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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oMoJesse (★情僧★), 信区: Fantasy
标 题: 圣战(定金伸治)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at Nov 6 21:12:13 2004)
【圣战】之一 圣战
作者:定金伸治
译者:Rover
距今约八百年前的当时,耶稣基督的不肖子孙们渐渐的失去当初的理念,腐
败之毒开始亵渎他们的良心。
教宗追求世俗权利,圣职者拼命排斥异端,国王化身为这些人的傀儡,骑士
则高喊著杀光异教徒,每个人各怀鬼胎。而北义大利的热利亚、维尼吉亚等自治
都市的贪心商人,则因为丑恶的利害关系和这些人同流合污,带给了回教世界无
比的麻烦。最具体化的东西就是被後世称为十字军的集团。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成功的占领了耶路撒冷,士兵们则高喊著「直到脚跟浸入
血海」,将手无寸铁的回教徒□体堆积成山,破坏殆尽。死去的母亲仍然抱著哭
号幼儿的光景,一点也无法动摇他们的感情。化为地狱的寺庙被他们从周围放火
,将□臭连根烧光。
狂热的信仰不禁令人战栗,但是当时基督徒年代记作家的描述更可怕。士兵
们在破坏了一切之後,跪在圣墓之前「因喜悦之泪哽咽」。从他们的笔把大剑袭击,欲将
他四分五裂。维雷
利的个子并不矮,但是对方的剑竟也几乎和他等长。维雷利人虽好,可不会慈悲
到把命送给想要的人。对方的力道似乎连岩石也能轻易击碎,但是维雷利却从正
面挡住了他的一剑。
「………?」
大国儿惊惧不已。这也难怪,除了精神超越常人,以及愚蠢至极者,没有人
不吃惊的。事实上,那个人的手下也都以惊愕的表情望著维雷利。
不过维雷利对付这大个儿可也不轻松。从体格看来,便不难猜想他的臂力,
而他挥长剑的速度连艾儿希多也不禁发出感叹之声。他的力量虽然足以和维雷利
匹敌,但是技术却远不及维雷利。不过三招,维雷利的白刃就以难以至信的速度
令大个儿的长剑脱手而出。
「够了吧?」
维雷利露出疲惫似的眼神,收起了剑。胜负虽然已分,但是大个儿却仍然瞪
著他,充满敌意。维雷利从这眼神知道,他已经令对方下不了台,这句话他不可
能会听从。维雷利心想,这男人原本只会坦率地佩服比自己强的人吧?无大将之
风的人是无法身为领导者的。
「罗嗦!喔啊--!」
这次大个儿拿了部下的剑,挥向艾儿希多。他明知不可杀她。但是却已失去
正常的判断力。他露出极端愤怒的表情,以自认为最快的剑速劈向那令他蒙羞的
女人,准备将之一分为二。但是下一瞬间,除了两个人之外,在场的人全都怀疑
自己的眼睛。
只有一招。大个儿只出一招,剑就被弹至远方,力道还把他震下马。
「…………」
大个儿好像从噩梦中突然醒来,无法理解自己发生何事,只是呆呆的望著四
周。後来他终於知道技不如人,便绝望的说:
「我输了,随□处置吧!要杀便杀。」
「哦,你倒也了不起,不打算以多欺少……」
艾儿希多浅浅一笑,似乎在佩服他。
「我可不想杀你这大胡子。如果你愿意让路,我就放你一马吧!」
「不过,若是你们放了我们两个,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吧?」
维雷利的声音并不沈痛,但稍欠往常的稳重也是事实。
「没错!但是至少我知道光这麽些人,就算打也嬴不了你们的。想想这些家
伙,我宁愿选择让他们有活命机会的方法。」
大个儿露著宽大的背垂著头。维雷利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可能就此退隐……
一股情感涌入维雷利的心里。
「没有其他办法吗……?」
「你不必担心这个。」
维雷利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沈思时,有个年轻男子靠近他说。
「你是……」
维雷利看著他,也微微的吃了一惊,显现难得一见的表情。
在维雷利和艾儿希多会面的前後,君士坦丁堡发生了一件事。事情虽小,但
对当事人却非当深刻。不消说,这人就是拉斯卡利斯。由於他让维雷利逃走,因
此被叫到直属上司的面前。
「……这么说,你虽然发现白痴侯逃走,却眼睁睁的放过了他吗?」
「小的斗胆,那个人并非白痴。至少他在剑法上远胜於我。」
「别说了!」
「但是……」
「如果你这话属实,那你只是个胜不了那懦弱者的饭桶。如果你说假话,那
就是故意放走白痴侯。怎么说我都饶不了你。」
拉斯卡利斯早就明白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他仍然无法舍弃一切。这样我就
得死吗……?想到这里,不自主的冒冷汗,涌出一阵阵口水。生理上虽然无可奈
何,奇怪的是心理上却有股舒畅的感觉。
「不是我觉得你的才能不仅於此,如果你能抓回白痴侯,并且杀十个异教徒
,那我就饶你一命。」
这个人是在开恩吗?拉斯卡利斯好不容易才忍住要爆发的怒气。
他的看法是--一滴基督徒的血相当於多数异教徒的命。这个人对基督徒虽
然公正,但是心底却仍然有这种想法,那个人的话果然没错……。
「我知道了。」
拉斯卡利斯终於在心里决定,以轻松的表情回答∶
「那么我立即出发!」
「好吧!还有一件事尚不知真假,听说沙拉丁的妹妹逃走了。如果那是真的
,而你又能把她抓来的话弥补你的过失还绰绰有馀。」
一定是那个人干的。拉斯卡利斯有个毛病,那就是会高估他所尊敬的人。现
在他所高估的人就是那天他轻视的对象。讨厌拉斯卡利斯的人说他「固执己见」
,但是万万也不会想到对象竟然会变成维雷利!
据说後来被问及拉斯卡利斯的维雷利这么回答∶
「他的个性说好听是善良,说难听就是单纯。这种性格在这个世界上是最不
利的。」
在他身边的艾儿希多则露出天真的微笑,说出她最拿手的讽刺话。
「哦,至少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喜类啊!」
不必说,维雷利除了苦笑之外别无他法………。
※ ※ ※
「原来如此,不过你有什么好点子可以救这些人吗?有的话我很乐意知道。
」
维雷利接受了前去投奔的拉斯卡利斯,没有丝毫不悦。长於才智之人,或者
是自信甚深之人,常会以为自己的想法最为正确。因此很少会欣然接受他人意见
,但这样的缺点维雷利却似乎丝毫也没有。拉斯卡利斯知道自己以前的判断错误
,心想自为为何不早点去了解这个人。
「不,事情倒不是如此。我要来这里之前得到了一宗很可靠的情报。前两天
,沙拉丁军控制了耶路撒冷北方的加力拉亚湖,湖边的哈丁山腰也已被陛下包围
,大热天里断失水源的耶路撒冷王国军,除了国王集伊.多.琉西量之外,全都
投降被捕。鲁诺恐怕也在其中吧!」
拉斯卡利斯的声音带著一点复杂的感情。到昨天为止还是同伴的一边大败,
自己当然无法拍手叫好。
「嗯。这消息对他们虽然不是坏消息,但也说不上是好消息。他们虽然不必
担心回去被杀,但是也无家可归了。他们既然让公主逃走,自然无法再委身拜占
庭帝国。」
维雷利望著马头,思考了一会。拉斯卡利斯则问了一件虽单纯但却重要的事
。
「沙拉夫.阿丁恩今後会如何行动呢?他会趁胜一举攻进耶路撒冷吗?」
「不,我想不会。虽然他可以一举冲进圣城,但是耶路撒冷易守难攻。如果
攻击耶路撒冷,那可能会被其他都市的援军包夹。但是只要陆续攻陷其他都市,
孤立耶路撒冷,城里的居民一动摇,要得手就不难了。」
「那么这些人……」
拉斯卡利斯看了看周围的男人。每张脸都浮视稍微的感谢,以及夹杂多数绝
望的沈郁表情。他们明知会死,也无法舍弃家人及爱人逃走。
此时维雷利似乎想到了什么,打开眉结,向艾儿希多问道∶
「公主说过,沙拉夫.阿丁恩陛下没有意思驱逐基督徒离开这地方吧?」
「我不记得说过这种话。」
艾儿希多有点意外,但是仍以沈稳的笑容回答,维雷利继续说∶
「你们就暂时留在的黎波里吧!那里应该…不,绝对不会有战火波及。」
「你怎么知道?」
大个儿以惊讶的表情望著维雷利。
「理由有两个。一个是陛下不打算杀光基督徒,另一个是的黎波里伯爵的为
人。他从来没有违背与陛下的约定吧?因此沙拉夫.阿丁恩陛下应该不会攻击的
黎波里伯爵。」
拉斯卡利斯以景仰的眼光望向如此断言的维雷利。他觉得他似乎找到了平生
第一个值得敬爱的人物。
「我懂了。」
大个儿当场缓缓的站起来。从他的动作可以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反正原
本就没有希望。
「我就照你所说的试试看吧!如果我们还能够活下去,那个时候再向你道谢
吧。我叫裘尼梅,你呢?」
「维雷利。叫我白痴侯可能比较易懂也说不定。」
裘尼梅听了他的话之後虽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却好像了解了一切,什
么都没说,率领部下而去。
「一群麻烦的家伙。」
「公主,拉斯卡利斯的事我也想一并拜托。」
「一个变两个也不怎么打紧。对了,你的预言倒还真准,吓我一跳喔!」
在艾儿希多的声音里,含著难得的称赞语气。但是维雷利并没有特别高兴。
「这只是偶然。无限的歧路里,我只是说出最有可能的情况而已,事实上并
没有什么意思和力量。」
维雷利虽然说的是真心话,但是其他的两人当看作是客套话。艾儿希多报以
微笑,拉斯卡利斯则以佩服的眼光看他。维雷利发现之後,也觉得虽然不是他的
本意,但也没有辩解的必要。
「如果哈丁山腰已经开战,那么我们离陛下的军队就没有多远了。你们两个
最好有心理准备,因为我哥哥可是世上少有的英雄。」
艾儿希多说完後以流利的动作收剑入鞘,转马向南。
※ ※ ※
艾儿希多料的没错,不久就看到沙拉丁的军队。拉斯卡利斯紧张不已,而维
雷利则仍然是那付温和的表情。两个人静静的跟在艾儿希多的後面。
「啊,那是……」
看守的士兵原本以可疑的眼光看著三人,突然表情一变,惊叫出来。
「是公主!公主回来罗!」
「什么!」
一瞬间周围陷入欢喜的浪潮。
「干什么?还不快点禀报陛下!」
「太好了,公主您平安无事……」
有不少人感动得哭了。由於太过吵杂,维雷利和拉斯卡利斯完全被忽略了。
「嗯,是这两个人救我出来的。对了,我哥哥在哪里?我想请他见这两人。
」
「是这样子啊!真是失礼了。陛下现在正在巡视阵营,请到本营稍待。」
※ ※ ※
等到艾儿希多、维雷利、拉斯卡利斯进入沙拉丁的帷幕时,他已等在那 了
。
「喔喔!艾儿希多,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维雷利、拉斯卡利斯,我替
我这不知礼数的妹妹向你们道谢。」
由於实际上是艾儿希多自力逃出,因此维雷利觉得有解释的必要。但是後来
又觉得没有必要否定她的善意,因此接受了沙拉丁的感谢。重要的是,第一次见
到的沙拉丁,和他的各种想象都不同。沙拉丁被称为圣将,是极少露面的英雄。
维雷利当然不会认为他是个由这称呼可想见的眼光锐利,足以慑服对手,威风八
面,令手下畏惧的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当初的想象并不正确。
眼睛很慈祥。此时沙拉丁四十九岁,所以具备了这年龄所应有的稳重,但是
令维雷利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那慈祥的眼睛,以及眼神里那即使衰老也不会降低
的热情。
「高大深奥,绝非我所能及……」
维雷利打从心里佩服。
艾儿希多看著跪在沙拉丁面前的维雷利,好像了解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好像。
如果问她说那里像,或许她也答不上来,但她就是觉得很像。她曾经奇怪,
自己为何没有怀疑过维雷利,但是这时候她终於解开疑问了。
艾儿希多觉得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沙拉丁对维雷利的印象也一致。他在眼
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年轻时代。沙拉丁虽然想无条件的接受他,
但是他一刻也没有忘记他自己对多数人的责任,他有义务知道维雷利的才能和见
识。
「前几天,我在加力拉亚湖周边攻破耶路撒冷王国军,当时抓到了许多俘虏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耶路撒冷国王集伊以及托兰斯约旦领主鲁诺。维雷利,你认
为应该怎么处置这两人呢?」
「鲁诺的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不过,重要的是应由陛下亲自斩首。如果陛
下不在场,而交由属下行刑的话,那么陛下就没有资格当王了。」
这句话虽重,但是维雷利的表情却很坦然。连大胆的艾儿希多都不禁要替他
捏一把冷汗,拉斯卡利斯则心不在焉似的望著他现在最信任的人的脸庞。沙拉丁
令他身边的侍卫安静,命令他继续说。
「无论陛下的理想如何,都干涉了他国的历史。这对居上位的人说不定是无
法避免之罪,但是陛下必须亲自为这行为负责。陛下今後仍将杀人无数,使其丧
失喜怒哀乐,并造成更大的不幸。没有自觉的人就不必说了,无法忍受这责任感
的人也没有资格称王。」
维雷利知道,沙拉丁早已了解这种痛苦的事。但是为让他了解自己的心,除
了坦率的说出他的看法之外,没有其他方法。我的人格深度还没有办法达到什么
都不说,就令对方了解的地步。此外,在各种人所聚集之处,也常常须要形式。
维雷利非常明确的传达了他的意思。後来沙拉丁自行处斩鲁诺,又说「没有
国王制裁国王之法」而释放了集伊。
「你所说的话,我平常一直铭记在心。我虽对於做一个君王统治众人仍未有
十分的自信,但我知道不能就此逃避。维雷利,如果有你这样的人帮助我,那是
最好不过了。如果你认为我犯了过错,直说不必客气,我一定会倾听你的话的。
」
沙拉丁接受了他的大胆建言,毫不怀疑,这度量令维雷利非常佩服。维雷利
在心里想著,连续等了十六年,终於找到了可以发挥我力量的所在。
「维雷利,我想请你当艾儿希多的辅佐。艾儿希多虽然是我的妹妹,但做事
却总是拼命往前冲。跟著她会很辛苦,你愿意答应吗?我妹妹一定会高兴的。」
艾儿希多扭过头去,但似乎非她本意。维雷利的表情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
「我懂了。虽然没有比这更困难的任务,不过我接受。」
於是维雷利开始协助这地表最勇猛的将军。
「陛下,至於拉斯卡利斯……」
「嗯。」
拉斯卡利斯恐惧的缩在维雷利的斜後方,沙拉丁则以温柔的眼睛看著他,嘴
角浮现理解的微笑。
「拉斯卡利斯就配属在艾儿希多的麾下吧!」
三个人的组合在这瞬间诞生,每个人的才能都无他人可替代。
沙拉丁军之後的行动大致如维雷利的预测。军队如野火般地席卷了亚克、贝
鲁特等都市,哈丁山腰之战後约两个月就兵临耶路撒冷城下。而每个人也都无法
否定,这神速的行动大多仰仗维雷利的智谋。各将领也认可他的才智,称呼他为
「公正(阿尔.阿帝尔)」,信任他的人格和能力。
令人惊讶的是,无论何处总会存在的妒忌小人却没有出现。维雷利能够令各
种人信服的原因,毫无疑问的因为他的谦卑态度,以及他那丝毫看不出是当代智
略高的温和表情。而维雷利与拉斯卡利斯也知道,这都是沙拉丁让他们慢慢亲近
人心,就像是道德观念般渗透的缘故。事实上,没有人曾这两个基督徒另眼看待
。
※ ※ ※
「这么坚固的城墙,就算是你的骗术也派不上用场吧!」
对维雷利讽刺的美女,不必说也知道是谁。
「如何?投降了吗?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吧?如果一星期内无法攻陷,那
你就要当我的对手。」
从两人的话看来,他们似乎利用进攻耶路撒冷的机会在下赌注。正经的拉斯
卡利斯虽然愁眉深锁,但这件事却成为士兵间的话题,大家都在赌哪方会嬴。由
於一般士兵都很喜欢他们两个,因此双方各有一半的支持者。
「可惜我嬴定了。这样赌注就太不公平了。要是我嬴了,可以得到什么?」
「如果你嬴,我就当你练习的对手吧,别忘了感谢我。」
「……总之,向陛下献策去吧!」
维雷利面露困惑的表情慢慢起身走向沙拉丁的帷幕,但是意外的看到某人,
停了脚步。
「陛下……」
维雷利看到的就是沙拉丁。
「何必劳您亲自驾临,我去见您就行了啊……」
「不,到处散步也是我的兴趣。你好像有必胜的方法,我很想听听。」
「……您听见啦!」
「嗯。不过『阿尔.阿帝尔』,你可不要做出攸关性命的危险赌注喔!」
艾儿希多鼓著脸颊,似乎在抱怨什么,沙拉丁看了她之後愉快的笑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维雷利,如果你有什么主意,直说不必忌惮。」
「是的。但是我的计策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陛下要放了耶路撒冷里的所有基
督徒。」
「我原本就没有加害他们的打算。」
「但是现在耶路撒冷里的人们却不知道。大家害怕被占领後全都难逃一死,
因此城墙才会更形坚固。所以只要把陛下的想法传达给城内的人……」
「让城门由内侧打开吗?」
艾儿希多插了嘴,似乎不赞同。
「事情会那么顺利吗?说不定对方反而会认为这是陷阱而更加警戒。」
「嗯。为了有现实的味道,所以得要求每个人缴交几枚金币。」
「赎金?那不是只有富有的人可以获救吗?」
艾儿希多以愤慨的表情责难著。沙拉丁一直望著维雷利,什么都没有说。
「不!令人汗颜的是,耶路撒冷枢机主教等在高位的圣职者们都堆积了巨大
的财富。由於他们平日都向民众传播神爱,因此应该会用这些钱让贫穷者支付赎
金。就算他们瞒著众人自行逃出,他们也会留下堆积如山的金钱吧?到时再拿那
个当贫穷者的赎金就行了。」
「原来如此,我懂了。就采用你的计策吧!」
但是当时在场的三个人却没有发现维雷利的计策里有项重大的缺陷。说缺陷
可能太过残酷,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无法了解人心的丑陋。
※ ※ ※
耶路撒冷的城门被打开了。
但那却不是经由民众的手。
陆续出现在城门的是推著一车车金银财宝,露出丑恶笑容的高位圣职者。
「这个时候还是钱最好用啊!哇哈哈哈。」
「就是啊,为了预防万一,应该先积存金钱,而非力量。这可说是我们智谋
的胜利吧!」
维雷利一瞬间木然,接下来涌起了快令他昏到的强烈愤怒。这些人没有羞耻
心吗?在陛下的宽容面前,他们没有丝毫谦卑的感情吗?
高位圣职者夸耀著从沙拉丁的军队间离去,他们看到维雷利愤怒的眼睛後并
没有害怕,而是报以丑陋的嘲笑。
剩下来的只是被吸光财富,以恐惧的眼神望著伊斯兰士兵的无数贫民。
我错了。那是我的愚蠢造成这么多不幸。维雷利的愤怒袭向自己,腐蚀了他
的理性。
维雷利顺手拔剑,想追杀离去的圣职者们。阻止他的人是从刚才就一直担心
地望著他的拉斯卡利斯。
「您不能去。如果您违背约定杀了他们,那只会给陛下添麻烦。请恕我直言
,您必须对这些留下的人负责,别介意那些人的事了。」
「但是……」
「拉斯卡利斯说的没错。」
在维雷利背後以忧虑的眼光看著他的,就是美丽的讽刺王。
「你要自毁前程我管不著,但是我不允许你污染了陛下的圣名。」
艾儿希多的话没有半分留情。但是这反而让维雷利的愤怒平息下来。
「……对不起。我太拘泥於自己的愚昧想法,连今後应该做的事也忘了。」
维雷利喃喃的说著,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而已。他的表情虽然恢复往常的稳
重,但是眼睛里却留下了谁也看得出来的疲惫。
※ ※ ※
隔天,沙拉丁和其麾下的诸将领集聚在不怎么宽阔的房间里,商讨今後的对
策。但是身为客臣的维雷利却没有出席。
「我们没有办法养那么多的俘虏,应该立刻释放他们。」
抢先在诸将领之前开口的,是从黑人奴隶一直爬升到将军地位,名叫雷瓦尼
卡的男人。维雷利和拉斯卡利斯第一次见到他时也吃了一惊,但是没多久就消除
了疑虑,因为他的勇猛和冷静的判断力远非其他将军所能及。
「但是既然已经宣布赦免交出赎金的人,如果平白放了大家,那么各国可能
会轻视我们连俘虏也照顾不了,对我们这伊斯兰盟主的信赖也会消失吧?」
之後议论百出,结果还是没有结论。
对这不知何时终止的会议划下休止符的,却是过程里几乎没有发言的公主。
「陛下,我有一计,是否能将俘虏全交给我处置呢?」
沙拉丁望著他年轻的妹妹,有点吃惊。她现在和平时的艾儿希多不一样,美
丽的容貌里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但是沙拉丁却好像想到了什么,接受了他妹妹的建议,令诸将领解散。
诸将领离去之後,独自留下的雷瓦尼卡察觉了一切。
「我懂了。我懂了……」
他似乎看到沙拉丁的言词充满苦涩,然後淌出鲜血。
※ ※ ※
月光由窗户洒入走廊。艾儿希多伫立望著窗外,似乎因长时间的会议而感到
疲倦。她现在看起来像是清冷月光的雕像,那似初夏太阳般的活跃感已经消失。
或许这才是她原本的面目。维雷利虽然发现艾儿希多和往常不一样而暂时在旁观
看,後来还是走到她身边说道∶
「会议的事我听说了。虽然有好顶罪,国家的颜面也不可能丝毫无损。」
艾儿希多并没有问他为何要如此说。这两个人之间并不需要礼貌性的问话。
「我才不是为了那种无聊的东西。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是为了袒护你,
只是……」
艾儿希多以优美的动作指向窗外。
「那些人和我们以及圣职者的想法一点也没有关系。」
那是哈丁山腰之战所产生的一群孤儿,前几天艾儿希多在入城之际发现了这
群孤儿。她明知自己无能为力,心里那股想要尽力的感情还是让她靠近了那群孤
儿。但是艾儿希多所面对的却是充满敌意与害怕的阴暗眼神。她叹著气打算离开
时,却被孩子们猛扔石头,这一切维雷利都看在眼里……。
「而且我不是陛下的亲妹妹。」
艾儿希多若无其事的说出了她的秘密。
「我小时候住的城市非常平静,那城市的名字就叫和平。但是和平一样逃不
过战火的蔓延。在我五岁生日的夜晚,一群粗暴的士兵突然冲了进来。我看到妈
妈和哥哥烧死在火里,我觉得我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艾儿希多绝对不是会乞求别人怜悯的人。事实上,最重要的事她却略去没说
,原来她是先帝努尔丁的女儿。努尔丁死後,打倒努尔丁之子阿尔.沙力夫(也
就是艾儿希多的哥哥)自行即位的人就是沙拉丁。此时维雷利虽然不知道这件事
实,但是他知道艾儿希多心里的痛苦,也令他想起了以前的感伤。
「在残酷的暴风过去之後,军队首领,也就是现在的陛下进了城。陛下虽然
严禁烧杀掳掠,但是仍有部份的士兵违抗。我虽然听说陛下亲手杀了他们,但是
对当时五岁的我而言,那样一点安慰的效果也没有。
我恨他,拿起了掉在地下的短剑要杀他。不用说,当然是失手被擒,让他身
边的士兵绑了起来。我至今还忘不了陛下那悲伤的眼神……。陛下对待俘虏虽然
公平,但仍然不忍心看著年幼的少女被斩首,不久之後,我就知道自己当了公主
。」
艾儿希多寂寞的看了维雷利一眼便离去,维雷利则木然立於当场。
「她虽然不是陛下的亲妹妹,但仍然是公主,身为国家最重要的支柱之一的
地位也仍然不变。但如果是新加入的我……」
在月光洒入的走廊里,维雷利望著窗外,下定了决心。
※ ※ ※
「事情果然如此吗……?」
沙拉丁聚集了心腹商议,脸上掩不住苦恼的神色。曾经是他得力助手的男人
,擅自解放了集中一处的俘虏集团。
「我军信赏必罚,有罪一定得处分。就算是新来的维雷利也没有例外。」
「但是,你不觉得他的才能太可惜了吗?」
雷瓦尼卡以痛苦的语调,替在场所有的人说出了心中的话。
此时沙拉丁沈重的开了口。
「罚维雷利永不得进入圣城耶路撒冷。」
从沙拉丁的话里,可以感觉到他的痛苦有如处斩儿女的父母。
「同时任命艾儿希多为亚克的守备队长。」
原来如此。被耶路撒冷放逐的人,仍然拥有身为他处驻地将军的自由。雷瓦
尼卡对沙拉丁的决定虽然吃了一惊,但他失去了一位值得信赖的大将仍是事实。
「听说你又被国家驱逐了。被讨厌到这种地步,你也真是厉害啊!」
艾儿希多的表情里已经又见到阳光了。她的内心深处总是积极的。
「真没想到,陛下并非只讨厌我一个人。你不是也被赶到这里来了吗?」
从前几天开始,维雷利对艾儿希多说话就不把自己地位降低。事实上他们的
身份原本就一样。对这件事感到高兴的似乎还是艾儿希多。
「我有重大的任务,和你可不一样,这就跟你我的年龄差得一样远哟!」
「……我并不觉得我们的年龄有差得那么远啊!」
「哼,你可是快到中年的人了,怎么会差不多呢?」
「……中年吗?」
维雷利口中念著,这句话似乎给了他一点打击。艾儿希多看了不禁莞尔。
「在亚克我会好好的使唤你,你可要有所觉悟。不过最近拉斯卡利斯比较派
得上用场吧?」
「…………」
冠绝当代的智者维雷利,这时候却对艾儿希多的讽刺毫无招架之力,立刻认
输。不过维雷利非但不以为苦,甚至可以说刚好相反。
「老实说,亚克的守备很麻烦。耶路撒冷王国的馀党瞄准的目标可能就是这
里。如有万一,还可以从海上逃走。麻烦就交给拉斯卡利斯,我还是享乐吧!」
维雷利虽然不经意地想拒绝任务,但是他仍然不得不想起将来的困难。耶路
撒冷被占领後,第三次的十字军一定会再度组成。而且英格兰有理查狮子心王,
法兰西有菲利涌尊严王等盖世英雄。我能够敌得过这两个人吗?光一个就不知是
否能嬴,这次却是对付两人。别说嬴,要不输都很难了。
但是维雷利看著眼前开朗的笑容,心里的阴霾也似乎消散了。
「有那么困难吗?只不过是些馀党,要维持攻势并不难。」
「你说的没错,但是光维持攻势并不够。如果不在狮子心王和尊严王到达前
把他们击破,那事情就会很麻烦。所以说,必须在短期间内清除馀党。」
维雷利这番话的目的在提高艾儿希多的危机感,但是却被她一眼看穿了。事
实上要打嬴当地的法兰克军并不难,犯不著全由亚克守备队在应付。因此艾儿希
多也几乎完全无视维雷利的话,继续发问∶
「我听过狮子心王和尊严王的风声,但是风声和实际并非总是一致,说不定
他们很昏庸呢!」
「这么大的风声不太可能是无中生有的,他们至少有足够的才能才可以成为
传闻。」
「哈哈,又有一个愚昧的家伙被政治的宣传骗了。」
「……不必你管。」
两个人继续这种无害无益的争论,离开了耶路撒冷。
维雷利的预料没对也没错。由於哈丁山腰之战法兰克军受创甚重,因此数年
内还无法组织军队。之间亚克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件之外,非常和平。而这
一连串的小事件有一半以上是和爱闹事的将军以及懒惰的副将有关,这也是拉斯
卡利斯最头痛的地方。
在哈丁山腰之战後的第三个夏天,亚克还是一样和平。和三年前不一样的是
,城外被法兰克军所包围。但是城内仍然没有紧张的气氛,这是因为实际上被包
围的不是亚克,而是法兰克军。法兰克军虽然包围了亚克,但沙拉丁的军队却反
过来包围了法兰克军。亚克可以从海上补给,发生万一的话还可以从此逃脱。在
长久的包围之後法兰克军已经被惫至极,溃败而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也差不多了。」
正从窗户垂著钓竿到地上的维雷利,张开闭著的眼睛低声自语。当初艾儿希
多对这奇怪的样子抱怨不断,但是当她知道这个样子竟然拥有能够让士兵安心的
莫大力量之後,再也不说二话。根据拉斯卡利斯的说法,这也是维雷利的计算之
一,但是从她的眼睛看来,怎么袒护他也只能够说他懒惰。她的说法是,「那是
十六年来的毛病还没有根除的证据」。但是维雷利显然并没有懈怠。士兵们之所
以没有大的骚动,军心也没有动摇,几乎都是他的功劳。只不过是他发呆的样子
留给艾儿希多的印象比较深刻罢了。
「包围的军队这几天就会崩渍吧!」
根据陛下军队的消息,理查狮子心王、菲利浦尊严王所率领的十字军终於到
达拜占庭帝国了。目前的法兰克军虽然有点焦急,但意外地撑到了援军的来临。
「维雷利大人,您偶而也该练练剑吧?」
不怕死的维雷利这三年来未曾握过剑,拉斯卡利斯实在看不过去,所以劝他
动动身体。
「但是我没有对手啊!你总是忙著训练士兵,处理杂物等……」
让拉斯卡利斯这么忙的也是维雷利,他说这话实在很厚脸皮。
「不是有公主在吗?您竟敢说连公主也不是您练剑的对象?」
「……你想杀我啊?我为了安全,每天都小心著别惹她生气挥剑砍我呢!」
「如果那是真的,我也不会这么辛苦了。惹公主生气的不都是您吗?她的气
话中没有一次不出现您的名字喔!」
「那个人醒著的时候不是生气就是笑,怎么能说是我的错呢?」
被他们用来当谈笑对象的美丽公主此时突然出现在维雷利的房间里。两个人
同时闭口不语,房间里充满著奇怪的沈默。
「喂,事情不好了!」
艾儿希多的眼里没有玩笑的神色,两个人立刻打起精神。
「海上突然出现了狮子心王和尊严王的舰队。」
「白痴侯,让我亲自试试你的智谋是否如传说中的厉害吧!」
传闻总是容易被加油添醋。传到狮子心王耳中的维雷利是个使用残虐不道伎
俩的恶魔。理查当然不是相信这种传闻的傻瓜。他虽然是年仅三十来岁的国王,
但是眼光炯炯有神,才能弥补了他的经验不足。
「首战是我的胜利,你能够扭转这不利的情势吗?白痴侯!」
理查指的是他得到情报後,一举切断敌人补给路线的战略胜利。而且他知道
,战略胜利是得到完全胜利的最短途径。
「为何不早点冲进亚克呢?快点杀光那些夺去我一切的邪教徒!」
以尖锐的声调责问理查的人是耶路撒冷枢机主教。在他逃离耶路撒冷後,被
维雷利所放走的俘虏袭击,差点就丢了老命。他把责任归咎於十字军,为了报一
己私怨,便投靠理查。
「时机尚未成熟,枢机主教大人。除了沙拉丁军的关系外,须调整补给。」
「你在说什甚?有真神保护的勇者们在战斗时怎么会知道肚子饿呢?你竟然
敢亵渎唯一的真神!」
理查并非敦厚的人。在他的生涯里几乎都是战争,而且他也好战,与其说他
是国王不如说是一介武夫。他之所以不敢杀这个宗教狂,原因是恐惧教宗的存在
。要是教宗接受谗言,驱逐他的话,那可不是他自己一人毁灭就可以了事的。
「总之我们还须要一点时间。士兵们不停地赶路已经有点累了,而且这出好
戏延後些,不是会更精彩吗?」
理查对自己这番丑恶的话不禁皱眉。
「原来如此,你说的对。但是一定要把那个可恨的白痴侯活捉到我的面前来
,我要用这个世上最残酷的方法杀了他。是用热铁棒从脚尖慢慢的烫死他好呢?
还是把他推落到一大群蛇里好呢?或者用……」
耶路撒冷枢机主教的话和舔嘴声交嘴,不禁令人 心。蜗蝓如果会出声,一
定跟这声音一样。
无论如何,理查依照他事先与菲利浦淡妥的计划迅速行动。菲利浦尊严王摆
阵於土伦山丘,遮断了亚克东门的道路。土伦曾经是当地法兰克军的基地,现在
法兰克军改守亚克之北。理查自己则防备东南不远的沙拉丁军,好不让他冲入亚
克解围。此外在西南方的海上则以舰队切断了补给路线,可说是完美的包围军。
※ ※ ※
可说是乐观主义化身的艾儿希多一旦认真起来,效果可非他人所能比拟。连
豪情万丈的维雷利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在寂静了一会儿之後,拉斯卡利斯首
先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怎么可能!他们哪来的舰队……?」
「船就在眼前,还怀疑什么呢?总之事情麻烦,不得不借助那位食客了。」
艾儿希多的豪情更胜维雷利,但她却看著她最信赖的副将,徵求他的意见。
「我们被骗了。战舰可能是他们从维尼吉亚那里借来的。」
维雷利的表情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过去的事无所谓了啦!我想问的是今後怎么办呀?」
「现在的状况可不是极易能解决的,不过我也不是没有胜算。」
「哦,『阿尔.阿帝尔』,说说你的胜算吧!」
「敌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维雷利的话虽然抽象,但是艾儿希多依然了解。不过在旁的拉斯卡利斯露出
有点讶异的青情,所以艾儿希多半说明半问道∶
「狮子心王和尊严王是潜在的敌人,只不过是在教宗的面前假装合作而已,
所以说不定有缝可钻。问题是,两个人之间的缝隙是否宽到三千守备军能够通过
?」
「我现在要想方法扩大这条缝。」
不知为什么,拉斯卡利斯很佩服维雷利所说的这番话。只要听到维雷利那柔
和的语调,他就觉得好像再大的困难也能够克服。不过维雷利要是听到自己这么
说,不定会觉得不好意思吧?拉斯卡利斯一想到此,便在嘴角浮现笑容。
在狮子心王和尊严王完成包围阵线的几天後,维雷利还是老样子,坐在窗前
垂著钓竿。在他想不出决定性的方法时,天已经黑了。他伸腰起身,打算去看看
军队时,有个士兵出现在他房间。
「维雷利大人,刚刚我们抓到了一名可疑的入侵者,请问要如何处置?」
「既然是入侵者,总是可疑。但这种事我交给拉斯卡利斯,你去问他吧!」
「人已经带到拉斯卡利斯大人那里了,但是那人除了让我见维雷利大人之外
,什么都不肯说。」
「……好吧,带那人来我这里。」
维雷利一想到拉斯卡利斯那劳碌命的脸,就忍不住想笑。
「那个入侵者长得什么样子?」
「这个您亲眼看最快。」
那位士兵慌慌张张的离去。
维雷利看著那神情奇异的士兵,虽然觉得奇怪,但等到不久後几个士兵带著
那入侵者前来的时候,便一切了然於胸。维雷利一开始以为那是个小个子的少年
,但後来立刻发现她是女扮男装。她虽然说不上是绝世的美女,但是看到的人无
不为之精神一振,这也难怪士兵们不知如何处理了。
「让我见一个叫维雷利的人!我才不想见这种文弱的家伙!」
维雷利除了苦笑之外别无他法。看来我命中注定要吃这些顽皮姑娘的苦头。
他看著那女孩的碧绿眼珠,心想要是艾儿希多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眉飞色舞。
「我就是维雷利。你为何冒著危险来见我呢?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吧?」
那少女露出明显的怀疑眼神看著维雷利。这也难怪,传说中的维雷利已经被
夸大扭曲,早就和现实脱节了。
「我听说维雷利是个手可及云的巨汉。叫他本人出来!如果你还想说本人就
是你,那就拿出证据来!」
她比想像中还要泼辣。光是这点,就足够和公主一较高下吧?维雷利想到这
一点不禁又苦笑,不过这次笑的意思和刚才有点不同。
「如果维雷利是传说中的巨汉,就不可能选我这种人当替身了。我虽然只是
替身,但是你所说的话,我一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那个维雷利,所以你告诉我也
是一样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名字还是一样。」
「我说的话你一定会传达给维雷利吗?」
「……一定。」
维雷利觉得再辩也是无用,因此死心似地轻叹一声。
「那么我就说吧!」
绿眼珠少女所说的话成功的吓到了维雷利,也打开了他这几天的愁眉不展。
「两天後的夜晚,我会禀告维雷利大人,要他去找你的。」
维雷利很满足的开著玩笑。在送走了那少女之後,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大致上虽然已经拟定了……但是执行阶段还是必须和那家伙商量。」
维雷利这么说著,离开 间准备去找拉斯卡利斯时,他却自己出现了。
「维雷利大人,那个女的是谁啊?听说您放她走了。」
拉斯卡利斯可能在听到他释放了那入侵者之後立刻赶来,因此呼吸有点乱。
「你可真是劳碌命啊!我刚好有事要和你谈谈。」
「……这样如何呢?如果你认为著手会产生破绽,或未免太不符合实际,直
说不必客气。」
维雷利对拉斯卡利斯处理事务的能力抱著极大的信心。两个天才彼此虽然有
距离,也常常激烈争论,但他们的才能却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可说是缺一不可。
「……不!或许时间上会有点麻烦,但应该有办法吧!」
我的任务就是调整他大纲计划的细部。这时候的拉斯卡利斯可说是深信不疑
,欣喜的接受了这项任务。
「不过半夜里偷偷的会晤女性,要是被公主知道,那就糟了。」
「她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维雷利高兴的笑著。拉斯卡利斯觉得这笑容如艾儿希多开维雷利的玩笑时一
模一样。原来这两个人这么相似啊!拉斯卡利斯突然想到了这点,不知为什么,
有种幸福的感觉。
※ ※ ※
两天後的深夜,两个人影偷偷的从亚克城门溜出去。不必说,那是维雷利和
拉斯卡利斯。
「之後我仔细思考了一番,您不认为这可能是个陷阱吗?」
「不,应该不会。」
维雷利的声音带著自信。
「能向您请教,您的自信是从何而来的吗?」
「那是我的感觉。」
「……被称为智者的人似乎不会说这种话才对。」
拉斯卡利斯虽然说出了一般的看法,但由於他内心也否定了陷阱的可能,因
此也就不再提起。他的想法是维雷利不可能连一个少女的虚实都看不出来。
「对了,结果您还是没有对公主说这件事吗?」
「昨天我说了。她气得责问我是不是她的情夫,还说她也要来。我百般解释
,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她现在一定大为光火吧!往後的事就交给你了。」
「这,惹公主生气的是您啊!别把烂摊子交给我来收。」
拉斯卡利斯真的打从心里害怕,因为他最清楚艾儿希多为维雷利发怒时的恐
怖。他知道愤怒的公主曾经空手折断过好几把剑……。
两个人谈论间,来到了只有两百人的集团旁。法兰克军此时守北方,而这小
队人马离法兰克本营还有点距离。如果那少女的话不假,那这小队的队长是……
。
「嗨,好久不见,我终於可以还你的人情债了。」
满脸大胡子、豪爽的声音,原来他就是三年前袭击维雷利和艾儿希多的大个
子。
「我和我的手下两百人,全部愿意为你效命。露易西,别在那及呆,出来打
声招呼啊!」
在裘尼梅旁发果的少女,就是两天前出现在维雷利那里的人。说来虽然让人
难以相信,但这两人竟然是兄妹。
「哥哥你真坏。你说维雷利就和传说中的一样,一见到他就会知道的呀!」
名叫露易西的少女慌忙的对她的哥哥问罪,当她发现维雷利看著她时,不禁
面红耳赤,连忙说道∶
「上、上次实在抱歉。我不知道您就是维雷利大人……对不起!」
少女那低头狼狈的样子实在令维雷利好笑,使得他不禁想开开她的玩笑。
「我不是对好说过好几遍,我叫维雷利了吗?」
「……对不起!」
「哈,开玩笑罢了,你不必介意。言归正传吧!拉斯卡利斯,拜托你了。」
「遵命。」
拉斯卡利斯回答後,开始替维雷利向裘尼梅等人说明。
「首先要请你们帮忙的是散播假情报。两个星期後的夜晚,你们就说亚克里
的基督徒俘虏脱逃并在城里放了火。但由於亚克里没有俘虏,所以要由你们的人
扮演。我会令城内极度混乱,使你们有机会脱逃,好使对方相信。还有,对驻守
东方的菲利浦尊严王也传播一样的情报,只不过我要令这方怀疑情报。北方的军
队是乌合之众,要让他们相信假情报很容易,但要欺骗尊严王就很难了。」
「那么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裘尼梅以困惑的表情问道。
「当北军为这情报雀跃而攻城之时,维雷利大大将用计令对方陷入混乱,所
以你不必担心。至於东方的尊严王一定会看出这是虚假的情报,害怕这是个陷阱
而不敢袭击东门。当他知道北门败北,怕我们趁机脱逃,一定会赶来北门。於是
我们从尊严王的後东门突围,他即使留下来,数量也必然不多。」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我们只要散播谣言说城内就要大乱便行了吧?」
这男人恐怕一点也不了解吧?维雷利於是再度叮咛他。
「没错,但是你们最要注意的是,谎不可以撒得太虚假,好让尊严王看出来
。传到北、东军的假情报必须要同样可信。我要利用他们两者的智力差别。要是
你们故意让尊严王怀疑,那反而会令他起疑的。」
「我说过我了解了。」
「那就好……。露易西,这男人就拜托你看著罗!」
「咦!啊,是的!」
维雷利知道他妹妹的理解力比她哥哥还好,因此把这件事交给了她。不过露
易西似乎比他想像的还高兴。维雷利看了之後放心不少,便笑著离去。
「真是奇怪的家伙。没想到他竟然毫不怀疑的相信我们的话,半夜里跑了来
。那家伙事实上会不会是个傻瓜啊?真是个怪人。」
裘尼梅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很喜欢维雷利这个人。像他这种粗野的男人称
赞别人,就会说成这样。他的妹妹露易西虽然不是不了解,但仍然正经的对她的
哥哥生气说∶
「他很了不起,别说他的壤话啊!」
露易西的态度令裘尼梅的大个子缩了缩。裘尼梅心想,只不过几天,维雷利
就感化了他的妹妹,他的魅力真是不可思议啊!
令裘尼梅这种莽汉佩服的人终於回到亚克。当他到达城门时,守城门的士兵
却没有半个人影,当维雷利和拉斯卡利斯正觉惊讶时,一阵怒吼声突然从天而降
。
「你这奸夫!你还有什么脸回来!」
维雷利和拉斯卞利对望了一眼,叹息了一声後,逃命而去。
※ ※ ※
除了些微的麻烦外,时间就在顺利中过去,作战当晚终於来临。拉斯卡利斯
虽然故意挑在新月之日,但天空非常阴暗,他的努力结果并没有意义。不过这天
仍然是大好的行动之日。
「好,按照计划在各处点火,然後从内侧打开北门!」
艾儿希多那美丽的声音令人想起了竖琴演奏的旋律。易冷易热的她早已忘掉
了过去的愤怒。实际上维雷利在城里四处逃的日子也只不过一天而已,所以这性
格对她本人或者是对别人而言倒也乾脆。
「不过事情会照你想像的那么顺利吗?我虽然不太清楚尊严王,但他的才能
不可能会输给你吧!」
艾儿希多小声的向维雷利问道,不想让士兵们听到。
「这是利用我的能力不及尊严王的计策啊!这一切都以尊严王能够看出我们
散播的情报为前提。而且……」
「而且什么?」
「自从我服侍陛下以来,已经有两次失策,总不能够再给他添麻烦了吧!」
维雷利一露出难得的认真表情,艾儿希多就避开他的视线往北门看去。这样
的表情她总会避开,因为有种不是悲伤也不是同情的感觉会扰乱她心里的平静。
此时北边的呼喊声达到极点,终於从城门外涌入大量的士兵和军马,宛如一
群没有约束的军队。城门虽然打开,但是却没有半个勤劳的士兵登城墙。一切果
然如维雷利所预料的,在城门附近一片杂乱。
「你的诈术有时也很珍贵嘛!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可以获得胜利。」
穿过城门的一片人海为了寻找破坏的对象,开始在门内乱成一团,但是艾儿
希多和维雷利的表情仍然沈著不惊。
在怒号和呼喊声中,无数的士兵在黑暗中看到的不是四处奔逃的人们,也不
是堆积著金银财宝的宫殿。对他们而言,应该说是空无一物吧?从後头陆续涌入
的士兵看到的只有火把下一片阴暗的「墙壁」而已。比较机伶的士兵恐怕也发现
了左右有墙壁的存在。
「奇怪,难道是陷阱……」
在一大群士兵开始怀疑时,有个士兵叫了出来。
「是油啊!地面上湿答答的不是水,是油啊!快点灭了火把!」
在那惨声叫令士兵们陷入恐慌的瞬间,艾儿希多一声令下,墙壁上突然出现
一队持弓的士兵,对这些入侵者射出箭雨。
「是陷阱!快点撤退!」
从各处传来的怒吼一点意义也没有。城门後陆续还有士兵冲入,与想要撤退
的人马乱成一片,自相残杀的悲惨光景层出不穷。
「用火箭的话效果会更好,你也实在太好心了!」
「我们既然要弃守亚克,就不必做无谓的杀戮,只要令他们无法再战便行了
。现在要紧的是往东移动,我很担心尊严王的动向。」
艾儿希多对他笑了一下後,如维雷利所说的集结人马朝东方开始移动。
之後不久,维雷利和艾儿希多驱马赶路时,一位女性突然出现在路中央,原
来那是露易西。虽然不知她从何处冒出来,但这种时候她似乎特别有才能。她所
带来的情报重要至极。
「维雷利大人,事情不好了!」
「事情不好,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冷静点,慢慢说。」
在旁的艾儿希多虽然以不太友善的眼色望著露易西,但是维雷利仍然命她继
续说下去。
「狮子心王朝这里来了!」
「什么……」
一向沈著的两人也突然说不出话来。
「难道陛下那边出漏子了……」
「卑鄙的家伙,竟然利用陛下的宽宏大量。」
两个人立刻从一时的惊愕里醒来。两人虽然发觉了同样的事,但是感想却不
一样。无论如何,这是维雷利第三次的失策。
※ ※ ※
维雷利和艾儿希多推测狮子心王来袭的理由为下∶
在亚克之战两日前,一个脸色苍白身材削瘦的年轻人来找狮子心王。此时狮
子心王正单独防守沙拉丁的突袭。这人和维雷利不同的是,每个见到他的人几乎
都不会认为自己有胜过他的才能。只要有些微识人能力者,就不得不注意到他那
非比寻常的锐利眼光。原来他就是法兰西国王菲利浦尊严王。
「什么风把你吹来这里的啊?听说亚克还没有陷落吧?」
理查的声音丝毫没有善意。实际上他个人对菲利浦厌恶至极,因为菲利浦和
他可说是完全相反。
「这么说太见外了吧?我听说你正与沙拉丁苦战,特地赶来给你忠告啊!」
「可惜你的忠告应该没什么用吧!哪有什么计策能嬴得了号称沙漠无敌手的
沙拉丁呢?」
「这不是嬴沙拉丁的计策,而是可以不必和他打的法子。」
尊严王的眼里射出冷酷的眼光。那异样的视线似乎可以把人在一瞬间里冻结
。而理查的眼睛则是能把对手燃烧殆尽,两个人可说是刚好相反。
「哦……」
理查虽然也重视战略上的胜利,但是他认为只有战场上的胜利才是最高的荣
誉,也难怪他会讨厌喜欢阴谋策略的菲利浦。依理查的逻辑看来,维雷利可能也
是个使用卑鄙策略的胆小鬼。维雷利与菲利浦两者在不好战这一点虽然一致,但
是两个人的作法却有很大的差异……。
「好吧!既然是尊严王的忠告,我就洗耳恭听!」
「在我说之前,我想请教你一件事。你认为沙拉丁打这场战的目的是什么?
」
「我想你也知道,当然是挽救快陷落的亚克。」
菲利浦对理查的回答报以冷笑。
「不对,对沙拉丁而言,亚克这城市无关紧要。在我们到达之前,那个叫白
痴侯的家伙就已经令市民们离开了。沙拉丁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驻守亚克那
些人的命而已。」
理查努力著不对菲利浦那傲慢的态度生气。他为了获得王位,曾经跪在小他
八岁的菲利浦之前誓言服从。这虽然是莫大的耻辱,但是他之所以能当王,也是
因为菲利浦的帮助,因此他不得不压抑怒火。
「那又如何呢?」
「你还不懂吗?你可以用亚克守备兵三千人的命要求沙拉丁撤军,以及亚克
的支配权。之後你只需率兵前往亚克便行。他们可能会布下最後的脱逃阵仗吧?
杀了他们也是正当的防卫,沙拉丁应该无话可说。」
理查不禁心寒。利用别人的宽容精神,这是多么毒辣的手段啊!
「我赞成向沙拉丁提议暂时休战,但是没有必要特地杀了亚克的士兵吧?只
要向他们传达我等的意志,不违抗就放条生路,如此才是上策。」
「这点我也清楚,但这可是耶路撒冷枢机主教大人的意思。」
又是他!狂热的信仰真是可怕。就算是正经的人,只要被侵蚀日久,也会变
成那样吗?不!我绝对不会那样……。
但是理查可没有意思放弃自己的地位去救敌人。结果他发誓遵从菲利浦的建
议。菲利浦离去後,理查望著自己在夕阳下的长影,突然寂寞的叹了气。
「白痴侯也完蛋了吧?真是太可惜了……」
他喜欢战斗,而能够匹敌自己的强敌则不可缺少。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具有这
项资格的人。
但是维雷利还未死去。
理查派使者前来议和,令沙拉丁军产生了莫大的波折。沙拉丁虽然命令撤军
,但诸将集体反对。
「陛下,这一定是个陷阱。我们撤兵後,狮子心王一定会袭击亚克。我们可
能再也见不到艾儿希多公主了。」
在场的雷瓦尼卡并没有阻止那位将军的谏言。一来是他无法否认这话的正确
性,二来则是因为沙拉丁的回答。
「如果只是一味的怀疑别人,那原本有救的人也会毫无希望。维雷利离开耶
路撒冷的时候对我如此说过。尊严王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狮子心王则
是个为求手段不管目的的人。我也如此认为。理查虽然是好战的人,但不会是违
背约定的人。而且我岂可做出无视亚克守备军之性命而进军的非道德行为呢?」
沙拉丁这番话和雷瓦尼卡的看法大致相同。优柔虽是这人之长,但也会是他
为王的缺点。雷瓦尼卡认为,即使在此拒绝理查的谈和,那要在亚克陷落之前到
达亚克的可能性也很低,结果还是沙拉丁的想法比较现实。
沙拉丁大致也感到雷瓦尼卡有相同的看法,因此他反而满脸愁容。他自己能
做的只有祈祷。对自己如此的无奈,不禁涌上一股近似愤怒的情绪。
你们一定要全部活著回来。除了祈祷外,沙拉丁可说别无选择。而在场的诸
将领也不忍看著沙拉丁苦恼,终於全部接受他的命令。
於是沙拉丁撤军,理查的军队得到了行动自由。
【圣战】之圣战 (完)
作者∶定金伸治
译者∶Rover
「如果理查狮子心王的人马真的朝此而来,那我们必须快点逃走。在他尚未
到达之前,我们得突破菲利浦尊严王在东边的兵马。」
赶向东门的艾儿希多连忙指示脱逃的准备,但是维雷利制止了她。
「等一下,样子不对劲。菲利浦尊严王所留下的阵地里没有半个人影,熊熊
的照明之火也没有丝毫的动摇或闪烁,这恐怕是个陷阱。」
「尊严王会不会把所有兵马都带往北门去了?」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尊严王的诈术。他假装挥军向北,但实际上却躲在
黑暗处里,等待我们踏入陷阱。我的计划可比尊严王还要高明。」
维雷利的计划虽然完全的被看穿,但他的语调仍然非常冷静。
「你的假情报打算 骗北边的法兰克军,并被东方的尊严王看穿。但是尊严
王却洞悉了你的计算,猜到我们要从东门脱逃。事情就是如此吧?」
「没错。」
「也就是你的能力远不及尊严王罗?」
「嗯。」
「……哈哈,没想到你这么轻易的就承认了自己的愚蠢。缺少自尊心和傲慢
虽然是你的特徵,但也是个大缺点。」
「…………」
「不过狮子心王朝这边来,应该是为了拿我们的命交换亚克的支配权,所以
我们还有几分希望。只要我们不出手,他为了这项交易,也无法攻击我们吧?」
「嗯……」
维雷利虽然在嘴上附和著艾儿希多的话,但此时却想著别种可能。如果尊严
王真的想要杀我们,那应该会更巧妙的诱出我们,让我们演出一场脱逃战。但是
他的计策却让我看穿,也就是他根本没有杀我们的意思。至於狮子心王,即使他
异常好战,也应该没有理由跑来亚克。这么说来,狮子心王要杀我们另有其他「
理由」。如此一来,在此逍遥可非上策。我必须利用狮子心王和尊严王之间的间
隙才是。
狮子心王要杀维雷利等人的「理由」,就是因为曾经被维雷利赶出耶路撒冷
的枢机主教。维雷利不是神,自然无法料到此处。但是他很快的整理自己的思绪
,叫来了拉斯卡利斯。这是因为翻译他那抽象词句的人,无人能及拉斯卡利斯。
但由於拉斯卡利斯是个只会往一处钻的死脑筋,因此在他思考之际,拉斯卡利斯
便前往激励士兵,并不在场。
「您会不会想太多啦?」
拉斯卡利斯虽然如此说,但仍然不得不感叹维雷利的敏锐见识。普通人很可
能会陷入妄想,但这个人只会思及核心。
「或许吧,因为我对战争还不是很有经验。不过如果我的能力在世间还派得
上用场,那这推测就应该没有重大的错误。」
「如果您说的没错,那么没有对策的话……」
「推测正确时的对策我已想好。可以的话我想有个更周全的计划,但目前的
情况只有赌一赌了。」
「难得您会做这么大的赌注。」
「嗯,这场赌局攸关几千条人命,真是愚蠢至极啊!」
这句话也含著他对自己的愤怒。之後他叫来了露易西,对她说了些话後,令
她回城外,然後把计策告诉拉斯卡利斯,并要他转达给艾儿希多。
不久,当维雷利沈思时,艾儿希多怒气冲天的飞奔而来。
「你又瞒著我办事了!」
「我刚刚请拉斯卡利斯去告诉你了啊!」
「哼,但是你却亲自传话给那女人……」
原来艾儿希多愤怒的原因是为了这件事,维要利不禁苦笑。在她眼中看来,
目前的状况可能反说不上是危险。
「……总之,现在最要紧的是逃离这里。抛弃陛下委托的城市虽然遗憾,但
别无他法。」
面对艾儿希多的愤怒,维雷利转移了话题。维雷利在心里想著,他想在城外
再度看到这张愤怒的脸。
之後维雷利虽然告诉了艾儿希多,却没有得到她的允许而单独出门。直接率
领军队的是公主,自己目前无事可做。而且这次的计谋,城外的小队人马比公主
的天才用兵更重要。维雷利虽然这么说,但是艾儿希多却没有答应。
「你是想在战斗之前跑去见那个女人吧?真是太不自爱了。不行就是不行!
就算别人首肯,我也绝不答应。」
艾儿希多炮轰之後还拔剑威胁,但维雷利仍然趁机偷偷溜走。看来他是这世
上唯一不怕艾儿希多的恐怖威胁的人。
之後维雷利以惊人的速度驰马赶到裘尼梅那里。露易西刚把计策传授於他,
维雷利人便出现。
「维雷利大人!您怎么会来这里……」
露易西惊讶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嗯,因为这次不容许失败。我不是不相信你们的能力,不过这次能听从我
的指示吗?」
「对不起,现在道歉可能晚了点,但是您那么信赖我们,欺骗尊严王的事却
没有成功……」
露易西的回答和维雷利的问题虽然有点出入,但由此可知她的话不假。
「不,那实在太勉强了。说穿了就是我的才能不及尊严王,你们并没有错。
不过就这样输到底未免不甘心吧?所以现在听我的好吗?」
「有趣。你要报尊严王的一箭之仇吧?既然如此,我们就助你一臂之力!」
「好,那么我们赶到营火那里吧!」
「喔,大家走啊!」
於是两百名无赖组成的集团便依照维雷利的指示,静悄悄的接近尊严王所设
下的陷阱。
维雷利猜测的第一阶段并无错误。营地里设有坑洞、掷石机等各类机关,要
是从亚克出击冲入此地,一定几乎全军覆没。
「好,你们一边大声吼叫,一边扑灭营火。要让对方以为三千士兵中计并已
陷入大乱中。不过千万小心机关。」
维雷利最後的一句话没有丝毫用处。两百来人的小队人马没有半个误入陷阱
,掉入陷阱并拼命扑灭营火这场戏大家都演得很高明。
「如何?不错吧?」
裘尼梅得意的笑著。
「太精彩了!你有一群好部下。」
「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啦!」
当裘利梅打算发出更豪爽的笑声时,露易西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维雷利大人,敌人就快来了!我们得快逃啊!」
「嗯,再等一会吧!」
维雷利耳听人马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但温和的表情依然不变。
※ ※ ※
「哼,那个叫白痴侯的只不过是双蠢猪。」
黑暗中的菲利浦边说边吐了口口水。他不相信有人的才能比他更强,对能力
不及自己的也只有鄙视。
现在菲利浦觉得维雷利是个连嘲笑的价值也没有的无能者。
「我故意给你一线生机,你却自寻死路。」
要不是你们这些蠢才跑出来,我就可以杀杀理查的威风,他也太嚣张了。要
是他违背了与沙拉丁的约定攻击亚克,那么残杀俘虏的罪名将可玷污他的名声;
如果他信守约定而放了俘虏,那将会给那疯狂枢机主教不良的印象。你们竟然毁
了我这艺术般的策略,真是愚蠢至极啊!既然如此,我不得不在部下以及耶路撒
冷枢机主教的面前攻击你们了。
「时辰已到。歼灭那些信奉邪神的下等动物们吧!」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鼓舞那些中了狂信之毒的士兵们已经足够。
尊严王的军队有如嗜血的野狗群,朝维雷利等人所在的营火处前进。
※ ※ ※
「没想到他竟灰中了那么容易看穿的陷阱……。是我的预料错误吗?」
狮子心王虽然叹了口气,但那也是一瞬间的事而已。他立刻恢复精神,朝维
雷利所在而去。
※ ※ ※
在黑暗中利用沈重的低音,正确的测量敌人与自己距离的维雷利,此时终於
发出指示声。
「好,大家逃命吧!不过不可以集中一处,必须四散而去。之後就靠各自的
本领了。」
他的命令瞬时传遍全体,每个人则以惊人的敏捷身手开始行动。
「露易西。」
维雷利转头对跟在他後面的碧绿眼珠少女喊道。
「你立刻赶到亚克,要殿下自尊严王背後攻击。不过她可能已经推断出我的
成功,开始派兵行动了吧?」
「是的,但是……」
「我可没有牺牲自己拯救女性的那种悲壮心情。难道你认为我一个人看起来
很靠不住吗?」
「……当然不会。」
这是谎话。由於一片黑暗,因此露易西看不清维雷利。她知道,如果她能看
得清楚,那她一定会更担心。
「既然你那么担心我,那我就请你当我的护卫吧。她那边还有拉斯卡利斯在
,就算有万一,也不会错失良机。」
「是的。」
露易西高兴的回答一声後,追向朝东而去的维雷利。
谁都没有察觉维雷利那巧妙至极的计谋。他一直在等候理查和菲利浦彼此误
认为敌的时机。而理查和菲利浦也在暗中行动,不让敌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他那应该称为狠毒的智谋,在这世上只有三个人了解。不久之後,这智谋就
发生在两位天才身上。狮子心王和尊严王赶到了人已溜光的战场,惨烈至极的自
相残杀就此开始。
数不清的箭朝双方阵营落下,不幸因此丧命者无可计量。中箭者流著红黑色
的血哭叫神的名字,然後倒在暗红色的血沼中。落马者则被後头的军马踩成肉浆
,不成人样。
理查遭遇顽强的抵抗後,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因此想到之前的失策。
「突击!」
狮子心王号令後,全军在黑暗中舞起漫天尘沙,朝尊严王的军队进攻。不,
应该说是打算进攻吧!理查不知道菲利浦所设下的陷阱依然存在,他的军队尚未
战斗就已经流血无数,并且开始失去秩序。无法立即洞悉原因的理查能够怪谁呢
?
不过理查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勇士。紊乱的士兵没有陷入恐慌而导致败北,可
以说都是他的领导有方。但是他的努力却没有回报。尊严王的军队开始突击。狂
热的信徒群成为洪流冲向理查的军队,理查挡住攻势,并予以反击。他从来没有
对自己是战斗天才感到怀疑,而战况也证明了这一点。理查的军队稍占上风,不
过整体上几乎是平手的局面。
「奇怪,白痴侯这么强大的军力当初是藏在哪里呢?不,怎么想都不可能,
那么……」
沙拉丁吗?理查否定了这个可能。沙拉丁不是个会毁约的男人。那么我现在
的敌人到底是谁呢?还有,菲利浦到底人在哪里?搞些什么呢?
「难道……」
理查的怀疑变成确信并没有花他太长的时间。
「糟了,我中计了……。大家镇定!敌人和我们是同路的,收剑!」
但是这命令却没有那么容易被接受。在增强攻势的敌人面前收剑是必死无疑
。结果理查不得不继续这非本意的战斗。
「菲利浦那愚蠢的家伙!他还没有发现吗?」
这时候理查的怒吼并不正确。菲利浦也发现到了这件事实,但是他的反应却
和理查相反,往反方向想去。
「难道……不可能……」
拥有至高才能的人,自信常会超越理性。而菲利浦也属於多数派之一。
「敌人的数目应该不多!一定是用什么可恶的诈术让我们觉得他们人多。一
口气杀光他们!」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後方却产生异变。
「陛下,後面也有敌人!这到底是……」
向菲利浦报告的士兵声音已经完全失去控制。
「……怎么可能!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有敌人呢?」
不知不觉中不停的说著「不可能」的菲利浦也已经完全失去理性。
「对了!背後出现的一定是沙拉丁的援军。前面的敌人兵力应该减弱了,集
中所有兵力向阵前的敌人冲啊!」
尊严王不知道,他这时候已经被人玩弄於掌上。
在尊严王背後的当然不是沙拉丁。夜幕下,率领那支军队的女将军仍然可以
看出敌人的混乱,不禁怀著佩服的神色叹气说道∶
「真的是神机妙算,没有比这更高明的了。竟然会有这么可怕的男人……」
艾儿希多并没有说如果与他为敌的话。光是想像,她那比其他人都还强悍的
心脏也不禁要剧烈跳动。
「看他那飘飘然的仪表,怎么会有这种毒辣的计策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此时在她身旁的拉斯卡利斯便把他平时的感想说了出来。
「维雷利大人在出门前对我这么说过。『只要不包围射箭,对方一定会误会
,并且狼狈不堪。如果不如此做,依公主的才能行事也没有问题』。我想他连尊
严王会有什么心理都已经摸清了。」
「有可能,那么我撤回刚刚所说的那句话。看他那个呆瓜样,『可怕』这句
话未免太抬举他了。」
「说的也是。对了,我们也该逃了吧!」
艾儿希多对他敬爱的男人开个玩笑之後,拉斯卡利斯如此建议。
「逃?应该说,我们也该离去了吧……咦?」
艾儿希多和拉斯卡利斯同时朝同方向的黑暗看去。
「是维雷利大人吗?」
「不对!是敌人!有些愚蠢的家伙想从我们的侧面袭击。让这些人再也无法
活著後悔吧!」
艾儿希多一声怒吼後,无数的剑气杀向她的军队。大队人马从腰拦劫,夺去
了艾儿希多的抵抗力。
黑暗渐露曙光。拥有庄严生命力,令人们畏惧的朝阳,将要照耀在飘著尸臭
的肉块堆里。
艾儿希多发现自己失利後,取了自己最拿手的双枪而非剑。她手里两支长枪
远超过自己的身高,头发则往後随意一绑,仍不失其优美。但她的双枪却和她的
美丽姿态相反,有如空中飞舞的双龙一般,每一闪便有许多人丧生。
但是光以一人的力量并无法扭转战况。艾儿希多军的阵容渐形单薄,勇猛的
艾儿希多也受了伤。她身上的朱红渐由敌人喷出的血转为自己所流的。
「那个女孩是谁?除了牛痴侯之外,还有那样的勇者吗?」
说话的人是狮子心王,他就如同在看污泥上飞舞的蝴蝶一般。他连忙叫部下
去打菲利浦的泥沼战,自己则率精锐之师赶来。战场上的他是个少有的天才。
「但是我们的兵力也不少,怎么能够让她一个人继续嚣张呢?把她射下来!
」
理查的命令就如同射飞鸟一般简单,於是同时有十几支箭朝艾儿希多飞来。
就算她的枪法举世无双,要对付这么多箭仍然太过辛苦。艾儿希多虽以常人反应
不及的速度挥枪挡开,但仍有几支箭擦过她的身体,一支射中她的左臂。
「呜……」
艾儿希多虽然勇猛,但仍然不禁呻吟一声,不过勇猛之势仍然毫无衰退。她
弃枪拔剑,无顾左臂上的箭,陆续砍向如浪潮而来的敌人。
艾儿希多虽然负伤,仍在混战的漩涡里纵横无阻,建死尸之长城於左右。理
查看到这里,好战之血便化为熊熊火焰。
「由我亲自对付你吧!」
理查如此喊著,朝艾儿希多突进。
「狮子心王吗?」
两人虽然没见过面,但艾儿希多却知道这拔出大剑而来的男人的名字。
「没错。你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似乎仍有相当的武勇,所以由我亲自惩罚你
,先报上你的名字来吧!」
「我就是沙拉夫.阿丁恩陛下的么妹艾儿希多。不过你下次再说这名字的时
候不会在这大地之上,而是到什么神之国度了。你会後悔和我交手的!」
艾儿希多的头发和气息皆散乱不已,失去血色的脸蛋渐渐苍白。
「哼!没想到那个魔鬼将军会在这里。但是你的武勇也只到此为止了。」
理查说完後,以强烈的力量砍向艾儿希多。
两道剑光互击的瞬间,冒出的火花足以照耀周围。第一招虽然平分秋色,但
是伤势颇重的艾儿希多已经到达极限,无法发挥原有的力量。艾儿希多渐渐趋於
劣势,动作也开始迟缓。
「那头驴在干什么啊?这场战斗结束後,我一定要好好制裁你,快点来呀!
」
艾儿希多的出血越来越多,抱怨的力气渐无,连挥剑也很困难。
但是理查也不得不佩服敌人的剑术。以往和他交过手的敌人,从来没有人能
够撑得这么久。如果这个女孩没有受重伤的话,就算他能不输,要嬴也是个问题
。他一想到这里,老毛病便犯,忘了她是敌人 妹妹,想要收为部下。但是这时
候他的想法却会要他的命,因为他的军队一角突然开始崩溃。
维雷利终於赶来。他所率领的无赖集团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锐不可当。每人
皆可以一挡百的集团,以惊人的速度在战场上筑成一道血桥,击破理查军的阵容
。
此时的战况复杂不已。狮子心王在尊严王背後的亚克守备队侧面;而狮子心
王背後则有维雷利来袭。最後的嬴家至此已经决定。
「你终於出现啦!还能见到你……太好了……」
艾儿希多看著驰骋战场如入无人之境的维雷利,紧绷的精神因此松散,在马
上奋战至昏倒。已经失去优势的理查此时挥下大剑,艾儿希多就要被剑分为两断
时,维雷利终於出现。
「赶上了,我可不是故意等到这时候才来的喔……!呼!还好这家伙昏倒,
安静多了。」
里查看著这位年轻人漫不在乎的挡住了自己的大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维雷利大人!」
拉斯卡利斯在战场上的英勇虽不及艾儿希多,但仍然奋战不已。当他发现维
雷利时,不禁欢喜地喊出声。
「什么!那么你就是那个白痴侯罗?」
「没想到您知道我的名字,这真是我的光荣。可惜我现在没有什么时间,失
陪啦!」
维雷利以沈重的表情说著,就此离去,不知为什么,理查没有砍他。不!应
该说是砍不到才对。他生下来第一次感觉到对人的恐惧。
「好可怕的男人,难怪我和菲利浦会被他玩弄於掌上。但是这世上有什么样
的人物能够驾驭他这种长才呢……?」
理查不知,昏睡在维雷利身边的女孩就是其中的一人。理查呆呆的望著维雷
利以难以置信的技巧汇整军队,在混乱的理查军中脱离而去。
「你在干什么?快追!快点把那些邪教徒杀光啊!」
耶路撤冷枢机主教突然冒出,对著理查大吼。他方才可能在远处观战,准备
等到安全时才露脸。理查的眼睛冒著火,瞪著那个龇牙咧嘴的丑陋圣职者。
「您不必担心。亚克守备队的补给路线已被切断,然後因粮食殆尽而全体投
降被杀,不过当时牺牲了一位圣职者的尊贵生命……。我想这就是真实的历史。
」
「………?」
耶路撒冷枢机主教的头露著吃惊的表情,就这样永远的和身体告别。
※ ※ ※
当朝日照射在艾儿希多的长睫毛上时,她终於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啊?简直把我当死人嘛!」
艾儿希多发现自己睡在临时弄成的马车上,一起身便开始抱怨。不过她立刻
发现自己受伤的左手已经完全包扎好。
「是你帮我包扎的吗?谢谢你。」
艾儿希多对马车旁骑著马的维雷利说道。维雷利对她看了一眼,似乎安心的
笑了笑。
「……无论如何,现在可以好好过一阵安乐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你不认为应该说,战斗现在才开始吗?你这支懒惰虫!」
艾儿希多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仍然知道,这种豪壮的话不适合维雷利。
「我所希望的世界是让想悠闲的人悠闲,想劳动的劳动。你就饶了我吧!」
维雷利的歪理再度激怒了艾儿希多。但是维雷利对艾儿希多的怒容却有如眺
望太阳一般眯著眼睛。
这就是那时候他所希望见到的怒容。
※ ※ ※
後世的基督徒和回教徒都把这场战役名为圣战,说自己是对的一方。但如果
问说是对谁的圣战,可能无人能够答得出来。可以知道的是,沙拉丁和维雷利并
不认为自己的战斗是场圣战。
「我为什么一定要做这样的事!」
「您说的没错。今天一定要好好骂骂他。」
拉斯卡利斯回应著艾儿希多的声音,继续寻找他所敬爱的男人。
「哼,那种男人的死活到底干我何事……。那支懒惰虫究竟跑到哪里去啦!
」
拉斯卡利斯听到这些漫骂声,觉得从前似乎听过。就算以前有过这样的经验
,不知为什么,拉斯卡利斯可以确定,现在的生活比起以前更充满了光亮的色彩
。
「我想,他之所以会这么懒惰,可能是在思考些什么吧……」
唯一替维雷利辩护的是露易西。她和她那不相配的大块头哥哥也成了维雷利
家族的人员。
「你太天真了。宠那种男人,他会得寸进尺的……啊,找到了!」
艾儿希多发现维雷利正在河边垂著钓竿,於是赶到那里。
「喂!你可真是好命啊,竟然在这里悠闲!你看到别人工作,你的良心不会
受苛责吗?」
艾儿希多两手叉腰,对著维雷利的背後逼问。但是维雷利不知是没有听见,
还是把她的声音当作背景音乐,竟然安详的睡著了。
「可恶!还不起来!」
艾儿希多抓著维雷利的耳朵,朝著他的脑袋怒吼。不得已被从梦乡拖回来的
维雷利不知为什么,竟然露著笑容对她说∶
「哦,是公主啊!今天鱼实在钓了不少,大家烤来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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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 -------------- 莲瓣无声 ------------- 眉
冷 ■■■ ■■■ ■■■ ■■■ ■■■ 黛
今 ■ ■ ■ ■ ■ 昨
倩 ■ ■■■ ■■■ ■■■ ■■■ 犹
谁 ■ ■ ■ ■ ■ ■ 我
温 ■■ ■■■ ■■■ ■■■ ■■■ 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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