和那种人在一起?”周伯
通满脸好奇。
“这个嘛,说来话长。”我简单讲了讲我的遭遇,谁知周伯通竟然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抚
掌大笑。
“有那么好笑吗?”我问道。
“没……没……”周伯通笑得有点喘不上起来:“其实……嘿嘿,你不是吸血鬼。”
我心中一乐,看来这老头倒好心肠,知道我不喜欢当吸血鬼,便来安慰我。
“你是僵尸。”周伯通又道。
我立刻有了扁他的冲动,怒道:“胡说,我怎么是僵尸了?僵尸的腿不会打弯,可是你看
我……”我站起来走了几步。“看到了吗?”我想起刚才赤裸老头的招数,便揪住了周伯
通的胡子,一脸凶恶的问道。
“哎呀呀,放手——”周伯通痛道。见他求饶,我便放脱了双手。
“可是中国的僵尸真的跟你很像啊,也是脸白白的,还喜欢吸血……”周伯通整理着胡子
自言自语。
我忽然想到费尔侯爵曾经说过,中国大陆有数千的吸血鬼,莫非周伯通所说的僵尸就是他
们?于是我不再反驳。
“对了,老头,你刚才在土里那招是什么?”我不想再在吸血鬼与僵尸的问题上纠缠不清
,便转移话题。
“那个啊?你竟然不知道?那是最基本的潜行法术——土遁。”一提到他的法术,周伯通
便来了兴致:“这个法术可不是一般人能会的,还有风遁、水遁,都可以日行千里。”
“日行千里?这座山就在东京城内,咱们从市郊到这里竟然花了半个多小时,还吹牛皮?
”我揶揄道。
“这个……这个,我刚才迷路了嘛!”周伯通不好意思道。
“算了,这破法术这么差劲,你就不要再找理由了……”我笑道。
“什么?破法术?!”周伯通一下子跳了起来:“小僵尸,你敢瞧不起我的法术?”
竟然叫我“小僵尸”? “老不死的,我就是瞧不起你。你还不是老而不死,死而不僵?”
我回敬道。
“呀呀呀,气死我了!”周伯通又跳又叫,须发齐张,忽然向我扑来。
我刚想闪躲,忽然腰间一麻,竟然全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我扑倒在地。
“可惜你没有胡子,不然我现在就揪还你!”周伯通坐在我的胸口上,双手掐着我的脖子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刚才这招就是‘点穴’,哈哈。”
我被他卡得透不过气来,口中兀自不服:“什……什么烂招数……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
“小僵尸还不服气?”周伯通手上用力:“我偏偏不掐死你,不然晚上谁和我玩啊?我就
掐到半死吧!”周伯通嘿嘿笑。
天知道‘半死’的界限怎么判定,万一过了一半,我不是要见阎王去了?
我想出声提醒他,可是周伯通双手像铁箍一样,卡得我紧紧的,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我耳中像有千军万马在奔驰,又好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在咆哮,一时间,无数的巨声纷杳而
至,全身的血液也似乎都涌到了脑子里,眼中看去,所有的景象都一片血红。
我感到脑袋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似乎下一刻脑袋就要爆裂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
是一秒,也好像是一个世纪,突然眉间一凉,紧接着整个脑子像醍醐贯顶般一片清明,全
身血液像长江大河般川流不息,高速流动。隐约间,我竟能感觉到周身各处血液的顺逆方
向,甚至一个最微小的变化都清晰的显现在脑海里。
这是非常微妙的感觉,就好像身体里有无数的眼睛:内脏、骨骼、肌肉、血管……都在它
们的注视之下。而我真正的眼睛,却看到了另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树林深处的一只麻雀
扑楞楞的飞起,但却缓慢的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太阳的色彩不再是简单的红色,而变成了
赤橙黄绿青篮紫七种色彩,像彩虹一样的光带洒下,间中竟然还夹杂着从来没见过的颜色
;而面前正好奇地看着我的周伯通,我竟看到了他体内血液的流动和小腹一团金黄色的小
火球……
我微笑了,从周伯通的眼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微笑,沉静中带着一丝邪气。
我可以动了。
我慢慢的伸出双手,抓住了周伯通的两臂,低声道:“老不死的,谁是小僵尸?”
周伯通一愣,已被我甩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到一株大树上,大树应声而断。周伯通在空中
手舞足蹈的惊叫,却仍去势不竭,又一连撞倒五棵才落到地上,茂密的树林中竟然被开出
一条小道。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心中也惊诧莫名:我不过想把他的双手拿开而已,怎么竟
然能把他甩出去,而且还撞倒好几棵大树。看着地上齐腰而断的巨木,我不禁愣住。
“好小子……”周伯通打了个滚,一跃而起,兴奋地大笑:“厉害厉害,我早知道你不一
般,没想到这么厉害。过瘾过瘾!”周伯通突然大叫一声,又向我扑来。
我猛然回过神来,急忙跳到一边,奇怪的是,刚才周伯通的动作快逾闪电,现在在我眼中
竟然慢了不下十倍,从他脚下发力到纵身扑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分毫不差的落在我眼
里。
周伯通扑了个空,似乎也大出他意料之外。
“我可要认真了。”周伯通晃了晃脑袋,突然双拳双腿同时飞起,全身腾空向我打来,那
双拳之上竟然还包裹着一团白色的火焰。
“老不死的,拼命么?是你先要弄死我的啊!”我又闪了过去,心下有些愤怒。
周伯通叫道:“胡扯,我只是跟你玩玩。”说着,却手脚不停,又是掌劈,又是拳打,间
杂着腿脚,任谁看了,也不能相信他是说着玩玩而已。
刚才周伯通自己和“自己”打架的时候,我看的眼花缭乱,但现在却能很轻易地看清他的
动作,所以周伯通打了半天,都被我闪了开去。
“他奶奶的,这样不行啊!”周伯通忽然停了下来,围着我转圈:“小子,你让我更感兴
趣了,嘿嘿。”
我的目光跟随着他,生怕他又忽施偷袭:“不敢当,老神仙你活了这么久,都快成精了,
什么世面没见过啊?还会对我感兴趣?”我讽刺道。
“也是也是,我见过的世面的确不少。”周伯通得意地说道:“不过我还真从来没见过你
这样的僵尸呢!本来弱的像兔子,突然就变强了……”
“还得多谢你啊。”我由衷说道,要不是他要弄我个“半死”,恐怕我现在还是他说的“
兔子”。
“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寂寞啊!”周伯通停下脚步,脸上满是寂寥:“师兄成仙
后,我早已经没有对手了,天天只能靠自己打自己解闷。唉——”周伯通叹了口气,定定
地看着我:“不过,现在终于找到一个好玩的了。这人就是你,哈哈。”他又兴奋起来:
“接招吧!”
周伯通又闪电般扑过来,在空中身子一晃,竟然变成了两个,紧接着,两个变四个,四个
变八个。八个一模一样的“周伯通”竟然把我团团围住。
“这回你跑不掉了吧?”八个“周伯通”齐声说道,声音整齐划一,听起来完全是杜比环
绕立体声效!
我咽了口口水,这老不死的,发疯了吗?
“大家都是中国人,不必这么认真吧?况且一会我们还要火烧靖国神社呢,为何不留点体
力?”我求饶道。
“不用担心,那都是举手之劳。而且,和你玩比烧靖国神社还要开心呢!”其中的一个周
伯通说道。
“你——”我无话可说了。看来金庸老先生果真很了解周伯通的性格,这家伙果然是见猎
心喜的老顽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我来啦——”八个“周伯通”嗷嗷叫着,向我冲来。
我左闪右避着周伯通的拳脚,心中暗暗叫苦:八个“周伯通”啊!那拳头上的火焰看起来
就不好惹,何况周伯通大异常人,可以手脚并用当作武器,加起来三十二只手脚,跟四只
章鱼一样,我跑都跑不掉啊!
周围的周伯通围着我拳打脚踢,我尽力躲闪着,但仍不免挨到三拳两脚,那白色的火焰果
真厉害,打到身上虽然并不会点燃衣服,却火辣辣的直疼痛到心里,中了几拳之后竟然摇
摇欲倒。
“怎么样?嘿嘿,小僵尸还是敌不过老顽童吧?”一个“周伯通”说道。
“那是那是,他怎么是我们的对手?”没等我回答,另一个周伯通已经把话接了过去。
“我们把个人联合起来,天下罕逢敌手,连师兄也要怕上三分。”又一个周伯通打了我一
拳之后说道。
“不对不对,师兄绝不会怕我们的,我们分身再多,他只要动一根指头,我们就都玩完啦
!”“不可能,师兄再厉害也分不清我们哪个是真身!”“胡说,师兄神通广大……”
八个周伯通竟然吵了起来。我觑准一个机会,故伎重施,抓住其中一个周伯通的两手,用
力向后推去。可能是分身的缘故,这个“周伯通”竟然被我甩出近三十米,咔啦啦撞折一
片巨树。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急忙从缺口窜出,向山上跑去。
“快追!”“等等我!”“抓住那小子,揪他的胡子!”“他没有胡子,你忘啦?”……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向山上狂奔,两边的树林飞速倒退,速度竟然快逾奔马!
天啊,这两条腿是我的吗?
不到十秒钟,我竟然已经奔到山顶。回头望去,八个周伯通尚在半山腰推推挤挤。



第十三章

这老不死的,玩起来真是不要命啊!我喘了口气,转过身来。
只见石阶扶级而上,穿过一座青石牌坊,尽头处红墙围绕,山门大开,隐约可见院内碧瓦
鳞差,檐牙袤缛,几座楼阁倒也有些壮观景象——这就是靖国神社?怎么感觉和中国古寺
庙差不多?我不知不觉走上前去。
“您好。”门口的警卫很有礼貌的拦住我:“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证件?谁说我要进去了? 
我拍了拍上衣口袋,说道:“没有证件。”
警卫一愣,随即笑道:“先生,看您衣冠楚楚,怎么会不随身带证件呢?请您别让我为难
,还是把证件拿出来吧。”
我都说没有了,还问我要?好,计划提前,我现在就去烧了这破“神社”。想到此,我笑
道:“我是来烧靖国神社的,要什么证件?”我说着,绕过警卫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
四处察看,寻找最佳纵火地点。
“先生!”警卫慌忙追了上来,连连鞠躬:“请您别再开玩笑了,每个人来这里都是要登
记的,请您出示证件,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日本人真是礼貌的让人讨厌啊!我心道。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不理他,径自向正楼走去。
那个警卫见我恍若不闻,只好掏出警哨吹了起来。立刻,从四周走出几个大汉,把我围了
起来,看身上衣着,似乎是便衣。
“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便衣表情冷酷的说道。
如果换作原来的我,面对这些便衣警察,我只能乖乖就范。但现在,好像已经不必了。
我随手打了几拳,几个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躺在二三十米外,不省人事了。
“啪嗒”一声,身后警卫的警哨掉在了地上,而他自己则张大了嘴,双眼直直的看着我。

“哥们儿,借个火。”我冲他伸出手。
警卫浑身一缩,没有动。
“有没有打火机?”我又问了一遍。
警卫这回似乎听清楚了,战战兢兢的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个打火机,放在我的手心
,然后大叫了一声“鬼啊!”转头就跑,结果没跑多远,忽然又停住了,呆呆的看着门外

八个人影出现了。
“好小子,你跑得倒快!”其中一个周伯通说道。
“还好还好。”我笑道:“咱们就不要再玩了,我打不过你还不成吗?”
“哈哈,你当然打不过我了。”八个周伯通齐声大笑。
“咕咚”,警卫倒在了地上。
也真难为他了,先是见到我这个“吸血鬼”大展神威,然后又看到八个一模一样的老头,
能坚持到此刻才晕过去也算不容易。
“咱们现在就点火吧!”我提议道。
“好,不过放完火,我们还要和你打一架。”周伯通似乎意犹未尽。
“可以可以,等咱们回中国之后,我随时奉陪。”我说道。
“那还不快走?”八个周伯通一溜烟地向里面冲去,我笑了笑,紧随其后。
进了门,我不禁愣住。
只见大厅正对面的墙上,有一块大铜牌,素幔低垂,上面写满了悼念二战亡魂的日文,而
铜牌下的长桌上是两盏长明灯,旁边摆满鲜花。大厅两侧则有数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墙上
都贴满了大小照片,照片下则有不少日本老百姓在祭拜亡灵。
“我呸!这些孤魂野鬼有什么好拜的?”周伯通跳脚大骂,空寂的大厅声音回荡,引得房
间内众人纷纷侧目。我心中一乐,没想到周伯通倒是挺爱国的。
“借个火!”周伯通说道。
“你不是有火吗?刚才打我的时候,那白色的火不是挺厉害吗?”我握着手中的打火机,
问道。
“我那是三昧真火,只能打人,不能点房子。”周伯通急道。
原来如此。我把打火机仍给他。
周伯通走上几步,一脚踹翻了长桌,其余的“周伯通”则把桌脚都掰了下来,放在长明灯
中滚满了灯油。
“扑扑扑”几个火把点燃了。
“你们在干什么?”几个日本人叫道。
“干你奶奶!”八个周伯通大笑着,跑进各个房间,上窜下跳的开始点火。那些日本人见
状,拼命拦阻周伯通,却都被他打翻在地。
一时间,火光熊熊,热浪卷着焦糊的味道扑面而来。窗帘、祭桌、蜡烛、照片……一切能
燃烧的都被周伯通点燃了。
火光照耀下,我看着周伯通快乐的神情,也不由得心潮澎湃!
我也卸下两个桌脚,就着燃烧的窗帘点着,向楼上冲去。
“着火啦——”楼上的日本人闻到气味,都喊叫着跑下楼来。
我飞起一脚,一连串的日本人都倒在地上。我忽然想起《东成西就》中张学友说的那句话
:“我好久都没踹得这么爽了,我实在忍不住就踹了你一脚……”
这一脚踹得我的确爽,没想到踹日本人的感觉竟然如此的让人舒服。我踏着他们的身体,
一气儿跑到楼上,开始点火。
“喂,小僵尸!等等我!”几个周伯通也跟了上来。
我一边挥舞着火把,一边纠正他:“别叫我小僵尸,死老头。”
周伯通嘿嘿一笑,说道:“好的,小僵尸。”于是我不小心把其中一个周伯通的胡子点着
了……
我们一路凯歌,一直烧到顶层的五楼,沿途的日本人一律踹倒,他们发出的惨叫混杂在火
焰爆响的噼啪声中,听来有如仙乐。
“听过大宝洗面奶广告吗?”周伯通笑道。
“啊?你不是神仙吗?还看电视?”我站在楼顶的窗户旁边,差点掉下去。
“神仙就不能看电视啦?我问你看没看过啊?”周伯通的表情天真得像三岁小孩。
“看过,怎么了?”我纳闷道。
“我看那个广告以后要改了……”周伯通慢慢烘烤着窗户,笑道。
“怎么个改法?”我满头雾水。
周伯通忽然掐着嗓子尖声道:“……我说你倒是踹点别人啊,嘿——就认准小日本儿了…
… 小日本啊,天天踹……”
我一怔,随即大笑起来。这个老家伙,还挺逗啊!我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有点喜欢这
个老头了。
“哎呦,这个楼竟然都是木头的……”周伯通忽然叫道。
“废话嘛!在外面我就看出来了。”我说道。我忽然一愣——都是木头的…… 
火焰腾腾、浓烟滚滚,我看着房顶那几根颤巍巍不断抖动的大梁,不禁大叫“惨了——”

话音未落,忽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面掉去。
楼塌了。

我和周伯通连滚带爬的从燃烧的废墟中脱身而出,其中的一个周伯通被一根大梁压住了,
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弄出来。
“嘿嘿,看来放火也有技巧啊!”周伯通说道。
我们站在废墟旁边,余烬未灭的火焰仍在飞舞,浓烈的黑烟直窜到天空中,把半边天都染
黑了。
望着周伯通满脸乌黑的样子,我不禁大笑:“是啊是啊,下次一定要从上面往下烧!”
“还有下次吗?”一个冰冷的声音身后响起。
我和周伯通同时向后面看去,只见一个穿和服的女子穿过废墟,袅袅亭亭的走来。木屐发
出的咯嗒咯嗒声音,充满异样的节奏,所过之处,好像有无形的水洒落一般,烧焦的木头
上,火焰尽数熄灭,滋滋的散发着青烟。
那女子尚未走近,冰冷的感觉已经透体而入。我骇异的看了看周伯通,只见他也是哆嗦了
一下。
“你们竟然感到这里来撒野,胆子倒真不小。”那女子缓缓走过来,面无表情,声音寒冷
的可怕。
“你是谁?”周伯通忽然把分身都收了回来。
“我的名字你们知道了也没有用。不过——”女子停下脚步,望着我们:“还是告诉你们
好了,省得你们死得不明不白。我叫须佐美。”
“丫头片子,不要说大话。”周伯通哈哈大笑,紧握的双拳上已出现白色火焰。
“你们中国人的三昧真火对我一点用都没有。”须佐美忽然咯咯笑起来,眼里满是不屑:
“因为,我就是火的克星!”
周伯通突然怪叫一声,猛扑过去,双拳在空中击出,两团白色的火焰飞向须佐美。
“有意思。”须佐美微一抬手,宽大的袖口竟然飞出一道白色的水箭,迎上两团火焰。
无声无息,火焰熄灭,那道水箭却未受多少阻碍,袭向周伯通胸口。
周伯通凌空翻了一个跟头,险险避开。“轰”一声响,地上竟然被水箭打出一个大坑。
好厉害,这个须佐美是谁啊?靖国神社的守护神?看到周伯通狼狈的样子,我不禁为他暗
暗担心。
“小丫头果然厉害。我喜欢。”周伯通笑道:“再尝尝这个吧!”他忽然盘腿坐在地上,
双手互握,口中喃喃自语。
这是做什么?我不禁纳闷,他打我的时候可从来没用过这招,莫非他现在开始认真了?
须佐美忽然向后退了一步,神色郑重,凝神以待。
“起!”周伯通一声低喝,异变陡生,只见他面前的泥土渐渐陷落,一个高大人影从泥洞
中跃出。
我吃了一惊,周伯通自己能分身也就算了,竟然还能大变活人?我向那人看去,见他竟然
比我还高上两头,浑身金色盔甲,双手执一长柄大刀,威风凛凛。
“可寻获吾之赤兔否?”那人回过头来,问向周伯通。
“还……还没呢……”周伯通不好意思的笑道:“不过快了,快了……”
他说文言?赤兔?关羽的赤兔马?那眼前这个人…… 我仔细看着那人:面如重枣,长眉虬
卧,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关……关羽???
“他……他是关羽?”我小声问周伯通。
“嗯,嗯,他就是关二爷。”周伯通点头回答道。
我浑身出汗…… 周伯通怎么会把关羽弄出来?他不早已经死了吗?而他管周伯通要赤兔马
又是怎么回事?
“速速办来,不然,汝欲再招吾,吾必不出!”关羽手中长刀向地上重重一顿,转头面向
须佐美:“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我是须佐美,大神须佐之男命的女儿。”须佐美弯了弯腰,说道:“我听说过你,你就
是三国时代的关羽关云长吧?连我父亲都很敬佩你呢!”
“多言无益,接刀罢!”关羽大踏步向前,一刀劈去……


第十四章
刀光如电,势道雄浑,关羽一刀斩下,竟隐带风雷之声。
“青龙堰月刀?!”须佐美惊叫中,疾向后退去,但额前几缕头发已被森寒的刀风割断。

“好家伙,果然挺厉害的。”周伯通低声道:“能躲过这一刀的300 年来可没几个人……

须佐美此时已经站定,从背后抽出一把长近一米的大扇,扇骨漆黑,竟是钢铁所制。
“哗——”大扇展开,扇面上竟然画着一个狗头人身带翅膀的怪物。只听须佐美叫道:“
乌孙现身!”
一团烟雾突然从扇上爆出,那狗头人身的怪物已经站在了地上,双手执一根熟铜棍,护在
须佐美身前。
“好丑好丑!”周伯通拍手大笑:“小僵尸,咱们打个赌吧。我说关公十招就能把这怪物
杀了,你信不信?”
“未必吧?”虽然关羽看上去神威凛然,但那个怪物似乎也不弱啊,况且还有两只翅膀,
打不过总能跑得过吧!
“那咱们就赌赌!”周伯通乐滋滋道。
“赌什么?”我也来了兴致。
“嗯……你输了,就让我骑着回中国,怎么样?” 周伯通笑道。
“你当我是赤兔啊?”我怒道:“好,跟你赌了。你输了的话,也让我骑回中国!” 
“好,小僵尸,咱们走着瞧!”周伯通回过头去。
此时关羽已经和那个叫“乌孙”的怪物打了起来,乒乒乓乓,两人的兵器碰在一起,撞出
耀眼的火花,从力道上看,果然是关羽胜出一筹。
“四……五……六……七……”到第八招,关羽一刀横斩,被乌孙躲过后,刀锋顺势向上
一抹,随即往回一拖,乌孙的一只翅膀竟然被斩落。
完了,这怪物看来想跑都跑不掉了。我不禁怀疑起这怪物的智商了,为什么一开始不飞呢
? 莫非那翅膀是装饰品?
第九招,乌孙的一条腿被关羽用刀背打折,第十招过后,狗头已经提在关羽的手里。
“怎么样?小僵尸?”周伯通哈哈大笑:“这回认输了吧?”周伯通笑得前仰后合。
“我一不会飞,二不会游泳,我看你怎么骑着我回去!”我莞尔笑道。
“这个我不管——喂,小丫头,不准跑!”周伯通忽然大叫。
我回头一看,见须佐美正往山下跑去,关羽则提着长刀在后面紧追不舍。
“快追快追!”周伯通嚷着,也跟了上去。
“喂,喂。”我喊道:“别追了,咱们都已经把靖国神社烧掉了,还是回中国吧!”
周伯通头也不回:“不行不行,这丫头刚才牛皮吹的比天还大,我要找她算账!”
这死老头!我暗骂一声,只好也跟下山。
须佐美鬼魅一般的身影,飘飘忽忽,不时回身发出水箭,但都被关羽躲了过去。眼见关羽
越追越近,须佐美忽然停住身形,樱口一张,一蓬水雾喷出,竟把关羽团团裹住。
那水雾越来越浓,顷刻间化为无数水滴,竟尔成冰。一眨眼功夫,关羽已被牢牢封在一块
蓝色的冰晶里。 
不会吧?形势又逆转了?周伯通停住脚步,我也停了下来。
“我说不要追吧?”我埋怨道。
“别着急,别着急。”周伯通呵呵笑道:“关二爷可是金甲神将,不会这么容易被小日本
的毛毛神降服的。”
我看着冰晶中一动不动的关羽,不禁将信将疑。
此时须佐美手中的大铁扇已合拢成棍,向冰晶拍去,竟是要连人带冰敲成碎片。
忽然,异变又起。蓝色的冰晶竟然散发出万道金光,诺大的一块大冰如汤卧雪般融化,关
羽挺刀而立,双目顾盼神飞:“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明?纳命来——”青龙堰月刀闪
电般斜斩而下。
须佐美一声惊呼,向后退去,和服的下半截已被齐齐斩断,两条浑圆修长的大腿露在外面
,鲜红的血顺着白皙的腿部流下,看起来竟格外触目惊心。
“好厉害!”我惊讶道。
“可惜可惜……”周伯通微微摇头:“如果有赤兔马在此,关公的武艺还能提高一倍,这
小丫头不死也必重伤。”
“你们……实在欺人太甚!”须佐美杏目圆睁,冷冷的向我们看来。
“喂,是谁欺人太甚啊?明明是你先要来杀我们的嘛!”周伯通见此时关公大占上风,乐
得嘴都合不拢了。
“你们毁了我们日本的神社,竟然还有理?”须佐美怒道。
“呔!”关公大喝一声,半空中像炸响一个焦雷:“倭国贼寇,辱我中华,汝等不思悔过
,尚奉其亡灵,其心当诛!”
“哼!强词夺理!”须佐美冷声道:“毁了别人的东西,竟然还说自己有理,你们中国人
真是可恶,都是强盗!”
“胡说!”我忍不住反驳道:“你们日本人呢?侵华战争的时候,杀了我们几千万同胞,
还毁了我们整个家园!我们不过烧了你们一个小破楼,到底谁是强盗?!”
须佐美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那是你们太弱了,不能怪我们!”
“好,好,好。”我怒极:“那你现在也太弱了,不能怪我们——关二爷,不必怜花惜玉
,杀了她替天行道吧!”关羽指捋长须,微微点头。
“你不用提醒他怜香惜玉,”周伯通小声对我说道:“他根本不懂什么男女之事。”说着
,对我狂眨眼睛。
我晕。“那你懂吗?”我问。 “我也不懂。”周伯通趔开大嘴,不好意思的笑道。
“可笑,可笑!”须佐美忽然笑道:“原来竟然是我太弱了。也好,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我父亲的力量吧!”须佐美忽然骈指撮唇,吹出一串长长的哨音。
我和周伯通相顾失笑,他父亲?那个什么须佐什么男? 很厉害吗?
轰隆隆一声巨响,脚下地面剧振。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好像黑夜突然降临。
狂风骤起,落叶飘舞。地面抖动得更加厉害,好似地震一般,竟然快有些站不稳了。
这是什么怪物? 我和周伯通对望一眼,均自骇然。
突然,地面猛地向上一涌,好像整个山头都被翻了过来。我和周伯通都被掀倒在地。
“妈妈哦,这是什么?”周伯通趴在地上看着山顶的方向,自言自语。
我也向上看去,不禁惊呆了。
古代小说描写庞然大物,经常见到的一句话就是“血盆大口,眼若灯笼”。可是我看到的
眼睛怎么大得像马葫芦盖?而且…… 竟然有十六只眼睛?
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八只巨大的蛇头从山后探了出来,巨口里长信吞吐,一股腥气远远
传来,熏人欲呕。
“这个……这个就是你父亲?”我回头想问那个须佐美,却发现她已经消不见踪影。
“今天算开了眼界了。”周伯通忽然跳了起来,眼睛冒光:“我要跟他斗一斗!”说着,
向山上跑去。
老顽童他疯了吗?那么大的蛇怎么斗?我忙喊道:“快回来!”
可是已经晚了,巨蛇似乎发现了周伯通,其中一个蛇头猛地拍下。轰—— 一声巨响,烟尘
四起,整个山顶竟然被压平了一截。蛇头抬起,周伯通却不知去向。
被压成了粉末?我怔住。
身边金光一闪,关羽已经奔了出去,手中大刀凌空劈出,一道电光发出,疾袭蛇头。
“扑——”电光正中蛇腮,划出一道宽半米,长近五米的大口子。然而蛇头实在巨大,那
外翻的伤口竟然一滴血也没流出,显然未伤到骨肉。
“雕虫小技。”须佐美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一只蛇头上。
“青龙斩——”关羽大步奔行,怒喝声中,长刀挥出,劲风涌动,一条青色光柱竟从刀锋
里飞了出来,未及蛇身,已化作龙形。
嘭—— 青龙击中蛇的咽喉处,爆开一大蓬血花。那只蛇头扬首嘶鸣,似乎颇为疼痛。
“好家伙,关公发威了!”周伯通忽然从我身边的土里冒了出来。
“你没死啊!”我欣慰道。
“当然没死啦,不然你看到的是鬼啊?”周伯通嘿嘿笑道:“这玩艺儿的确厉害,刚才要
不是我土遁的快,早被压碎了。”
“那你还说要和它斗,不自量力!”我揶揄道。
“谁说的?你等着!”周伯通大为不愤,怪叫一声,又扑了出去。
“喂,小心点!”我既然帮不上忙,只好给他加油了。
“放心吧,我还要等着骑你漂洋过海呢!”周伯通回头笑道。

此时那八个蛇头已经高高昂起,隐约可见一条粗如大山的身子露出一截,原来这是一只有
八个脑袋的怪蛇。
“果然有些门道。”须佐美在蛇头上对关羽冷笑:“可惜,你还不是八岐大蛇的对手。”
她嘴唇上下翕动,似乎念了咒语,巨蛇的一个头又猛然砸下。
“快闪!”周伯通在半路上叫道。
关羽闻声疾退,尘土飞扬中,险险避过这雷霆一击。
周伯通则趁着蛇头还未抬起,倏的加快速度,高高跃起,跳上蛇头。
“小丫头,我来啦!”周伯通大叫着,在蛇头上左窜右蹦,向须佐美站立的蛇头奔去。
“找死!”须佐美一声呵斥,袖口飞出两道水箭。
“老套路,没用了!”周伯通大笑躲过,速度不减,飞身扑向须佐美。
此时关羽又躲过了几个蛇头的拍击,渐渐的已经退到我的面前。
“关二爷,你……”话没说完,我忽觉背后剧痛,身体竟然高高飞起。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我像炮弹一样飞向空中,地面的景象慢慢变小,渐渐的,整个山头
都尽收眼底。
只见周伯通已经分身成八个,在和须佐美缠斗。关羽则正在两条蛇尾中左闪右避,其余六
条蛇尾在旁边伺机而动,而那条粗壮的蛇身则蜿蜒盘绕着整个小山,蛇身上竟然长满了大
树……
狗日的,原来是巨蛇的尾巴打了我。我心中暗骂,同时也大为讶异,这怪蛇的力量可真不
小,而且竟然还懂得声东击西,看来很不简单啊。
我又直直的向上飞了好久,才向地面落下。
又来?刚被巨蛇的尾巴打中,现在仍在疼痛,虽然“高空降落”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的
高度好像又破了纪录,摔下去不死也残啊!
劲风如刀,地面上的一切急剧变大,我情急之中,不禁默默祷告:“让我会飞,让我会飞
!”自然没有神灵听到我的祷告,于是继续下落。
眼看就要落地,我脑中忽然想起夜百合曾说的话,“飞不过就是用意念控制周围的空气流
动而已”。想到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集中注意力,对着周遭急速变动的气流狠狠
默想。说来奇怪,在落地的一刹那,我竟然真的感觉到一股浮力托了我一下。
然而仅仅是“托了一下”而已,地面仍然被我砸出一个大坑,虽然坑的深度和大小都不能
和那个八岐大蛇的作品相比,但已经是远远超出我的预想。
我颤悠悠的站起,感觉浑身的骨架都要散掉一般。还没等我完全直起身,一条蛇尾便泰山
压顶山般向我抽来。
这回死定了!我看时间已经不允许我躲避,干脆躺在了地上。
“啪!”黑影如山,我胸口如中大锤,一口鲜血从嘴里狂喷而出。
眼看那蛇尾掠过之后又抽了回来,我心中大惊: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万念俱灰,闭目待死。
然而几秒钟过去,那条蛇尾竟然还没有打来。我睁眼看去,见那段蛇尾竟已断折,猩红的
鲜血像江河一般汩汩地流出,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汝无恙否?”半空中响起钟鸣般的声音。
我仰头望去,原来是关羽!
此刻的关羽竟然已经变得高大无比,肩膀摩云,一把青龙堰月刀伫立在天地之间,刀头仍
在滴着鲜血。
“无恙无恙……”我惊讶的回答。
天神啊!我的腿有些软了。
但是,事情还远没有结束。那条断了一截的蛇尾竟然血肉翻腾,又长出新的蛇尾……


第十五章

“汝且退下!”关羽喝道。
我也这么想,这怪物如果再给我一下,恐怕小命就搭在这儿了。于是我远远地退到关羽身
后。
“兀那妖畜,再吃吾一刀!”关羽挺刀大步上前,巨足踏处,山摇地动,每一个脚印竟有
篮球场大小。
可是那八条蛇尾却似颇有灵性,任凭关羽大刀飞舞,它都闪了开去。
“青龙斩——”关羽怒吼一声,青龙堰月刀竖劈而下,狂风疾涌中,一条比刚才大了不知
多少倍的青色巨龙呼啸而出,竟一口咬断一根蛇尾。
我大声叫好,谁知话音未落,那条蛇尾又神奇的恢复成原状,张牙舞爪的向关羽扑去。
这家伙是不死之身吗?砍掉一段又长一段,什么时候能砍死它啊?
“关公,砍它脑袋!看它还能不能长出来!”我高叫道。
关羽道:“吾正有此意!”说着,闪过两条巨尾的攻击,向山头的一只蛇头发出青龙斩。

怒龙咆哮,天地变色。
那只蛇头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向侧面闪躲,哪晓得巨龙竟似活物一般,中途也改变了方向
。蛇头几经闪避,到底没逃过巨龙的扑击,一声沉闷的撕裂声过后,鲜血如火山喷发般冲
天而起,一颗小山一样的蛇头滚落尘埃。而那条巨龙又飞出近千米才融在空气中。
“哈哈,这回这小畜生该完蛋了!”周伯通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另一个蛇头上,翘着二郎腿
,兴味盎然。
“你太小瞧我父亲的神物了……”须佐美冷笑。此时她鬓发凌乱,额头已见汗水,看来周
伯通的七个分身已经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而那蛇头,却又长出来了……
生命力好顽强,我心中惊异。原来这条怪蛇不是他父亲,而仅仅是他父亲的一只宠物。
此时关羽深呼一口气,又冲了上去。八条蛇尾和七只蛇头如海草般卷来,关羽竟陷入苦战

“小僵尸……”周伯通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身后。
“下次出现前拜托你打个招呼,好不好?”我刚才被巨蛇击中,已经快草木皆兵了。
“我这不是跟你打招呼吗?”周伯通抓耳挠腮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以弄死这只
大畜生。”
我见到关羽已经左支右拙,暗暗有些担心,随口问道:“啊?什么主意?”
“嘿嘿,其实很简单,不过需要你的帮忙。”周伯通一脸谄笑。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恐怕给这条巨蛇当点心,人家还嫌我小呢!
“这个,你也看到啦,这畜生自愈能力很强。”周伯通忽然严肃起来:“要想杀死它,只
能让它血液流干。我听说——”他拉长了声音:“僵尸吸人血的时候,直到全身血液被吸
光,人的伤口都是不能愈合的。所以……”周伯通笑了,那纯净的笑容竟让我浑身颤抖了
一下:“你去把这大蛇的血吸光吧!”
什……什么?我望着面前高逾山峰的蛇身,差点晕去。
这么大的一条蛇,竟让我吸干它的血?就算这条巨蛇躺在那里让我随便喝血,我也要喝个
三年五载啊!这和一只蚊子想要喝光牦牛的血有何区别?
“死老头!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我怒道:“这条蛇这么大,喝光它的血,我
肚子不是要爆了?哼哼,我看你的血倒不错……”脑中的饥饿感瞬间强烈起来。
“呵呵,老头子我的血是臭的,肯定不如蛇血好喝。《射雕英雄传》里,俺那什么白痴弱
智兄弟郭靖,当年不是也喝过蛇血吗? 大补啊……”周伯通忽然眼睛瞪的溜圆,指着我身
后惊叫:“天啊,那是什么?”
我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七个周伯通和须佐美打个不亦乐乎,关羽在如山蛇影中左冲右
突,不时砍出一记“青龙斩”,但无论巨蛇受创多大,仍然可以迅速恢复,反倒是关羽的
动作渐渐慢了…… 没什么异状啊? 我刚想回头质问周伯通,忽觉罡风袭背,周伯通竟然
一掌把我打飞出去!
“老不死的,你……”劲风把我剩余的无数咒骂言语都呛回了嗓子里。而我的身体却飞向
一只昂立张口的蛇头。
“关二爷,把那个头砍下来!”周伯通振臂大呼。
“得令!”关羽拼着挨了两下蛇尾的扫击,发出了“青龙斩”。
面前的蛇头飞上了天,血雨如注。我正好落在了蛇头的断颈处,浑身都被漫天的鲜血染成
一个血人。
“快点快点!再不吸就又长出脑袋了!”周伯通在下面急的大叫。
我为什么要吸它的血啊,何况我也吸不干它。我看着脚下涌动的蛇肉,不禁一阵恶心。狗
日的,看来马上就要长出新的蛇头了,到时候肯定不被它吃了才怪,我还是跑吧。
我顺着蛇身向下滑去,巨大的蛇鳞像一块块青石板,冰凉坚硬,鳞片边缘竟如刀割般锋利
异常。
我刚滑下十几米,就停住了。因为下面蛇头蛇尾争相翻腾,正和关羽战作一团,我若再向
下滑,恐怕不是被关羽的刀锋切成两半,就是被巨蛇排成肉饼。
“小僵尸,你在干什么啊?快去吸血!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周伯通大嚷大叫,双
手乱舞。
“你怎么不上来?我请你喝蛇血不行吗?”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心中大急。
“小僵尸……不,小祖宗……小神仙……你快去吧,等这条蛇死了,我用蛇皮给你做件衣
服不行吗?”周伯通满脸可怜相的看着我。
我抬头向上看去,只见蛇的断颈处正在慢慢升高,已经在愈合了。
我咽了口口水,shit,看来只好拼了。
“你为什么非要杀它啊?”这老家伙害我到这步田地,我且让他多着急一会。
“哎,这个一会再告诉你。你先去——”“快说!”
“嗯,那个……好!我告诉你,我要取它的内丹。现在你知道了?快去吧!”周伯通急得
眼泪都快出来了。
“嘿嘿,不行。”我笑道:“除非你让我骑着回中国,否则我还是不去。” 我被他害这么
惨,好处都让他得了,不提出点条件,我不是太也吃亏?
周伯通愣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好,答应你了!”
见周伯通同意,我这才向上面爬去。心中仍在纳闷:为了这个老什子“内丹”,老顽童竟
然答应让我骑回中国。这“内丹”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吗?
我爬到蛇颈处,狂喷的鲜血已经止住了势头,伤口正在渐渐合拢,蛇头的下鹗已出现了。

我跪在一个仍在冒血的裂口旁边,心中大是悲愤:这老不死的周伯通,害我到这步田地,
等这头蛇死了,说什么也要把他的胡子全部拔光!
我强忍着胸口的阵阵恶心,俯身在那裂口处,吸吮起来。
好腥!我差点吐了出来。这什么血啊?比老鼠的还难喝!
“加油、加油!”周伯通在下面高兴的大叫:“你喝光它的血,包你百病不生,长命百岁
。而且以后至少十年不用喝血了!”
我心里暗暗问候了一遍周家十八代祖宗,继续埋头吸着。
说来奇怪,那蛇头竟真的已经停止了生长,而那个裂口也丝毫没有痊合的趋势。看来周伯
通这馊主意还真有点作用。
我一直不停的喝着、喝着,也不知有多少腥膳的蛇血流入了我的体内。我心道:要是费尔
侯爵在这里就好了,他那数百个手下上下其口,这条蛇不出一个月,肯定血尽而亡。只不
过这蛇血远不如费尔侯爵那些珍贵的血酒好喝就是了。
我闭着眼睛,尽量不去想面前狰狞的景象,一边大口吸着鲜血,一边暗暗祈祷:八岐大蛇
啊八岐大蛇,你最好有贫血,再过一会你就晕过去吧,这样咱们都好交差。
可是听着身下关羽的呼喝声,似乎这八岐大蛇仍然生龙活虎。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空荡荡的感觉,渐渐充实起来。起初的饥饿感早已经消失无踪,可是
想到我一停止吸血,那蛇头就又会疯长,我就只有继续的喝下去。
胀,是一种什么感觉?我终于体会到了。浑身的血管像高压水龙头一样,奔腾不息,似乎
只要有一个缺口,就立刻会决堤一般。胸口也变得烦闷起来,好像无数的大石压着,让人
喘不过起来。
我要爆炸了?估计快了吧?喝了快几吨的血了,不爆炸才怪。
我想停下来,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只有嘴唇仍在机械的歙动,把无尽的血液吸入嘴
里。
天啊,我……我怎么了?快停下!我想大叫,却喊不出声音,耳边只听到了汩汩的血液流
动。我不要再喝了!我不要再喝了!我要胀死了!
可是,梦魇仍在继续。流水般的蛇血依然涌入胸口,速度竟然也越来越快。
好热……虽然仍然闭着眼睛,但我眼前却一片血红。身体好像掉进了火山口,体内体外都
充满了岩浆…… 我心中已恐惧到极点。
“小丫头,你干什么?”周伯通忽然大叫。
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一支冰箭已射到面前。我想躲避,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冰箭插
入胸口。“嗞——”冰箭甫及身体,就化作了水气,我胸中一凉,体内的热气竟然缓解了
一些,舒服了许多。
快,须佐美小姐,再来两根箭!我暗暗叫道。
可是周伯通的真身此时已经扑了过去,把须佐美出手的另外两根冰箭拦下。
死老头,你非要和我作对到死啊!我气闷的差点晕过去。
“小丫头,你倒下手狠啊。”周伯通在大笑。
“你们如此对待神物,等我父亲回来……你们全都不得好死!”须佐美气喘吁吁道。
身体里的热气随着血液窜来窜去,已经快要把我炸裂。我欲哭无泪的想道:你父亲须佐什
么什么男,赶快回来吧!让他射我一万根冰箭也好!
我仍然不停的喝着,就像古代的夸父。可惜他是渴死的,而我比他幸运,我将会是胀死的
……
所有的声音渐渐渺不可闻,周围的一切几乎变成了无声电影。八个周伯通大张着嘴,和须
佐美打在一处,似乎在嘲笑须佐美;关羽仍然在苦战,不时用出“青龙斩”,只不过威力
已经大不如前;而八岐大蛇也好像变弱了,每次攻击过后,都会停顿一会……
终于,我到极限了……
全身的皮肤猛地胀成了透明,万千毛孔曲张——来吧,来吧,狗日的,我死后一定要找阎
王求个情,让周伯通这老不死的也下地狱来陪我!
“嗤——”我竟然没有爆炸?反倒是所有的毛孔喷出了水气……
那些水气不停的涌出,在我周围形成了浓浓的水雾。我惊喜的发现胸中已大为清爽,虽然
仍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所有的郁闷之感都一扫而空了。
一切声音又都恢复在耳鼓内,让人觉得竟有再世为人的畅快。
此时,周伯通已经把须佐美擒下,派了一个分身看守,六个去帮关羽对付大蛇的头尾,最
后一个来到了我的面前。
“呀,你在玩什么?这么大的雾?”周伯通双手扇着雾气,走了过来,看到我正“卖力”
地在喝血,便赞道:“嗯,好小子,干得不错啊!”
你个杀千刀的老不死,你知道我多难过?要不是刚才放了点“气”出来,恐怕早都挂了。
可惜嘴唇不听我的使唤,我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杀死他了——如果他能被眼神杀死的话。
“好喝吗?”周伯通蹲了下来,抚着我的头:“乖哦,要喝完。”Faint,他当我是狗吗?
 我现在恨不得立刻把他的大脑袋摁到血里淹死他!
“我去看看那个小丫头,估计她正打算逃跑呢!”周伯通蹦蹦跳跳的去了。
“你等着,死老头……”我大口大口的喝着血,心中悲愤道。

天空依然阴暗,无日无月,我早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记得自己又冒了十四次“气”
,身边的水雾已经拓展到整个山头,竟凝结成一场暴雨洒下。
我的身体在第十次“冒气”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动弹了,不过既然知道自己不会爆炸,我便
继续喝下去,偶尔抬头看看关羽和大蛇的热闹当消遣。
第十三次“冒气”的时候,关羽和大蛇的战斗已经不能吸引我了,因为两个人都已经疲惫
不堪,尤其是八岐大蛇,巨头巨尾像醉汉一样,懒洋洋的,半天也不攻击一下。关羽也好
不到哪去,“青龙斩”早已经用不出来了,偶尔劈出的一刀也没了方才的气势。旁边六个
助战的周伯通倒是活蹦乱跳,可惜也拿大蛇没辙,到最后,竟然六个人在蛇头蛇尾间捉起
了迷藏……
暴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我已经感到了疲惫,真是无聊啊!我就这么喝下去,到底要喝
到什么时候啊?看那大蛇仍然有气无力的拍击,我都渐渐的可怜起它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血液已经快要凝结。  
真的是要凝结了,如果你有我这样的体会,你也会这么说。因为我的血管内似乎完全都是
固体,奇怪的是,这固体竟依然可以沿着全身流动不息,所过之处,每一个细胞都膨胀起
来,好像充满了无数的能量……


第十六章

天空乌云散去,繁星万点,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夜晚了。看着八岐大蛇庞大的尸体,我恍如
在梦中:我竟然真的把它的血喝光了!
“关公,多谢帮忙啦!”周伯通拱手笑道:“这里就让我们两个收拾吧!”
“如此甚好,吾去矣。”关羽缩小到常人大小,说道:“勿忘寻吾之赤兔,否则提头来见
!”金光一闪即没,关羽已经土遁去了。
“为什么找你给他寻赤兔马啊?”我不解道。
周伯通分身合而为一,嘿嘿笑道:“上次我偷了来在南海附近骑着玩,不小心弄丢了……

骑着马还能把马丢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我无语了。
“先别管他,办正事要紧!”周伯通爬上一只巨蛇头,冲我招手:“快来,帮我一下。”

“你要干什么?”我走过去。
周伯通用力抬起蛇的上鄂:“来,帮我举着。”
“为什么?”我没动。
“我要进去拿它的内丹啊!要不我举着,你进去?”周伯通贼笑。
我看了看那如山洞般的红色蛇腔:“算了,还是你去吧!”我走过去替下了周伯通。
“我去了——”周伯通跑了进去。
我又把巨蛇的上鄂放了下来,坐在旁边等待。
“臭小子!”
我寻声回头,只见须佐美被一根金色绳索绑在大树上,衣衫凌乱,两眼正恨恨的盯着我:
“你最好现在把我放了,我还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不然……”须佐美冷笑。
这死女人,到现在还这么嚣张。
“不然怎么样?你有本事就过来杀我好了。”我不以为然道。
“你们只是暂时占了上风,等我父亲回来,哼哼——”
刚才的雨下得好大,虽然把我身上的血迹冲走,但是衣服也都湿淋淋的了。我把上衣脱下
来,晾在一根树枝上。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什么?”须佐美声音颤抖,似乎极为恚怒。
“你说什么?”我大声叫道。
“我说—— 里面太暗了。我怕黑……小僵尸,你怎么不继续举着啊~~~~~~”周伯通沉闷的
声音隔着蛇皮传来。
“毛病真是不少,还怕黑……”我怏怏的走过去,又抬起了蛇头。
“臭小子,你再不放开我,我——”
“就不留我全尸对不对?”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个日本小娘皮,再说话,老子把你
的衣服扒光打你屁股!”
“你……你敢?”须佐美虽然声色俱厉,但我还是能看出来她很害怕。看来韦小宝这招果
真是所有女性的克星!
“咳——咳——”周伯通连滚带爬的从大蛇的喉咙里钻了出来,手中握着一颗鸡蛋大小的
珠子。
待周伯通跳出蛇口,我又把蛇鄂放下。“这个就是内丹?”看着他手里闪闪发光的珠子,
我问道。
“嗯,就是这个了。”周伯通说着,竟把“内丹”一口吞了下去。
“不——”须佐美痛苦的闭上双眼。
“真难吃……”周伯通舔了舔嘴唇。
这玩艺是用来吃的?那须佐美为什么这么紧张?我暗自纳闷。
此时周伯通的小腹已经起了异样的变化,原来我在他体内看到的那团金色火球竟已变大了
一倍,而更有无数条黄色的细线从他的胃部涌向小腹,推波助澜。
须佐美低头流下了眼泪。
“哭什么啊,小丫头?你刚开始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周伯通打了个饱嗝,说道。
“因为……八岐不会再复活了……”一个高大黑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山头上,语声阴沉。
晚风吹来,身影如山,竟给人以厚重的压迫感。
“父亲——”须佐美抬头高呼。
“须佐什么男?”周伯通跳脚道。
“不错,我就是日本大神——须佐之男命!”黑影一抬手,捆住须佐美的金色细绳竟然自
动解开,像一条活蛇一般飞到了他的手里。须佐美一脱束缚,立刻跑到了她父亲身边。
“糟糕,糟糕。我的‘捆仙绳’竟然被他收去了,这家伙咱们打不过。”周伯通低声说道
:“咱们现在已经赚了个大便宜,准备逃吧!”
“想走吗?”须佐之男命怒喝:“你们烧了神社不说,竟然把八岐也杀死了。既然你吃了
它的内丹,我就吃了你的内丹!”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只黑色小笛,呜呜吹了起来。
“怎么办?”我问周伯通道:“他不会还养着七岐、六岐什么的吧?”
“管他呢!”周伯通抓住了我的肩膀:“咱们不陪这老家伙玩!”一声怪叫,地平线迅速
上升,周伯通已拉着我沉入地底。
可是万一那个须佐什么男也会土遁怎么办? 我想问周伯通,可是甫一张口,竟灌了满嘴沙
子。
周伯通在前面左绕右绕,好像不时躲避着什么。
忽然,有人拉了一下我的衣服,紧接着另一双手摸了一下我的头,然后是更多的手向我抓
来。  
我吓得魂飞天外,地下怎么有这么多人啊?
“噗——”周伯通又领着我窜上了地面。“他奶奶的,这么多鬼魂!”周伯通吐出一口混
着泥土的浓痰。
原来刚才在下面拉我的是鬼魂?我打了个寒颤。
月黑云聚,阴风嘶号,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山头竟然已经站满了“人”。不,那不是人,
人怎么是半透明的呢? 这些……都是鬼啊!
漫山遍野的鬼魂密密麻麻,看来竟不下几十万。仔细看去,竟然大多穿着二战时期的日本
军服。 我感到自己的腿有些软了。
“臭小子,现在是不是后悔了?”须佐美当风而立,一脸得意。
笛声忽而高昂,无数的鬼魂竟然向我们围来。
“看来,只好这样了……”周伯通低头沉思了一下,似乎忽然想到了好主意,抬头看着我
,郑重说道:“咱们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
周伯通的胡子已经在烧神社的时候被我烤糊了大半,但是丝毫不影响我抓着他的胡子荡秋
千……
“好了,好了,放手——”周伯通痛道。
“亏你想得出来,咱们这可是国家间的对抗,你怎么一点战友之情都没有?”我松开手,
埋怨道。
“我这可是没办法的事啊!”周伯通看着逼近的鬼魂说道:“要是我的捆仙绳还在,一下
子就可以把他们都捆住。不过现在,只好……”周伯通趴在我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什么?你太相信我了吧?”我大叫:“这根本不可能啊!”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周伯通有引用了一句广告词。
“就算我跑掉了,你呢?”我有些不放心。
“我肯定能跑掉……那个……至少能跑掉一部分……”周伯通把土里伸出的一只鬼手踩了
回去,说道。
“好吧,我试试看。不过,先说好,咱们不见不散啊!”
“好,不见不散!”周伯通说完,突然大叫一声,一个身影变成两个,两个变四个…… 眨
眼间,竟然有成百上千个周伯通向四面八方冲去。
好家伙,他只说分身,可没说分这么多啊!我暗自乍舌。
下面该轮到我了。
周伯通的计策就是他负责佯攻,吸引敌人,从各个方向逃跑,能跑出去个多少算多少个。
而我,则要———— 学会飞!
说来简单,不过是集中所有注意力控制周围空气,可是地面那不时伸出来的鬼手,却让我
无论如何也不能专心。
笛声逐渐尖利刺耳,那些鬼魂却好像突然兴奋起来,不顾一切的向我们扑来,而我脚下的
那些鬼魂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须佐美在笛声中大笑:“你们受死吧!”
My god!没多少时间了。我努力集中精神,对着周围的空气默想着。
而此时无数的鬼魂已抓住我的双腿,开始用力的拉扯,口中发出令人可怖的“胡胡”声。

我闭上双眼,尽力不去想眼前的可怕景象,随着一遍遍的默念,我的心头渐渐变得一片空
明。此身非我身,此意非我意。我感觉到自己慢慢的飘浮了起来……
好美妙的感觉。
我缓缓上升着,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意念。虽然地面上仍然凶恶狼藉,但半空中的空气却
清凉宜人。
“老顽童,不见不散啊!”我挥手大叫。
“好!”千百个周伯通山呼响应。
我打醒精神,加速向山脚飞去,回头望了一眼,远远的,一道森寒的目光向我射来——是
须佐之男命。他口衔黑笛,双手十指轻敲笛身,嘴角轻挑,目光隐含着说不出的嘲笑,好
像我是一只老鼠,而他则是一只正在玩弄老鼠的猫。
我心里一窒,莫非是个圈套?
可是直到我飞到山下,也不见他追来,这才放下心。

我来到公路上,截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周伯通这老家伙,刚才竟然说在机场集合,坐飞机会中国去。唉,当初我就不应该跟着他
凑热闹,没想到绕来绕去,他也是我当初的打算:抢劫——拿钱——买机票——回国  一
条龙……   
两边的景物飞速的后掠,我不由担心起周伯通来:他能不能逃出来呢? 如果他一直不跟上
来,我要不要等下去? 还是自己飞回中国? 不知道现在我有没有那个能力横跨日本海?
要是可以的话,或许可以拎着周伯通一起回去呢……
“先生,到了。”一个甜美的女声说道。
我怔了一下,车开了这么久,我竟一直没注意到司机竟然是个女孩,而且还是一个极漂亮
极年轻的女孩。
“先生,请您给我车费。”女孩笑道,嘴角两个清晰的酒窝。
我本来就是打算坐霸王车的,可是如今面对这么漂亮的女孩,“不给”两个字却说不出口

“您好帅哦!”女孩笑语盈盈,脸上红艳艳的:“您比原来好看多了哦!”
什么?“原来”?她见过我?我警惕的观察着她,淡淡的眉毛,薄而小巧的嘴唇,大大的
眼睛,鼻梁上方的两侧各有一个小小的坑儿,好像刚刚摘下眼镜……
眼镜?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人也是戴一副眼睛——天啊,真的是他? 
女孩的脸渐渐变得清晰熟悉起来。
“好久不见啊!陆凡先生,”女孩拿出一副金丝眼镜,带上鼻梁,柔媚的笑道:“真高兴
再次见到你。”
车门被人打开,不知何时,出租车竟已被团团包围。数十名穿着银亮色制服的大汉昂首而
立,而在他们的前面,则是有四个人越众而出。
其中一个是金发碧眼的年轻人,脸色温柔,嘴角含笑。虽然同样穿着银亮色制服,但从领
口多出来的标志来看,明显比后面的那些大汉地位要高。
另一个高大的汉子则面沉如水,脸型棱角分明,腰间竟挎有贵族式的佩剑。他穿的制服却
是黑色的。
站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个浑身火红头发的女子,凤目含威,一脸严肃,虽然美貌,但看样子
绝对不好惹。
而第四个人,则穿一身灰色长袍,三十岁左右,相貌儒雅,看起来弱不禁风,但站在那里
却如渊峙岳,沉静之中给人以压迫,显见得是这些人的领袖。
“师傅——”女孩扑到那人的怀里,撒娇道:“师傅,这次我终于抓到他啦!”
哼哼,他……或者现在应该是她——死柯南,我倒要看看,这次你又要怎么对付我?



第十七章
柯南原来就是女人? 还是最近作了变性手术?看着她玲珑有致的娇好身段,我一阵作呕:
莫非她是传说中的人妖?
“就是他么?”火红头发的女子忽然说道,嘴角上扬,满是不屑:“这么弱的一个吸血鬼
,教庭竟然把咱们都派出来,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教庭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旁边的高大汉子沉声说道:“我们只管执行我们的任
务就可以了。”说着,缓步向我走来。
 “要动手么?不过老子还有要事,恕不奉陪啦!”我大笑一声,飞向空中。
“想走吗?没那么容易吧?”那高大汉子双眉挺立,右手握于胸前道。 
我正纳闷间,忽然一道闪电从天而落,击中我的肩头。
剧痛攻心,我一下子掉了下去,滚落尘埃。
狗日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啊!竟然还能召出闪电来?我心中大骇。
一念未毕,又一道闪电袭来,我慌忙闪躲。一时间,天空中电闪雷鸣,左一道闪电,右一
道霹雳,打得我只能在地上乱滚。
“faint,这是什么招数啊?”百忙中看向自己的肩头,刚才那道闪电竟然在肩膀上打出一
个茶杯口大小的洞,深可见骨!  
“怎么样?死小子?滋味不错吧?”柯南在旁边咯咯而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细
缝,看起来很可爱,可爱到我恨不得把她的眼睛挖出来!
“速战速决吧,别耽误时间了。”火红头发的女子双手一扬,七八个淡蓝色火球攻了过来
,未到近处,便已分散,竟从四面八方把我包围。
此时,上有雷电,四周有火焰,唯一的逃路只有下面了。可惜,我却不会老顽童的那招土
遁。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挑了一团看起来比较小的火球闭着眼睛迎了过去
——希望不会太痛吧!
“呼——”火球刚一及身,立刻像蛇一般变长变细,环着我的身体游走,转眼间,竟然把
我困了个严严实实。
“该我了吗?”金发碧眼的那个年轻人微笑着。随着他抬起双手,我的四周竟然迅速结起
了水壁。水壁慢慢合拢成球,把我团团包裹起来。
“还是这招好玩!像中国人裹的粽子!”柯南兴奋的叫道。
“好玩个屁!”我一边骂一边挣扎,可是丝毫动弹不得不说,连说出来的话都被水壁弹了
回来,震的自己耳朵嗡嗡乱响。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柯南夸大地做着手势,嬉笑道。
“他可以听到我们说的话,我们却不能听到他说的话。这个水结界是单向的。”那金发年
轻人笑道,询问的眼光看向旁边的灰袍人。
灰袍人一招手,包裹我的水球竟缓缓浮起,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拉着一样,飘了过去。
一群银亮色制服的大汉立刻把我围在中间。
“走吧。”灰袍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我身处的水球也像条哈巴狗般跟随在后。
看着身旁那些面无表情的大汉,我心里郁闷到极点:怪不得那个什么须佐之男命任我逃跑
,原来在山下已经设好了圈套等着我去钻。想到须佐之男命那阴鸷的眼神,我不禁为周伯
通担心起来。
“死小子,这回你跑不掉了吧!”人妖的声音响起:“上次斯托姆.莱尔那老头放了你一马
,你竟然还不回中国,巴巴的在这里等着我们抓你,你还真够乖的啊!”
“死人妖,死人妖……”虽然明知我说的话她听不见,我仍然不停的骂着。
“看你的口型,是不是骂我‘死人妖’呢?”柯南笑道:“这也不能怪你,我以前一直都
是女扮男装的,就好像你们中国的花木兰——花木兰你知道吗?替父从军那个花木兰。还
是你的眼力不行,不管我扮成什么样,我师傅总能一眼把我认出来。”柯南的眼光追随着
前面灰袍人的背影,眼里满是崇敬。
“一群变态!”我大骂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得到:“就凭你这小贱人也配学花木兰?东施
效颦——何止是东施效颦,你连东施都不如,我们大学宿舍的扫地老大妈都比你强1000倍
、10000倍……”我不停的骂着,柯南却充耳不闻,继续讲着她怎样敬仰那个灰袍人师傅。

夜色低沉,长街无人,四周低矮的房屋笼罩在薄雾中,一弯新月正挂树梢。
拐过一个街脚,灰袍人忽然停了下来。
“都出来吧!”灰袍人的声音不高,却悠扬的远远传了开去,整条街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果然被你们发觉了!”一人大笑现身,随即更多的人影从四周冒了出来,竟然不下二三
百人之多。
“费尔侯爵?”我吃了一惊。当我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心头不禁一暖——是夜百合
! 她竟也来了。
“百合——”我叫道。
虽然外面无法听到我的声音,但夜百合却似乎感应到了,转头看向我,嫣然一笑。
“原来是你。”灰袍人面无表情:“这些年,你们族在东京很安生,这次我就不追剿你们
了。退下吧。”晚风吹拂,灰袍人衣角飘扬,不怒自威。
费尔侯爵退了一步,但眼光看到我后,又走上前来,朗声说道:“不知道我们大人哪里得
罪了教庭,竟然劳动超异能部队的大驾?”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没听到大哥说让你们退下吗?”火红头发的女子俏目圆睁,周身已
隐隐发出蓝色的火焰。
“可是……”费尔侯爵胸口起伏,神情甚是激动:“可是我们大人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啊
!教庭抓人总应该有个理由吧?”
“不需要理由!”高大汉子从灰袍人背后闪出,腰间的佩剑已握在手里:“教庭的命令就
是理由。敢阻挡者,杀无赦!”手中的剑电光环绕,噼啪作响,暗淡的月光下更显触目惊
心。
“好!”费尔侯爵满面恼怒,腾身而起,周围的数百吸血鬼也纷纷飞到空中,作势欲扑。

地面的数十名银亮制服的大汉则个个凝神以待,每人的手指都萦绕着银色的水气,指向天
空。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你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和我们硬碰硬,最后惨败的仍是你们。”灰袍人轻轻摆了摆手
,身后的众人便都收起攻击的架势,垂手而立。
“这次教庭派我们来这里,并不是要杀你们的大人,而是要请你们大人去一趟罗马总教。
”灰袍人指了指我,继续说道:“教庭有命,中途拦截者,一概诛杀——要不是看在你们
万彻族并不经常为恶的份上,你们现在已经尸横就地了。”
费尔侯爵脸色苍白,缓缓落在地上,迟疑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无奈道:“长风队长,
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多谢你放过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告辞了。”费尔侯爵转过身去,
忽然两道火球从袖底飞出,打向灰袍人。
“好!好!好!”我在水球中高兴的大叫:“费尔侯爵,你果真够义气……”
奇变陡生,那两颗火球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击中灰袍人,而是在他面前一米远四散粉碎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把它撕裂一般。反观那灰袍人,却面带微笑,恍若不觉。
但那两颗火球却似乎正是行动的暗号,几百名吸血鬼突然从天扑下,张牙舞爪的袭向地面
的众人。
“杀!”灰袍人一声令下,数十名下属立刻腾身而起,迎了上去。
银色的水光不断地从他们的食指发出,打到吸血鬼的身上滋滋冒起青烟,竟然具有腐蚀作
用。然而那些吸血鬼却悍不畏死,口中虽痛得大叫,却依然猛冲直下,尖利的指甲箕张,
只要给他们冲近,恐怕立刻就会被划破喉咙。
眨眼间,十多名吸血鬼被打落在地,他们大多被击中了头部或心脏,强烈的腐蚀性水柱已
经足以让他们丧失性命。
但更多的吸血鬼却已经冲进了人群,哀号声此起彼伏,大部分是吸血鬼的惨叫,但也夹杂
着人类的痛呼。一时间,天空中血雨如注,不断有尸体从空中坠落下来。
“你们上去帮忙。”灰袍人急命道。
执剑的高大汉子、火红头发的女子,还有那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都领命而去。
“你们万彻族的战斗力果然很强。”灰袍人脸色沉静,缓缓说道:“但你们怎么努力也是
没用的。我劝你还是领着手下早点撤退的好。”
费尔侯爵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摇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怎样,就算这次不成,下次
我们还要来。”
我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来就我脱难的,竟然是我曾经认为作恶多端的吸血鬼!
我看向旁边的夜百合,正好她也望向我,两人双目久久的对视着,竟已忘记了周围的激战
……
“臭小子,你竟然还勾搭上了个女鬼!”柯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水球旁边,满脸讥嘲。 

我心中大怒,想骂她,她又听不见,想打她,身体却只有手腕以下可以动,于是只好用手
指了指夜百合,立起大拇指,又指了指柯南,伸出小拇指朝着地面,同时狠狠吐出一口痰

“你——”柯南柳眉倒竖,气得满面通红,一脚踹来,却被柔软的水球弹了回去,险些坐
倒在地。
“哈哈哈——”我放声大笑,虽然仍困在这里,但看到这害我受罪的罪魁祸首——死人妖
受挫,心情就好了许多。
此时,战局又发生了变化。随着那高大汉子三人的加入,人类部队突然变强起来。
红发女子周身的淡蓝色火焰远及十米之外,所过之处,吸血鬼都纷纷燃烧起来;而那金发
的年轻男子则十指不住颤动,无数的水光不断发出,躲避不及的吸血鬼无不被击中心脏而
落入尘埃;那高大男子更是所向披靡,在漫天闪电中,右手滚动着电光的佩剑来回劈砍,
很多吸血鬼尚未近身就已经被斩成两截……
不到一刻钟,数百名吸血鬼竟然只剩下不到一半。
费尔侯爵惨笑道:“雷队长、蓝宇队长、弗兰斯队长……果然比传说中还厉害……”
“教庭这次下了很大决心,不然我们四人天南海北的也不会聚到一起,来执行这次任务。
”灰袍人仰望天空,懒懒的说道。
“撤——”费尔侯爵痛苦地大叫道,声音满是不甘与愤怒。
剩余的一百多名吸血鬼停止了冲击,落回地面。而人类部队也没有阻拦,任由他们抬走了
死去吸血鬼的尸体。
“长风队长,我们还会再来的。”费尔侯爵最后又看了我一眼,才领着一众下属向西方飞
去。
夜百合浮在空中,神色凄伤,徘徊良久,方追随着父亲离去,犹不时的频频回望,眼中满
是不舍。
完了,完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心中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当初满以为费尔侯爵
他们可以凭借人数的优势救我脱困,没想到救我不成,反倒铩羽而归。看来我只能像那个
“长风”队长所说的那样,被他们押解回什么狗屁教庭了。
“大哥,咱们死亡了13个兄弟,伤了29个,只有18个没有受伤。”高大汉子走上前来,把
满是鲜血的佩剑插回剑鞘。
长风队长看了看地上的十余具尸体,叹了口气,部署道:“蓝宇,你和你的部下在这里善
后,雷,你和弗兰斯跟我走。” 那金发的年轻男子答应着,领着部下去了。而那高大汉子
和红发女子却随在他的身边,押着我这个“水球”向东边走去。
“那我呢?师傅?”柯南站在原地跺脚道。
长风队长皱了皱眉,说道:“你留在这里也是捣乱,跟我来吧!”
“Oh,yeah!”柯南高兴的跟了上来,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师傅对我最好了。”
长风队长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贱人,你跟来恐怕是想继续折磨我吧? 我咬牙想道。看来这一路上,又不能平安渡过了
……


第十八章

晨曦的阳光爬进窗台,锈蚀的铁窗棂结满了露珠,闪烁着混浊的微光。一只蜘蛛在棚顶补
着网,墙洞里一只愣头愣脑的老鼠看入了神。
我躺在一张木床上,闭目养神。因为除了闭目养神,我实在想不到有别的事请可做。虽然
那个裹着我的大水球已经撤去,但身上那条火绳依然把我捆的结结实实。刚才那个长风队
长似乎还不放心,把我安置在这个破屋子之后,又给我捆上了一道绳子—— 据柯南人妖说
,就是一条看不见的“风绳”。所以我现在除了能动动嘴唇和眨眼睛外,连一根手指都动
不了。
他们会怎么对付我这个吸血鬼呢?用雷劈死?用火烧死?
昨夜看到那几个人类怪物的手段,我现在丝毫不怀疑他们具有杀死我的能力。可是我又能
怎么办? 逃走?根本不可能,不说身上的束缚让我寸步难行,就是门口那几个守卫我恐怕
也打不过;等费尔侯爵再次来救我?就算他再来一次,又怎么样呢?昨晚他的部下死掉一
半尚不能对付那几十个人类战士,如今这座大楼里同样的战士不下数百,他们来了也不过
是送死啊!
唉,看来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 
想到此,我心中一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折腾了一晚上,早已疲惫不堪。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我渐渐进入梦乡。

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像一潭蓝色湖泊倾俯着大地。蓝天白云下,辽阔的平原一望无
际,风吹草低,无数的野花迎风轻摆,万紫千红,生机盎然。
和缓的山坡上,长着一棵蓬勃巨大的榕树。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从浓密的树叶中飞出,冲
天而去。我站在大树下,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而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慢慢等上山坡,
袅袅亭亭的向我走来。
夜百合? 
那个女子渐渐走的近了,虽然也是一般的眉目如画,但却不是夜百合,因为她的背后有一
对白色的翅膀。
“唐……唐莹?”
“你还记得我?”唐莹柳眉微蹙:“我以为你早把我忘记了!”
“怎么会?我一直……一直都挂念着你啊!” 我急道。 
“亏我还惦记着你,你却和一个女吸血鬼混在一起!”唐莹忽然嘤嘤哭泣起来。
“我真的一直都想着你,我如果说谎,天打五雷劈!”我赌咒发誓道。
“真的?”唐莹忽然破涕为笑。
“真的!”我坚定的道。
“好!”唐莹突然尖声狞笑起来:“那你这魔鬼就去死吧!”
天空忽然消失了,平原也消失了,周围的一切迅速的从身边抽离,顷刻间,我竟发现自己
已经被绑在一个高台上,而下面人头涌动,成千上万的人在高声呐喊“杀了他,杀了他!

我害怕起来,大声的叫着唐莹的名字,但是连唐莹也消失了。
一根火把抛来,高台下的柴草腾起熊熊烈焰。漫天的黑烟熏得我睁不开眼睛,脚下却越来
越热,越来越热……

“不要——”我猛然惊醒,额头冷汗如雨。
青白的月光照进屋内,我胸口剧烈起伏,喘息未定,却发现墙角多了一个人影。
“谁?”我喝问。
“嘘——悄声……”那人影慢慢走近我的床边,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苍老的脸。
“斯托姆.莱尔?”我险些惊叫出声。
“不要那么大声,我是偷偷溜进来的。”斯托姆.莱尔走过来,坐在我的床边。
“嘿,老头,又见到你了!”我高兴道,想坐起来,却挣扎不动。
“你就别动了,动也是徒劳。”斯托姆.莱尔忽然笑道:“那天我放了你,没想到你不但没
什么能力,连脑袋也不怎么聪明。你不赶快回国找个地方藏起来,竟然还到处招摇,把日
本神社烧了。怎么样?现在你被异能部队抓住了吧?”
“老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在房间里做‘健身’运动,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来糗我的?
”我不高兴道。
“嘿嘿,小子,你倒了解我。现在我房里还真有个妞儿。”斯托姆.莱尔满脸淫笑:“不过
想到你小子命不久矣,还是来跟你道个别比较好。”
“你就不能再放我一次?”我愁眉苦脸道。
“这不可能。”斯托姆.莱尔斩钉截铁道:“上次放了你已经让教庭对我起了疑心,这次就
算我拼着老命再放你一次,你认为你能跑得了吗?长风只要动动手指头,你就死定了。”

“长风有那么厉害吗?”我昨晚从始至终都没看到那个长风队长出手,此刻不禁怀疑。
“哼哼,只要他愿意,可以在5秒钟内以一人之力毁灭整座东京城,你说厉不厉害?”斯托
姆莱尔哂笑道。
我暗自乍舌:“那不是快赶上核弹头了?”
“差不多吧,另外三个队长能力虽然不如他,但也都不是好惹的。所以你就别妄想逃走了
。”斯托姆.莱尔笑道。
“你都打不过他们吗?”我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
“对付弗兰斯和蓝宇还可以,再加上雷就难说了——何况还有个更强的长风?”斯托姆.莱
尔说完,陷入沉思。
我完全泄了气,刚刚升起的希望也灰飞烟灭。
“后天,教庭会派专机来接你。到了罗马,你小心应对。”斯托姆.莱尔神色郑重:“如果
,我是说如果,你见到了教皇那个老家伙,你就越强硬越好,千万不要低头。这样或许能
保住你一命。”
“为什么?”我纳闷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斯托姆.莱尔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等等,老头。”我叫住了他:“唐莹……她现在怎样了?”想起刚才的噩梦,我便迫切
的想要知道唐莹的状况。
“她嘛,她很好。最起码比现在的你强多了……”斯托姆.莱尔叹了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内又恢复了沉寂。清冷的月光下,我双眼无神的仰望着屋顶,又陷入无边无际的绝望里

门悄悄的打开,一个娇小的影子闪了进来,手中的铁链咣咣作响,另一只手却牵了一只壮
硕的大狗。
“我一猜你就会来。”我眼睛依然盯着房顶,冷冷说道。
“咯咯,你真聪明。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柯南轻摇着铁链,走了过来。
“不敢当。被你这人妖喜欢是一种痛苦,我宁可听母狗说喜欢我,也比听你说喜欢我强一
点。”我斜眼看去,见柯南正如我所预想的那样,脸色大变,嘴角气的微微颤抖。
“这次又要怎么折磨我啊?上次没弄死我,你不是一直都不甘心吗?”我揶揄道。
柯南忽然笑了,不知情者看到她明媚的笑容,肯定会认为她不再生气,然而我却知道,她
一定是心里恨得我要死。
“我怎么忍心折磨你呢?”柯南温柔的伸出手指,摩娑着我的脸庞:“你现在这么帅,我
看见你就好喜欢呢!”
柯南的手指细嫩光滑,但我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我们开始了。”柯南浅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把金色小刀——正是上次我落入她手里
时,她在直升机里宰割我的那把小刀。
柯南一边轻声哼着歌,一边慢慢的把我的衣服划开。
“死人妖,好不要脸!”我叫道。 然而柯南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着手中的动作。破碎
的衣片纷纷落下,转眼间我就已经一丝不挂。
柯南惊叫道:“真是一件艺术品啊!”小刀忽然倏的下落,刀光一闪即没,我的小腹已被
她捅了一刀。
“啊——我X你姥姥!”剧痛中,我高声骂道。
“骂人可不好。”柯南从地上捡起碎布片,不由分说的就把我的嘴塞满。
“这样就清静多了。”柯南微笑道。她手上不停,眨眼间又扎了我几刀。
“奇怪,这次你怎么不流血呢?”柯南忽然说道。
小贱人,以后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绝对要让生不如死。 我强忍着疼痛,心里把她
家祖宗十八代所有女性亲属问候了个遍。
“算了,还是办正事要紧。”柯南自言自语,小刀已上移至我的肩膀,狠狠割下。
我肩头一凉,随即大痛,努力看去,只见柯南正把那根手指粗的铁链穿进我的琵琶骨,铁
链摩擦着骨头,发出糁人的吱吱声,好像无数的老鼠爪在抓玻璃,让人心惊胆寒。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看你还能不能自动愈合!”柯南把我肩头的两根琵琶骨穿在了一
起,满意的笑着。
“下面我们来玩个游戏。”柯南牵过那只大狗,把铁链的另一端系在了它的脖子上。
“驾!驾!”柯南领着那只狗,在屋子里转圈跑起来。而我则被从床上拽下,面孔着地被
拉着拖行。
疼痛、屈辱、不愤……我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压抑得我穿不过气来,我恨不得立刻翻身
跳起,把柯南一口一口的连骨带肉吃下去。
冰凉的地面划破我的肌肤,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我晕过去。Md,看来我等不到后天了,今天
就要被这贱人玩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柯南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呀,你哭了……”柯南俯下身来,盯着我,原来刚才我竟然不知不觉疼的流泪了。
“不要哭,不要哭……”柯南竟突然抱住了我的脑袋。
“为什么你总不开心呢?每次看到你不开心,我也好难过哦……” 柯南的眼神看着我的脸
,但明显焦距不在我的脸上,她口中仍自言自语:“师傅,你不要总不理我嘛,你说话啊
!”
我无语了。如果我能开口说话,我一定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神经病”,可是我却只能任
由她把我按在她的胸口上,一动不能动。
“啪哒”。一滴的泪水落在了我的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我的泪水混合着
她的泪水慢慢的渗进我的嘴角,咸咸的。
莫非,她喜欢她师傅——那个长风队长?我忽然想道。
“师傅…… 你说话啊,你说你喜欢我啊……”柯南柔声说道,晶莹的泪水划过面庞,看来
我所猜不错,这小贱人喜欢她师傅,可是她师傅似乎不喜欢她。好像她师傅长风平时也很
不开心,所以她看到我流泪,竟然把我当成了她师傅。 看来这小贱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还
有点人情味。想着想着,我竟有点可怜她了。
“你……”柯南哭了一会,看着我的眼睛忽然一亮:“你不是师傅!”
咣铛,我的脑袋被她重重的摁在地上:“你为什么假冒我师傅?说!”柯南发疯似的用力
把我的头往地面上磕,撞得我眼冒金星。
狗日的,我刚才竟然可怜她,真是吃了迷魂药了。这贱人失恋干我屁事,她明明自己错把
我当成长风,现在却赖到我头上——这又干我屁事!
我心中不由再次去拜访了她们家所有女性祖宗。
“谁在里面呢?”门外有人问。
“报告队长,是柯南祭司。”一名守卫答道。
门开处,一个高大身影走了进来,似乎就是那个雷队长。
“你怎么在这里?”雷队长看到躺在地上的我,愣了一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柯南一语不发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咳,这死丫头,真顽皮。”雷队长跺了跺脚,竟然丝毫不理会我,也离开了。
门再次关上,那只大狗一边狂吠着,一边左窜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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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个地方是签名档……  那俺签个名吧-----MoMoJes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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