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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十一章 形势险左调稍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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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口粮食可以救急于一时,却消除不了灾难的根源。有两个小例
子可以点明问题的征结所在。
  一九六○年,在安徽的农民被饥饿折磨得濒于死亡时,宿县一位
七十二岁的老农向公社党委书记要求,要带他有肺病的儿子到山里去
生产、休养。他保证若产粮有馀便交给公社,若自食不足也不向公社
伸手。获准后,这个没有牛也没有犁,只有一把铁锹和一把四齿钩的
老农就进山去了。当年秋收,他除了留足自己及他生病的儿子的口粮
、种子、饲料以外,还交给公社一千八百斤,超过了自己留的。除此
之外,他又交给公社六十元现金(养猪养鸡的收入)。
  云南省弥勒县有一户农民,因为女的是日本移民战后留下的孤女
,没有资格享受社会主义新生活,这家人也就成了当地唯一被排斥在
合作社、人民公社之外的单干户。结果是大家都在挨饿,他们却不仅
自己有吃的,还能拿出一些粮食周济眼看就要瞑目的乡邻。自然,凭
这一家单干户的力量,救活不了几个人,但既然公社社员濒于饿死,
而单干户却自给有馀,问题就十分清楚了。
  说穿了,要摆脱灾难就要先摆脱毛式社会主义,扯掉那件「一大
二公」的漂亮外衣,给农民自由,让农民重新单干。然而这有违共产
党的宗旨。作为共产党,不能不按照导师的指示去做:「我们对于小
农的任务,首先是把他们的私人生产和私人占有变为合作社的生产和
占有。」(注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一三七一页。)
  问题只在于:农民自己是否愿意?如果农民不愿意,共产党是否
应当用专政的办法逼使农民就范?马克思、恩格斯并未掌权,未置答
案,而在苏联实行社会主义的斯大林就是这么做的。作为斯大林的学
生,毛泽东当然也要这样做。
 
  对于共产党和农民的分歧,毛看得很清楚。自从共产党将土地分
给帮助它打下江山的农民之后,农民和党的目标就不一致了。毛一九
五五年五月九日对李先念,邓子恢说,「农民是要自由的。我们要社
会主义。」他将这分岐说得再明白不过。要实行社会主义,就不能给
农民目由。为了实行社会主义,不惜采取强制手段。在这一点上,毛
泽东是斯大林的好学生。
 
  苏联强行搞集体化的后果世人有目共睹。「一九三三年,当这一
行动完全结束时,苏联的农业产量和家畜总数减少了一半以上。在一
九四一年德国入侵苏联的前夕,还没有恢复到一九二八年集体化以前
的水平。」(注2:《赫鲁晓夫回忆录》爱德华.克兰克萧的评语。
)直到一九五三年「斯大林逝世之时,俄国的耕牛还依然少于一九一
三年。」(注3:麦克尔.莫洛佐乌著《勃列日湟夫传》。)
  中共跟老大哥学,结果几乎一模一样。一九四六年,乌克兰一位
集体农庄主席给共和国第一书记赫鲁晓夫去信,告诉他:「我们已经
完成了上交国家粮食定额的任务。我们什么都交出来了,自己一无所
有。我们深信政府和党决不会忘记我们,将会给我们援助的。」(注
4:《赫鲁晓夫回忆录》。)但是党的援助尚未到来,素有粮仓之称
的乌克兰便发生了大饥馑、人吃人甚至父母吃子女的惨事。
 
  将一九六○年中国的大饥馑同它一比,我们就明白,学生毛泽东
除了制造的灾难比先生斯大林制造的范围更大、死人更多以外,走的
几乎就是苏联的老路,连制造饥馑的过程都一样,都是农民被迫把粮
食交出去而后饿死。
  史大林至死都没再把自由还给农民一分,毛泽东也是如此。但是
,这并不等于他们的社会主义就可以从此万岁了。事实是,中国的农
民一直在向执政者要求自由。
  早在一九五七年初,即高级社成立不久,就有农民要求实行「包
产到户」——按户包种一定数量的农田,每年交给集体相应的粮食,
超产部份归耕作者个人所有。由于退社单干已不可能,包产到户是农
民可争取到的最大自由。当时中共断然拒绝了这一要求。在人民公社
制造灾难之前,中共党内几乎是一致地予以反对。譬如邓子恢,他一
方面攻击党内热衷于办几千户甚至上万户的大社的人是「社会主义狂
」,(注5:《党史研究》一九八七年第一期第三十九页。)另一方
面又指责「按劳(力)分田,包产到户,实际上退回到单干的做法。
」(注6:见邓子恢一九五七年九月十五日在全国第四次农村工作会
议上的总结报告。)
  邓子恢在毛眼中已是一个「老右倾」,连他都不赞成包产到户,
可见当时中共的决策层不仅一致地要搞社会主义,而且对社会主义的
认识差别也不大,都不赞成给农民以自由。
  中下层干部,尤其是身在农村的,有的同情农民的处境,自行实
行了「包工到户」的政策。一九五九年上半年,有的甚至在地方党的
刊物上鼓吹「包产单位越小越好」,「产量高,由户包」,主张「包
工到户、包产到人」。但是真敢这样与中央唱反调的并不多,并未形
成潮流。当时毛泽东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公社干部中的所谓「五风」问
题上(共产风、浮夸风、命令风、瞎指挥风和干部特殊化风),对此
暂时容忍了,未立即予以制止,庐山会议之后,他全力投入反右倾运
动,便立即著手批判起「包产到户」这一政策来。
  十月十三日,在转发江苏省委《关于立即纠正把全部农活包产到
户和包产到户的通知》的批文中,中共中央正式将「包产到户」说成
「实际是在农村中反对社会主义道路而走资本主义道路」。与此同时
,党中央的理论杂志《红旗》也指责「右倾机会主义份子」「企图用
所谓『包产到户』之类的形式来破坏集体所有制,恢复单干,使农村
重新走上资本主义道路」。(注7:一九五九年第二十一期。)
  这样,各地主张实行政策的干部纷纷被当作右倾机会主义份子整
肃,「包产到户」的呼声立即沉寂了。但是没出几个月,国民经济迅
速恶化,饥馑偏布全国,相当多的干部醒过来,明白继续按毛泽东的
左调行事不会有好结果。他们从此不再将毛的指示奉为圣旨,甚至走
上了与毛的极左路线对抗的道路。
  清醒过来的首先是刘少奇。一九五八年全党发烧,他的昏话也说
了一大筐,同毛泽东比不相上下。他到处去讲话:「我们人多,人多
可以更早地进入共产主义。」(注8:一九五八年七月五日在北京石
景山钢铁厂的谈话。见一机部、北京机械学院、二机部于一九六七年
七月合编的《历史的见证》第八十七页。)「现在农村粮食已开始走
到『各取所需』了....一九六三年开始,住房子、穿衣都可以做
到『各取所需』,这就是共产主义!」(注9:一九五八年十月十二
日接见某国共产党代表团团长时的谈话,见《历史的见证》第八十八
页。)「现在赶上英国不是十几年,两三年就行了,明年后年要超过
英国。这不是假的。」(注10:一九五八年七月十八日在北京石景
山钢铁厂的讲话,见《历史的见证》。)「超过美国也很快,五年到
七年就可超过美国了。」(注11: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七日在上海
江南造船厂的讲话,见《历史的见证》。)他有些话,如「中央有决
定,要十五年普及大学教育」,(注12:一九五八年十月八日关于
教育方面若干问题的讲话,见《历史的见证》。)则反映了整个中央
决策层的热昏。
  刘少奇对于制造大跃进灾难自然有一份责任。在庐山会议助毛反
右倾,使灾祸一发不可收拾,他更是罪人之一。但是千万农民饿死后
,他似乎醒悟了。一九六○年五月,他说:「庐山会议一开,还要跃
进,不跃进就『右倾』。」他大约是从这时开始悔悟的。到了六一年
五月,他说:「饿了一年饭,苦了一年,这个教训很深。」(注13
:一九六一年五月七日在其家乡调查时对县委书记等人的讲话,见《
历史的见证》第四十七页。)七月间,他又说:「党爬上了领导位置
,乱指挥。」「继续这样下去,要下台。」(注14:一九六一年七
月六日在讨论「科学工作十四条」的会议上的讲话,见《历史的见证
》第八十九页。)刘少奇这时已深刻认识到中共无法再坚持「三面红
旗」,加上他本来对于「巩固新民主主义秩序」,即搞半资本主义半
社会主义那一套有兴趣,并不主张搞毛泽东理想中的那个纯而又纯的
、大家都吃大锅饭、靠供给制过活的「共产主义」,他的立场从人民
公社的「一大二公」后退,成了党内主张纠正大跃进、人民公社错误
的那派人的领袖。
  安徵省委第一书记曾希圣是大跃进的积极份子,在农村搞大锅饭
,拆村并庄,收缴社员的家禽家畜去办「万猪场」、「万鸡山」,虚
报产量,徵购过头粮。一九五八年出现过的荒唐事,除了宣布进入共
产主义这一条之外,安徽件件有份。但他似乎是「人在江湖,身不由
己」(如办「万猪场」就是中央的指示),内心未必就那么热衷于共
产。五九年庐山会议,彭德怀等人无端被整,曾希圣即使没有大彻大
悟,也半彻半吾了。回到省里,他发牢骚说「庐山气候不对」,使他
「不敢讲话」,说反右倾是「一边倒」。省里艺人创作历史剧《宝英
传》,叙述太平天国洪秀全与石达开的纷争,他热心参与,从台词到
服装设计都亲自研究修改。该剧批评「天王」洪秀全「听信佞言」、
「排斥忠信」、「屈煞贤臣」,将身份类似总司令的石达开描绘成「
傲慢自负」、「受排挤打击」、「失败了的英雄」。观看预演后,曾
希圣特地点明这出戏「在庐山会议后,更有现实意义」,可见他对彭
德怀多少有点同情。



  一九六○年初安徽大量饿死人,曾希圣当然应负首要责任,安徽
人民恨他也恨得有理。但是不可抹煞的事实是,在那之后,他的确变
了。六○年春天,邓小平、彭真、杨尚昆到安徽检查工作,在宿县召
开过一个座谈会,会上有提出「现在保命要紧」,要求拿出主意来,
改变现状,渡过难关。曾希圣接受了此一主张,八月间在全省的地、
县委第一书记会上正式提出搞「保命田」,将土地划出一部份给农民
,让农民专种口粮,自种自吃。由于人多地少,平均每人占有耕地只
有两亩左右,如果将种口粮的土地分给各户,那么公社的土地至少要
分掉一半,公社也就名存实亡了。
  过了不久,曾希圣觉得「保命」二字太难听,又在省委内提出「
是不是可以试行『井田制』,井字中间的土地集体耕种,交公粮,井
字周围的土地由农民自种自吃」。但是由于在省委内先后有两名书记
被整,先是一九五七年李世农当上右派份子,五九年张凯帆又成为右
倾机会主义份子,剩下的书记、委员大都心有馀悸、胆小怕事,因此
「保命田」也好,「井田制」也好,都等于革公社的命,在省委内就
通不过。曾无可奈何,只得提议搞早已有人搞过的「包产到户」,但
这也是被毛宣判为「反社会主义」的,他便将其改头换面,挂上个「
责任田」的名字,在全省推行起来。此外,他又搞出「借地」一法,
公社的田不能分,但可以借,借地种粮食,借地种油料,借地种蔬菜
,谁种谁收。
  自一九六○年底至六一年初,安徽成了全国第一个全面推行「三
自一包」(自由市场、自留地、自负盈亏,包产到户)的省份。六一
年三月广州会议期间,曾希圣就此事向毛泽东作了汇报,不过他汇报
的是「责任田」而不是「包产到户」。他在会议中也说,责任田「不
同于包产到户」(二者都是分田由个人耕种,区别是前者是田间耕作
各尽责任,分配时还是并大锅;包产则是上交所包的定额后,馀粮归
个人支配。故农民欲得「包产」不成才退而求次,接受「责任田」制
度)。向毛汇报后,他立即打电话回省,说「现在已经通天了,可以
搞」。但没过几天,会议尚未结束,他的顶头上司、华东局第一书记
柯庆施将他找去,说「责任田」是错误的,要他立即打电话回省,通
知下面煞车。但曾不买柯的账,照旧搞他的「责任田」。四、五月间
,柯又说那是「方向性错误,不能在全省推广」,可是曾仍坚持认为
「没有错」。此时,刘少奇、邓小平直接人赴安徽调查,派去的人回
京汇报,当汇报到柯说的「责任田是方向性错误」时,邓小平大为光
火,说「华东局的结论下得太早了」!
  这场纷争决非柯、曾二人的事,实际上这是庐山那场争论的继续
,而且由于无数农民饿死的灾难,使这场争执更形尖锐了。是共产党
就都赞成搞社会主义,这不成问题;但「什么是社会主义」却是个老
而又老、始终未得答案的问题。排队下地,排队上食堂当然是社会主
义,但是「田蛤蟆一口饭,癞蛤蟆也一口饭」,「勤快人瞅著懒人气
得肚子疼」可说是懒人不劳而获,剥削了勤快人。如果说剥削是资本
主义的特徽,公社的大锅饭又像是资本主义了。不过,党的领导人多
数更著重实效而不太注意「主义」。譬如政治局委员,在中央书记处
地位仅次于邓小平的彭真,一九六一年三、四月间在京郊怀柔县做调
查期间发表的谈话,就很能代表他的思想:
  「集体经济到底有没有优越性,看我们生产搞得怎么样。生产比
个体经济搞得好,有优越性,否则无优越性。」(三月三十日)
  「社会主义优越性在哪儿?优越是优越,大家劳动就是不积极。
个体经济没有优越性,就是大家都积极。」(四月十九日)
  「你说集体经济优越,社员不积极,你说个体经济没有优越性,
自留地平整得好,没有坷垃,还夹上篱笆。集体耕种的地,哪一块赶
得上?....农民对集体的积极性不及个体的高,是带普遍性的,
这不是偶然的,是带有必然性的。」(四月二十六日)
  「你们怀柔县怎么弄我不管,只要你们把地种得像自留地似的.
...」(日期不详)
  党内有彭真这种不在乎主义、只求将农业生产搞好的思想的人不
在少数。总书记邓小平说的「黄猫黑猫,只要捉住老鼠就是好猫」,
(注15:一九六二年七月七日接见共青团三届七中全会工作人员的
讲话。)所表达的思想与副总书记彭真大体是一样的(这话最早是安
徽干部说的,为邓接受。「白猫黑猫」是误传)。
  一九六一年四、五月间,中共的主要领导人都在乡下搞调查。
  四月底至五月中,周恩来率人在河北农村搞调查,五月七日他打
电话给正在上海的毛泽东汇报:「(一)食堂问题。绝大多数甚至全
体社员,包括妇女和单身汉在内,都愿意回家做饭。(二)社员不赞
成供给制....」
  朱德在陕西、河南、河北调查后,于五月九日给毛写信,说明食
堂有「五不好」,并告毛,这三个省的省委均主张开放自由市场。
  五月十日,邓小平、彭真就北京郊区的调查结果向毛写报告,表
示基层干部和农民均主张取消供给制。
  五月十一日,刘少奇在湖南老家给毛去信,也表达了类似的意见

  五月十三日,邓子恢向中央送去报告,主张停办农食村食堂,扩
大分给农民的自留地。
  五月十六日,毛收到云南省委第一书记阎红彦的报告,该报告建
议解散公共食堂,将经济核算单位由生产大队下放到生产队。
  其实当时毛泽东也知道,食堂这块「社会主义阵地」是守不住了
。一九六○年底的一天,他表弟贺晓秋的儿子从湖南来京找他诉苦,
当会客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贺从一个布袋子里掏出一大堆公共食
堂的餐票说:「主席,我想请你到我那里去吃几餐钵子饭。吃食堂饿
死人啦,食堂不散我不回去了。」贺显然说出了几亿农民的心里话,
毛不能不正视这一现实。现在党内主要同志都明白地用电话、信、报
告的方式表达了意见,他便在五月下旬开始的北京中央工作会议上采
取守势,作了退让。他承认,「我们有时也是唯心主义的,例如食堂
,没有调查....没有听取群众的。」(注16:一九六一年五月
二十三日在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又说「违反客观事物的规律,
要受惩罚,要检讨。我现在受惩罚。土地瘦了,人瘦了,牲畜瘦了,
『三瘦』不是受惩罚是什么!过去的错误,主要是中央和我负责,我
负主要责任。」(注17:一九六一年六月八日在中央工作会议上的
讲话。)
  这次会议终于决定解散全国农村的公共食堂,取消供给制,结束
搞了近三年、害死无数人命的大锅饭。
  在这种形势下,毛泽东的立场稍微软化了一些。一九六一年七月
,他到安微蚌埠,曾希圣又向他汇报搞「责任田」的事。他表示:「
如果责任田确有好处,可以多搞一点。」(注18:《党史研究》一
九八三年第五期第三十六页。)
  这样,柯庆施和曾希圣的争论就该有个结论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此时,毛泽东并没有放弃他那误国害民的极左路线,他只是鉴于国
民经济形势险恶,稍稍收敛其左调,不那么咄咄逼人而已。这位深谙
权力斗争艺术的老手只是在作暂时的退却,这是曾希圣乃至刘少奇等
人都没有摸透的。毛丝毫没有改变他的观点。在他看来,农民在一个
集体里生产、分配才是社会主义。所以,到了六一年秋天,他见各省
干部在刘、邓的支持下,或派人去安徽学习、「取经」,或省委书记
亲自在本省推广安徽的经验,个个热衷于搞「责任田」、「包产到户
」时,便认为党的干部们又在搞右倾了。他亲自批发了一个批判包产
到户的文件,要求各省开会研究,实际是要求停止、煞车。
  但是,即使不识字的农民也明白「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他
们不愿意混大堆干活,只希望将土地分到农户,包产最好,包工也可
以,总之对集体生产没有兴趣。
  曾希圣虽然曾是最受毛宠爱的省委书记(他是唯一曾同时担任两
个省的第一书记的人),但这时已不再追随毛的左倾路线,而转向刘
、邓靠拢了。所以,文件到了安徽,曾希圣向全省的地委、市委书记
草草念完,往旁一丢,说「这还不是中央哪个处长起草的」,根本不
予理睬。到了一九六一年十二月间,他去江苏无锡向毛汇报工作,此
时中共已决定将农村的收入、分配基本单位由生产大队下放到生产队
,以解决大集体效率低下的毛病,因此毛便问曾:「有了以生产队为
基本核算单位,是否还要搞责任田?」他认为只有集体生产才是社会
主义,大集体不行,至少也要维持一个小集体,让农户各自种自己的
「责任田」就不是社会主义。就坚持理想、原则这一点而言,毛倒是
前后一贯的。但是将国家引到那样深重的灾难之中,他还不醒悟,足见
其思想之僵化、狭隘,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曾希圣不能公然违抗
党主席的意见,便采取拖的办法,答了「农民才搞了一年,尝到了一
些甜头,明年的产量刚刚包下去,现在不宜改,明年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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