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oco (缥缈公主), 信区: History
标 题: 从乞丐到元首-9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May 26 16:26:06 2001), 转信
发信人: jackson (冷冰冰), 信区: history
发信站: 饮水思源站 (Thu Jun 3 18:35:51 1999) , 站内信件
(6)
虽然本德勒大街终于被密谋者完全控制,在“菩提树下”办公的冯?哈斯将军却陷入了
困境。1小时前,他以柏林卫戍区司令的名义,命令警卫营封锁政府区,谁都不准外出,不
管是将军还是部长。原系“希特勒青年团”的领导人之一的警卫营营长奥托?雷麦少校,要
求首先证实元首确实已死。
哈斯说,他确实已死,是被党卫军谋杀的。谁接替希特勒?雷麦问――因为他觉得“事
情有点可疑”。哈斯要他别再傻问,赶快让警卫营行动。
雪麦的伙伴汉斯?哈根中尉(就是在柏林向警卫营演讲国家社会主义者)也同样产生了
怀疑。趁周围没有别人时,哈根对雷麦说,这好像是军事政变。雷麦相信了。哈根请求允许
他去找他的老上司戈培尔澄清局势。雷麦给他找来一辆摩托车,并令他立刻将情况报回。雷
麦在检查对内城的封锁情形时,哈根(入伍前是个作家)已坐在摩托的斗车里,直奔宣传部
长的官邸去了。他听见戈培尔不时在喊,像是条顿人的保罗?列维尔(1735―1818
,美国爱国志士――译注)似的:“军事政变!”
戈培尔的官邸已成了混乱的中心。柏林市长带着一名市政议员,也前来找戈培尔;相互
矛盾的谣传把两人搞得糊里糊涂。施佩尔也是如此。刚才施佩尔看见一群雷麦的士兵,扛着
机枪,朝布兰登堡大门跑去;还有的就在宣传部门口站岗。
满头大汗的戈培尔,正在给党的官员和军区司令打电话询问情况。看来,驻扎在波茨坦
的部队和省卫戍区的部队正朝城市开来。形势非常危急,但戈培尔却发现了一线曙光:叛军
尚未在电台发表政变成功的通告。于是,他便急忙草拟自己的公告,这件事是很难处理的,
因为将事实草草说上几句便会引起惊慌。
就在这时,被摩托车颠得够受的哈根,推开人群,挤到戈培尔跟前。这个军人兼作家上
气不接下气地叙述了一通,戈培尔听得很不耐烦。末了,戈培尔问,雷麦其人是否可以信赖
?绝对可信!他不是在战场上8次负伤吗?戈培尔仍有疑心,令哈根把雷麦找来。如果两人
半小时内不回,那末,戈培尔说,雷麦少校不是叛徒便是被武装扣押――他便派党卫军去夺
取“菩提树下”的卫戍区司令部。
片刻之后,即下午5时30分,戈培尔再次被叫去听电话。电话是希特勒打来的。他督
促戈培尔立刻广播,让人民知道他依然健在。戈培尔立刻将广播稿用电话传给了广播电台。
电台已被步校叛军占领,但戈培尔的声音却把叛军的指挥官搞糊涂了――或者说吓坏了。他
连忙答应不干预这份公告的广播。
与此同时,希特勒已为坐立不安的顾问们所动,怀疑宣传部长戈培尔也是个叛贼。他再
次给戈培尔打电话,严厉斥责他长时间拖延,不广播告示。戈培尔激烈地反驳说,此事不该
由他负责,责任该由无线电广播处的人来负。希特勒信了他――至少是他说他信任他――把
电话挂了。
最初谣传的希特勒的死讯,给几十个女电话接线员带来了歇斯底里和眼泪。它传开后,
人们感到愕然和恐惧。证明元首未死的新闻广播又给人们带来了眼泪――喜悦的眼泪。
贺电、贺信纷纷向“狼穴”飞来。陆军元帅米尔契在电报中称,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因为仁慈的上帝保佑了您,使您幸免于难。未遭怯懦暗杀者之毒手,为德国人民和陆军保存
了您”。这些欣慰之辞,并非全是为了自我。绝大部分德国人都觉得,民族的前途有赖于元
首。
在柏林,雷麦少校刚将政府区封锁完毕。他怏怏不乐,因为到现在他仍未听到元首仍健
在的消息。他是怀着恐惧的心情执行任务的。任务完成后,他向哈斯作了汇报。对他所提的
问题,哈斯的回答都含混不清,这更加深了他的恐惧。雷麦很是不满。后来,哈根前来找他
,说戈培尔部长要立刻见他!此时,他已有心反叛他们了。雷麦暗想,这是内战。于是,他
便同哈根上楼去见哈斯,把戈培尔的话又说了一遍。哈斯将军佯作吃惊,而当雷麦说哈斯必
须立刻去见宣传部长时,哈斯竟命令他不准离开客厅。另一位少校,也是个密谋者,出面干
预了――他对哈斯眨了眨眼,心照为宣。他说,见戈培尔是雷麦的职责――还应将他逮捕。
雷麦出了大楼,心下十分烦乱。“哎,我不得不拿命去赌博了”,他对副官说。之后,他便
带了20个人,直奔宣传部去了。
戈培尔正在核对时间。他曾几次打电话找雷麦,均未成功。现在,离截止的时间――晚
7时――只有两分钟了。雷麦进来了。他并未告诉戈培尔他已奉命将他逮捕,他也不相信戈
培尔之所云――戈培尔说,他刚与元首通话。他说,只有他亲耳听到元首说话他才相信元首
还活着。
“悉听尊便,少校。”说着,戈培尔便给拉斯登堡挂了个电话。不到1分钟,他便对希
特勒说:“警卫营营长雷麦少校跟您说话。”雷麦机警地接过话筒。里面的声音可能是录音
,也可能是某人模仿元首说话的声音。“是你吗,雷麦少校?”他听到的声音说。“你现在
在干什么?”这声音当然是像希特勒的,雷麦把迄今之所为告诉了他。但他的话肯定露出了
怀疑的破绽。“你是否相信我还活着?”雷麦回答说,他相信――实际是,他还不完全相信。
希特勒说,他赋全权与雷麦,要他保证政府的安全。“你认为需要做的,你就做。每个
军官,不管其军阶如何,都由你指挥。”他命令雷麦立刻全面恢复秩序。“如有必要,可动
用暴力。”一个“暴”(brachial)字,便使雷麦完全相信对方确是希特勒无疑了
。他唰的一声来了个“立正”。“你仅对我负责”,希特勒重复了一句,并立即晋升他为上
校。
雷麦把宣传部变成了指挥部。他首先给冯?哈斯将军打了个电话,说他刚与元首通完话
,元首给了他指挥全权。他令哈斯立刻向他报到。哈斯愤怒地拒绝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一
个大将军要跑到一个小少校那里去报到?”
“将军,如果你不想来,我就叫人把你抓起来。”雷麦说完,便派人去占领哈斯的司令
部。接着,他又通知柏林地区各部队,说现在他们全归他指挥。各单位的指挥官,不管军阶
高低,未提一声抗议,全都接受了他的指挥。这他并不觉得奇怪。末了,雷麦上校将全营官
兵集中在宣传部的花园里,听戈培尔亲口讲述暗杀的详细情形。
此时,被制服了的冯?哈斯将军也来了。他已不再生气,实际上,好像要拥抱雷麦似的
。他满口恭维,还问题提个不休。雷麦无奈,只好客气地将他打发走,以便继续进行恢复秩
序的工作。戈培尔对哈斯可有点降格相待,向他提了几个简短的问题。哈斯有点结结巴巴地
作了回答。如果他给妻子打个电话,让她弄点吃的,部长会介意吗?“那就是我们的革命家
”,将军出去吃东西后,戈培尔讥讽地说。“他们脑中装的全是吃、喝和给女人打电话。”
本德勒大街的电话总机忙个不停。军官们不断打来电话,询问新闻广播的详细情况。收
到“女神”警戒令的各单位也想从弗洛姆口中证实早些时候关于希特勒已死的报道是真是假
。问题是由旋道芬堡答复的。他坚持说,希特勒已死。如果询问人是密谋者,他就说计划仍
在执行。他告诉他们,广播新闻是一个把戏。陆军在掌权,一切都很好。
最后,起义的名义领导者之一,陆军元帅冯?维?茨勒本,身穿全副军装前来接管了。
一整天,他都高高在上,但为了弥补他的姗姗来迟,便在下午7时30分左右,以陆军新统
帅的身份,发出了一份措词强硬的指示:
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死了。一群寡廉鲜耻的、非战斗人员的党的领导人,利用这一局势
,企图对战斗力量背后插刀,夺取政权,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此危急关头,为维持法律与秩序,帝国政府业已宣布处于军事紧急状态,委任本人为
德国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
这封电报给另一位陆军元帅带来了新的希望。正要抛弃巴黎的密谋者的克鲁格喊道:“
历史性的时刻到了!”他建议马上与西方签订停战协定。德国的新政权会同意停止用火箭对
伦敦进行攻击,如果盟军,作为报答,停止轰炸德国的话。
克鲁格的热情被凯特尔发来的一份电报泼了冷水:元首仍活着,切勿理睬本德勒大街的
维茨勒本――贝克叛逆集团发出的命令。
克鲁格的决心动摇了。他叫他们的参谋长设法弄清最高统帅部里发生的事情。但他无法
用电话找到瓦尔利蒙,也找不到约德尔或凯特尔。他们的缺席太蹊跷了,使克鲁格的希望重
又复活。也许贝克说的是真话,希特勒果真死了!他给“狼穴”的一个密谋者挂了个电话。
但他证实的却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希特勒活着!克鲁格失望地撂下电话。“嗯”,他说
,“想要他的命的行动失败了!”就元帅而言,此事到此结束。“先生们”,他说,“别再
来打扰我了!”
在柏林,曾下令夺取政权的那个人也放弃了这项阴谋。冯?维茨勒本陆军元帅,对本德
勒大街的混乱表示厌烦,快步出了大楼,坐上小车,向设在措森的陆军司令部驶去。到了那
里,他对军需官瓦格纳将军说,计划全失败了。说完,他又坐上汽车,回到他的农庄。
在“狼穴”,凯特尔刚发出一道命令,让希姆莱担任补充军的司令。凯特尔补充说,”
只有他和我发出的命令才必须服从。”这道命令于晚8时20分用电传发出。10分钟后,
党的秘书鲍曼发出一封急电,将“某些将领企图暗杀元首的行径”通知所有的地方长官。他
要他手下的人马只服从元首本人的命令。
晚9时,电台向全国发出通知,元首不久将亲自向全国人民发表讲话。然而,由于“狼
穴”没有直播设备,广播大大延迟。离他们最近的录音车也只有在东普鲁士首府科尼斯堡才
能找到,而这又得花上几个小时。
希特勒最宠爱的突击队长奥托?斯科尔兹内刚好也在柏林。当他听到元首仍健在的消息
时,便立即前往维也纳视察他为破坏而训练蛙人的学校。黄昏,正当他在安哈尔特车站要登
上火车时,一个军官沿着月台跑了过来。他边跑边喊,说城内发生了军事叛乱,斯科尔兹内
已被授命在那里恢复秩序。
他匆匆赶至党卫军保安处总部。在那里,他得到消息说,某些反叛的陆军领导人正在夺
取首都。“局势不明朗,而且很危险”,舒伦堡说。他脸色苍白,跟前的桌上放着一支手枪
。他作了一个戏剧性的姿态。“如果他们来这里,我就在此处保卫自己!”这是荒谬可笑之
举。斯科尔兹内忍不住笑了。他劝舒伦堡把手枪拿走,别搞什么自杀了。
斯科尔兹内向设在柏林郊区的一个专门训练破坏者的学校里的一个连队发出警戒令后,
便亲自进城察看。政府大院里非常安静。有报告说,武装党卫军也在搞阴谋。为了核对这一
情况,他便前往里希特弗尔德视察党卫军的兵营。全都非常平静。接着,他又驱车去党卫军
的一个师部打听消息,没听到什么,便又开快车前往万湖附近的空降部队指挥部。斯科尔兹
内在施图顿将军的别墅旁的土墩上发现了他。将军穿着一件睡袍,正聚精会神地阅读一大堆
文件,妻子在一旁做针线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真是件滑稽事:在军事叛乱中,德国最主
要的司令官之一竟这样悠闲自得。施图顿对斯科尔兹内所说的并不信以为真。直至戈林打来
电话才得到证实。戈林说:除陆军司令部发出的命令外,其余一律不予理睬。施图顿将这份
命令住下转达时,斯科尔兹内便跑回舒伦堡办公室去了。他一进门便被叫去听电话。“你有
多少人?”约德尔问。只有一个连。“好。把部队带到本德勒大街去支援雷麦少校的警卫营
。他们刚奉命包围大楼。”
在本德勒大街,绝望的情绪越来越浓。一直在保卫陆军总司令部的警卫营,在营长的命
令下,正开赴戈培尔官邸的后花园集合。正门只有35名士兵留守。大楼内,奥尔布里希特
将军于晚10时30分第三次将军官们召集起来,说,警卫营已撤走,他们应将保护大楼的
任务接过来。他说,6个出口处每个都得有总参的军官把守。
无人反对。不过,一群武装的忠诚分子,却暗暗下了决心,忠于他们对元首立下的誓言
,晚10时50分左右,这些人(一共8人)腰间挂着手榴弹,手持冲锋枪或手枪,突然闯
进奥尔布里希特的办公室。正当奥尔布里希特劝他们镇静时,施道芬堡进来了。他急忙转身
逃走,冲进客厅。一阵扫射。施道芬堡身子一歪,好像中弹似的,接着便窜进隔壁一个办公
室。但是,过了不久,他便与贝克、奥尔布里希特和其他密谋分子一起被生擒。片刻后,他
们便见到了已被释放的弗洛姆。“呀,先生们”,身材高大的弗洛姆将军挥舞着手枪说,”
我现在要像你们对付我那样对付你们。”他叫他们放下装器。
“你没有资格叫我这样做,你原是归我指挥的”,贝克小声说。“这不幸的局面的后果
我自己会负责。”说着,他便伸手去手提箱内取手枪。
弗洛姆警告他,要他将枪口对准自己。年迈的贝克回忆起往事。“在这样的一个时刻,
我不禁想起了以往……”“我们现在不想听那个”,弗洛姆打断了他。“我叫你别说话,要
你行动。”贝克喃喃自语了些什么,开了枪。子弹划破了他的头皮,他踉跄后退,一屁股坐
在椅子上。“帮帮这位老先生的忙”,弗洛姆对两名青年军官说。他们走到贝克跟前,试图
夺下他的枪。贝克不允,想自己再射,却又跌坐在椅子上。弗洛姆对其他密谋者说:“听着
,先生们,如果有信要写,你们还有几分钟。”5分钟后,他回来宣布,“以元首的名义”
开的军事法庭,刚刚判处奥尔布里希特、施道芬堡和他们的两名副官死刑。袖口上站满了鲜
血的施道芬堡和他的3名同事一起被领到院子里,笔直地站立着。
贝克的脸上沾满了血。他要一支手枪。枪给了他后,他自己一人呆在客厅里。外边的人
听见他说:“这次若还不行,就请帮帮我。”一声枪响,弗洛姆往里一瞧,只见贝克这次又
失败了。“帮帮这位老先生”,他对一个军官说。军官拒绝了。一个下士将失去知觉的贝克
拖到室外,朝他的脖子上开了一枪。
外边,一辆军车的车灯把院子照亮了,由于车灯上了罩,院里并不很亮。这时已是深夜
。被判处死刑的4人站在一个沙堆前――沙是防空时用的。奥尔布里希特很镇静。听见下令
开枪时,施道芬堡喊道:“我们神圣的德国万岁!”。他死了(本德勒大街现在更名为施道
芬堡大街)。
弗洛姆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大楼的门廊上。他打院子里走过,检阅了行刑队。他简短地讲
了话,以“希特勒万岁!”一语作结束。然后,他便有点故作姿态地朝大门走去,把车叫了
来,消失在黑暗中。在本德勒大街的电报中心。一封电传电报正在拍发出去:“不负责任的
将军们试图政变,已被血腥镇压。所有罪魁已被枪决……”
正当弗洛姆步出大门时,一辆白色的赛车嘎的一声在门前停住了。开车人是施佩尔,乘
客是雷麦上校。“终究是个诚实的德国人!”弗洛姆说,好像他自己是个无辜者似的。“我
刚把一些罪犯处决完毕。”当雷麦说要是他就不这样做了,弗洛姆咆哮了。“你是否要给我
下命令?”
“不。但你要为你的行动负责。”雷麦建议弗洛姆立刻向戈培尔报到。弗洛姆与施佩尔
一起走后,奥托?斯科尔兹内带着人马来了。他不明白,一个如此重要的将军,如何在这样
一个时刻离去。他问雷麦:“发生了什么事?”雷麦也一无所知,他只是奉命前来包围大楼
的。
斯科尔兹内说,他要进里边去。把连队在院里安插好后,他便大步流星上楼,朝总参谋
长的办公室走去。在走廊上,他碰到了几个他认识的参谋。他们把情况简单地向他说了一下
。这些听起来很放肆,却证实了他的猜测。他试图给最高统帅部挂电话,却挂不通,于是他
便决定自行其是。“为这紊乱的马蜂窝”恢复和平与秩序。为做到这点,最好的治理办法莫
过于恢复大家的工作。他把认识的参谋召集起来,让他们继续原来的工作。前线仍急需援军
和给养。
参谋们一致表示赞同。但谁来签署命令?身居指挥要职的,不是死了便是失踪了。斯科
尔兹内说,命令由他签,一切责任由他负。陆军总司令部的机器重新开始运转后,斯科尔兹
内与约德尔取得了联系。约德尔让他继续指挥。“派个将军过来吧”,斯科尔兹内建议。约
德尔却坚持让他以元首的名义进行指挥。斯科尔兹内于是下令取消“女神”戒备令,要所有
指挥官听候新的命令。
施佩尔将弗洛姆拉到宣传部。弗洛姆要与希特勒私下通话,戈培尔对此不予理睬。戈培
尔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命令在弗洛姆的房门口安一名卫兵。
希姆莱也在部里。他带着希特勒授权镇压叛乱的命令,刚从拉斯登堡回到柏林。“敢于
反抗者,不管是谁,一律格杀勿论”,希特勒曾对他说过。尽管握有如此大的权力――外加
后备军的临时总司令衔――他却让戈培尔出面,自己则与先前一样,闲适而泰然自若。在戈
培尔的助手瑙曼看来,希姆莱甚至是漠不关心,戈培尔则兴高采烈。这天他干了什么呢,按
他的说法,人们有这样的印象,那就是,柏林的叛乱实际上是他赤手空拳粉碎的。“他们要
不是这样笨的话!”他向希姆莱吹嘘说。“他们本来是有大好时机的。多笨呀!多幼稚呀!
假若这事由我来干的话!他们何不夺取电台并散布最大的谎言?”
希姆莱不动声色,客气地点点头。他没有泄露的是,到戈培尔这里来以前,他已开始了
制造反政变的恐怖,并建立了调查此次叛乱的专门机构。
在“狼穴”,菲尔基贝尔将军心里明白,他的命运已经决定,但又不想自杀,原因是,
他拟在官方的法庭上证明他的动机。“假若你相信来世的话”,他向年轻的副官告别时说,
“我们就可以说:‘再见!’”
希特勒坐在茶室里,焦急地等待着科尼斯堡的录音车前来,以便向全国发表讲话。在等
待的过程中,他把贴身人员召集起来,让他们听他宣读匆忙草就的讲稿。几个秘书和副官,
还有凯特尔和打着绷带的约德尔都来了,但录音车还是没有来。希特勒便利用这段时间为此
次谋杀事件添油加醋。“这些懦夫!”他喊道。“他们就是这样的东西!如果他们有胆量开
枪把我打死,我倒有点尊敬他们!但是,他们不想冒生命危险!”
录音车终于来了。7月21日凌晨1时,德国的每个广播电台都吹吹打打奏起军乐,略
微停顿后,希特勒便开始广播演讲。他谈到了这个阴谋,谈到了他的亲密的同事的受伤和死
亡。他重复了他的错误的信念,那就是,搞阴谋诡计者仅仅是极小的一小撮,他们与德国军
民的精神毫无共同之处。一小撮犯罪分子将被立刻无情地处决。“我已避免了这样一个命运
:就我自己而言,这并不可怕,但对于德国人民而言,它将带来可怕的后果。从这个命运中
,我看到了上帝发出的信号,那就是:我必须,因而我也将继续我的工作。”
他讲完后,戈林也作了简短的讲话。他代表空军向元首表示他的忠诚和热爱;邓尼茨代
表海军说,对于“暗杀元首的罪恶行径,海军无比地愤怒”。接着,官方便正式宣布,发动
这次阴谋政变的罪魁祸首,那些罪恶的军官们,不是已经自杀就是被陆军枪毙。“任何地方
都没有发生事变,一直没有。与这一罪恶行径有关的人员一定被清洗。”
这些话使身在巴黎的密谋首恶分子全身都凉了――他们在拉法耶旅馆的军官俱乐部里围
着收音机听广播。不久前,他们成功地占领了这个地区党卫军的每个军营,逮捕了在法国的
两名党卫军高级官员即卡尔?奥伯格和赫尔穆特?克诺森。冯?施图尔纳格尔将军一边听一
边想,觉得这也是在宣判他们的死刑。不过,倒还有一线希望。也许奥伯格和克诺森二人会
包庇他们。这两人均获释,还被送至拉法耶旅馆。当施图尔纳格尔起身致意时,奥伯格向他
冲了过去。奥托?阿贝茨大使进行干预。“柏林发生的事是另一码事。”他说。“在这里,
诺曼底战役正打得如火如荼,这才要紧。我们在这里的德国人理应搞统一战线才是。奥伯格
冷静下来,同意与克诺森秘密会师,共同反对希姆莱的德国中央保安局。他们将伪称,党卫
军人士和保安处人士的被捕,完全是奥伯格和施图尔纳格尔共同玩的把戏,目的在于欺骗起
义者。
演讲一完,希特勒便回到他的暗堡。莫雷尔医生再次为他作了检查。元首要他证实自己
受的伤害不重。他的心腹正在茶室里等候结果。莫雷尔回来后宣布,希特勒的脉搏正常,一
切都很好。元首自己虽然受到白天发生的事件的惊吓,却还未意识到反对他的阴谋范围有多
广,对自己奇迹般的死里逃生,仍感到高兴,决定把被炸破的裤子送给身在贝希特斯加登的
爱娃?勃劳恩保管。它将成为具有历史意义的文物,证明上帝确要他完成他的使命。
(7)
7月21日午夜过后不久,奥托?斯科尔兹内便完全控制了本德勒大街,陆军总司令部
的日常事务又重新得以进行。他在施道芬堡的保险柜里发现了起义的详情,下令逮捕了一大
批军官。
在宣传部,戈培尔和希姆莱正在审问一批将军,包括弗洛姆在内。将军们得到的礼遇,
喝到了酒,抽到了雪茄,有些将军,例如科茨弗莱契,在被证明无辜后还获准回家。凌晨4
时,调查结束。戈培尔满脸笑容从办公室走出来。“先生们”,他宣布,“叛乱已经结束了
。”他送希姆莱上车,与他的老对手长时间握手告别。然后,他便回到楼上,用自己的丰功
伟绩去款待他的心腹。戈培尔得意忘形,蹲在桌子上,倚靠着一尊元首的半身铜像。“这是
一个纯化心灵的风暴”,他说。“今天下午可怕的消息传来时,谁敢想象,这一切竟能如此
神速地结束,而且结束得如此漂亮?”这真是不折不扣的奇迹。希特勒倘若死了,人民便会
说是上帝的审判。“后果会无法估计。因为,在历史上,只有事实才能作为证据。这次呢,
它们在我们这一边。”因此,应该指示报界将此次阴谋事件贬低。
在“狼穴”,鲍曼仍在向地方长官发指示。凌晨3时40分,他通知他们“叛乱可以认
为已经结束”。上午11时35分,他转达了希姆莱的紧急请求,“你们应立即停止向态度
暧昧甚至应列为公开的敌对分子的军官们独立采取行动。”换言之,他自己握有恢复秩序和
彻底进行调查的全权。实际上,他业已建立起了由11个处400名官员组成的机构,对此
事进行仔细调查。
在巴黎,克鲁格的参谋长――在法国的两名强有力的党卫军官员奥伯格和克诺森的合作
下――正竭力掩盖克鲁格和施图尔纳格尔的罪证。但是,在得到回柏林报到的命令后,不久
前还是“光明之城”(巴黎)的铁腕人物的施图尔纳格尔,以为一切均已无望,竟不坐飞机
,而于那天上午乘小汽车冒雨回柏林。他要司机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战场经过――狄埃里
堡,阿尔贡森林,以及1916年许多达姆旋塔特特种兵团的老同志血染沙场的地方色当。
整个下午,他都在感伤的途中,最后走下车来“散散步”。在默兹运河附近,他消失在一个
小山丘后。不欠,司机便听到一声枪响――也许是两声。他在运河里找到了这位将军――浮
在水上,脸朝天。施图尔纳格尔虽然没有死,但自杀未遂一举,却证明他无疑有罪。他注定
要被绞死。
在“狼穴”,希特勒头部所受之伤显然不轻。他的右耳失聪,双眼不断向右方跳动。当
晚,他在外边漫步时,两次走离了路。卡尔?勃兰特医生要他卧床休息几天,但元首不听。
“不可能的。”他要做的工作太多了。另外,让外国客人看见一个如此健康的人竟然卧床,
这会是荒谬可笑的。
次日,尽管耳痛不止,他坚持到邻近的一家陆军医院去探望受伤的军官们。两人濒临死
亡。施蒙特将军伤势严重。希特勒非常关切,向两位海军人士(他们同住一室)普卡梅尔和
阿斯曼倾诉衷肠。他坐在阿斯曼的床沿,对他们成了此次阴谋的受害者表示遗憾。“这些先
生们惦念的是我,只有我。”然而,他再次奇迹般地死里逃生。“这是命运要我完成分配给
我的任务的一个迹象。难道你们不这样认为吗?”他说,7月20日,这天“只能证实这个
信念,即,上帝唤我去领导德国人民――不是向最后失败而是朝最后胜利前进。”
随着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希特勒的耳痛也越来越厉害;莫雷尔医生只好请范?埃肯
教授前来。他是柏林有名的眼耳鼻喉专家,1935年曾给元首的喉咙动过手术。由于这位
教授不在家,只好从邻近一家陆军医院请个眼耳鼻喉专家来。他是埃文?吉辛医生,在自己
开业前曾在埃肯教授的医疗室工作过两年,医术也颇高明。吉辛医生发现,元首的耳膜已经
破裂,内耳也受到破坏。但,他说,如果中耳不发炎,情况就不会变得很严重。
正在此时,莫雷尔医生气呼呼地来了。在尖锐地斥责吉辛,说他未首先向他报到,生硬
地对他说,“一个军官只能向他的上级报到,而不是向一名文官报到。”希特勒虽然听不太
清楚他们在吵什么,却注意到了莫雷尔的怒气。“得啦,我亲爱的教授,别再吵啦”,他抚
慰着。“吉辛当过范?埃肯的助手,他告诉我,如果流血不止,明天他便给我施个小手术,
灸灸耳膜。”莫雷尔先生说要打一支止血针,却又不太愿意派人去柏林取药,因为药方是他
的对手开的。
希特勒虽然坚信他的右耳再也听不到东西了,但他的情绪还相当不错。他还像鸡吃食似
的用打字机给“小丫头”写信――这是他对爱娃?勃劳恩的爱称。这封信还有被炸后的兵营
的一幅草图。他告诉她,他很好,只是有点累。“我希望能早日回来,把我交给你,好让我
休息休息。我非常需要安静。”
她立刻回了信(用的是有她的姓名之第一个字母组成图案的信纸),说她很是忧郁。”
得悉你险遭暗算,我痛不欲生。”
她声言,如他身遭不测,她就活不下去。“从我们初遇时起,我就立誓跟随你走遍天涯
海角,即使死后也是如此。你知道,我的整个生命的意义就在于爱你。”
7月23日,盖世太保的调查人员偶然在一间被炸毁的房屋废墟中发现了不少日记,证
明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及其他重要官员与此次政变有关。卡纳里斯海军上将以及前经济部长沙
希特被捕。开始时,希特勒怎么也不相信,如此高级的人物――且又如此众多!――竟会与
政变有关。他原以为只有一小撮卖国者;上述发现无疑是对他这个信念的一个打击,而他也
因此受到伤害。“我生活中充满了忧愁,是如此沉重”,他对特劳德尔?容格说,“只有一
死才能解脱。”另一个秘书听见他在斥责自己的爱犬,原因是它不听话:“看我,看我的眼
睛。你是否像我的将军们一样,也是个叛徒?”
次日上午,他在形势分析会上宣布,英国人支持过施道芬堡,他试图让听众相信,搞阴
谋的人并不是很多。“重要的是要向全世界宣布,军官团的绝大部分人都与这些猪猡们无关
。”应在报上强调,本德勒大街的指挥官们,拒绝与一小撮叛徒同流合污,当场处决了4名
叛徒。“我太像是个心理学家了”,他说,“居然看不到有一只神手,在对我们最有利的时
刻,把身上带着炸弹的人引到这里来。如果我和所有人员都被炸死,那才是真正的灾难呢。”
根据希特勒的指示,戈培尔向全国发表了广播演说。这篇讲话很精彩,既激烈地指出此
次事件的教训,又激动人心。
他把施道芬堡描述成一个魔王,跟他走的不过是一小撮军官而已,根本不能代表整个陆
军。他攻击施道芬堡,说他与西方盟国勾结,共同密谋。他举出4条证据:在他们的报纸中
,不断提到有一群德国将军在反对希特勒;使用了一枚英制炸弹;施道芬堡与英国贵族的关
系;在炸弹爆炸的消息传到伦敦后,伦敦报界希望德国不日便将垮台。
向地方长官作的报告表明,戈培尔的宣传有效地动员了人民。例如,在不伦瑞克的一家
医院里,病人们自发地将元首的每幅画像都饰以鲜花。在许多城市里还组织了表忠游行。
在中学里,教师们对学生们说,此次谋反解释了德国为何会在非洲和俄国在军事上失利
的原因;是叛逆们在捣乱,使元首的命令达不到各师。
7月25日,范?埃肯医生从柏林前来,受到了元首的热烈欢迎。元首自己预言,由于
有着诸多烦恼,他“只能再活2至3年”。只有一点值得欣慰:到那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余下的工作可由别人继续去做了。他痛苦地坐在椅子上,详细地诉说了他的症状。
具有良好记忆力并为此感到自豪的吉辛医生,偷偷地将希特勒的话全记在一个黄色的袖
珍日历上。为了不使别人看懂他的笔记,他用暗语书写,用了拉丁文,还用了只有自己能懂
的符号。范?埃肯教授证实,吉辛医生的诊断和治疗方法是正确的。但元首拒绝最少卧床一
周的建议。“你们预谋好了,要把我变成病人!”
次日,希特勒向吉辛诉说,他的左耳依然内出血,要他再灸一下――不管有多痛苦。”
我已不觉得痛了”,他想了想后说,“痛苦能使人变得坚强。”一分钟后,他便证明了这点
:有个副官送来了关于暗杀事件的报告。“是呀”,他一边翻阅一边说。“真没想到赫尔道
夫竟是这样一个流氓。”他发誓“要将那些叛徒斩草除根”,还骂施道芬堡是个懦夫。“至
少他也要有提着他那个手提箱站在我身旁的勇气。用子弹结果他,这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两天后,希特勒自诉失眠。吉辛建议,取消每晚的茶会;希特勒回答说,他已试过了,
更难睡着。“我得先放松一下,谈谈别的事情。不然,我面前还会出现总参谋部的那些地图
,我的脑子还在不断活动。我得花上几个小时才能消除这些幻影。如果把灯开着,我可把每
个集团军的准确位置标出来。我知道每个师的位置在哪里――就这样,一小时一小时地下去
,直到我入睡,但这已是五六点钟了。我知道这对我的健康不利,但这个习惯我又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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