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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gic (从头再来), 信区: History
标  题: 张学良唯一自传体遗著(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3月02日16:04:12 星期天), 站内信件

九一八事变之经过

  我伤寒症痊愈之后,身体极为衰弱,赫尔大夫建议,我须长期休
养,彼并愿为我准备戒除嗜好。我甚同意,所以我未销假办公,仍住
在协和医院,由医师护士照料,每天服药和注射,早晨事到公园各地
散步,饮食一切,皆遵医生指定,晚间偶出观电影戏剧,以兹消遣,
皆由两位护士陪同,随时照抚。(按:张氏与秘书二人,在南京贪食
鲜樱桃,患染伤寒病,在协和医院治疗。石友三之变後,九一八事变
起,张将军仍在协和医院休养。平时外出散步,外出看电影戏剧,皆
有两位护士小姐陪同。因张氏不许两位护士着白色制服,穿戴如平时
装束,引起外界纷纷传说,协和医院属美方经管,张氏为此被院方“
请出”。)

  一切非重大事件,一概不加过问,北平职务,由万福麟代为负责
,东北职务由参谋长荣臻负责。万宝山事件以及中村事件,事前我毫
不知悉。迨至日本军人利用中村事件,大肆宣传鼓动,东北宪兵司令
陈介卿(兴亚)亲至协和医院报告,并请求我必须迅速处理此一案件
,否则恐日本少壮军人,欲藉口制造事端。我遂招中村事件直接负责
之关瑞玑(关玉衡)亲加询问。关团长将该事实经过,尽情告知,并
请求可开军法会审,彼到时自己承罪,愿以一死与中村偿命,结束此
案,一面扩大,而日方当无可藉口矣。我嘱彼到宪兵司令部投案,以
备向日方办理交涉。不久日本军部知我方有解决悬案的决心,遂发动
九一八事变,而关团长关瑞玑由宪兵司令将其释放,以免落入日人之
手。

[山海关注:  万福麟将军为黑龙江省政府主席,东北边防军副司
令长官,九一八事变时也不在东北。]

  我现在欲在此处说一说,关瑞玑的爱国忠诚。当彼在内蒙防地捕
获中村伪装为农学博士,实行调查内蒙兵要地理,搜出其日记地图等
等,皆无关于农事者。中村不得已,承认其为日本陆军大尉。当时关
团长与其部属会商,如何处理此一间谍要犯,因当时日本在中国享有
治外法权,我必须将犯人交换其本国处置,这自然彼不但无罪,反而
有功。最重要的,中村是详知内蒙古兵要地理的情形,我虽然将其日
记地图没收,但彼仍能记忆。关等遂决心,将其秘密处死,由彼负责
,不报知上峰,以免处置上困难,不幸被一蒙古人出卖,将中村被捕
时的情形及中村在起家中的遗物,献之日方。而关团长到最后愿付出
自己的生命,为我弱国外交上的羔羊,以免损失国家利益,而勉发生
重大事端。

  日本野心家,先利用万宝山事件,再利用中村事件,在国内大肆
煽动,以期鼓荡,欺骗日本民众,思以制造成侵华是正当之行动的观
念。当我方已知此种情形:(一)我决定迅速解决中村这一案件。(
二)我派汤尔和渡日,向日外相币原表示,我方欲寻求解决东北悬案
之意图,币原甚表赞同,遂决定拟由中日政府选派大员办理。(三)
通令东北军政,凡事慎重,凡有日方挑衅之事,竭力避免,不可与之
冲突对抗,以免扩大事端。此即为不抵抗命令,致为国人攻击我之口
实。在此一问题上,我从未有过声述,因我想知理明事之人,一见即
知,不深明理之众,我又何必在个人问题上,哓哓何为。

[山海关注:

  8月17日,日方在隐瞒中村等进行间谍活动至事实的情况下,公
布中村事件情况报告,借机在国内煽动对华作战狂热。

  面对日方咄咄逼人的挑衅,张学良于9月5日对应召抵北平的荣臻
指示中村事件处理办法时,命令“沉着应付,勿使扩大,敌果挑畔,
退避为上”。

  9月6日张学良又自北京致电辽宁省主席臧式毅、荣臻:“对于日
人无论其如何寻事,我方务须万方容忍,不可与之反抗,致酿事端。
”给驻守北大营第七旅旅长王以哲的电报称:“中日关系现甚严重,
我军与日军相处须格外谨慎。无论受如何挑衅,俱应忍耐,不准冲突
,以免事端。”]

  我曾在胡政之(霖)所办的“国闻周刊”上,看见有过关于我的
一篇言论,大旨我略记如下:

  “不抵抗主义这个名辞,并不是由张学良创始的,但是如今我们
,一提到不抵抗主义,可就联想到张学良,张学良是这个主义的一个
实行者。这个名辞的出现,好像是一个新玩意儿,但是这主义的精神
,早有他的历史渊源,具有十足的必然性。我敢武断地来说,加入东
北负责当局不是张学良,九一八事变,任何人十分之九的也是不抵抗
。在民国十九年的中东路事件,张学良不是抵抗了吗?闹了个损兵折
将,大为失败,内外责言,这是促成张学良不抵抗决心之远因也。中
东路事件给日本一个暗示,暴露了中国幼稚无能不团结。当九一八事
变之前,日本军人高呼惩罚张学良,消灭东北政权。张学良本人自己
也知道将会有事情发生,但是他总有万一的心理“日本或者是不敢吧
?”等到九一八事变发生了,他觉着“打是打不过日本的,以不抵抗
对付之,不使事端扩大,以待国际来解决。”那时候张学良是这种心
理,中央也是这种心理。所以我说就是换作他人是东北边防司令长官
,也是十分之九的一样不抵抗。以过去的济南事件为证,凡是对付日
本武装挑衅行为,不都是退让吗?我要是给张学良定罪的话,他的罪
过不再九一八的不抵抗,而是在其继续的不抵抗。”(按:张学良对
胡政之所说:“他的罪过不在九一八的不抵抗,而是在其继续的不抵
抗”张氏对胡政之如此批评,至为心服。)

  但今日思之,为了历史的真实,我不可以再事隐默。我今略述九
一八事变前后我的心情,和处置的经过。我先说,我在那个时代对于
日本的理解,我认为日本是一个立宪国家,军部虽有帷幄上奏之特权
,但不经天皇批准,国会通过,是不能对外用兵的。有国际条约之约
束,元老重臣之稳重,虽然日本少壮军人,从事煽动,如果我方不给
以可乘的藉口,不根他武装冲突,那是不会发生军事问题的。

  这是我对于九一八近年时的日本少壮军人的嚣张和日本当时的政
情,未能随时彻底研究主义,仅根据旧日对日本之理解,此乃我的重
大错误。

  我再说我当时在情理上对日本的判断。我想虽然日本少壮军人们
浮动浅识,但仍有其重臣元老。入日本无故对中国发动战争,以军事
占领中国土地,蛮横侵略,凡有深远眼光的人,会明白将来的结果,
对日本不会有利的。他们负责的人,安能见不到这一点吗?我对于这
一观察,虽然是错了--而日本终于不顾一切,发动蛮横的侵略的战
事,但至最后,日本终自食其惨痛的结果,这一点也可以说我是没有
错。

  上述是我对当时日本方面之判断。同时迷信条约神圣,错估计国
联的制裁力量。诚然是,我当时料其不敢,在利害观点上,我更料其
不能。当时我是认为国联可以解决争端的。基于这些心理,所以我自
始至终,竭力避免事端扩大,以期易于解决,遵守国联的警告。我佩
服国闻周刊的言论,他说到了我内心的隐情。

  日本军人,内乘我正卧病协和医院,张辅枕奔丧锦州,万寿山在
北平给我代理职务,东北长官皆不在职。外则长江水灾,粤变,和共
匪猖獗,发动九一八事变。该夜我同英国驻华公使蓝博森博士,在第
一舞台观剧,约在十点三十分许,来人报告,沈阳有长途电话,荣参
谋长请我说话,有紧急事项,我立即辞蓝公使归返。荣对我说有日本
铁道守备队约一中队,向我北大营营团射击,日本附属地的日本驻军
亦集结活动。我嘱切戒我军勿乱动,速与日本顾问妹尾,柴山向日方
高级将领交涉制止,由交涉者即向日本总领事处接洽交涉。通话之时
,电话中断。因恐尔后联络断绝,遂用无线电令,荣臻,臧式毅二人
全权负责处理一切。并屡询情况的变化,到半夜二时许,无线电台被
破坏,整个通讯中断矣。天晓之后,除报告政府情示之外,我派员向
日本北平使馆矢野代办交涉,彼答以不知其祥,仅允转其驻京公使而
已。我对于沈阳情况,十分焦虑,遂利用长途电话令新民县知事魏键
,设法向沈阳联络,随时向我报告。

  事变之后,政府和我的见解是一样的,认为条约神圣,国际正义
存在,对于日本这种侵略的行为,必当仗义执言。遂信赖国联,而不
同日本直接交涉,以免损失权利,所以币原所提之五项原则,拒不接
受。对于日军行动,听从国联劝告,竭力取容忍方针,静待国联解决
。但使我痛心者,是当时全国不但未能团结一致对外,反而利用外交
问题,发动政争,以逞私愤。在中央迫 蒋主席下野,改组为不伦不
类的政府,成为一国三公。孙哲生(科),汪兆铭相继为行政院长,
而又负不起责任,如锦州,山海关发生问题时,凡有请示,皆答为,
相机处理,或善为处理。在地方,山东韩,刘火并,四川二六对垒,
粤则二陈相战,贵州毛酋之争。我触目惊心,心灰意冷。

[山海关注:

国联行政院根据中国的提议,9月30日通过了限令日军于10月14日以
前撤兵的决议。日本出席国联行政院会议代表声明接受国联决议。张
学良委托顾维钧由北平到达南京。10月5日,中国驻日公使蒋作宾
就日本撤兵问题照会日本政府。9日,日本提出先谈条件后撤兵的答
复,并抗议中国的“排日”行动。同时,日本派遣大批军舰到达上海
。张学良多次电南京政府,希望立即交涉。6日,顾维钧受蒋介石委
托,由南京返回北平,向张学良“代达”蒋介石的指示,即:“日本
届期延不撤兵或更别有暴行,自在意中。我方如何应付、此时正在研
究,并须视彼时国联行政院开会后如何解决而定。盖国联虽不可侍,
亦非尽不可侍。此案发生后,中央所以尽力至使国联负解决此案之责
任者,因维持中国在国际上之地位,与减小日本直接压迫中国之力量
,途径惟在此。”

币原五项原则   1931年10月20日,国联行政院五国委员
会劝告中日两国直接谈判。10月26日,币原提出解决“东北纠纷”的
基本条款五项:(一)彼此放弃侵略政策及侵略行为,(二)尊重中国领
土完整,(三)凡有妨碍自由贸易及足以惹起国际间仇恨之一切有组织
之举动,一概予以取缔, (四)日人在满洲全境内经营之所有和平事
业,予以有效的保护,(五)尊重日本在满洲条约上之所有权利。币原
并表示,愿与中国开始谈判,恢复两国通常关系,还主张将东三省日
军撤回铁路区域。币原的“基本条款”,反映了日本统治集团中主张
用政治、外交、经济的方法,以渐进步伐实现日本对华侵略目标的那
一派人的主张。币原的声明发表后,国民政府有关要员“在主席(蒋
介石)官邸集会讨沦,一部分出席人员认为日本“此举可能是(给了中
国一个)机会,不妨试探其真意,随后斟酌馆情形,作进一步之处理
,不宜不留余地的拒绝”。“一时会场空气,倾向于采取若即若离之
态度。然另一部分人则坚持不撤兵不交涉之说,主张拒绝”。结果,
主张依靠和通过国际联盟处理中日事件的意见占了优势,接受币原声
明之说遂被否定。正加蒋作宾后来不无惋惜地回忆道:“我国政府在
熟辩深思之后,仍予拒绝,一心一意听候国联之处决。”] [ 1
931年12月15日,蒋介石下野,  1932年 1月21日
蒋介石重回南京;  1932年 1月 2日下午二时日军侵入锦
州。  1933年 1月 2日日军陆,海,空军及装甲部队协同
作战,攻占榆关。]

  汪兆铭于廿一年夏间偕宋子文,李济深莅平,见面之后,出示 
蒋委员长亲笔函,大意是汪院长来平,为对日军事问题,同我相商。
谈询之下,汪表示政府打算在华北对日本有用兵之意。我遂询问,政
府是否真有坚决的决心,有无相当的准备,我们不要再蹈当年抗俄的
覆辙。汪答曰:“不是那个样子的事,是因为政府受到各方的言论攻
击希望我对日做一个战争的姿态,小加抗战,至于胜败则所不计,乃
是在政治上可以应付舆论之指责夜。”我聆听之下,惊讶愤慨,遂即
答曰:“政府既无准备和决心,你牺牲将士性命,来挽救延续政治之
垮台,我不取也。”汪遂曰:“这是 蒋委员长的意思。”我说:“
你若说是 蒋委员长的意思,蒋委员长使我的长官,他会直接给我下
命令,他不会写信,说汪先生你来同我商讨。既然说是同我商讨,这
种并不是真正的抗战,而是拿人家的性命来挽救自己的政治生命的办
法,我的表示是,决不赞同。”汪呈不悦之色,乃言曰:“我以行政
院长的身份,亲来同你商量,那么同蒋委员长的命令,又有什么分别
哪?”我说:“命令是命令,我服从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命令,那是
我军人的职份。至于命令所做的事,我只是执行,我不负道义上的责
任。商谈是商谈,我不计较什么行政院长的身份,为了政治上的利益
而牺牲我部属的生命,我良心上是作不下去,我决不敢苟同。请汪先
生你要原谅我。”此一会见,遂不欢结果而散,汪兆铭返回南京。导
致因热河问题,发生汪院长通电请我同他共同下野。我立即辞职,经
华北诸将坚决的挽留,而政府亦未允准。此事的发生,在华北引起数
端不良之后果,使东北将领,不分皂白,对中央人员,发生误会,使
我处于其间,很是为难。在热河的问题上,亦受了相当的影响。

(按:张学良引咎辞职,北方将领联名愿与其共进退。军事委员会蒋
委员长特任张以全权代表委员长名义,代蒋处理一切,仍留北平。厚
爱之。)

[山海关注:

  蒋介石一九三二八月十日之日记,『今思汪兆铭、张学良二人之
言行,皆为私而不顾大局,令人愤慨,汪尤不如张也。惟徒愤无益,
须勉强支持,为国相忍,决令张辞职,嘱其顾全大局,而以另组北平
军事委员会,嘱张推举人选报核,对汪则嘱唐有壬转告北方及出兵热
河计画之实情。如鱼(六)日能略加忍耐,不发表攻击电文,则出兵
之计可成;今竟激成北方将领之怨愤,而使此计画中阻,未审汪氏能
自悔卤莽否也?呜呼!汪氏终非可共谋国是之人耳!』

  联名挽留张学良的为宋哲元,万福麟,商震等二十九路军,东北
军,晋军共57名将领。

汪张之争的经过:

   汪精卫上台后曾想用“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口号,给自己
涂上一些抗日的色彩,作—点抵抗的姿态。一九三二年三月,刚当上
行政院长的汪精卫指令陈公博、李济深去北平,劝说张学良在山海关
外向日军反攻,以策应上海抗战。但张学良答称他道循:‘巩固后方
,推进前方,保卫地方,拥护中央”的方针,不肯出兵。上海停战之
后,热河吃紧,国联调查团来中国,日寇制造伪国等一系列棘手的外
交问题要由汪精卫负责处理。他既要讨好国联调查团,又不敢迁怒于
日本,既想逃避国人对他的谴责,还得按国民党中央制定的对日妥协
方针行事。为此,汪精卫偕同顾维钧、罗文干、宋子文,一次又一次
地上庐山与蒋相商,然后再去北平征求张学良的意见。

  汪精卫不甘心处处做矮人,想增加一点身价。一九三二年六月十
九日汪精卫到北平,曾与张学良相商,请张能整理华北政务,出兵东
北,张答,须委员长亲自下令。汪再想与其相商,张称病进入医院,
汪精卫在平住了四天,张一直对他怠慢。六月二十二日,汪精卫经过
济南,劝韩复渠出兵抗日。韩受张学良节制,未得张的允许不敢应允
。汪回到南京后为指挥棒不灵而十分苦恼。此时蒋介石催促军费,汪
精卫飞沪晤宋子文,也不顺利。七月,热河告急的电报接连送到南京
。汪精卫连续召开谈话会议,但拿不出一项切实可行的方案来,只好
至电张学良,指示出兵抵抗。但汪所见到的仍然是告急的电报,而不
见张学良的抗敌措施。于是,汪情卫便以行政院长的名义于七月二十
二日发表通电:“…,国难日深,凡我军政长官,应督饬所属,从今
努力,共谋捍卫”意在压张学良进兵热河,发电同时军事参议院的参
议们拟具了抵御日本侵略的计划。

  消息传到北平,张学良立即召开华北治安会议,又开北平政务会
议,张群代表蒋介石参加了会议。七月三十一日,北平政务委员会发
表宣言称:“本大会认为,长期御侮,应以改善内政为根本之图。…
…至军事负责人员,在此国难期中,整理军政,贵无旁贷,所有恢复
失地,巩固国防诸端,自为全国军人之专责,而华北军人负责尤重,
更应遵照中央命令,同心协力,共谋捍卫,精诚团结,生死相依,以
身许国,义无反顾。此次本大会全体委员倾诚会商之结果,决定按照
上列两项方针,切实施行。”此电驳斥了汪精卫二十二日的通电内容
,暗示汪无权指挥华北军事。    汪见此电气愤不已,希望蒋介
石回南京会商。但蒋介石既不返宁,又不让汪上庐山。汪精卫主张惩
罚张学良,蒋默不表态。汪认为这是蒋,张在表演双簧,给自己难看
。于是,汪精卫于八月五日晚偕曾仲鸣、陈碧君、唐有壬赴沪。六日
晨,汪访晤宋子文请他回南京主持行政院工作。当天,汉精卫分别给
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国民政府主席林森、行政院各部长、军委会
委员长蒋介石、北平绥靖公署主任张学良等发了五份电报,提出辞职
。其中给张学良的电报措词严厉,斥责张屡次丧地失土,拥兵不前,
违抗反攻命令,控诉他只知向中央要巨款,搜刮民脂民膏以自肥,而
不为国家出力的罪责,要求张学良“亦以辞职谢四万万国人”。

  汪精卫的五份电报一发出,南京政海顿起波涛。张学良被汪精卫
一顿臭骂,火冒三丈,又是开会,又是通电,发泄他的满腹牢骚,声
称准备交待工作,辞职下野。国民党中央破例于八月七日下午三时召
开第三十二次中央临时常会,决定通电挽留汪精卫,派居正、何应钦
赴上海劝汪留职。林森也从庐山赶到上海劝慰。蒋介石向汪致电称:
“吾二人既均以共赴国难而来,现在无论有何困难,必须共负仔肩,
勉渡难关,不可于国难益加严重之际,遽萌退志,务请即日返京,照
常主持党务”。一时之间,庐山、南京、上海、北平,使者往来如梭
;张学良八日电汪,请求辞职。江立即电国民党中央称:“今者张主
任既称已电中央罢免本职,选员接替,切望中央即允其所请,以为打
破军人割据之发韧;同时并望中央允兆铭之请,罢免行政院长之职”
。他又向记者发麦谈话,申诉坚决辞职的原因,称:“国难日亟.而
内部不统一如故。言军事则各自为政,无法指挥,财政则各省截流,
仰屋兴叹。今热河告急,平津危殆,张汉卿拥兵不前,民族沦亡,指
日可待,故救国唯有去军阀,统一内政”。建议由何应钦或者朱培德
接替张学良的职务,蔡元培或于右任接替自己的职务。随后汪即避入
德国医院,拒绝任何人的访晤。宋子文无奈,于八月九日中午领衔通
电,宣布行政院各部长总辞职。

  张学良不知所措,等待蒋介石定夺。此时蒋介石离不开汪,但又
要按自己的旨意行事;蒋又不能抛弃张,但也要张听命于己,于是他
便施连环计:留住汪以牵制张,留住张以限制汪。于是他首先设法留
住汪。八月中讯转向汪“诚恳”表示,希汪继续负政治责任,汪如坚
持辞职,则与其共进退,并称同意张学良辞职。汪见此情,同意先回
南京,八月十六日汪从上海返宁。

  蒋介石通过蒋伯城试探张学良所能接受的处置办法。十六日,何
应钦主持第五十六次行政院会议,称奉军事委员会之命,准张学良辞
北平绥靖公署主任职。十七日,由汪精卫主持召开第一二三次中央政
治会议,决定撤销北平绥靖公署,改设军委会北平分会,张学良以中
央军委会委员的身份留在北平。会后汪上庐山晤蒋,表示可留任中央
政治会议常委职,坚辞行政院长职,中央不准。最后决定汪、张的遗
留问题待国民党四届三中全会解决。八月十九日,南京政府正式发布
命令,任命了北平军分会委员,由蒋介石兼任北平军分会委员长。八
月二十日蒋汪由庐山分手,汪返宁,蒋赴武汉。

  汪精卫到南京后召开中央谈话会,他提议由宋子文暂代行政院长
。由于张学良坚持辞职,华北五十七名将领名通电,表示要与张共进
退,经各方调解张学良取消了避入颐和园,不再过问政治的计划。八
月二十五日,国民党中央常会正式作出决定由宋子文代理行政院长。

  酿成这场风波的根源在于蒋介石。张学良从东北易职以后,一直
听命于国民党中央。东北丧失,退入关内,他误认为只有依靠蒋记中
央才能反攻复土,因此对蒋介石唯命是从;蒋介石对张学良表面看来
多方关怀,但因张重兵在握,又有反攻复土之心,恐难以驾驭,有碍
于推行他的对日妥协政策,所以一直在计议把东北军的指挥权抓到手
。蒋介石一手制造了汪张矛盾,又顺风使舵:借汪之力压张交出部分
兵权,又借张之口给汪以难堪,控其锋芒。他两边作好人:允张辞职
,结汪出了一口气;张同意改组东北军,由蒋介石兼任北平军分会委
员长,标志东北军巳开始由蒋介石直接指挥。可是蒋介石又将华北军
队的主持权交给了张学良,让他代行委员长的职权,使张感恩于他;
蒋介石给汪很大面子,使汪感到蒋介石确实离不开他,但又对蒋介石
明显袒护张学良的作法极为不满。为了观察蒋介石是否有诚意继续与
他合作,汪于九月初躲进上海医院,又进莫干山,行踪诡秘,让蒋介
石的人找不到他。汪称病重,须出国疗养,向中央请假三个月,坚持
辞职。汪精卫的意图在于压蒋放弃对他的控制。可是蒋介石虽然仍要
利用他,又不肯给他更大的权力,于是决定,不同意汪辞职,只给假
三个月出国体养。这样,汪精卫便于一九三二年十月二十一日去德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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