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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co (缥缈公主), 信区: History
标  题: 雍正皇帝(086)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Nov 18 14:52:43 1999), 转信

八十六回 抢位仇尚且可忍受 夺妻恨如何能罢休 
           沿着小道,不声不响地请?
  
  
景陵是大清国的皇陵所在之地,刚刚去世的  熙皇帝就安祥地躺在这里。康熙皇帝奉安 
虽然只有三年,可这座陵寝的修建,却经历了五十多年。陵墓是依山势凿成的,殿 只曰停 
 《 壮观,松柏苍翠,郁郁葱笼。寝宫外,是三座用整块巨石雕成的墓门?一条笔直的卵?
南道直通拜殿。四周殿字环绕,更显示了它的尊崇,人们从外边来到这里,都不由得被笼?
在它那神圣和庄严的气氛之中。 
  
这里的规矩和紫禁城一样,一到陵寝门口,也是要文官下轿,武将下马的。范时绎小心 
地搀扶着允祥,走在通往后殿的路上。他担心着那个不辞而别的道士,早就在这里布满了?
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得分外森严。允祥一进到陵寝,就觉得有一种端庄肃穆之?
扑面而来。他想着已经去了的皇阿玛和自己今天带着的差使,看着这里的石人,石马,石 
象,石翁仲,听着那郁郁沉沉的松柏发出的阵阵涛声,他的心收紧了。一股料峭的寒风吹 
来,使他打了一个冷战。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在范时绎的护持下,慢慢地向前走着。 
  
十多个守在陵寝的太监,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兵,又伴着一位王爷,全都不知所措地 
惊慌四顾。里面一个戴着蓝顶子的太监飞也似的跑了出来,老远的就打了个千儿,紧走几?
上来,又跪着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说:“奴才赵无信给十三爷请安!” 
  
允祥点点头问:“这里就你一个管事太监吗?” 
  
“回十三爷,还有一个。他叫秦无义,是十四爷的随身侍从太监。他在里边呢,奴才这 
,是十四爷的随身侍从太监。他在里边呢,奴才这请?
就叫他去。” 
  
“不必了。本王是奉旨来看望你们十四爷的。”允祥放眼四周,只见偌大的陵寝,几乎 
是沓无人迹,一片荒芜,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哀。他对赵无情说:“你用不着去通 
报,带我进去就是了。” 
  
“扎!” 
  
允祥边走边问:“你十四爷住在哪里?” 
  
“十三爷您瞧,从这儿往前走,那边北偏殿门口站着人,那里就是了。” 
  
“他身子骨还好吗?” 
  
“回王爷,十四爷的身子好像不那么好。他常常睡不着觉,吃饭也不香。” 
  
“哦。每天早上,他还打布库吗?” 
  
“早就不打布库了,只是偶而打几下太极拳。平日里也散散步什么的,可是,他却从来 
也不说话。” 
  
“他弹琴或者下棋吗?” 
“他弹琴或者下棋吗?”他叫秦无义,是十四爷的随身侍从太监。他在里边呢,奴才这请?
  
“不。他和谁下棋呢?琴也早摔了。倒是常常写些字,不过,又总是写完就烧。小的们 
哪敢问他呀。” 
  
允祥不再说话,因为,他已经看见殿门口跪着迎接的一群宫女了。一个跪在最前边的, 
大概就是那个秦无义。允祥摆手示意他们免礼,自己却登堂而入。只见一个浑身穿着黑衣?
鞋,腰间束着一条玄色带子的人,正在低头写字。允祥在门口站了很久,他都没回头看上?
眼。好像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管不问似的。他们俩曾是熙朝中有名的两位“侠 
王”,个头和模样也非常相似。只是允祥现在留的是八字胡,而允禵则是像浓墨写就的 
“一”字胡须罢了。看着这位弟弟现在的模样,允祥真有说不出来的难过。他走上前去轻?
他说:“十四弟,是我来看你来了,你还好吗?” 
  
允禵这才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允祥。允祥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十四弟,我 
是来看你的。怎么,你不舒服吗?” 
  
允禵的眉棱不易觉察地跳了一下。他把笔放下,略微带着点口吃地问:“啊,你是奉旨 
来的吧?” 
  
“……是。” 
  
“那么,是显戮,还是要暗鸩?” 
  
“他弹琴或者下棋吗?”他叫秦无义,是十四爷的随身侍从太监。他在里边呢,奴才这请?
“十四弟,你不要这样说……” 
  
允禵消瘦的脸上目光炯炯,如同看着一个不怀好意的人那样地盯着允祥。他已经不再口 
吃,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让人不敢逼视。他挚着地问:“告诉我,是显戮还?
暗鸩?!雍正派你这个铁帽子王爷来见我,不是要杀我,难道他还能有别的事情吗?你要?
问我在这两种死法里挑选哪样,那我可以告诉你老十三,若是旨意里说,将把我绑赴西市?
在万目睽睽之下明正典刑,我现在就磕头谢恩奉诏;他要用毒酒来灌我,我就把这里的太?
宫女们全都叫来,我当众饮下这毒酒。你睁开眼睛看着,如果我皱一皱眉头,我就不算是?
新觉罗的后裔!” 
  
允祥见他虽然身陷囹圄,但还是这样地倔强,还是这样地英爽,不由得得一阵感佩。原 
来雍正皇上交代他的那些话,看来全都用不上了。他只好另外换个法子,便故作轻松地一 
笑,坐了下来说:“请十四弟也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话行吗?我和你是同父之子,是亲兄 
弟;当今皇上和你,更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难道你和他竟然相疑到这种地步吗?”他?
过头来叫道,“谁是这里侍候的太监,过来一下。” 
  
“扎。奴才秦无义静听王爷吩咐。” 
  
“我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话,只是想问问你,十四爷每天进几次饭?吃多少肉?” 
  
“回王爷,十四爷每天早晚两顿正餐,却从不吃肉。” 
  
“他弹琴或者下棋吗?”他叫秦无义,是十四爷的随身侍从太监。他在里边呢,奴才这请?
“他吃得香吗?他不吃肉,是不愿意吃,还是被你们克扣了?” 
  
“奴才怎么敢那样大胆?”秦无义连连叩头,语不成声地说,“十四爷虽然遭禁,可他 
还是固山贝子,还是金枝玉叶!爷平日就吃得不多,一天顶多吃一两个鸡蛋,八两多粮 
食……” 
  
“早晚他身边有没有人在服侍?” 
  
“有,怎么能没有呢?十四爷的身边,是十二个时辰从不断人的、最少时也必须有四 
个。” 
  
允祥又严肃地说:“我告诉你们,十四爷不是受了囚禁,而是来守陵读书的。你们也应 
该常常陪着他到处走动走动,散散步什么的。” 
  
秦无义瞟了一眼十四爷,连连叩头地说:“这个差事奴才们办得不好。十四爷平常日子 
里,总是在这屋里转悠,他老人家是从不肯出去的。奴才哪敢作主让他出去……” 
  
允祥说了声:“你起来吧。”回头又对允禵说,“老十四,方才我问的这些话,就是旨 
意上要我问的。我劝你不要把弓弦拉得太硬了,你这样,让你的小哥子心里头难受。你看?
皇上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何苦要杀头掉脑袋地先闹起来呢?” 
  
允禵不信任地看着他问:“是吗?那就请十三哥上复雍正,我老十四安分着哪,一点也 
胪 
不敢乱说乱动。他必定还要你问我。老十四有什么想法,你也不妨把话明说了。我就是这?
个不忠。不孝、不友、不悌的人,我什么福也享过,什么罪也受过,如今我什么都看开了?
只想早一点出脱,一死算完。他是皇上,我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死就是不忠,这句话?
道你不懂吗?杀了我,就是他最好的处置。这样,他就用不着担心了,我既不会和哪个兄?
勾结造反,也不会被人劫持去当什么  儡皇帝了。不?,四哥?心意我还?知道一些的,?
大概不会对我开这样的恩,也不想落下个屠弟的坏名声,那就请他答应我出家为僧好了。?
宁愿长伴青灯古佛,也打心眼里感激他,还要赞他一句:雍正是个仁君!” 
  
他一口气说了这些,再也不说话了。允祥知道他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也知道再劝也是无 
用。便漫步踱到窗前,看着外面天上的浮云。允祥这次来的目的十分明白,一是因为西蒙?
的策零阿拉布坦,趁着年羹尧倒台的机会,又在蠢蠢欲动。他拒绝了朝廷的册封,大有卷?
重来之势。允禵在西大通和他们打过仗,对那里的形势十分清楚。如果他肯回京,就可以?
雍正参赞军机;另外,雍正自己也只有这一个一母同胞,把他囚得太久了,也怕会招惹一?
闲话。但允祥亲自看了,谈了,却一点作用也没有。现在,允祥能不想想,老十四这一肚?
的怨气,怒气是为了什么?就是把他带回京城,他能听任雍正的摆布吗? 
  
允祥回过头来时,见允禵已经又在写字了。这两兄弟早已是多年的宿仇,康熙在世时, 
他们之间的争斗是多么激烈呀!要不是老皇上的保护,有好几次允祥就差点死在他允禵的?
下了。但允祥如今身子赢弱,早已没了当年的雄心,也早已把从前的 髟古自 一边了。他?
着允禵的样子,心绪更是烦乱。他既不能不按皇上的要求来劝说允祥,又害怕他一旦回京?
重又招致杀身之祸,枉自送了性命。他回过头来对允禵说:“十四弟,刚才我觉得你好像?
什么话还没有说完似的……” 
什么话还没有说完似的……”吗?那就请十三哥上复雍正,我老十四安分着哪,一点也请?
  
“哦,刚才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是,现在我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你不说我说!”允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允禵说话,“十四弟,我想,你大 
概不会忘记我曾经被高墙圈禁了整整十年的那件事吧。” 
  
允禵听到这一声,放下手中的笔颓然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从前的对头。允祥 
说的事情,他哪能就忘掉了呢? 
  
允祥苦笑一声说:“我们都是皇子,地位尊崇,人见人敬。可是,一旦惹了圣怒,或者 
是犯了罪,除死之外,高墙圈禁,大概就是最重的处分了。你从前见过我那十三爷府,就?
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花园,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可是,我在里边竟然住了十年。十年 
啊!那是什么样的十年,十四弟,你想过吗?抬头看,是四四方方的天,低下头,又是四?
方方的地。憋急了,我每天看蚂蚁怎样把苍蝇拉上大树,看墙角下的牵牛花怎样爬上高 
墙……比起我来,你眼前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呢?” 
  
允禵冷笑一声说:“你本来就是位英雄嘛,我哪能与你相比呢?” 
  
允祥听出了老十四话里的嘲讽之意,但他并没有反驳:“英雄不英雄的,你知、我知, 
如此而已罢了。我知道,我是个凡而又凡的人,为了替皇阿玛做些事情,也为了不让自己?
兄弟们整死,如今我落下一身的病。每天失眠、高烧,也每天都咳嗽不止。你看我,还有?
年的锐气吗?还是当年的‘拼命十三郎’吗?昔日的那个允祥,你永远也不会看到了!” 
 
  
允祥的话,让允禵吃惊,也让他自叹。但允祥并没有给他留余地,仍然不地他说着: 
“现在看来,我们俩确实不大一样了。你是贝子而我是亲王,兄弟逐鹿已见了分晓嘛!我?
以告诉你,皇上并不记恨当年的事情。此一时,彼一时,兄弟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你是位?
堂正正的大丈夫,你应该赢得起,也应该输得起!瞧你现在这个熊样,还敢大言不惭他说?
么‘爱新觉罗的子孙’?连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一股热血冲上允禵的头,他脸色苍白,气喘嘘嘘地问:“那,我的乔引娣呢?你有乔引 
娣吗?他雍正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乔引娣?他这样做还算得上是哥哥吗?” 
  
允祥没有回答,这件事,也是他最难回答的。离开京城前,允祥曾和雍正长谈了一次, 
劝他不要夺走乔引娣。可是,雍正什么都能容忍,却唯独在这件事上却寸步不让!允祥还?
楚的记得雍正的话:“你去告诉允禵,除了乔引娣之外,他无论要谁,朕全都答应。哪怕?
他在朕的嫔妃之内,在大内,在畅春园,在热河行宫之中,看上了哪个女子,朕都能答应?
而且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乔引娣朕却不能还给他!”皇上这样决绝的话,允祥怎么能?
诉给十四弟呢? 
  
允祥苦笑一声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你说我没有我的‘乔引娣’,可是你知道我有 
两个呢……可惜的是,她们都为我而死了……那是个可怕的大雪之夜,皇阿玛驾崩,四哥?
着圣命来救我脱出牢笼。可就在此时,阿兰和乔姐两人却双双饮鸩自尽了。她们这样做,?
在以死明志啊……”他在心里叫着:“阿兰,乔姐,都怪我不好,我不该错疑了你们……?
  
年的锐气吗?还是当年的‘拼命十三郎’吗?昔日的那个允祥,你永远也不会看到了!”?
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允禵是完全知道的。这两个女子,也全是他和八哥商量好了送到允 
祥身边的。原来以为她们是被允祥杀死的,现在,他才知道,这两人竟是自尽的。允禵听?
这里,不屑地一笑说:“我当你是说谁呢,原来是说她们二位!她们不过是两个淫贱的女 
人,你竟拿她们来和我的乔引娣相比,真是令人可笑……” 
  
“啪!”没等允禵把话说完,他的脸上已经被允祥重重地掴了一掌。允禵被打得耳边嗡 
嗡直响,左颊顿时肿胀起来。他霍地站起身来,两兄弟像斗鸡一样地在互相盯视着。屋内?
的太监、宫女以致范时绎都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可是,他们谁又敢出来相劝呢? 
  
也许是允禵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位哥子,也许是允祥并不想和已经斗败了的允禵较真。过 
了好大一会儿,允祥才平静下来说:“事不同而理同。我不作践你的乔引娣,你也不可作?
我的乔姐和阿兰!” 
  
允禵的嘴上却还是不肯相让:“是的,你没有作践阿兰她们,可是,雍正却在作践我的 
乔引娣!你懂得什么叫夺妻之恨吗?雍正这样的所作所为,他还能算得是个明君吗?” 
  
允祥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说,“皇上并没有把引娣怎么样,更没有 
把她纳为嫔妃,这一条我可以向你打保票。蔡怀玺和钱蕴斗两人勾通了汪景棋,想把你劫?
到年羹尧的大营去造逆作乱,这一点早已审明在案了。你身边有这么多匪类,朝廷难道给 
你,一点处分也不应该吗?就是把你也算进叛逆之中,你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再说,乔引?
并不是你的福晋,甚至连侧福晋都不是,而只是一个寻常的丫头。按例,把他们全都换掉?
是怕你陷得更深。这些,难道不全是好意吗?” 
盏哪歉鲈氏椋阌涝兑膊换峥吹搅耍 蓖 
  
“巧言令色,为虎作怅!就凭你们这样的好意,还想让我去北京替他卖命?妄想!自古 
成者王侯败者贼,他要把我怎么样,敬请随意好了,我根本就不在乎。” 
  
允祥看出来了,他这次已经竭尽了全力劝允禵回京臣服。但他也看出,允禵是绝对不会 
答应的。倒不如就让他住在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反倒易于保全他。想到这里?
他笑着说:“十四弟,你何必这样 0五 张的呢?我囚禁时你出兵;我被放出来时,你又?
这里来守灵。十五年了吧,我们兄弟两个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好好地聊过。刚才我们斗口,?
可不是奉旨和你辩理。你既然不愿意回京,就再住些日子也好。引娣的事,我再和皇上说 
说,能周全的,我自会周全的。我明日就回京去了,临行前,想在老范那里备酒,与你作?
告别,我们也吃一次团圆饭,你说行吗?” 
  
“哦,这么说尚在情理之中。成,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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