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ocatelli (梵天明王), 信区: History
标  题: 走下神坛的毛泽东(15)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May  4 14:30:21 1999), 转信

第十五章            

    毛泽东接人待物有什么特点?

    很有原则、很有人情味。他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做事以理论,私交以私交论,做事论
理、论法,私交论情。“力只可用于法,用于法则有效;力不可用于私人之交谊,用于私人
之交谊则绝对无效。岂惟无效、反动随之矣。““我党得吾人惟有主义之争,而无私人之
争,主义之争,出于不得不争,所争者主义,非私人也。私人之争,世亦多有,则大概是可
以相让的。”

    毛泽东与同志、朋友、亲人相交,各有不同特色。

    党内同志交往,除非久别重逢,毛泽东很少表示出亲热,基本是威严而不拘礼节的。不
掩饰好恶,不曲折违心。言简意赅。直接了当。

    对于党内同志,毛泽东不搞迎客送客之类礼节。他有躺在床上办公的习惯。我曾观察
过,有时国家、政府和军队的主要领导同志来请示汇报工作,他也并不起身,继续批阅文
件,有时听了几句汇报,才作个手势:“坐么,坐下说。”

    如果毛泽东是坐在沙发上,党内同志来了他也基本不往起站,作个手势让同志们也坐,
坐下后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闲语不多。

    对于较长时间没见过的老同志,毛泽东要起身迎送握手,但是决不迈步出门坎,除非客
人来时他本来是站在屋子外.否则是不出屋的。对于兄弟党的同志也是如此。

    记得50年代初,越南劳动党主席胡志明秘密来北京访问。那天上午,值班室电话铃响
了。我抓起听筒,是周恩来总理打来的电话。

    “主席起没起床?”周恩来问。

    “没有。”我国答。

    电话那边略一迟疑,又问:“什么时候睡的?”

    “早8点。”

    “银桥,你要叫起主席。胡志明来了,有紧急事……”

    我来到毛泽东卧室,叫醒他,帮他擦把脸,便跟他来到颐年堂坐等。不到两分钟,周恩
来陪胡志明边聊边朝颐年堂走来。我在门口小声说:“主席,来了。”毛泽东立起身,走到
门口便停下来,不再多迈一步。多迈一步就出门坎了。他等胡志明迈进门坎,才举臂握手。
胡志明很热情,讲中国话:“身体好吧?”毛泽东点点头:“还行。你住的习惯吧?”两个
人就这样寒暄着来到沙发旁坐下。我便将茶水摆好。

    谈话结束后,毛泽东送客到门口便停下来。胡志明白周恩来陪同离开颐年堂。

    我的记忆中,1948年粟裕从前线赶到城市庄参加军事会议,毛泽东大步迎上,迎出门
外,同粟裕握手。那次粟裕显得恭敬。激动、而又热烈。两个人握手时间很长,我听到一
声:“……17年了!不知是17年没见过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毛泽东能跑出门去迎接党内同
志,所以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毛泽东似乎有意约束自己。不要同某一个或几个重要的党政军负责人发展起超出同志和
战友关系的私人情谊。同志关系就是同志关系。尽量避免在同志关系上加杂过于浓厚的个人
感情。比如周恩来,合作共事几十年。甚至毛泽东的衣食住行都无时无刻不得到周恩来的直
接关心和照料。毛泽东住的房间多数是周恩来选择的。战争年代和非常时期,毛泽东要走的
路周恩来常要先走一段看看是否安全。毛泽东吃的饭周恩来时时要过问。他们的情谊应该是
非常深厚了。每当关键时刻,毛泽东总是信任地将大权交给周恩来。但是。我在毛泽东身边
15年,没听到他对周恩来说过一句超出同志关系的私人感情的话。

    这一切,与我们党的历史和现状不无关系。长期武装斗争,各解放区彼此隔绝,不得不
各自独立作战、求生存求发展,“山头”不少。正如毛泽东所言:“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毛泽东是全党的领袖,自己不该有来疏,也不能让其他同志感觉有亲疏。也许就是这个原
因,他在党内同志中没有过多过深的私交。

    这一来,又免不了生出一种情况:许多同志,甚至是相当高级的领导干部,见到毛泽东
之后都是严肃恭敬,甚至表现出紧张、拘谨,不能畅所欲言。随着毛泽东威望的日益提高,
这种状况也变得更加严重。我个人以为,这是60年代未和70年代形成某种程度的“家长
制”,“一言堂”的根源之一。

    彭德怀和陈毅是比较突出的两个例外。

    彭德怀与毛泽东相交,是带了浓厚的朋友味道。说话举止真诚。随便。粗豪。敢笑敢吵
敢骂。转战陕北时,全党早已叫惯了“毛主席”.唯独彭德怀偶尔还要直呼一声“老毛”。
他大概是党内改口最晚的一位。他与毛泽东谈话常常手势翻飞,声震屋字,打机关枪一样。
于是,毛泽东也谈兴勃发,眉飞色舞,完全是老朋友“侃大山”。这种情况持续到庐山会
议,彭德怀在山上最后两次“骂娘”。庐山会议结束后,彭德怀再见毛泽东就变得沉默寡
言,甚至是拘谨了。

    陈毅另有一番特色,每次见到毛泽东,常常脚后跟用力一磕,立正敬礼:“报告主席,
陈毅前来报到!”或者是:“主席,我来了.毛泽东将手一挥:“坐么,坐下说。”于是,
陈毅便灿然一笑,“放开了”。他一放开,毛泽东的屋子便热闹起来。他与毛泽东有诗词交
往,这属于私交。在党内能与毛泽东建立起深厚私交情谊的,大概也只有陈老总了。他又生
住豪放,嗓门粗大,带有诗人那种特有的冲动和热烈的气质,说到高兴处真是手舞足蹈,并
且伴随着激情洋溢的哈哈大笑,特别随便,特别富于感染力。陈毅是毛泽东所喜爱的人。70
年代毛泽东只参加过一次追悼会,就是陈毅同志的追悼会。

    公开社交,比如游泳。跳舞等活动,毛泽东喜欢和青年人在一起,而且人多热闹为好。
私下交往,毛泽东喜欢与老人,特别是被人们称之为“古董”的保守色彩较浓的从旧时代过
来的人打交道。他尤其器重一些知名的民主人士。

    在私交中,毛泽东是论情论礼.很讲“朋友义气”的。刚进城时,毛泽东就让周恩来陪
同,登门拜访了张澜、李济深、沈均懦、郭沫若和陈叔通等。毛泽东对党内同志,迎送不出
屋门。对于张澜。李济深、沈钧懦。陈叔通。何香凝、马叙伦。柳亚子等,不但迎送出
门.而且亲自搀扶他们上下车,上下台阶,与他们携手搭肩漫步。

    毛泽东曾说过:“你们不把我当领袖不行,总是把我当领袖我也受不了。”

    有位”蜚声国内外的学者”,“一生经历漫长而坎坷”。我知道报刊说过的这位老先生
是毛泽东的湖南同乡。同许多知名的民主人士一样,建国之初他也常来见毛泽东。他随毛泽
东沿中南海散步,走在毛泽东稍后半步,腰身是向前躬着,所以头伸在毛泽东的身前,竖着
大拇指,仰望毛泽东脸色说:”毛主席呀,你真伟大哪,真伟大……”

    毛泽东皱起眉头拂了一下手:“不要这个样子,我们是私交,这个样子不好么。”这位
老先生面露郝颜。

    可是,议政的时候,这位老先生偏又敢于坚持意见,与毛泽东顶牛了。毛泽东是“吾人
惟有主义之争”。“主义之争,出于不得之争”,狠狠批了老先生一通。老先生不认错,毛
泽东在主义之争上是决不相让,历来是非赢不可。张澜曾经为这位老先生说情。最近看报
纸,说周恩来也曾为这位者先生出过力,想托人劝老先生做检查过关。其实,毛泽东也没有
将老先生怎么样,就是不再听他的“主义”罢了。因为。‘所争者主义,非私人也。私人之
争,世亦多有,则大概是可以相让的.

    毛泽东与党内同志除工作关系,基本无来往。只有陈毅同志是例外.有诗词交往。毛泽
东与许多党外民主人士却是私人友谊深厚、交往甚频,而工作往来不多。

    毛泽东与章士刽书信往来很多。有次,毛泽东看罢章士钊来信,手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两
下,转向我吩咐:“你赶紧上街,买两只鸡,给章士钊送去。“

    当时已是晚上七八点钟。我匆勿赶到街上,跑了几家副食店,总算买到了鸡,送到章士
刽家里。记得老先生是住一个四合院,房子不怎么样,够破烂。我拎着两只鸡说:“主席送
你两只鸡。”章士钊连连点头:“谢谢,谢谢。”我说:“主席看到你的信了。他举举那两
只鸡:“知道了,这是回话。主席身体怎么样?我说:“很好。”

    我有些询问,两只鸡怎么是回话?章士钊的信上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当然无法猜到。
回来向毛泽东学舌一遍,毛泽东笑而不语,留给我一个终生猜不透的谜。

    这是1955年的事。

    就在这一年,何香凝还画了一只老虎,用玻璃框框着,送给了毛泽东。这是一只立虎,
毛泽东将画靠墙立住,反复欣赏,像是琢磨什么,良久,对我吩咐一声:“是了,这只老虎
应该放东屋。”

    我照办了,却始终不明白为何耍放东屋?

    毛泽东有躺靠床栏办公的习惯。宋庆龄送给毛泽东一只长枕头,很大。但又不是双人枕
头。花条布,没套子,很软和,是鸭绒的。由宋庆龄的卫士长隋学芳交给我。毛泽东习惯了
乔麦皮枕头,享受不了鸭绒枕头,摆了一段时间便收入储藏室了。

    1959年,毛泽东不再任共和国主席职务,退居二线。像是要陶冶性情,休息时便练练
书法。这段时间与民主人士来往更多。

    黄炎培有一本王羲之的真迹,毛泽东借来看,说好借一个月。那一个月,毛泽东工作一
停便翻开来看,爱不释手。我去倒茶时,常见他看着字迹琢磨,有时又抓起笔来对照着练。
他不是照着摹仿,而是取其所长,取其神韵,消化吸收,变成自己的东西。练到兴头上,吃
饭也叫不应。

    大约是真迹太贵,黄炎培很不放心。借出一星期便频频打电话询问。电话打到值班室,
问主席看完没看完,什么时候还?

    卫士尹荆山借倒茶机会,向毛泽东报告:“主席,黄炎培那边又来电话了。

    “嗯?”毛泽东掀起眼皮,淡淡的眉毛开始收拢。

    “他们……又催呢。

    “怎么也学会逼债了?不是讲好一个月吗?我是给他数着呢!”毛泽东将手中烟嘴摔到
桌上。当时赫鲁晓夫正在逼债,黄炎培有凑热闹之嫌。

    “主席,他们.他们不是催要,是问问。就是问问主席还看不着?”

    “我看!毛泽东喝了口茶,重新拿起烟嘴,语气转缓和些,“到一个月不还,我失信。
不到一个月催讨,他们失信。谁失信都不好。”

    可是,黄炎培又来电话了,电话一直扛到毛泽东那里。先谈些别的事,未了还是问那本
真迹。毛泽东问:“任之先生。一个月的气你也沉不住吗?”

    那边的回答不得而知。

    小尹挖苦:“真有点小家于气。

    我说:“跟主席讨债似的,没深浅。”

    毛泽东听了,却愠色全消,换上微笑。说黄炎培“不够朋友够英雄。”

    到了一个月,毛泽东将王羲之那本真迹用木板小心翼翼夹好,交卫士小尹:“送还吧,
零点前必须送到。”

    尹荆山说:“黄老那边已经说过,主席只要还在看,尽管多看几天没关系。

    毛泽东摆摆手:”送去吧,讲好一个月就是一个月,朋友交往要重信义。”

    毛泽东对于亲属故旧.更是坚持“做事论理论法,私交论情“的原则。

    那是建国不久,记得是1950年春,毛泽东即对儿子说:“岸英,你回家一趟,代我给
你母亲扫墓。带些东西。代我为老大太士寿。你妈妈是个很贤惠的人,又很有气魄。对我帮
助很大。她的父亲杨老先生是个进步人士,对我支助不少……”毛泽东停了片刻,眼睛有些
湿润,黯哑地哺哺一声:“我很怀念……”

    毛泽东长期地。经常地从自己工资和稿费中拿出钱来赡养杨老太太,资助生活困难的亲
友。但是,又绝不恩赐任何亲友以金饭碗。建国之初,亲友们都抱了很大奢望给他写信,几
十封不止。他的回信是很感人的。他给杨开智的回信说:“不要有任何奢望,不要来京。”
“一切按正常规矩办理。”他给青少年时的同窗好友毛森品的信说:“吾兄出任工作极为赞
成,其步骤似宜就群众利益方面有所赞助表现,为人所重,自然而然参加进去,不宜由弟推
荐,反而有累情德,不知以为然否?“

    毛泽东所作诗词《蝶恋花》尽人皆知。一句“我失骄杨君失柳”,便将他与杨开慧。柳
直苟及李淑一的特殊关系深厚情谊全部表达出来。江青曾为这首诗词大动肝火,毛泽东当我
面说江青“小资产阶级尾巴没割尽。刀子嘴,是非窝”江青为此一连几天不同毛泽东说一句
话。毛泽东与李淑一从建国后未断通信,这样深的关系,可是,李淑一请毛泽东为她说句
活,到北京学习时,毛泽东却没有说。他对谁也不改“做事论理论法,私交论情”的原则。
公私一定要分明。

    我跟随毛泽东15年,未见他替一位至亲故友向公家要特殊,却不止一次见他对至亲故
友做出特殊举动:

    湖南农村一位老太太,是毛泽东家乡的老人,来向毛泽东反映村里的事情。毛泽东一改
待客传统,亲自扶老大太上台阶,下台阶;搀扶老大太坐,搀扶老太太起。走台阶时。毛泽
东像孝子一般双手扶着老大太嘱咐:“慢点,慢点,老人家慢慢走。”这位老大大依靠着毛
泽东,与毛泽东用同一样的节奏喃喃着:“慢点,慢点,我老了,腿脚不行了。”

    老大太对于所享受的这份殊荣,毫无受宠若惊,却是受之泰然,理所应当一般!那情
景,我至今清晰在目。

    就我十几年观察而言,毛泽东还是与我们这些“身边人”单独相处时,最能表现出是普
通人。50年代初,毛泽东有次准备接见外宾。是一位友好国家的新任大使来递交国书。

    那时递交国书不像现在,递上即可。那时大使要先宣读,国家主席毛泽东要站着听。宣
读完国书再递交,很隆重。

    隆重自然礼仪多,毛泽东接见前必须先剃须整容。理发员王惠已经上岁数、光头,白须
飘然,面孔清瘦,极像电影“少林寺”里的老方丈。只是多戴一副大花镜。他剃了一辈于
头,除了再剃几年头,大概不会生出什么其他非份的奢望。

    王惠戴上花镜视力也不济,总是歪侧着头,伸长脖子,眯缝着两条细长眼左瞧右瞧。那
把剃刀难得一挥。他左手按着毛泽东头顶,侧脸歪头瞄啊瞄,右手慢慢伸出,剃刀停在毛泽
东鬓发下沿,像在威胁领袖似的。就那么刀架头上半天不动。连我们都有些忍不住了,才
“唰”一下。

    毛泽东看一眼手表,说:“你快点。”

    “别着急,别着急呀。”王惠像一切上了岁数的人那样喳叨着,换个位置。刀又架到毛
泽东头上,在脸鬓另一侧比量着,握刀的手颤个不停,好半天又“刷”一下。接着退后一
步,欣赏什么杰作一样端详个没完。

    “哎呀,王师傅,你快一点好么?毛泽东开始烦躁,欠一欠屁股,却被王惠从头顶上按
住了。仍然慢声细气说:知叫你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不误你去就行么。”

    好不容易刮完脸,毛泽东以手擦额,大概是出汗了?便抬屁股想起身,却被王惠及时又
按住头:“怎么不听话呢?我叫你不要着急,不会误你……“

    “我要你快一点!”毛泽东哭笑不得。

    “沉住气,听我的,给你刮干净再会。”王惠说着,居然拿手在毛泽东后脑勺上拍了两
下,拍孩子一样随随便便!我们在场的卫士全被这位老先生拍得目瞪口呆!

    毛泽东没有发脾气,只无可奈何地叹口长气。王惠得意似地,边为毛泽东刮后颈,边絮
絮叨叨“教训”毛泽东:“你是国家主席,主席要有主席的样子。啊,又是我的手艺,剃得
不好人家会说王惠不行,王惠也不光彩么……”

    在我印象中,王惠是唯一在毛泽东面前富于自尊,从内心到言谈举止都一贯将自己放在
与领袖完全平等的政治地位上的伟大而普通的人物。

    生活中,我们常常会见到一种喜欢成人之美。助人为乐的“热心肠”。毛泽东就属于这
一类爱管别人事的热心肠。

    韩桂馨从18岁来到毛泽东身边工作。工作中,我们接触较多,渐渐熟悉,彼此产生了
感情。

    转战陕北时,我们只是有好感,并没有想得更多。有一天,毛泽东忽然问我:“你看小
韩这个人怎么样?”

    我不假思索,随口应道:“不错。”

    毛泽东望着我,笑得怪神秘,深有含意:“你们可以多接触,多了解一些么。”

    我心里涌起热浪,脸上一下子红了。虽然低下头没有言声。却感觉毛泽东那么知心,可
亲近。

    于是,毛泽东的声调变得温和而亲呢,像父亲同孩子谈心:“多谈谈,互相多关心,多
帮助,那多好。”

    来到西柏坡后,生活相对安定,我与小韩接触也多起来,有次散步,毛泽东悄悄问我:
“你们谈得怎样啊?”

    我龈颜低头,窘笑不语。

    “不要封建哟,你们谈我是赞成的。”毛泽东拉住我的手,鼓励地拍拍我的手背。

    我又何尝不着急呢?西柏坡男同志多,女同志少。少数女同志是众多男同志竟相瞄准的
目标。托人向小韩捎话的男同志不少,而我却不好意思说,更不好意思托人……

    终于,我得到一次“突破”的机会。

    家乡有来信,给我介绍一个对象。我拿了信去找毛泽东:“主席,你看这事怎么办?”

    毛泽东看完信,反问我:“你说怎么办?”

    我低头不语。

    毛泽东哈哈笑出声:“银桥,你就是太老实,你就不会去问问小韩?她比你文化高,你
就要她帮你写回信么!”

    我心里顿时一亮,毛泽东就是比我有办法!

    “小韩,你看看这封信。”我找到韩桂馨,小心观察她看信的神色。试探着问:“你看
怎么办?如果,如果……不合适就推掉吧?”

    “那就。那就推掉呗……”她越说越气短,脸孔也越红。我的胆子便大起来,盯紧她
说:“你代我写封回信吧?”她低下头,嘴里嘟哝着:“你可真聪明……你也真傻,那么多
人找我我都没答应,就等……我就答应……”

    我长长舒口气,笑了:“要不然我还傻呢,是主席教我这个聪明办法,他让我请你写回
信。”

    回到毛泽东身边,我把经过学舌一遍。毛泽东像办成一件善事那么高兴,把我的手一
拉:“走,银桥,散步去。”

    我们手拉手走到院子里,毛泽东还用另一只手抚摸我的胳膊,轻声说:“谈下去,银
桥,继续谈下去。你们都在我身边工作,又都是安平县老乡,走到一起来了,要说缘份这就
叫缘份。”

    1948年12月,我和韩桂馨写了申请结婚的报告。不到两天时间,各级领导在报告上作
满了批示。诸如:“大大好事,甚为赞成”。“完全赞成”。“同意并致祝贺”。“夭公作
美,十分赞成”。“总支委会同意”等等。这份报告我们珍藏至今。

    毛泽东曾亲自帮忙给好几名身边的工作人员解决生活问题。在这方面他又热心,又细
心,又讲大道理,又讲实际,还十分富于男子汉气概。

    卫士封耀松跳舞认识了一位女文工团员,不久又吹了。毛泽东在专列上听说了,开导
说:“你就不该搞个文艺工作者。你一个月40多元钱,怎么养活得起那些活蹦乱跳,花枝
招展的女演员?没到共产主义,还得讲些实际么。”

    他又借机提醒其他卫士:“你们就以自己的条件找对象,不要打我的旗号。打我的旗号
最后是要吃亏的。要吃苦头的。现在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找对象还得讲条件,一头热是
不行的,双方的条件都要考虑。”

    小封大概是不死心,在合肥跳舞又跳上一名女文工团员。毛泽东笑了:“你是不是在搞
速胜论呀!恰好安徽省委书记曾西圣夫妇来看望毛泽东,毛泽东便托他们代为了解一下女团
员的情况。晚上,曾西圣夫妇来说:“哎呀,不太合适,女方比小封岁数大,快大3岁
了。”

    “还不算大问题吧?”毛泽东望住封耀松,“女大三,抱金砖。何况人家长得年轻。…

    曾西圣夫妇又说:“她是离过婚的,带者一个小孩。”

    毛泽东望住封耀松:“怎么样?小封,给你拖个油瓶行不行啊?要说心里话。”

    封耀松早垂下头,尴尬沮丧地摇摇头。

    毛泽东对曾西圣夫妇遗憾他说:“我身边几个小伙子都是不错的,总想选择个漂亮些
的,方方面面满意些的姑娘。这样一来呢,就有点对不住你们那位女演员了……”

    送走曾西圣夫妇,毛泽东用指头捅小封:“速胜论不行吧?也不要有失败主义,还是搞
持久战的好。”

    上庐山后,毛泽东托江西省委书记杨尚奎的爱人水晶帮忙,给封耀松介绍了一个女护
士,回京后,毛泽东还多次应封耀松之求,帮他改写情书。封耀松和这名女护士终于成一
对。新婚之日,夫妻俩一道请毛泽东吃喜糖。毛泽东接过新娘子剥好的糖块放嘴里,笑着祝
福:“好啊,祝你们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卫士田云玉开始也找了一名女演员,谈了两年谈吹了。他曾送给女方手表衣料,吹了便
追着往回要。毛泽东听说了,便开导他的卫士:“不要一吹就跟人家要东西么,不像个男子
汉儿么。”“你不要跟人家要了。人家姑娘跟你好了一场,你就留给人家当个纪念也好么。
不要谈不成就反目为仇,要像个男人样子么。”毛泽东听说这名卫士家里生活困难,还让罗
秘书从稿费里拿出钱来支援这名卫士。后来,也是毛泽东帮助这名卫士解决了生活问题。

    专列女服务员姚淑贤,因为随车出任务,误了约会。而且也没来得及通知男朋友。毛泽
东听说了,有些急:“糟糕,他要是等你一晚上见不到人,会有意见的。”姚淑贤说:“不
要紧。将来可以解释。”毛泽东不放心,想了想,替姚淑贤写了四句诗。叫她交给男朋友。
那诗小姚现在还珍藏在家里:

    静女其妹

    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

    搔首踌躇

    凡是在毛泽东身边工作的人员,我们卫士组都留有名单。因为毛泽东一再交待:“在我
这里工作过的人员来看我,一定要报告。我不忙时,就带到我这里。我忙的时候,你们就代
我接见。”

    1954年秋,中南海西门传达室给我来电话,说有个叫翟作军的同志要求见主席。我忙
翻出名册一查,有这个人,便去向毛泽东报告。

    毛泽东正在看文件,听了我的报告,他连连点头:“你不认识,我告诉你,他是河南
人,是红军干部,细高细高的,你请他进来吧。”

    我忙赶到西门.果然是名细高细高的河南人,当时大约40岁左右。我带翟作军来到菊
香书屋。

    毛泽东从办公桌后立起身,迎过来与翟作军握手,亲切随便:“来了?请坐。怎么样
啊,你现在?

    翟作军先敬礼.后握手:“我在空军工作。

    “那好么。你坐,坐下说。”

    我送上茶便退出来。毛泽东待客总是一杯清茶。

    半小时后,值班室电话铃响了。我来到书房,他们还坐在那里聊着什么。翟作军显然熟
悉毛泽东的习惯,一见我进门便自动立起身,告辞说:“主席,我定了。谢谢主席。”

    毛泽东送客到门口,在门坎里停住脚。翟作军最后敬一个军礼,便由我送出中南海。

    后来毛泽东去武汉时,翟作军又到东湖宾馆去看过毛泽东,仍是谈半小时便告辞。毛泽
东还曾给翟作军写过信。类似这样的接见每年都要几次。一般不留吃饭,除非是刚刚离开。
比如李连成,田云玉刚离开主席的那一年,过春节毛泽东接见他们,便留在家里一道吃饭,
毛泽东一般不喝酒,那天给离开的卫士敬了一杯酒,自己也千了杯。他的脸立刻红了,深情
地望着过去的卫士们说:”欢迎你们常来看我,我会想你们的。

    凡是在毛泽东身边工作过的人员,只要来信说生活困难,毛泽东无不解囊相助。他的工
资开销计划表上,帮助身边同志是一个专项。有时不够了,就动用稿费。

    毛泽东多次说过:“他们帮过我的忙,我不能忘记他们。

    但是,毛泽东不曾帮助身边一个工作人员,“飞黄腾达“去作“大官”。他的临别赠言
总少不了这样几句话:“安心搞生产”.“要夹着尾巴作人”.“生活有困难就给我来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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