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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Fantasy
标  题: 龙枪系列－大战乱前夜(1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4月04日22:48:50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第十七章　汹涌的海面
“我不太喜欢这一套。”瑞格举起小望远镜，在滔滔的海面上搜寻着，海面在旭日
的映照下一片绯红，“她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天。”
达蒙斜依着旁边的栏杆，目光注视着远方滔滔的海面，“我们得等她回来。”
“我不会收锚起航的，现在还不会，”水手回头道，“因此你们不必有太多的忧虑
我会对她撒手不管——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她是我的朋友，而我又不是那种随随便
便就抛弃朋友的人。但是死死等待也不是我的一贯作风，假如帕林今晚再和乌莎联
系的话，到时再看看我们还能在这儿呆得多久。”他把望远镜塞给达蒙，“我去叫
醒费昂娜，我们两个再准备早餐，可以下咽的，得比作晚布莉斯特搞的即一餐好点
。”
水手从甲板上走过去，轻快得像一只猫，达蒙举起望远镜，向海面望去。
“还在盯着那根权杖?”布莉斯特对乌莎说，乌莎正坐在厚厚的一卷绳子上。“我
承认权杖确实漂亮，而且价值不菲，因为上面缀着宝石，但我已经厌倦了整天看着
同一件东西，话说回来，也没有别的什么可看的，只有水，一眼望去尽是水。你可
以数数船长小房间里的板条，其实我已经数过了。我们可以——”
“早上好，布莉斯特。”
“你早，杰士伯。”坎德人把注意力转向矮人，“乌莎又在看那根权杖哪。”
“看得出来。”
“她在竭力回忆什么。”
“我觉得我已找到办法帮她想起以前的事?”
坎德人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真的?什么办法?怎么帮她?”
矮人吸了一口气，“喏，早餐，瑞格和费昂娜正在厨房里忙乎着呢，搞点可口的东
西。”
坎德人急匆匆窜到楼梯，“我给瑞格讲过我做早餐!我想用那坛蓝面粉，昨晚发现
的。”
“你脑袋里怎么想的?”乌莎问矮人。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如果我思路正确的话，你还记得我们在阿克·科尔曼的时
候吗?我，嗯，我使那间谍变得与我们有点合作，那魔法用在你身上同样奏效。”

乌莎把权杖放在脚上，眼睛亮了起来。
“求你，杰士伯，快帮助我恢复记忆吧。”
矮人深入到自己的内心世界，感受魔法的火花，并使它壮大。他自己明白，早一点
实现这个目标，他就能早一点回到甲板下，在那里再也不用看波涛汹涌，而且胃里
也似乎不再那么翻个不停了，他伸出一只粗短的手放在乌莎的腿上，双眼注视着乌
莎那双金色的眼眸。
“朋友。”矮人开始了。
“朋友。”乌莎听到她自己作出回应，她闭上双眼，于是南库里恩洋的蓝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相反，她的世界充满了绿色。
乌莎看见，帕林离开了，奎灵那斯提森林正在将她连同菲丽尔和杰士伯一起吞没，
绿色充斥着她的视野，使她突然感到一种空虚和孤独，还有某种程度的恐惧感，在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耳畔响着“咚咚”的
心跳声，她还仿佛听见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接下来，她四周高高垂柳上的小鸟开始唱歌，表明帕林正渐渐走远，不必再为他们
担心，不远处传来花鼠和地鼠的啾啾咯咯声，她靠在一棵粗大的山核桃树干上，聆
听着热带丛林中各种不同的声响，她想让自己放松，要是在其他情况下或有她丈夫
陪着，她完全可以享受此情此景，或者说她至少可以欣赏一番。然而，正如现在这
样，她不禁感到一种不适，自己俨然是这精灵族森林中一个小心翼翼的入侵者。
就像从前一样，那个精灵再一次走进她的视线，她又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又听
到她的名字被人呼唤了去，好像是一声诅咒，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真切，她好像回
到了奎林那斯提森林。
“很久以前有一种叫埃力拳的东西。”奎林那斯提女人说，“它曾一度被席尔瓦诺
斯本人所使用的，据说华丽至极，嵌有珠宝，并能强有力地摆动，如果我们拥有了
这一埃力拳，或许我们可以对付龙的那些部下们。”
“如果弄得到它，你休想拿走它。”乌莎说这话时语气强硬，就连她自己都感到吃
惊，“我们需要——”
“假如他真能找到的话，我是不会拿走的，不过我倒是怀疑他是否有这个运气，如
果你丈夫带着埃力拳回这里的话，我会非常乐意地阻止堡中人得到它。但你得答应
我一个条件， 只要你丈夫把它拿回来。”精灵的眼睛亮了起来，闪亮着眼睛说：
“若你丈夫不按自己先前打算滥用埃力拳，那么你就可以在你能力范围内想干什么
就干什么，乌莎·梅耶尔，为确保其安全并归还给我们，在必要的时候，你将为这
权杖——埃力拳，冒生命的危险，你明白吗。”
“冒生命危险。”乌莎咕哝着，“保其安全，我答应，你得告诉我这埃力拳是干嘛
的，既然你偷走了我的记忆力后，你有责任这么做。”
“我会告诉你的。乌莎只是我不相信帕林·梅耶尔能从城堡中逃回来，传说席尔瓦
诺斯用埃力拳来召集精灵们，激励他们，给他们以灵感，催促、煽动他们捍卫自己
的事业。有些人说埃力拳是一个思想控制装置，我倒宁愿相信那些精灵学者们的观
点，他们坚持认为这埃力拳只不过进一步使人们更加确信他们已经相信了的东西，
它仅仅给他们的勇气，让他们维护自己的信念，这些学者说，埃力拳给人们以决心
，让他们接受在头脑中已经认定的行为，我也相信这种说法，埃力拳不能使人们堕
落，不能腐蚀人们。
“我明白了。”乌莎轻柔地说，“埃力拳不能改变人们的意志或者控制他们的思想
，但却能给它们以信仰。”
“完全正确，它不能强迫人们去做与自己性格相悖的事。”精灵接着说，“埃力不
具备那种魔力，他不会要那些勉强参加的随从，这些不过是些被他思想控制的傀儡
罢了。”
精灵女人伸出手来，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挽起一丝乌莎的头发，“有些学者说埃力拳
还有别的一些特性，它能增加使用者的外表吸引力，使他看上去更顺眼或者说让人
更容易从心理上接纳他。但也许仅仅是因为那些美丽珠宝，才使得拥有它的人看起
来更加有吸引力，更加高贵、庄重。”
“高贵。”乌莎重复道，眉头一皱，“要是埃力拳不能改变人们的思想或者带来剧
烈的变化，那它凭什么对我丈夫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精灵眨巴着眼睛，“可能帕林对权杖究竟能干什么一无所知，他只是简单地认为那
不过是一件能帮他实现愿望的一件老古董，但是它的的确确拥有神秘的力量。因为
这埃力拳也是一件武器，一旦掌握便可大开杀戒，只要使用者意念集中的敌人，并
知道怎样唤起杀伤力，只需一击敌人便可化为灰烬。”
“那它能杀龙吗?”
精灵退后一步，看着乌莎，“龙?可能吧，但也许不行，我怀疑对像白瑞尔这样大
的龙王来说，最多能伤其皮毛，在权杖形成时，埃力拳脑中恐怕还没有这样一个敌
人，再说诸如绿色恐怖之类的霸王能够提前感觉权杖的魔力，没等到权杖发威之时
，她会释放可怕的毒气，将权杖使用者杀死。”
“我们应该告诉帕林，权杖的神威，他或许可以找到办法——”
“不，埃力拳的威力就像你在埃尔达的小岛，这是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这
秘密只属于我和我与精灵学者们一起精心挑选的随从，帕林可能确实如他所愿，拥
有了埃力拳，但若因他失手而埃力拳被人盗走，那么埃力拳的使用方法也将泄露，
因此，埃力拳倒反成了邪恶势力手中的一件凶器，这是对他的考验，我认为保密是
最好的。”
“保密。”乌莎重复道，“我知道秘密。”
“你不会知道埃力拳的秘密的。”精灵说道，声音单调而令人迷惑，“你将忘掉我
们之间的谈话，这些东西你一点儿也不会记住，乌莎·梅耶尔，你只能记住我们的
森林和对埃力拳许下的诺言。”
停顿了一下，精灵轻柔地说：“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森林里的?”
乌莎用手指轻轻拍打太阳穴，一边揉着微微作痛的头，“嗯，”她吞吞吐吐地说，
“是一艘轮船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
“这船叫什么?”
“佛林特铁砧号，杰士伯给它取的名，他用他叔叔佛林特给他的珠宝买的。”
“他那叔叔应该是……”
“佛林特·火炉，他是长枪英雄之一。”
“传奇的矮人。”精灵歪着脑袋说，“没有弄错吧?乌莎?”
“我记起来了。”
乌莎眼睛一亮，抓住了杰士伯的手。

※　　　　※　　　　※　　　　※
“我已经决定了，水上精灵。”在一间空荡荡的小房间里，娜卡拉漂到菲丽尔前面
，菲丽尔听说这建筑物叫“海塔”。“王冠是珍宝。”娜拉卡说，“它是留给我们
的一部分遗产，这对于我们的防御至关重要，它在我们抵御浓盐水时，已经起过重
要作用。”
菲丽尔的希望开始破灭了。
“同时我也意识到，它或许在帮助我们打败所有的龙王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不
仅仅是经常烦扰我们的一个龙王，海潮之王冠，就归你了，作为保证物。如果你阻
止塔奇西斯返回克莱恩，然后作一个攻打龙王计划，你必须首先答应杀掉布林塞。
”
我不能答应，菲丽尔心想，我怎么能保证我的朋友们都同意呢?然而，她想，她能
保证自己的行为，菲丽尔对这女人点点头说，“我同意。”
“昨天晚上我派人去取王冠。”费昂娜继续说，“我们把它放在这塔的其他地方。
”她将手伸进长袍的褶层里，褶层围着她那温柔的身躯海澡般地摇曳着，然后取出
一顶高高的蓝珊瑚色的王冠来，上面点缀着珠宝，看上去美丽极了。卡岗那斯提都
能感到魔力的振动。
娜卡拉把它递给菲丽尔，卡岗那斯提精灵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摸到了王冠。“海潮
之王冠。”海精灵小声说道，“海水从此是你的，你可用它对海水发号施令了。”
娜卡拉站到一边，指着身后大开的椭圆门说：“水上精灵，把你对我许下的诺言告
诉帕林·梅耶尔，你要保证遵守诺言。”
菲丽尔匆匆向沉船地点奔去，迪墨那斯提海底群山在她身后变得越来越小，那船骸
是她返回独角的第一个指向标，她保持着有鳞甲的身形，“海潮之王冠”稳稳当当
地戴在头上。
她尽量靠近沙子，在黑暗的船骸中游行，不想惊动那些小鲨和可能潜伏在附近的暗
礁中的大鲨。她能辨别出来，现在正是早晨，惨白的光线过滤下来，把船身涂成暗
淡的绿色。乐天女士号，当她经过这只船时，她心想，她将不得不把这艘船的命运
告诉瑞格，她还记得他曾经告诉过她，多年前他曾乘这条船航行过。
穿过沉船墓地，她以更快的速度向深谷以及更远的礁石游去，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
集中在王冠上，而不去注意四周喧闹的海底世界，她感觉到王冠的魔力，这使她精
神抖搂，勇气倍增。
让它控制水吧，她沉思，王冠清晰地发出嗡嗡声，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王冠在随她
的意念而动了，她在深谷中飞速前进，腿用力踢着，水自动分开喷离，她现在注意
力放在手指上，将手伸向眼前，看着水从她手上流走。
海潮之王冠，她想，没错，我可以用这东西控制潮水了。但在陆地上它会怎么样?
还能怎样帮助帕林呢?她用脚向暗礁踢打着，全然没注意从深谷壁上分离出的影子
在跟踪着她。
海底动物紧跟在她后面，在暗淡的海水中，它被误认为是一个冒失的海精灵，巨龙
不喜欢，迪墨那斯提精灵们在他的水下王国里外出游荡，谁要真惹他生气了，谁将
被吃掉。
当菲丽尔将达到暗礁顶部时，她感到海水变得热起来，她对这种新感觉大惑不解，
心想可能是使用王冠的副作用吧，或许……
当她将热水吸进鳃时，她透不过气来。不，一定不是使用王冠的原因，一定是别的
什么原因，她转过头来向后一看，似乎已经太晚了，她吃惊地张大嘴巴，海水急剧
升温，难以忍受。
是浓盐水，她想。
这条巨大的龙看上去就象小孩童话书上讲的海中庞大怪物，菲丽尔猜想他那尖尖的
嘴巴到长有倒钩的尾巴，足足有两百多英尺长，他长长的、黑黑的身体上没长一只
腿，而且正在使他与菲丽尔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他的脖子和头部都长满深绿色的
鳞甲，而下巴和肚皮上的鳞片则呈淡绿色。当浓盐水张开大嘴，菲丽尔在水中感到
一阵巨浪，她周围的水开始沸腾，使她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法呼吸这滚烫的海水，
难以忍受的剧痛使她身子蜷成一团，她感到自己渐渐陷入昏迷状态，于是她伸手上
去紧紧抓住王冠。
不，她无声地尖叫着，我不能屈服，我不能在帕林还没有机会使用王冠之前就这样
被活活烫死。
她想到水，她将意念集中在海水了，海水正在她周围沸腾着，心中默想着它能冷却
下来，几秒钟后水果真冷却了下来，海潮之王冠已奇迹般地发挥效力啦。
但是龙已迫在咫尺了，她可以看见他彩虹般的蓝眼睛，他向她冲过来，她想象自己
映在他眼珠里面的影子，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王冠上，用脚踢着。龙仍在进一步逼近
，他波浪形的身躯在水中穿行，嘴巴大开，张着大嘴，贪婪地咬着，一口锯齿般的
牙齿，在从海面射下来的阳光照耀下，珍珠般地闪闪发亮。
她踢得更加猛了，同时伸出手臂，朝浓盐水的方向发出一支更强的水柱，菲丽尔冒
着风险放眼望去，让她吃惊的是她看到那条龙已被她加强的水柱击后退了一点点，
她再次全神贯注于她发出的水柱上，将龙击退到暗礁附近一群突起的岩石中间。
一声嚎叫从水中传来，菲丽尔看见龙的尾巴被串在一丛珊瑚上，又是一声嚎叫，四
周的水沸腾起来，将附近的小生物、珊瑚虫、活岩石统统杀死，同时向菲丽尔喷出
一波难以忍受的热流。
卡岗那斯提精灵游得更快了，借助海潮之王冠来增加自己的力量，尽力拉开自己与
龙之间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她又感到周围热了起来，于是马上意识到浓盐水已经解脱了出来，沸
腾的黑血污染了海水，龙张着大嘴咆哮着，然后向前冲，尾巴疯狂地抽打着。
菲丽尔上下抽动双腿，注意力集中于王冠，以保持水柱，同时分出一部分心思到附
近的植物上，把自己的感觉与它们联系在一起，这样就可以寻求它们的援助，她在
陆上曾数次使用这种魔法，她本能地知道这时候也能奏效。
海草、蕨类植物、海藻，还有柔软珊瑚树都开始响应了。它们伸出枝叶包住龙的尾
巴，一路茂盛的海草伸出茎叶，缠住龙闪闪发亮的脖子。
龙愤怒地嚎叫起来，疯狂地摆动着，他张开大嘴又吐出一股热流，菲丽尔几乎都不
能将其冷却下来了。然后接着，卡岗那斯提精灵停了下来，浮在水中，双眼死死盯
着龙，同时用手指划过珊瑚丛，将注意力转移到植物上。
长大，她默念着，
在这玩意儿的驱动下，她的咒语实现了，而且效果令人吃惊。海草成倍增长，然后
又翻一番，柔软的珊瑚成倍地增加，将浓盐水团团包围，海澡长得更高、更茂盛，
差一点将龙勒昏。
长大，她继续道，再紧点。
她清楚地听到龙歇斯底里的狂叫，即使在水中，这声音还是那么震耳欲聋，痛苦不
堪，她注意到海草紧紧地缠着浓盐水的脖子，使他不能吸进海水以保持生命。 
再紧点，长大。
海草蔓延开来，淹没了浓盐水所有的踪迹，然而瞬息之间，便枯萎死掉了，菲丽尔
看着这一切，心里咚咚直跳，那龙找到了力气，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身上的藤蔓彻
底毁掉。
大龙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又朝她冲过来，菲丽尔掉过头向后迅速离开，这正好是
远离独角鲸的方向，她不能冒险跑向轮船以求安全，因为这条龙会轻易地将这小轮
船毁掉。
她用海潮之王冠，使自己的腿和手臂发出水柱，以赢得时间，然后她感到自己被向
前推的力量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来自浓盐水，她被猛推，在水中翻着筋斗，推向
一个突起的珊瑚，菲丽尔挣扎着让自己慢下来，结果撞在暗礁上，她闭上了眼睛。

龙注视着失去知觉的精灵，不是蓝色的，不像迪黑那斯提，但却是一个精灵，一个
强大精灵，是从海面上来的吗?从船上来的?

※　　　　※　　　　※　　　　※
达蒙在海面上又发现一个浪涛，马上将望远镜对准细看，与其他浪涛不同的是，它
是暗绿色，或者说是黑色，可能是一头鲸，波涛平息，再也看不见什么，鲸，又特
别是巨大的鲸，要是靠得太近的话，可能会带来麻烦，它甚至可以倾覆独角鲸号轮
船。
“到哪儿去了呢?”达蒙低声说，“在哪儿?”
突然，船首抬起，直到船身几乎整个置于后舵之上，达蒙急忙一把抓住船栏杆，双
腿冲出船外，一股滚烫的海水喷溅到他的脸上。
船上，甲板上少数几个被解放的奴隶滑向船尾，双手挣扎着抓取一切可以抓到的东
西。
“不，”当船一倾斜，杰士伯被摔倒并不断地滚向船尾，乌莎此时正在船中间，她
伸出手先抓他和权杖，关键时刻她用手指死死地抓住了权杖光滑的手柄，另一只手
勉强抓住了矮人的裤腿，但被抖得撕开，杰士伯继续向船尾掉下去，头向前随后，
乌莎也感到自己向后跌去，她听到船后发出嘎吱的声音，甲板下面惊惶失措的喊叫
声，她紧随着杰士伯掉下去，两个双双撞在绞盘上。
“我抓住你了!”矮人嚷叫着，他用自己短粗的手臂缠挽着乌莎的腰部，另一只紧
紧地抓住绞盘，“别丢了权杖!”
她开口回应，却发出一声尖叫，船头断离开去，砰地掉进海里，剧烈的震动使她和
杰士伯抬开了手，以前的那些奴隶那里传来可怜的呼喊声。
矮人先站起，将乌莎扶起来。
“是怎么回事?”乌莎问。
“我也不知道。”他耸耸肩同时用手紧紧地抱着肚子，因为一阵恶心的感觉开始向
他袭来，让我想弄清楚。矮人顶着绞盘以使自己保持稳当，一边四处张望，“达蒙
!”杰士伯向船头看去，发现达蒙上下湿透，一张起满水泡的脸涨得通红，正在挣
扎着站起来。
达蒙将望远镜塞进衣袋，抽出佩在腰间的一只长剑——他和达蒙曾在地下挖出十几
件武器，这便是其中之一，他正缓缓后退，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海面。“瑞格!”
达蒙喊着，“瑞格快起来。”
“解开绳子。”杰士伯一边指挥着那些释放了的奴隶，一边和乌莎一起匆匆向达蒙
跑去，“你们自己抓牢稳，这次我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矮人从她手上接过权杖，“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可能是头鲸。”达蒙说，他用空着的手抹了一把脸，当手指触动水泡时皱起
了眉头。“但我不这样认为，我想……”
“龙。”乌莎大叫起来，她指向船的左舷，“那是龙!”
“什么?”瑞格的声音，“龙?”费昂娜紧跟在后面，而古罗勒鹤立鸡群地尾随着她
。
“怎么样?”布莉斯特急冲冲地围着他们转。坎德人满头蓝发，脸上是被蓝色的面
粉弄得脏兮兮的，外衣上是一些粘呼呼的黄色混合物。
“我们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龙!”乌莎重复道。
然后大家都看见浓盐水了，他的头穿过波浪，双颚有这艘船一样长，牙齿和主桅差
不多一样大，一双蓝眼睛死盯着船只，龙浮得更高了。
他那蛇一般的脖子，在早晨阳光的映照下交替呈现绿色和黑色。看上去出奇的美，
他伸着脖了四处张望，张开大嘴，喷出一团水汽，向独角鲸发起攻击。
狼愤怒地嚎叫着，它一来到甲板上，刚呼吸到水汽漫漫的空气，被猛地推向栏杆，
并被打倒，嚎叫着，一大团毛被撕掉。
“浓盐水。”布莉斯特边叫边在衣袋里寻找投石器，“我说过我想看见的是迪墨那
斯提，而不是龙。”轻声对自己说，“我根本不想看见龙，不，一点儿也不想。”

“要是那只龙靠近轮船，我们都完蛋了!”瑞格叫着，他从腰间抽出匕首，每手一
只，紧紧靠住左舷栏杆，只等龙靠近。
达蒙呆在水手那一边，一只腿跨上栏杆。
“这艘船快被撞沉了。”
“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在干什么?”瑞格瞪着眼睛说，此时达蒙已将另一只腿跨出了
栏杆。
“争取主动，让你有机会再扬帆航行，我以前跟龙斗过，还记得吗?别再让独角鲸
停在这儿。”然后就什么也没有再说，便纵身跳进海中，笨拙地向龙游去，长剑默
默地握在手里。瑞格惊呆了，话都说不出来。
达蒙曾与飓风搏斗过，即是一头巨大的蓝龙,当时向停靠在帕兰萨斯港的铁砧号船
发动了突然袭击，那场战斗夺去了肖恩的生命和水手的爱情。瑞格因为肖恩的死而
曾一度责备达蒙，说他要是还和塔奇西斯骑士呆在一起并与飓风作了搭档的话，肖
恩就不会死。但达蒙确实与飓风打了起来，瑞格曾亲眼目睹他与龙在帕兰萨斯上空
打斗，看到他们双双跳进深深的湖泊中。
“这些都无济于事。”瑞格一边轻声说道，一边将匕首投向龙，六只匕首中只有一
只勉强射中龙的脖子，其余都统统掉进水里。
水手怀疑那小小的匕首对龙来说最多不过是被蚁子叮了一下，无关痛痒。“杰士伯
，收锚!费昂娜起帆。”他向那些从前是奴隶的人们喊叫，要他们掌管好舵手，系
紧绳索，同时警告舱里的人。
水手向船头冲过去，寻找独角鲸船上唯一的弩炮。他打开固定的甲板上的一个箱子
，把里面的弩箭拖出来。
“伤不着你，但这些可以。”他喊着。
在船中部，费昂娜在乌莎和前奴隶们的帮助下张开风帆，船微微摇动，然后抛锚定
住，张开风帆，船微微摇动，然后被锚定住。妇女们向船尾望去，杰士伯和古罗勒
正在忙着用力地拉着锚索，“赶快些，杰士伯。”乌莎催促说。
“没问题!”当她看见锚露出了水面，费昂娜高兴地叫道，然后她摇摇头，“不行
!”她朝半食人魔喊，尽管知道他根本就听不见，而且即使听见了也不一定要听从
她。果然当将锚拖上来后，古罗勒作出了不可理喻的举动。他跳进水中，挥动和长
的手臂游向达蒙和龙。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哈?”乌莎喘着气说。
“他在帮达蒙。”费昂娜压重地回答道。她用手去摸剑，“他知道只有一个弩炮，
而且瑞格就要开炮了。”
“但他是在自取灭亡。”
索兰姆尼亚骑士点点头，“要是我们不能用什么东西从远处向龙发起攻击的话，我
也将与他同命。”
“船舱里面。”乌莎催促道，“有梭镖。”
“那么赶快行动。”
“布莉斯特！”当他们向走下船舱时，听见瑞格在下面叫。“忘掉你的弹弓，没用
的!上船舱吧，把我们开远点!”
水手在用弩炮瞄准，向龙发射弩箭，他一开始还不习惯于这种武器，但发射几支箭
后，命中率便大大提高了。
独角鲸船正在撤退，就在几十码开外，达蒙正踩着水，将剑高高地举过头顶，当龙
一露出水面，他便“砰”地用剑砍下，一股热水包围了达蒙，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
叫出声来，龙的头又露出水面，两眼注视着水中的这个男子汉，张开双颚又喷出一
股灼热的水汽。
达蒙及时地没进水中，以避免水汽的上面冲击，水烫得让人受不了，他挣扎着让自
己保持清醒状态，并抓牢武器。
这位勇士下定决心，屏住呼吸，双脚用力踢着朝龙游去。达蒙对自己尖叫着，“近
点，再近点，就在那里!”他使尽全身力气，用剑向龙的脖子捅去，剑刃在深绿色
的鳞片之间扎进去，血流了出来。
居然被人刺痛了!浓盐水吃惊地嚎叫着，其实剑并没有真正伤着龙什么；与其说是
伤害，倒不如说是搔痒，然而龙却愤怒地嚎叫着，这么点大的一个东西居然敢向自
己发起挑战。又有一个人朝这个方向游过来，这个人更高大，所以应该首先吃掉他
。
浓盐水沉得更低，即使达蒙从喉头抽出剑来，再向他刺去也不予理会。龙调整头的
角度，然后快速地伸出脖子，张开大嘴。
在独角鲸号船的甲板上，布莉斯特转动舵盘，将船头掉离龙，而未不管瑞格正在旋
动弩炮底座以便更好射击。
甲板上的杰士伯站在她身后，手里抓着权杖，两眼瞪着龙，“我不会游泳。”他说
，“我会像块石头一样沉下去，古罗勒!”
矮人看见了半食人魔，他正抓住浓盐水背上的一根脊刺，手里拿着匕首，不断向龙
扎下去。
瑞格也看见了古罗勒，开始旋转弩炮。
“布莉斯特!”瑞格大声叫道，“将船靠近龙!”
“你不是要我们远离他吗?”
“改变计划!”瑞格马上回答，“让我们靠近点。”
古罗勒令计划改变了，水手想，瑞格不会为达蒙·格雷姆武夫冒生命危险，也不会
为他而将船置于危难之中，但古罗勒却不一样，“再近点!”
乌莎和费昂娜从甲板下面跑上来，抱着一把从武器库里取出的梭镖，后面还跟着十
几个人，差不多抱着同样多的梭镖。
“龙。”乌莎咕哝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正在靠近他，而不是远离。”

“越近越好攻击，”索兰姆尼亚骑士说，她站在栏杆旁，腿像生根了一般，双手各
执一梭镖，“一次一只。”她对乌莎说，然后，两只梭“嗖”地一声飞将出手，直
奔龙，乌莎又递给她两只，随即准备另外一双。
其他人也加入进来，试图重创龙，不过收效甚微。
“嗯——唉呀。”杰士伯叫道。
龙又从水中冒起来，又准备潜水，它那庞大的身躯消失在一阵巨大的波涛之下，同
时将一阵滚烫的海水泼洒在独角鲸号甲板上。
海面下面，龙扭动着身体，想把那个人甩下来。横冲直撞，他愤怒着，咆哮着，掉
头向这半食人魔喷出一团水汽，这时古罗勒已浮出水面，靠近轮船。浓盐水听见一
声小小的呻吟，他被水汽之来势所伤，龙感到一丝气愤，距离太远，没能用热汽将
其杀死，接着感到脖子又被猛刺一刀。黑发男子汉杀了一个回马枪，龙潜向深处。

达蒙将剑扎在浓盐水的脖子上，双手紧紧按住剑柄。
浓盐水心里明白，此人必死无疑，他没有长迪墨那斯提的尖尖的耳朵，没法呼吸水
。
龙径直奔向海底，达蒙拼命地将剑紧抓不放，剑头还深深地扎在龙脖子里。
水面上，瑞格站在船舷上，抓着栏杆，向这连遭袭击的半食人魔伸出一根杆子，古
罗勒伸手抓住它，被拖上了甲板。
水手注视着他这位朋友。
“我没死(事)。”古罗勒含混不清地说，他被烫得全身青肿，临近死亡，但还有一
息尚存。
“快，快帮大——蒙，他抹掉眼中的盐水，看见愤怒和杰士伯走过来。“杰士伯好
信仰疗法术士，再救治我一次。”
“达蒙在哪儿?”瑞格低声道，“那该死的龙在什么地方?”
波涛下面，达蒙挣扎着保持清醒状态，他的肺痛得厉害，头上的血管剧烈地跳动，
但他拼命地将剑拔出，又向龙刺去。浓盐水远比飓风庞大，皮也厚多了，但达蒙不
停地用剑攻击同一个部位，最后终于刺破鳞甲，放出大量黑血，就像影龙的血一样
，黑漆漆的鲜血包围了他，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将剑头扎得列深，龙退却了，他扬起脖子，然后“砰”地一声打在珊瑚礁上，将
达蒙压在身下，最后一点空气从这位骑士肺中冲出，双手失去了握力。
浓盐水扬起脖子，被剑刺到的地方感到揪心疼痛，那人躺在那一动不动，将被吞掉
，龙决定先将轮船击沉，然后再回来处置这家伙——还有那令人恼怒的戴王冠的女
人。
他将赶在船开走之前，将其毁掉，杀死船上所有的人，一个一个地吃掉他们，品尝
这些冒失鬼们的肉味。浓盐水动身向海面快速游去，穿过波浪离独角鲸号仅几码之
遥。
“龙来啦!”瑞格大声喊，“用力左转，布莉斯特赶快用力左转!”
坎德人遵照执行。
“医术不错。”古罗勒说，背靠着弩炮的基座。
矮人用巫术减轻了古罗勒皮肤上水泡带来的痛苦。狼在古罗勒周围徘徊，用爪抓着
甲板，一会看看古罗勒，一会儿看看龙。
“不。”古罗勒告诉狼，“别再掉(跳)进水去了。”
“没准我们统统都会跳进水中!”瑞格吼叫道，“除非布莉斯特将船开得远远的!左
转!”
“加油!”坎德人声嘶力竭地叫道，“可那该死的龙游得也太快了!”
浓盐水游到独角鲸号船边，抬头往甲板上去，看见人们向四处爬行，费昂娜和其余
的人还在继续向龙投掷梭镖，但几乎全都被他那厚厚的皮给弹了回来。
当布莉斯特从近处一看到龙，便尖叫起来，“这家伙太快了，太大了!”
龙用尾巴卷着栏杆，用力拖住，独角鲸倾覆，费昂娜、乌莎还有船上其他人都纷纷
跌落水中。
“桅杆!”索兰姆尼亚骑士朝乌莎和其余那些人喊叫，“爬上去，抓住它。”还未
等乌莎等人作出回应，费昂娜已抽出宝剑向面前那段龙尾巴狠狠砍去。
“来吧!”一个前任奴隶催促乌莎，说在他的帮助下，她爬上因倾斜而变得很陡峭
的甲板。
然后抓住杰士伯伸过来的手，矮人和古罗勒都紧握绳索，正在帮助其他人寻找抓靠
。愤怒竭力站稳脚跟，却向栏杆滑去。乌莎伸手去抓狼，自己失足，正当杰士伯将
她和愤怒拉住时，狼擦上她身侧，他们都望着龙。
“该不会就这样完蛋吧。”乌莎小声说，“我们离帕林还那么远呢。”
“还有机会。”杰士伯说，“我该参战了。”矮人猛吸一口气，放开紧握的绳索，
朝栏杆滑去，权杖死死地攥在手里。
矮人到了费昂娜那一边，这时，浓盐水再次扬起头来，超过了桅杆，嘴巴张得大大
的，随即喷出一团水汽，水汽从侧面击中了矮人，索兰姆尼亚骑士和瑞格。
矮人痛苦不堪，感觉自己好像着火了似的，他感到自己皮肤起了泡，眼被烫伤了，
要是龙再喷一口，他们可都没命了，手中的权杖变得异常灼热，镶嵌在上面的珍贵
金属环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手，但他拒不扔下，拒不向痛苦屈服。
烫水向甲板冲来，当矮人发现插在龙脖子上的剑时，才意识到那是龙流出来的血。

“这么说来你也要流血。”杰士伯轻声道，“也就是说你也会死。”
在他右边，费昂娜猛击龙的尾巴，尽管她皮肤也被烫起了泡，但她看上去一点也不
迟疑。
“你也会死。”杰士伯重复道，他死死地盯着龙，矮人将注意力集中到权杖上，回
忆乌莎告诉他的咒语，寻找杀伤力，他告诉自己，然后闭上眼睛，以免让渐渐逼近
的龙分散他的注意力，腐臭味实在让人恶心，找到杀伤力!找到……
突然矮人感觉手指冰冷起来，寒冷迅速传向手臂，牙齿开始打颤，全身不由自主地
抖动起来，他将手指稍微松开权杖，然后冰凉的感觉慢慢减弱。
“魔力!”杰士伯举起权杖叫了起来，龙正向他冲过来，要一口吞掉了。他很冷，
但他不顾一切地用权杖向龙捅去。
龙后退了，颤抖着，咆哮着，发出人一般的尖叫声，那声音盖过了船上所有人发出
的吼声。
浓盐水眯着眼睛，望着矮人，然后又咧着大嘴，用尾巴向甲板上猛扫过去，将费昂
娜打倒在一边，然后向杰士伯冲过来。
“再发魔力!”杰士伯又开始挥动权杖。矮人全身被寒冷笼罩了，他害怕自己将因
此而牺牲，他感觉自己四肢变得粗壮，寒冷也使他发晕，但同时也觉得自己变得强
大起来，以前是席尔瓦诺斯，那个精灵国王掌握这根权杖，他想，既然精灵都能承
受如此寒冷，矮人肯定也没问题。
“你也会死!”他又举起权杖，向龙挥了过去，这次权杖有力地击中了龙的喉部。

龙又向船上竖起，摇摇晃晃——摇着向后倒去，离开了独角鲸号。
“去死吧!”杰士伯尖叫着。
“布莉斯特，船向右舷转!”杰士伯听见瑞格的声音，“袭击龙，布莉斯特!趁他还
未没入水中，狠狠地打击!”
“先左转，后右转，再左转，然后右转，”坎德人一边低声说，一边使劲地扳舵盘
，“下定决心，否则你自己来掌舵。”
独角鲸号的船骨嘎吱作响。
“请大家抓牢!”瑞格指挥着甲板上所有的人，“我们将……”
水手话还没说完，船首的斜桅就撞上了龙，像长矛一般刺进了他的肚皮。
古罗勒被惯性抛向船头，龙肚皮喷出来的鲜血正好给他洗了个澡，他赶忙捂住眼睛
，将鲜血抹去。
龙的头先向后一扬，撞在船上，接着又像鞭子一样朝前摆去，双颚向桅杆猛地一击
，桅杆断成两截，乌莎、愤怒还有其他几个都抛到船尾。
龙又向后缩回去，身体痉挛性地抽搐起来，尾巴疯狂地摆动，鲜血从船桅刺伤的地
方喷涌上来，脖子上的伤口也在往外喷血，剑还插在伤口上，由权杖带来的寒冷在
浓盐水身上一阵紧似一阵。
浓盐水脖子击打着水面，波涛都快将独角鲸号掀翻了。
然后龙感觉自己开始下沉，他的第一个意识的想法就是又回到水下了就放心了，不
再贴在船身上了。浓盐水变得更加冰冷，尾巴已经僵硬，眼睛眨巴几下便闭上了，
后背碰到了沙子，前胸又起伏了一下，然后便停止了呼吸。

※　　　　※　　　　※　　　　※
“愤怒!”古罗勒叫那只狼靠近些。用自己长长的双臂环住它。由于主桅杆曾打在
身上，它身旁流了一滩血。“杰士伯快来医，”他告诉自己的伙伴兼宠物。“杰士
伯快来医。”
杰士伯正在船中央，而乌莎则在船头。这个矮人向费昂娜抛去一根绳，费昂娜刚才
恰恰躲过龙坠落的尸体。
“达蒙!”这个矮人高兴地叫道，他和乌莎正把这个索兰姆尼亚骑士拖上船。“你
看见达蒙在水中吗?”
费昂娜摇摇头。
“我想我们抓住了这条龙!”瑞格叫道，他正在弩火炮旁，上弩箭，待发。“我想
我们已杀了它。”“但它也曾困住我们，”费昂娜说，环视一周甲板。“使我们遭
受重创。”
“它吞了达蒙。”布莉斯特闷闷不乐地补充道，她从轮机后的箱子上爬下，在那时
她并不在场，特别是船的桅杆被毁时，也无人需要她帮忙。
船首的斜木杆已随浓盐水沉下不见了，围在船首的栏杆也没有了，船中央交叉着无
数绳索，与帆缠绕在一起，而帆也正落在已折倒的桅杆上。
乌莎用块毯子包住费昂娜，尽管这位骑士声称她没事儿。
“我从未驾驶过只有一根桅杆的船，”瑞格咕哝着，从弩炮上退下，看着费昂娜，
表情一时之间柔和许多。“没有桅杆，没有船浆，我们困在这里了。”
“至少我们不用再担心海龙了。”布莉斯特说。
水手向她勉强笑一笑，“也许帕林可以用手指划船，带我们离开。”他说，“也许
他甚至可以……”
“瑞格!”杰士伯叫着他，在船左边斜过身子。
“什么?”水手蹬蹬走过来。
“你是谁?你是干什么的?”穿过栏杆，瑞格看到一张发青的脸，也正看着他，水中
银白色的头发闪着光。“你是怎么找到达蒙·格雷姆武夫的?”水手看着这个海精
灵把昏迷不醒的达蒙交到杰士伯手中。
“薇隆娜，”她说，“发现达蒙·格雷姆武夫在珊瑚礁上。”这个浅蓝色的精灵吞
吞吐吐地说，“快死了，也许要死了，看见浓盐水……正抵着珊瑚……挤压达蒙。
”
在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马上就描述出达蒙被浓盐水压住的故事。偶尔会由于使用
不熟悉的语言让她表达受挫，她就会加入一些海精灵方言。
瑞格问了许多问题，而她一概置之不理。
“请等等。”她说，又消失在水下。
“等吧，啊哈!我们哪儿也不能去，”水手嘟囔着说，看向达蒙。“胁骨断了许多
条，失血过多，全身发冷，看上去十分苍白，根本不用一个信仰疗法术士告诉我们
他快死了。”
费昂娜、古罗勒、愤怒与他们一样围在栏杆旁，费昂娜从肩上拿下毛毯，盖在达蒙
身上。
“你能帮他吗?”乌莎问，站到杰士伯身后。
“我相信能，”这个矮人说着，弯下腰，搜寻他体内迸发出的火花。接着又停了下
来，拿起权杖，“至少这个可以有用处。我自己没有剩下多少能量了。”他又补充
道。
“杰士伯医他吗?”古罗勒问，丝毫不在意周围的谈话。
这个矮人点点头。“是的，我能修。这是我的嗜好，医救。”他咧嘴一笑，闪出火
花。
“菲丽尔，”达蒙咕哝着，“菲丽尔……”
“菲丽尔?”这次是瑞格的声音。这位水手仍盯着船沿，看着那个海精灵消失的地
方。她又在同一个地方浮出水面，这次身边带着菲丽尔。
“我真担心你死了。”水手说，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上船。当她注意到她一丝不挂，
头上只戴着一只冠时，眼都睁大了。
“我想我也死了，”她说着，摩挲着脑一的某处。“薇隆娜救了我。”
“龙更对船感兴趣，”海精灵说，登上船边。
“一个迪墨那斯提精灵!”布莉斯特尖叫着，走到海精灵旁，伸出一只累累伤痕的
手打招呼。“一个真正的、活着的海精灵，”她抬眉看着菲丽尔赤裸着身，接着又
注意到薇隆娜。
瑞格把布莉斯特向薇隆娜提的问题抛在脑后，又盯着菲丽尔看了一下，马上感到一
阵尴尬而脸上一片绯红，他即刻脱下衬衫，递给菲丽尔。
“薇隆娜，”菲丽尔介绍说，打断了布莉斯特的话。其余的人也加入其中，“她是
一位迪墨那斯提精灵，信仰疗法术士，”菲丽尔解释说，“我的命多亏了她，她也
救了达蒙。”
“努力一下，”这位海精灵说，“达蒙。”当她穿过矮人的双肩看着矮人正治疗他
，光滑的脸上露出一丝关心，“娜卡拉的学生。”
“得知浓盐水死了，娜卡拉肯定很高兴。”菲丽尔补充说。
“太高兴了，”薇隆娜回答，双眼看着矮人，他的十指和当他施魔法治病时紧锁的
眉头。
达蒙喘口气，双眼一下睁开，一手抓住矮人的手，咳嗽一声，水从口中涌出。杰士
伯扶他站起来，拍打着他的背，达蒙又重重地咳嗽了几次。
“你还要痛一阵子，”矮人说，“还有一些伤，最好休息休息。”
“谢谢你，”达蒙对他说，“再次谢谢。”
杰士伯笑了，可是双眼盯着那位长相秀丽的海精灵。“帮助那些感激我的人真是太
高兴了。”他摇摇头，似乎是使自己的感觉清晰些，又叹口气，接着全部注意力又
转向达蒙。他帮达蒙站起来，当达蒙抓住他的时候，他皱了一下眉。
“我想休息一下不会有害，”达蒙跟他说，“薇隆娜，也谢谢你。”达蒙迎上菲丽
尔的目光，看到她无异样露出一丝欣慰。菲丽尔向他点点头，看见杰士伯领着他走
向梯子，当他们下了楼梯，布莉斯特提的问题也接踵而来。
接着，从空中传来菲丽尔和薇隆娜的声音。“在这儿呆一会儿，”薇隆娜郑重地说
，“娜卡拉说要呆一会儿。”
“只要你愿意，想呆多久就呆多久，”瑞格提议说，“因为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他向倒塌的桅杆做个手势，“除非帕林施魔法，我们才能去。”
薇隆娜与菲丽尔交换一下目光，当菲丽尔的手指触摸着头上的珊瑚王冠时，这两个
精灵都笑了。
“什么?”瑞格问，想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给我几分钟，”菲丽尔回答，“让我看看有什么可以穿在身上，我会让薇隆娜解
释的。”
“解释什么?”水手追问，费昂娜正在他身边，她的手指握住了瑞格的手。
“也许，你也应看看有什么可以让薇隆娜穿的。”费昂娜对菲丽尔说，后者已溜到
甲板下。
“海精灵，”古罗勒终于说道，他盯着薇隆娜，盯着她闪光的齐腰秀发，还有贴身
的银色外衣，张大嘴，伸出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根本没有听见瑞格的笑声。“美
丽的海精灵。”
薇隆娜双颊不再绯红，她微笑着，听瑞格解释说，古罗勒其实是耳聋的。“但他一
点儿也不瞎。”水手向费昂娜耳语。
“你也一样，”她接道，“我想我去帮菲丽尔为薇隆娜找点暖和的衣服来穿。”

※　　　　※　　　　※　　　　※
午后不久，独角鲸号上路了，返回科尔海岸，但是要绕过阿克·科尔曼海港。瑞格
决定，不能冒险碰到任何塔奇西斯骑士的船只，他们也许已发现了他们的航线。
古罗勒守在机轮旁，狼正舒适地卷着尾巴伏在他脚边，瑞格、费昂娜和薇隆娜坐在
起锚机旁。这位海精灵现在穿着一件宽大的深绿色外衣，腰中系着皮带，衣服坠在
大腿下。尽管她对于他们的言语掌握有限，但仍尽力向其余两人讲述迪墨那斯提精
灵的生活故事和在那里由于龙作孽，那里的人们遭受什么样的灾难。
杰士伯在甲板下，为达蒙而苦恼，试图治愈他皮肤上的水泡。
布莉斯特也在甲板下，在船内四处翻找在与龙搏斗时留下的食物。她已答应要在晚
餐中增加合口味的食物，庆祝海龙王的死亡，她已找到一瓶紫色的葡萄酒。
菲丽尔坐在船舵旁，看着水拍打着独角鲸号，船随着巨大的波浪全速向前，薇隆娜
一直在自愿地宽慰菲丽尔。
瑞格认为整个航程会耗时一周半，比去迪墨那斯提精灵的领土要少三天，那么再去
哪儿呢?他不知道。如果帕林知道去哪儿，是否还有时间阻止塔奇西斯呢?
是不是帕林已经发现这位黑暗女王在哪儿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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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手很稳，刀很薄，那手拿着这一把刀，正在一块木头上熟练地刻着    │  
  │    显然已经不知道刻过多少次，刀飞转，木屑纷飞，                  │  
  │    很快木头就变成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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