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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manuel (小飞象★傲雪飞扬), 信区: Fantasy
标  题: 龙枪系列－暴风雨之日(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4月04日22:54:24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第一章　死亡与开始
冰冷的蓝色海水带来越来越大的压力，使达蒙苏醒了，他正漂浮在湖底的淤泥上，
长长的头发象四周的植物叶一样飘动不已，胸中渴求着空气。由于与龙的一场恶战
，他仍感到疼痛万分。但是，无论如何他唤起最后一丝勇气，猛一蹬，奋力向湖面
游去，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四肢沉重而麻木，并感到自己滑向了一个既舒适又温暖
的黑暗处，接着，他的头冲破湖面，他喘了一口气，咳出肺部的水，贪婪地呼吸着
空气。
头发贴住了双眼，但是，透过发丝中的缝隙，他认出帕林、菲丽尔、瑞格在上山，
离湖边愈来愈远了。
“菲丽尔!”他举起手臂，上下挥动着，以引起那个精灵的注意。但是，他的声音
不够大，她离他太远了，听不见他的声音，并且，随着心脏的一次次跳动，她越走
越远了。
“菲丽尔!”他再次喊道，然后，不知是什么东西掠过他，在他腿旁停了下来，当
他感到自己正被向下拉扯的时候，他的喊叫声也哑了，水冲过他的喉咙，黑暗向上
涌来，吞没了他。

※　　　※　　　※　　　※　　　※
在拂晓前，佛林特·铁砧号驶离了帕兰萨斯城码头，就象一个幽灵，这条绿色外壳
的船快速、悄然地向前滑动着，穿过停泊在深港中众多的船，帕林·梅耶尔走到船
头，听着鱼网打击水面发出的轻柔声音和在他鞋下铁砧号甲板发出的几乎使人难以
觉察的噼啪声。
作为著名长枪英雄卡拉蒙和提卡·梅耶尔的儿子，作为里弗特战役仅有的几位幸存
者之一，波林在克莱恩是最有权威的法师。但是，尽管他具有神奇的技巧和神秘的
认知，他仍感到无力对抗威胁他世界的那些龙。他谴责自己，因为在昨天蓝龙凯伦
卓斯的袭击中，自己不能挽救伊斯塔的肖恩和达蒙·格雷姆武夫的性命。
帕林倚靠着栏杆，盯着远方玫瑰色的天空与海浪的合一处，他的头发是褐色的，带
有灰色条纹，在风中飞舞着，他心不在焉地把头发从眼前拂开，打了一个哈欠。昨
天晚上，根本没有睡觉。他躺着，清醒地听着工人们在修理铁砧号主桅杆时发出的
声音。在战斗过程中，那条龙把这桅杆一折为二。当修理完之后，他听着水浪拍击
着船体，想起了死去的朋友。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了!”瑞格·马克里尔叫道，这位野蛮的水手是铁砧号的船长
，他向古罗勒打了个手势，古罗勒这个半食人魔，正站在后桅杆旁。瑞格抬起臂膀
，指了指船帆，又握紧了拳头，然后很快把手放到胸前。
明白了瑞格的手势之后，耳聋的古罗勒开始放下风帆，走到愤怒旁，愤怒是只红色
的狼，正睡在桅杆的底座旁。铁砧号的其他人正站在船中央，围着一只人形的包裹
成一个圈，这只包裹被精心包在一只旧帆中，杰士伯·火炉是具有传奇色彩的佛林
特·火炉的侄子，他跪在这只包裹旁，短粗的手指摆弄着包裹上的丝线，向海上的
神明咕哝着一些话，捋着短短的棕色胡须，哽噎着。
在他后面站着菲丽尔，这位卡岗那斯提精灵，闭上双眼，泪水滑过她面颊上刺的橡
树叶的花纹，“肖恩。”她低声说道，“我想念你，我的朋友。”
“我也想念你。”布莉斯特重复道，她是位中年的坎德人，边摆弄着两只小手上的
白色手套，边作了个怪相，“你是我唯一告诉过的……关于我的。”
“肖恩热爱海。”瑞格开口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布莉斯特的沉思。“我常开玩笑
说，她身体里流的不是血，而是盐水，对她来说，船上摆动的甲板比坚实的陆地更
象她的家。她是我的第一个伙伴，我的朋友，我的……”这位水手弯下腰，抱起了
这个包裹，他巨大的身躯抖动着，肌肉也收紧了，显然尸体向下的坠力使他感到十
分沉重。“现在，我们把她送回她热爱的家园。”
他走到栏杆旁，停了下来，想象着帆布下肖恩那张似胡桃木般棕色的脸庞。他会想
念她与他肌肤相亲的那种感觉，也不会忘记她那具有感染力的笑声。把她的尸体放
在了船边，然后目睹它很快下沉，消失不见。“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他声音轻柔
地说道，没有人听到他说什么。
菲丽尔走向栏杆，来到他身边，微风拂起她肩膀上卷曲的棕发，抚弄着她的耳垂。
“达蒙·格雷姆武夫也死了，尽管我们没有找回他的尸体。作为一名塔奇西斯的骑
士，为了崇高的事业，他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为了干掉那条杀害肖恩的蓝龙，他牺
牲了自己。”这名卡岗那斯提精灵柔软的手中捧着一条皮带，这是在铁砧号船上达
蒙为数不多的财产中找到的，她停了下来，把这条短短的皮带系在了箭头上。“是
达蒙使我们走到了一起。让我们缅怀他吧，还有肖恩。我们一定要团结在一起，从
龙手中夺回自己的家园!”箭头和皮带一起滑离她的手指，落入海中，虽然达蒙与
那条叫飓风的蓝龙是一起跳入旁边的湖，进行殊死搏斗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能够听见的就是船桅杆发出的微弱的噼啪声。终于，瑞格
从栏杆旁退了回来，向古罗勒点了点头。他升起了帆，而瑞格，这名黑皮肤的水手
，走向了机轮。

※　　　※　　　※　　　※　　　※
几天之后的中午，瑞格、帕林和菲丽尔大汗淋漓地站在北方大荒原的沙漠上，在他
们面前，坐着一只一英尺长，卷尾的蜥蜴。它舔了舔分叉的舌头，别有意味地看着
这位卡岗那斯提精灵，她正与它交谈。其它的人旁观着，一点儿也不明白这场独特
的对话。
“小家伙，我只在这沙漠上停留一会儿。”菲丽尔大声说道，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
“和我一起穿过这片沙土吧!和我一起分享我这美丽的家园吧!足够每个人用!”
“确实是最美丽的沙漠。”菲丽尔承认，“但我想知道——”
“和我一起捉昆虫吧!有吱吱叫的甲虫，甜腻腻的蝴蝶，香喷喷的跳虫。特别特别
的香，足够每个人吃!”
“我对昆虫没兴趣。”菲丽尔解释道。
蜥蜴很失望，转身要走。
“请不要离开。”她低低地说道，跪下靠近了蜥蜴。
“他们在谈什么?”布莉斯特问道，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瑞格，你知道
他们在谈什么吗?我所听到的只是丝丝的低语，听起来象几只茶壶发出的声音。”

“嘘!”瑞格斥责道。
“我希望知道如何象那样使用魔力。”布莉斯特生气道。“那我就能与一切东西，
甚至所有东西交谈了。”她交叉着手臂，低头看着地下，只看到自己单薄的桔色外
衣在干热的风中，绕着她那双短腿飞舞、飘动，外衣是另一件让她恼火的事。那天
早上，当她穿着桔色大衣，戴着绿色手套和系着一条绿色皮带，走出底下的甲板时
，瑞格说，她看起来象一只熟透了的南瓜。这些话使她不得不脱下已配好的桔色靴
子，也把绿色帽子扔在了一边，反而穿上了棕色的便鞋。“帕林，难道你就不能发
个咒语什么的，好让我们都明白蜥蜴在——”
“他正在告诉我，关于这片大沙漠的事。”菲丽尔说，很快地扫了布莉斯特一眼。
菲丽尔伸出手去，搔了搔蜥蜴的头顶，又继续与它低声私语。
“这真是一片浩大的沙漠。”布莉斯特附声道，同时，向这片浩瀚的沙漠望去，一
望无际。她双眼费力才能看见北部地平线上铁砧号的桅杆，那么细，又那么远，布
莉斯特想，看起来真象是一幅风景画，白色画布上突出的缝衣针。“我知道这是片
大沙漠，因为我看见过它的一幅地图。几周前，达蒙在帕兰萨斯城买了这幅地图，
就是在我们从这里的南部进入这片沙漠之前。肖恩也和我们在一起。”当她看到在
提及肖恩时，瑞格的双唇紧紧地闭住。她停顿了下来。“当然。”她又很快地接着
说道，“达蒙并没有很长时间拥有这张地图，小龙崽袭击了我们，惊走了我们的马
，而地图就在达蒙的马上，谁知道它现在在哪儿。你想那马还会活着吗?你想我们
还需要另一张地图吗?或者也许这只蜥蜴能够在沙土上，用它的尾巴画一张地图。
或者也许我们——”
“嘘!”帕林和瑞格不约而同地警告道。
布莉斯特翘起下唇，把鞋跟辗入沙土中，盯着这只蜷尾的蜥蜴，而它也正专心地盯
着菲丽尔。
“你太聪明了。”这名卡岗那斯提精灵低语道。
“是十分，十分聪明。”蜥蜴补充道。它的小屁股坐在地下，抬头看着菲丽尔光滑
的古铜色脸庞和闪闪发光的眼睛，“在这片浩大的沙漠上，我是最聪明的。”
“我想，你肯定知道这里发生的许多事儿。”
“我知道一切。”蜥蜴回答道，挺起了它的小胸脯。
“你知道有一条蓝色的龙吗?”
“蓝色的?”它卷曲的尾巴一下伸开了，困惑地向她眨眨眼。“象泥土一样的褐色
?”
“象天空一样蓝。”她更正道。
它沉思着。“那只大大的蜥蜴?”
菲丽尔点点头。
“有翼?象一只鸟?”
“是的，这条龙可以飞。”
“和我呆在一起，远离这条大大的蜥蜴吧。”这只卷尾的家伙说道，“它会一下子
吃了你。”
布莉斯特拉了瑞格的裤腿一下，“我想知道，是否菲丽尔会告诉这只蜥蜴这全部都
是你的主意。我们都愿意去南亚苟斯，去追白龙。你还拿着达蒙的长枪，也许你能
宰了它。”
“是我的长枪。”
“现在是。”布莉斯特附和道，“但最初，它是史东·布莱特布雷德的，许久以前
，他在长枪之战中曾用过这支长枪，然后，这支长枪转手给了那些瓜分这支枪的人
，他们每人拥有一片作为纪念。是达蒙和帕林使之又合几为一，因此，这支枪是属
于达蒙的，直至他阵亡。也许你应该随身带着它，以免我们突遇一条龙。也许你不
该把它搁在船上，由古罗勒和杰士伯保管。也许我们现在就应出发去南亚苟斯。”

“我们会去南亚苟斯的。”瑞格加重语气道。
“好，但我仍认为你应随身携带这支枪。”
瑞格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耳语道：“听着，布莉斯特，我不知道怎样使用这支
长枪。你满意了吧?”
“我认为你善用每一种武器。菲丽尔说你就是一只活武器。”
“剑、匕首、连环器等——这些我都会用。还有流星锤和一些其它的武器。但是长
枪却完全不同，需要两只手撑起它，因为它十分重。刚开始，我想练习练习它，然
后才能熟练地使用。运用我对之陌生的武器，纯粹是弊，而无一利。”
“那么，你就是说，你不想让帕林知道你不会用这支长枪，因此，你压低声音耳语
，是不想让他听见。”
瑞格叹了口气。“布莉斯特……”
“无论如何，你为什么应该在沙漠上拖着一条长枪?那只会让你流更多汗，让你感
到更闷热，更焦躁。你该明白，你本可以把它送给会使用它的人，也许古罗勒就会
用，或者——”
“这是我的枪。”瑞格道。“在去南亚苟斯的路上，我有充裕的时间练习它，也许
几周，几个月不止——”
“我们应该现在马上去南亚苟斯。”
“我已经说过，我们会去的，但要找到那条蓝龙的穴窝之后。它杀了肖恩和达蒙，
而自己也快死了，龙都有许多财宝——他们是那么讲的。而我打算尽可能多的运走
那些财宝。”
“好，我以前从未寻过宝。”布莉斯特欢快地说，“这太刺激了——即使天这么热
。我很奇怪，帕林怎么会一起来，他是想去南亚苟斯的呀!”
“我同意是因为通过研究死去的龙穴窝，我们可获取有关龙的不少信息。”帕林更
正道。“我们也许可以得到一些线索，有助于我们捕杀活龙。”
“那就是说我们可以找到龙穴。”布莉斯特说，“今天早晨，菲丽尔和几只小鸟对
话并没有什么帮助，现在这只蜥蜴……唉，谁知道它在说什么呢?”
“嘘!”菲丽尔插嘴道，“我几乎听不见小朋友在这里说什么。”
“这条大大的蜥蜴什么都吃。”卷尾蜥蜴继续说：“吃骆驼和——”
“它不会再吃任何东西了。”菲丽尔低语道，“它已经死了，我的一位朋友宰了它
。”
蜥蜴闭上双眼，舔着它深红色的舌头，菲丽尔感到它松了一口气。“它死了，太好
了!太好了!”
“我们想看看它曾生活过的地方。”
“蜥蜴的洞穴往往很幽暗，有股恶臭，似乎是死尸的味道。”
“你去过?”
“去过一次。进去捉些甲虫，马上又出来了。太臭了，不想吃那么臭的甲虫。”
“你可以带我们去那里吗?”
“不。”它耸了耸多鳞的鼻子，舒展开尾巴，转向东南方。“那条大大的蜥蜴住在
那边，岩石与天边合一处，从这里要走很远，也许三、四天，也许两天。对你们来
说或许不太远，估计仅仅一天。”它看了看菲丽尔长长的腿。“太好了，它已经死
了。你们和我一起在这片沙土上捉美味的跳虫吧!”
菲丽尔摇摇头。“今天我没时间了。”她站了起来，拍掉膝上的沙土，看着蜥蜴一
蹦一跳地离开。“它知道龙穴吗?”瑞格问道。擦擦脸上的汗，长饮一口水袋中的
水。
“这边。”菲丽尔回答道，指着蜥蜴曾指的方向。“跟我来。”

※　　　※　　　※　　　※　　　※
在日落前不久，这一行四人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他们找不到任何遮蔽处，只好在
沙丘旁的沙土上坐下，由于一直步行，帕林的腿十分痛，脚底和鞋的皮革之间不时
冒出沙粒，让他的双脚生疼，他穿的单薄的外衣，本来是浅绿色的，由于汗水现已
变成深绿色，并紧紧贴在肌肤上。他闭上双眼，设想着那种寒冷的感觉。
“你敢肯定洞穴就在这附近?”瑞格离帕林只几英尺远，消沉地问道。双眼仍盯着
菲丽尔。
“对，就是这个方向。”她回答道。
“还有多远?”瑞格一把扯掉衬衫。深色的皮肤微微泛光，他试图用汗渍斑斑的衬
衫擦干汗水，但枉费心机。只好又穿上它。“我们找了一整天，或许，向动物打听
并不是找到龙穴的最佳方法。”“那么，你有更好的建议了?这整个都是你的主意
，瑞格·马－克里尔。”她提醒道。“如果不是你坚决要找到龙穴，和夺取财宝的
话，我们就……”她越说声音越小。家，她想，我们就会在去南摩根的路上——那
儿一直是我的家，直到白龙入侵。
菲丽尔扭身，转向这两个男人，专注地看着暖风拂过她的肌肤。相对于爱发牢骚的
同伴来讲，她更能忍受热的烘烤。她是一只野生的精灵，因此，十分习惯于大自然
的变幻多端，她更乐于品味而不是抱怨严酷的气候，她盯着一点点落下的太阳。多
壮丽的球体!为整个沙漠笼罩了一层浅的桔红色。太迷人了，这一刻，她希望达蒙
还活着，在这里和她一起分享这景色。
“如果去南亚苟斯，我们至少不会流那么多汗。”布莉斯特建议道。她小心谨慎地
举起戴有手套的双手，摆弄着头上的辫子，当手指开始有些发痛的时候，她吮住下
唇，任由头发纷飞。“真想知道那里有多冷!也许不会象这里这么热。我全身都是
汗!”
瑞格笑了，这是自从肖恩死后，这位水手第一次笑。他一口喝空了第二个水囊，靠
着沙丘，闭上眼。如此奔波在沙漠中，寻找曾杀死肖恩的龙的穴窝，真希望知道肖
恩会怎么想。
翅膀的拍打声打断了瑞格的沉思。他扫了一眼几尺码外飞扬的沙土。一只秃鹫飞落
下来，看着他们，还有更多的鸟在头顶上方盘旋。
菲丽尔兴奋地捏着一块泥土，捏成了鸟的小雕像。她沉浸在这沙漠的气息之中，感
到自己的思想在这暖风中，飘向了这只秃鹫。她集中起注意力，这时，穿过这段距
离，联络终于完成，她走入了秃鹫的思想中。
快死了吧?它呱呱叫道，满头都是刺耳的声音，我的肚子在咕咕叫，你们可以填满
它。
她摇摇头，我打算活很长时间。
在这片热土上，人没有骆驼是活不长的。它呱呱叫道。不久，你们将会跌倒，再也
站不起来。那时，你们就会嗅到甜美的死亡气息，这就是我们的盛宴了。
你才喜欢那种死亡的气息!这只是一种宣告，但是，菲丽尔看着秃鹫认同地点了下
头。
太甜美了!它呱呱叫道。
也许你知道附近有个地方，那里环踞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　　　※　　　※　　　※　　　※
正当星星一闪一闪的时候，这一行四人看到一座巨大的岩石突起，就象一只沙土掩
埋半身的巨兽，它的脊柱横卧在沙漠中，至少十英尺高。
“岩石与天边合一处。”菲丽尔低语道，想起了卷尾蜥蜴的话。“龙穴就在这里。
”
帕林走过她，走向洞穴的入口处。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入口处十分宽，但又低到快
要接近地面,  就象穴脊投下巨大而又深暗的阴影，完全隐藏在夜暮的天空之中。
甚至在白天，由于阴影的作用，也难以辨认出。
水手挑起了一只眉，“我没有看见龙的任何踪迹。”
“是风。”菲丽尔道，指着湮没他们双足的沙丘，“正象风吞没了我们足迹，它也
吞没了龙的踪迹。”
“如果真有踪迹可以淹没的话。”瑞格说。“谁知道秃鹫是不是告诉你实情了?它
也许不比那只蜥蜴聪明多少。”他看了一眼法师。“这里太暗了，进去那里边也许
更暗。”
“我们可以等到早晨。”菲丽尔建议道。
帕林十分疲乏，他并非想休息，而是希望做完这些，回到铁砧号上，把这恼人的酷
热抛在脑后。法师闭上眼，全神贯注，感到自己周围有股力量，也感应到大地微弱
而具有魔力的脉跳。
在年轻的时候，神赋予他强大的力量，使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发出咒语。现在，象
风中的一阵私语，只有经验老道的法师才可以觉察。发出这些咒语要有很强的意志
力和忍耐力，帕林的思想完全控制了这股自然的力量，引导它冲向自己张开的手掌
，变换着，挑动着这股力，发出了各式各样的魔光。
“哇!”布莉斯特欢呼道。
法师睁开眼，在他手中是一个亮丽的光环，并没有大漠的空气那么灼热，根据脉动
，不时地发出白色、桔色和红色，就象摇曳的篝火一般。这个简单的咒语比任何灯
都起作用。“让我们看看龙留下了什么。”帕林说着, 率先走进了山洞。
洞中凝滞的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死尸味道，味气十分浓，帕林的双眼开始流泪了，
在入口附近，碎骨和块块的兽皮散布一地，他跪下去，检查着这些东西。“骆驼。
”他说，“只有更庞大的动物才能吃下这么多骆驼。”
他站了起来，向洞内再进一步，空气中的腐味闻起来并没有发臭，沿着陡直向下的
石板，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大约有几百英尺宽。法师手中的光环几乎照不
亮墙壁和穴顶，更别提照亮壁龛和其他岩石留下的阴影。
“我从未到过这么大的洞穴!”布莉斯特吱吱喳喳地说。“哪里是尽头，哦，哪里
是尽头?波林，看这里!”
她站在岩石的断层处，指着一块拂去沙土的地板，帕林能看到岩石上深深的凹槽，
它们形成一个图案。他又拂去一些沙土，这样，才能看清整个的图案，布莉斯特帮
了一会儿忙，突然走开去研究其它的东西。一些凹槽十分熟悉，就象帕林以前见过
的一些进化的文字咒语。
“真有趣儿，一条龙竟然依赖这种魔力。”他沉思道，“龙都有种天生的神秘力量
。”他目不转睛地研究着这个图案。这条曲线代表变化或新生，横穿其中的波浪形
曲线散布着金粉，象征着力量，一个填满蜡的圆环横穿半个月形，这意味着——
“帕林!”菲丽尔在几尽码外叫他。布莉斯特和她正跪着，盯着沙土。在他们垂直
的上方，穴顶上有一条缝隙，法师看到一点点沙土，象飘落的雪花，慢慢从中渗下
，“你最好看看这个。”这个卡各斯特精灵的语气急迫，使得帕林不得不离开这个
图案。
刚才瑞格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这个地方的大小，现在很快加入他们其中。“这只是个
大脚印的一部分。”他观察着，斜靠着菲丽尔的肩。“这说明你那些动物小朋友是
对的。这确是蓝龙的洞穴，也就是说我该再向前行，才能寻到财宝。我告诉过你们
，这次寻宝之行不会花很长时间。”
这个卡岗那斯提精灵皱着眉，指着一块凹地，“这应是一只爪子的遗迹，从它的位
置来看，我判断这是它的右前爪。”
“呜——哦。”布莉斯特低声道。
“那么，这条龙肯定有只巨大的爪。”瑞格说。“那又怎样?我们已经知道了，当
它杀了希恩的时候，我们看见它抬起爪子，布莉斯特，我需要帮手把这些袋子装满
。”他从皮带上拉出几个皮袋，把其中之一递给了布莉斯特。可她却一动不动，正
聚精会神检查着这个脚印。
“这个脚印太大了。”菲丽尔说，“杀死肖恩和达蒙的那条龙没有那么巨大，可以
留下这样的印迹。不论你们信不信，我认为我们找错了洞穴。”
“呜——哦。”布莉斯特更轻轻地重复道。
“并且这个踪迹也是新的，这一整天，我都是这么猜测的。” 这个精灵继续说。

“不是那只已死去的蓝龙的洞穴?”瑞格问道，他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艰难地吞
了一口口水，扫视了帕林一眼。“长枪就在船上，我认为，为了寻找一只死去的龙
的洞穴，用不着它，我们最好还是离开这里，以免太迟了。”
“是太迟了。”从洞穴的入口处传来一个深沉，粗嘎的声音。
恐惧一下抓住了这四人。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向这位发话者。这只动物的颜色是焦黑
色的，夹有杂斑，外形象龙，身体的大部分覆有鳞和皮肤，腹部一块块地象一个个
石子。这只兽的翼似皮一般，象蝙蝠的翼，嘴长而尖，里面是两排锋利的牙，合在
一起发出吓人的噼啪声。大大的梨形眼，象深深的夜空，盯着四人。
这只动物轻轻抖了抖长有倒刺的尾巴，屈曲后脚爪，走近一步。它没有前腿，只有
翼，翼尖长有刺，象爪子一样可怕。估计翼宽几乎五十英尺，颈部十分长且巨大，
十足象一只巨蟒。抖动一下双翼，可拂去地上的沙尘。
“一只双足翼龙。”帕林指出。
“蜥蜴提到的褐龙。”菲丽尔说。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动物。”布莉斯特说，声音中潜藏着一丝敬畏。
“至少它还算不上一只真正的龙。”瑞格说，微微放松了一点。“不可能是它留下
那印迹的。”他抽出弯刀，刀刃在帕林的光环之下，闪闪发光。“它也不如杀死肖
恩的那家伙那么巨大。我可以拿下。”
“拿了什么?”双足翼龙咆哮着，“偷了什么东西? 主人会疯的。”
“我想双足翼龙是不会说话的。”帕林与菲丽尔耳语着。
“他们是不能说话。”她回答道。
“发现了什么?”另一个声音道，就象粉笔划过石板一样刺耳，回荡在洞穴里。“
发现了什么?”
这四人看着第二只翼龙出现。它只比另一只翼龙小一点儿，但二者看起来十分相仿
。它长满倒刺的尾巴发出的声音，从同伴伸展的翼边儿，伸长脖子，好看
个究竟。
“是人。”小翼龙郑重地说，“发现了人。是不是在这里?”
“不知道。”另一只翼龙回答道，“离开的时候，还不在这里。现在却在这里，离
开的时候，天气十分热，现在凉下来了。人们总是在冷热交替时才来。愚蠢的人。
”
瑞格握刀柄的手握得更紧了。他黑黑的双眼在两只翼龙身上前后逡巡着。
“去寻龙宝真是一个妙主意。”菲丽尔与水手耳语着。她勾起脖子看着帕林。“你
曾说过，研究龙穴能教会我们一些东西，如果你们两个都听我的话，我们就在去南
亚苟斯的路上。”
“那会更糟。”布莉斯特建议道。“也许会有更多的翼龙，也许是留下脚印的那条
龙。”
“我认为会更好。”水手咕哝着。
“别说了，投降吧!”大一点的翼龙坚持说。双眼盯着瑞格，“现在，放下闪闪发
光的刀。”
“不!”瑞格吼到。双脚踩着满是沙土的地板，靠近那只大兽。他把刀高高举过头
，又“倏”地一下砍下，划过翼龙的腹部，刀伤并不深，因此，只是出于惊吓，而
非疼痛，这只大兽叫了起来。
“他们不投降。”小翼龙说，似乎不受瑞格袭击的恐吓，“现在采取什么行动?”
它问同伴。“什么行动?”
“逮住这些人。”大翼龙回答道，同时，闪过瑞格的又一击，“把他们交给主人。
”
“克莱恩上空的风暴来临时，交给它!”另一只翼龙欢呼着。“好主意。”
克莱恩上空的风暴，帕林默默说，“这是凯伦卓斯的洞穴!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凯伦卓斯? 龙王?”布莉斯特叫着，戴着手套的一只手伸进身边的口袋里，摸索
着自己保存的各种古怪玩意儿。终于，找到了，她拽出一只弹弓，又摸出了另一个
东西——胡桃，把它放入弹弓，在头顶上转动弹弓，然后向前一弹。胡桃旋转着飞
向小翼龙，正击住它的鼻子。
“人叮了一下!”它大声嚷着。
帕林摒弃周围一切的声音，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光体，他看着它的颜色在加深，感到
手掌中的热量在增加，当球体热到烫伤他的时候，法师让它滚落到地下，继续冥神
于它。
与此同时，菲丽尔倒地俯卧，面前张开双手，使劲拂去沙土，这时五指触觉到身下
冰凉的石头，感到石头的光滑，那么强烈，神秘而有力。她闭上双眼，感觉飘离自
己，渗入石中，与之融二为一。这个卡岗那斯提精灵的感觉既强烈又沉重，既迟缓
又原始，她感应到石头上的沙土，同伴的双脚，帕林魔力之火所散发出的热量，和
双足翼龙的爪子。
象水一样，她督促着岩石。和我一起流动。菲丽尔感到自己头脑中的命令起了作用
，岩石变得象土一样软。她努力把手探入石中，“软一点。”她恳求着岩石。“象
水一样流动，快点。”很快，她的话应验了，她的双手浸入液体般的石中，感觉象
泥土一样冰冷、厚重。手指狂舞着，勾勒出波浪形的曲线，象条河。“现在，离开
我吧!象河一样流动。”
“火灼伤了!不喜欢受伤。”小翼龙抱怨着。
帕林的火球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篝火，现在一团火正疾速驶向小翼龙，烧焦了它的胸
和一只翼。它疯狂地拍打着，要扑灭火，使自己冷静下来。法师再次冥神于火，挑
动着，另一簇火苗，袭击这只大兽，它凄厉的嚎叫回响在洞内。
“人不投降!”小翼龙尖叫：“他们伤了我们，还烧我们!还抓吗?”
“抓不住!”大翼龙叫着。由于火球和同伴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这只大兽，没有看
见瑞格正在靠近，水手再挥一刀，这次刀刃深深砍入翼龙的腹部，流出一汨黑血。
大兽咆哮着，头向前顶去，这时，敏捷的水手向后一撤，恰恰闪过大兽咬得吱吱作
响的嘴。
“杀死人!”小翼龙一边甩着尾巴，一边叫道。长满倒刺的尾尖撞击着瑞格的大腿
，瑞格吸了口气，一下跪下，弯刀“咔嗒”一声掉在石头上。
刺入大腿使水手感到一点点揪心的痛，但他克制着，不叫出声来。身体的上上下下
有种火烧或冰冻的感觉交替着，他折回头，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太不公平了!伤了我!”大翼龙边叫着，边靠近同伴和瑞格。
“我也是!”小翼龙嚷着，尾巴向前扫去，这次，在瑞格肩上留下一个印迹。“一
起呀!再来一把火吧!”它躲闪着帕林的火舌，同时，倒刺向水手的胸部抽去。
这次，瑞格再也控制不住，尖叫起来。身体在石头上扭动，冷热交替的感觉几乎摧
毁了他。
“吃我一家伙。”大翼龙的双唇翘起，似是笑了一下，巨蛇般的脖颈低向前，头冲
向正在扭动的水手，张开大口，正要咬下，这时，一连串的石子连续打向它的嘴。

“放过瑞格。”布莉斯特叫道，手伸入袋内，掏出一些东西射击，她再装满弹弓，
很快地向翼龙连续射去钮扣和光闪闪的石子，然后，飞奔到瑞格跟前，把他拖开。

“真讨厌被叮!”巨兽吼道，深沉的声音回荡在山洞内。“叮!叮!抓住那个小的!”

“不行呀!”小翼龙叫着，“山洞绊住我了!动不了了!”
熔岩般的石头从菲丽尔身旁流出，环绕着帕林、瑞格和布莉斯特，渗入翼龙的脚爪
中。
“硬一点!”她催促着，“再硬点。”由于用力，她身旁的岩石起伏着，但，也感
到岩石有了反应，渐渐回复到固体状态。她跪下，晃动头，使自己清醒，看见帕林
发出的一团火正袭向大翼龙，吞没了大兽的头。在附近都听不见它的尖叫声，烧焦
的肉体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当帕林意识到翼龙再也形不成威胁时，一下松懈了自己的注意力，火也随之熄灭。

布莉斯特抬头看着大翼龙的脸，当她看见翼龙的下颚露出点点骨头时，做了一个鬼
脸。翼龙仍痛苦地吼叫着，尾巴扫向他们，但现在，她和水手都离两只翼龙几英寸
远。
帕林一点点向前移，帮助水手站了起来，法师扫了瑞格的伤口一眼，轻轻地戳动着
旁边红肿的地方，“我想是种毒药。”他说着，“我们应该叫杰士伯一起来，他知
道该怎么处理。”
“它们怎么办?”布莉斯特盯着被困的翼龙。
“它们为大自然所厌恶。”菲丽尔说，“会死在这里。在龙来到之前，我们快离开
!”
“无异议。”瑞格说。当又一阵热浪流过他的四肢，他咬紧牙，紧接着一阵寒冷使
他不停地打颤。“太难受了。”他靠着帕林颓然倒下，昏迷过去。
“你帮我扶着他。”帕林跟这个卡岗那斯提精灵说。“一旦到了外面，我们就可以
——”巫师的话中断了，因为一道闪电恰恰击到他身后，使他和水手向前踉跄了几
英尺，同时倒在沙地上，这时，只听见一声闷雷回荡着。
“小龙崽!”布莉斯特叫道，又伸手去摸弹弓。
菲丽尔立即转过身，看见一只大兽从洞内阴蒙蒙的通道中走出来，它外形似人，但
眼部四周长着象是蓝色的鳞片，在帕林不熄的火光中微微泛光。三角形的鳞片形成
一条脊，从头顶经过后背，直到它短短的尾尖，略微弯曲的翼在其肩胛骨处向外伸
开，它轻轻拍打着双翼，在离地面几英尺高处站立着。
菲丽尔几星期前，与达蒙在一起的时候，曾碰见过类似的动物。它们是不易被战胜
的。
“抓住坏人!”大翼龙挑拨着小龙崽。
“杀了他们!”小翼龙急急道。
小龙崽咧嘴笑着，露出一排尖似长枪，白森森的牙齿，牙齿间的“咔嗒”声就象闷
雷闪过，前后爪的移动也发出同样的声音，它正向卡岗那斯提精灵靠近。
就在此时，布莉斯特发出弹弓，彩色的石子连续射向它，这家伙并没有受伤，但吓
了一跳，一下蹲在了洞内的地板上。
这名卡岗那斯提精灵利用布莉斯特争取到的宝贵几秒钟，飞奔到瑞格掉落刀处，正
要拿起刀柄，这时，传来了又一声闷雷电，布莉斯特尖叫起来，大兽的双爪把她摔
到了墙边。
“可恶的东西!”精灵边叫，边冲向小龙崽，尽管手中的武器十分沉重，但她见过
水手如何使用，因此，在头顶上挥动着它，冲向前，当靠近的时候，她舞动着弯刀
，用尽力刺去。刀刺入小龙崽的肩胛骨处的鳞片，当她拔开刀的时候，大兽的胳膊
猛然向她挥去。
这次，她瞄准大兽的颈部，“倏”地一声刀很快落下，恰恰割下了这家伙的头。它
挣扎了一下，双眼张开，眨也不眨，接着爆发出一阵雷电似的轰鸣，菲丽尔闭上双
眼，但已太迟了，她感到周身不适，眼也看不见东西，向后退了一步，空着的一只
手四处摸索着，试图要摸到墙边。
“布莉斯特，你还好吗?”卡岗那斯提精灵问。
“不好。”传来她的回答，“我全身受伤。”
“你能走吗?”
“可以，但帕林和瑞格不行。我想他们还活着，但动不了。”
“说着话吧。”菲丽尔要求她，“我会循着你的声音找到你，你必须帮我把它们拖
开。”她开始能看到点点颜色——灰色的石头，白色的沙土，帕林那不熄的红色火
焰，但是，这些颜色都混为一团。“这不太容易，布莉斯特。”
布莉斯特呻吟着。“容易?试试不太可能的事吧!这两个家伙太巨大了。”
当她走向布莉斯特的时候，努力冥神，聚集着注意力，可是身体突然一直，斜着头
。有拍打双翼的声音，十分轻微，但是在那儿，来自她身后——洞穴深处。她马上
掉转身，看到一团模糊不清的深蓝色——另一个小龙崽，正发出一道雷电般的弧光
，在它后面，还有四个蓝色的斑点。
“布莉斯特，快跑!”她叫道，跪了下来。一道雷电正击在头顶上方，另一只小龙
崽张开口，雷电般的光再次袭向她，她侧卧着，躲开这电光，可是挡住了另一只小
龙崽的路，电光击中她肩部，她重重地摔在了洞穴里的地上。
“菲丽尔?”布莉斯特最后看了一眼倒下的朋友，和越来越近的小龙崽，以生平最
快的速度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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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手很稳，刀很薄，那手拿着这一把刀，正在一块木头上熟练地刻着    │
  │    显然已经不知道刻过多少次，刀飞转，木屑纷飞，                  │
  │    很快木头就变成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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