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oco (缥缈公主), 信区: History
标  题: 从乞丐到元首(约翰?托兰)-1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May 26 15:26:55 2001), 转信

发信人: jackson (冷冰冰), 信区: history
发信站: 饮水思源站 (Wed Jun  2 15:11:02 1999) , 站内信件

(4)
    在伊撒河彼岸的罗文布劳酒馆,也出现了高昂的情绪。主厅里,除两支乐队的演奏声在
回响外,还挤满了2000名“战斗同盟”的成员和冲锋队员。听众里只有小部分才是脸上
带着伤疤的罗姆上尉的狂热的追随者,但罗姆却是吸引人们的主要人物。他“号召人们复仇
,并对卖国者和掠夺我们的人民的蟊贼进行报复……”
    接着,从病榻上拖着身子起来的埃塞走上讲台。由于计划有所改变,他并未打着旗子冲
过通道,也并未立即宣布革命。他正在等待希特勒政变成功的消息。晚8时40分,即在他
讲话中间,贝格勃劳酒馆打来一简短的电话:“已安全执行!”罗姆有意识地走上讲台,打
继了埃塞的讲话。他喊道,卡尔政权已被废黜,阿道夫?希特勒已宣布了全国革命。国防军
士兵撕下了共和国的帽徽,跳上桌椅,大声疾呼。冲锋队员们互相拥抱。乐队高奏国歌。待
喧齐声沉寂后,罗姆大声叫众人朝贝格勃劳酒馆进发。人们争先恐后地列队走出罗文布劳酒
馆,好像它已着火似的。士兵们呼喊着、欢呼着走上街道,朝伊撒河走去。迎面来了一辆摩
托车,将队伍拦住――原来,他带来了希特勒的命令:罗姆带队伍前往慕尼黑大学,占领设
在施恩弗尔德大街的冯?洛索夫将军的司令部。冲锋队则前往圣?安娜广场,取出藏在寺院
地下室里的3000支步枪,并在吉辛布设阵地。只有“奥贝兰联盟”的成员前往贝格勃劳
酒馆。
    正当罗姆的队伍,在其中一个乐队的陪同下,走下布里恩纳大街时,人们聚集起来,朝
他们欢呼。靠近队伍的前列,有个炽热的青年民族主义者,骄傲地打着一面帝国的国旗。他
之所以到那里,是因为他忠于罗姆和斯特拉塞,而不是效忠希特勒。此人名叫海因里希?希
姆莱。兴高采烈的观众们的热情令人心醉;士兵们像征服者那样继续沿宽阔的路德维希大街
前进,来到军区大楼的大门前。罗姆令部队停止前进,自己大步走进大门――他在里边工作
了多年。哨兵们以开枪来威胁,但罗姆盛气凌人,置他们于不理。径自入内,走至二楼值班
军官室内。值班军官宣称,他只向暴力屈服,并下令开门放暴乱者进来。罗姆布好了岗哨,
在各窗户前架好了机枪,还在大楼周围安上了铁丝网。一切已差不多就绪,只差占领电话总
机。令人不能置信的是,他竟将电话总机交给值班军官看管,而此人又没有革命意识。
    在啤酒馆内,赫斯把“人民的敌人”扣押起来充当人质。他站在大厅的椅子上,将官员
和军官一一点名叫出来,包括尼林总理、警察局长曼特尔、以及皇太子卢伯莱希特的政治顾
问在内。被点名的人乖乖地站了出来,就像不守规矩的小学生似的――法官根特纳除外,他
慌忙出逃,却被抓了回来。起初,赫斯将他们关进楼上的一间小屋,后来上边决定要赫斯将
人质转移至慕尼黑南面的特根西湖附近的一所房子里去,严加看管。
    希特勒的内层人物各有各的任务:梅克斯?阿曼,即那个身材矮小但极可怕的街头打手
,领着一班人马,夺取了一家银行作为新政府的中央办公楼。施勃纳?里希特、埃塞和汉夫
施坦格尔则带领各自的人马,在街头巡视,检查革命的进展情形。他们发现,市内已混乱不
堪。许多人高兴,许多人迷惑不解,有些人怒火满腔。很少有人知道发生了何事――包括与
行动有关的人在内,因为贝格勃劳酒馆不断发出自相矛盾的命令。
    使这次起义开始时得以成功的主要人物是慕尼黑警察局主席团的弗里克。他说服了值班
警察不对起义部队发动反攻,自己则守候在电话机旁,让不断打电话前来询问情况的、迷惑
不解的警官们保持镇静,试目以待,不采取行动。有鉴于此,被废黜的前警察局局长波纳,
便来到警察局,在未诉诸武力的情况下,夺取了警察局。他采取的第一个行动是召开非马克
思主义的各主要报纸的记者招待会。由于控制了警方,罗姆又占领了军区司令部,身在贝格
勃劳酒馆的希特勒,正陶醉在幸福中。后来,工兵营地传来报告说,起义部队正与工兵们争
论不休。希特勒当即决定离开其指挥岗位,亲自前往该地解决问题。这是严重失策;接着又
犯了一次策略性错误:让鲁登道夫将军指挥起义。希特勒一走,冯?洛索夫将军便说,他必
须回办公室去下达命令。鲁登道夫觉得此要求有理,便允许洛索夫走出啤酒馆――卡尔和赛
塞尔在不远处跟着。希特勒刚到兵营门口,一点作用也没起,便被驱走。一小时后,他回到
了啤酒馆,发现三政治巨头已被允许脱逃,大吃一惊,将鲁登道夫呵斥了一番。他怎么能做
出这等事来?洛索夫会将革命破坏的!鲁登道夫冷冷地看着这位前下士。他说,一个德国军
官是永远不会违背起誓言的!
    上午11时,随着1000名大军开赴前来,希特勒的精神又振奋起来了。这是步兵学
校的援兵,是精锐的学生军。原来,自由兵团的老兵格尔德?罗斯巴赫中尉已被说服,率领
他们集体参加起义(只有少数人未参加)。这批青年军扣押了他们的司令,接受了罗斯巴赫
(与罗姆一样,也是个同性恋者,一个打手)的领导。他们吹吹打打,迈着整齐的步伐,戴
着?d字袖章,打着国社党的旗帜,开至啤酒馆。他们立正站着,接受了军需将军鲁登道夫和
前下士希特勒的检阅。接着,士官生便前去占领卡尔委员的办公大楼;起义部队的领导人则
乘车前往军区司令部。在罗姆的指挥所――冯?洛索夫的办公室――他们讨论了革命的未来
进程。坐在舒适座椅上的鲁登道夫建议,立即打电话找洛索夫或赛塞尔。电话打了不少,但
谁也找不到。施勃纳?里希特说,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妙。洛索夫曾说过,他要来办公室发令
。他到哪里去了?卡尔和赛塞尔又在何方?鲁登道夫再次抗议说,这三位君子先生曾在众目
睽睽之下起过誓,不太可能变心。
    此时,巴伐利亚军军官梅克斯?施万德纳少校正步入大楼。原来,他曾听到起义的谣传
,便前来寻找值班军官。值班军官说,“这件事非常肮脏,非常可疑。”“我们正在说话,
”施万德纳回忆说,“穿着老式军服、胸戴所有奖章的罗姆冲进室内,气冲冲地问洛索夫在
哪里。我立即对他说,这次起义是直接违反昨天与洛索夫达成的谅解的。罗姆声音中带着真
诚说,一切进展顺利。冯?洛索夫、卡尔和冯?赛塞尔均曾宣布,他们同意这一切,并即将
去军区司令部与希特勒汇合。我只说,那就不同了。”
    罗姆走后,值班军官示意让施万德纳前来,对他耳语说:“起义吹了。”他说,洛索夫
和卡尼与巴伐利亚军指挥官一起,在19步兵团兵营,“肯定不到这里来”。片刻后,迄今
仍未受管制的电话,总机转来了洛索夫从其新指挥部(19团团部中心大楼)打来的电话,
下令对他新近保证支持的起义军发动反攻,并让奥格斯堡、英格尔斯达特、雷根斯堡、兰舒
特及邻近一带的忠实部队各营立即乘火车赶赴慕尼黑。施万德特立刻打电话找到了运输军官
,将洛索夫的命令转达给了他,并答应亲自给半数部队去电话。这间房子在部署起义,隔壁
房间则在预谋破坏。时至深夜,密谋者才最终想起应将电话总机的线路仅限于与起义办公室
相通,但是,洛索夫的镇压命令却早已传了出去。
    虽然部队在街道上开来开去,乐队也在吹吹打打,大多数慕尼黑人却不知道革命已再次
在他们的城市爆发。元首最亲密的朋友之一,海因里希?霍夫曼,就在弗莱德旁的酒吧里,
却不知一个不平常事件业已发生,直到深夜才发现革命正在进行。此时,一群群兴高采烈的
年轻人正在闹市区的旅馆里作客,又唱又喊,欢庆胜利。
    在美国领事馆内,代总领事罗伯特?墨菲,正在草拟一份发给国务卿的电报:
    ……据希特勒说,这届政府的任务是向柏林进军,于12时发动进攻;他宣称,至拂晓
,若不是新国民政府的建立便是他的死亡……(*当墨菲未获准用密码发电时,他要求亲自
会见希特勒。“经数八时舌战后,我终于于凌晨3时见到了希特勒。他心平气和地对我说,
我不能发电。那时,我提出了抗议,但也是个形式而已,因为我已派人坐车至斯图加特拍发
此电。”)
    对那些反对政变、被从家里拖出来充当人质的人们来说,这是个恐怖之夜。有些人因姓
名像犹太人的姓氏(从电话号码本里找出来的),家里也受到了褐衣党徒的光顾。一支部队
开进了慕尼黑《时报》(属社会主义者),不由分说便捣毁印刷机。希特勒大怒,立即下令
停止,因为他要利用印刷厂。
    在军区司令部里,很明显,三政治巨头已自食其言(好像谁也不记得誓言是在胁迫下立
的),事态已无法控制。施勃纳?里希特带着仆人埃格纳外出寻找赛塞尔,却无法找到他。
回来后,他们发觉希特勒“有些沮丧”。
    埃格纳被令带罗森堡前往一印刷厂,印刷由主要的伙伴们签署的新政府的告示。完成这

一任务后,罗森堡便前往《人民观察家报》,为次日的报纸赶写社论。在这篇题为《对德国
人民的号召》的社论中,他要公众,将埃伯特及其他社会民主党人“不管是死是活”,交给
“全国人民政府”。
    埃格纳回到军区司令部后,他的雇主便令他回家取香槟酒和食品,并转告施勃纳?里希
特太太,“一切进展顺利,不用担忧”。形势正在恶化。罗姆终于对隔壁房间起了疑心,逮
捕了值班军官。他并下令逮捕大楼内的所有军官,却走漏了诡计多端的施万德纳少校――在
完成了调兵至慕尼黑的任务后,得一文职人员的警告,就在警戒圈布设前,溜出了大楼。
    在冯?卡尔委员办公楼里,起义部队进展也不顺利。从啤酒馆脱逃出来后,卡尔曾来过
办公楼,发现粉碎起义的机器业已开动。可以理解,他并未着手阻止这些措施(他刚收到愤
怒的皇太子卢伯莱希特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粉碎此次运动。必要时可用兵。”)而是
在协助指挥大楼的防务,尽管罗斯巴赫及其千名步校士官生不断进行威胁恐吓。本来革命军
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执行鲁登道夫“不管代价如何”拿下大楼的命令取得重大胜利的,但是,
士官生与警方只在那里对峙,双方都在等待对方首先开火。谁都不愿流血。士官生不想朝警
察开枪,而众多的警察也与士官生军一样,相信希特勒。他们不时进行谈判。后来,主张采
取行动的罗斯巴赫不耐烦起来,朝士官生喊道:“什么?还在这里谈判?你们明明知道鲁登
道夫的命令是什么,为什么还举棋不定?下令部队开火!”
    最后,士官生进入阵地,伏击队则以半圆形阵势,在机枪队的掩护下,向前推进。警方
建议,请三名叛军进楼议事。士官生接受了这一建议,但提出,如三人在10分钟内不出来
,他们便开始进攻。10分钟过去了。学生军正准备进攻,突然传来一道命令:“各连,后
撤!”
    士官生连忙后撤,包围告吹。由于执行命令不力,原本可以取胜的战斗失败了。究其原
因,主要是希特勒的部队不太愿意向原想争取过来成为同盟军的警方开火。士官生之所为,
不外乎是,将冯?卡尔在关键的几小时内围困起来罢了,士官生一撤,卡尔便离开了大楼,
前往19团驻地与洛索夫和赛塞尔汇合。
    当军区司令部里的人们获悉,冯?洛索夫将军于凌晨2时55分向“德国所有无线电台
”发出下述通电后,原来所抱的一线希望,即三政治巨头不会公开反对起义,也就破灭了。

    电云:
    冯?卡尔州委员、冯?赛塞尔上校和冯?洛索夫将军业已镇压希特勒起义。枪口下发表
的支持无效。请勿误用上述人名。

    冯?洛索夫

    在19步兵团团部,卡尔正伏身在扶手长椅上,草拟将在全城张贴的公告。他终于草就
了一份人人满意的告示。他说,欺骗,将德国的觉醒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暴力。“若让盲目的
反叛得逞,巴伐利亚将与德国一起,被抛入深渊。”他下令解散国社党和其他右派组织。他
宣布,起义的负责人将“毫不留情地受到应有的惩罚”。对卡尔委员而言,这是个漫长而痛
苦的夜晚。
    直到清晨5时,三政治巨头镇压起义的消息才得以证实,并传到了军区司令部。消息是
由被废黜的步校指挥官送来的。他遗憾地告诉希特勒,三政治巨头并未遵守誓言,因为那誓
言是在枪口下立的。冯?洛索夫将军将武力镇压起义。如果希特勒确曾大吃一惊,他也未溢
之于言表。他对同伙发表了长篇演说,结束时,他宣布,如果需要,他决心战斗到底,与事
业共存亡。在征得鲁登道夫的同意后,他命令施勃纳?里希特带上其仆人(他已取香槟酒和
食品回来),寻找他们委派的新总理波纳,令他带上一支“奥贝兰”部队,前去夺取警察总
部。波纳高高兴兴地率部出发,且信心百倍。他只与一同伴步入警察总部。当他们走进主事
少校的办公室时,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是,他们被捕了(“如遭棍击”)。波纳先前的助手弗
里克早已被扣押。
    此时,希特勒,鲁登道夫与其他参谋人员,正在返回啤酒馆的途中,只留下罗姆及其部
下镇守军区司令部。希特勒虽被搞得丧了胆,但仍未放弃起义。“如能成功,很好”,他阴
沉地说,“否则,我们自己上吊。”那时,天还黑。希特勒下令让未据守据点的起义人员到
啤酒馆大厅集合。当部队从四周涌进贝格勃劳酒馆时,下起了寒冷的雨雪。士兵们明白,情
况已经不妙,却又不了解详情。即使如此,至少有一队冲锋队唱起了埃卡特写的《斯通里
德》:“醒来吧,德国!挣断你的锁链!”

(5)
    天亮了,阴森、潮湿而寒冷。刺骨的雨雪仍在时下时停。起义部队人人脸上愁云密布;

贝格勃劳酒馆大厅内,烟雾弥漫,又阴又湿。没有刮脸,也没有洗脸,士兵们便在里边吃早
餐――咖啡、奶酪和面包。昨晚的兴奋和狂喜已烟消云散。有人宣布,三政治巨头已公开谴
责革命,陆军不参加起义。另一人走上讲台,走上这一记忆犹新的戏剧性事件的发生地,高
声斥责所有卖国贼――资产阶级和将军们。“向柏林进军!”他喊道。厅里响起了零星的掌
声。希特勒的律师汉斯?弗兰克觉得,这一建议“高度浪漫蒂克,非常不具政治性”。
    起义的领导人全坐在楼上的密室里。鲁登道夫“脸上无一丝表情,稳如泰山,安静得怕
人”,一边呷红葡萄酒,一边吃早餐。他身穿旧粗呢射击茄克,样子依然威武。然而,当他
得悉洛索夫已公开谴责新政府时,他的信心也就消失了。“我永远不再相信德国军官的话”
,他喊了一声,之后便缄默不语。
    午夜时看来如此成功的政变,在日间的寒光中便成了泡影。希特勒的下一步计划表明他

是何等的绝望。他令“战斗同盟”的一支部队前去夺取警察局,并营救被囚禁的波纳。他继
续作出似乎还有希望的样子,派出一支冲锋队前往犹太人开的《帕卡斯》印刷厂,将一堆堆
刚印好的贬值后的纸币全部没收(在德国,每个革命者都要领薪)。总数为14605百万
兆马克,根据德国人的做法,帕卡斯兄弟得到了一张收条。
    到此时,更大量的起义部队坐着卡车从外地赶来。他们又湿又冷,筋疲力尽,但精神抖
擞,根本不知道事态已转变。兰舒特来人最多;在开往慕尼黑的半途,他们碰上了一车警察
,彼此还互喊“万岁”。他们的领导人是吸毒者格里戈尔?斯特拉塞。他坐在首车的驾驶室
内,沿着平静、繁忙的街道前进。不知谁喊了一句,说大家跟平常一样工作。“这不是革命
。不对劲。”
    “看看再说”,斯特拉塞说。到酒吧间后,戈林上尉告诉他,“那些家伙”自食其言,
不遵守对元首所作的保证,但人民却仍支持元首。“我们要整个儿重来。”接着,一个身材
又矮又胖,头顶光得发亮的男人――那是尤利乌斯?施特莱彻――突然闯进啤酒馆,代表希
特勒向众人说明情况。他手持鞭子,指手划脚,用肮脏的语言和宏亮的声音向众人讲话,企
图给大家打气,激发众人的热情。没有武器的人领到了武器。于是,众人再次上车,奔赴各
自的岗位。
    此时,受希特勒之命前去夺取警察局的“战斗同盟”所属部队,业已开回军区司令部大
楼――未完成任务。为了避免交火,在离开警察局前,他们曾与警方争论了几分钟。希特勒
将营救波纳的任务交给了他的忠实的卫队。这支身强力壮的部队于上午9时30分抵达警察
总部后,立即架起机枪,对准大楼,好像要发动猛攻似的。但是,叛乱者还是不想流血。他
们奔回啤酒馆――任务依然未完成。几分钟后,他们又被分配去执行另一项较容易完成的任
务:逮捕拒绝在市政厅上空升起?d字旗的、马克思主义市政议员们。
    他们冲开一条路,进了旧议会大厦。他们的领导人,即那位抽烟斗的人物,把议会室的
门推开。他手持武器,高声喊道,所有社会民主党人和共产党人将被逮捕。外面,在马里安
广场上,据他自己说,一大群人“以讥讽和谩骂迎接议员们的出现。事实上,他们是靠我们
这些军人的保护才免受群众的袭击的,否则,伤亡在所难免。经过我们诸多帮助后,他们才
得以安全上车。”
    当这些卡车朝啤酒馆开去时,演讲者开始向人群演讲。听讲的人越来越多,致使开往森
德林的六路电车竟无法行驶。主要的演讲人是施特莱彻。事实证明,他比议会大厦大钟上的
旋转数字更具有吸引力。此时,广场上?d字旗林立,党旗也在市政大楼上空气扬。
    这次起义的特点是,双方都混乱不堪和犹豫不决。在市内的某些地方,市警在撕毁起义
军的标语口号和逮捕叛军;在内城,叛军却在逮捕市警和撕毁政府谴责起义、宣布解散纳粹
党的告示。希特勒的部队占领了闹市区伊撒河上的大部分桥梁,包括联接市中心和平酒馆的
路德维希大桥在内。在博物馆大桥附近,市民们在盘问年轻的起义者。“你们在街上玩弄如
此危险的把戏,你们的父母同意吗?”有个工人大声问道。10人小分队腼腆地奔回啤酒馆
去了。
    在伊撒河另一座桥头,在兰舒特来的人中,谣言四起,说“情况不妙了,肯定有人搞出
卖!”他们的恐惧不是不无道理的:上午10时,身穿绿色制服的士兵,坐卡车赶到了。他
们是邦国防军,一到,便架起了两挺重机枪。由于上司的命令是不要开火,所以,起义部队
没有动手。邦军的上司也有令,叫他们原地待命。这样,双方便在那里对峙。
    在啤酒馆里,叛军的头目们在争论不休。曾在鲁登道夫手下服役的赫尔曼?克里贝尔上
校主张将部队撤至德奥边境的罗森海姆,因为在那里他们有可能将当地的右翼激进分子争取
过来。戈林同意这一意见。因为这是他的家乡,他保证说,大家都强烈地支持希特勒,他们
可在那里补充兵员,重整齐鼓。“运动不能在某条黑暗的乡间小巷里的沟内结束”,鲁登道
夫讽刺地反驳说。这该由希特勒作决定。他犹豫了片刻。由于他生性就是个赌徒;长期游击
战这个前景并不使他感兴趣。他要的是一举成功或失败。所以,他否决了克里贝尔的计划。
    街上的形势更加恶化了,但他们仍在争论不休,一直拖到近中午。在军区司令部里的罗
姆上尉,也被陆军和警察包围。面对占绝对优势的敌军,“战斗同盟”里较老的成员并不急
于开火,但罗姆手下的150名士兵却求战心切。
    政府军攻打罗姆的消息传至贝格勃劳酒馆后,争论便结束了。很明显,起义部队如不立

即动手,就得可耻地投降。据鲁登道夫说,将部队开至慕尼黑内城去营救罗姆的主意是他首
先想到的。“我们步行!”他说。假如说主意是鲁登道夫出的,那么,主意的实施则是希特
勒式的――宣传性质的游行,显示威力,动员市民支持起义。“我们进城的目的”,希特勒
后来作证说,“是要把人民争取到我们这边来,看看公众舆论的反应如何,然后再看看卡
尔?洛索夫和赛塞尔对公众舆论作何反应。毕竟,这些先生们还不致傻到向人民的总起义放
机关枪的程度。”向城内进军的决定就是这样作出来的。
    鲁登道夫坚信,陆军士兵是不会阻碍游行队伍前进的。不久前,他曾向一位友人保证:
“巴伐利亚国防军要是反对我,那天都会塌下来。”希特勒也同样坚信,无论是国防军还是
邦警察,都不会向鲁登道夫那样的战争英雄开火――游行时,他将在前排率众。于是,希特

勒便作出了决定(“这是我一生中最绝望、最大胆的决定”),向镇守各座桥梁的部队仓促
下达了命令。与此同时,在啤酒馆外,职业军人克里贝尔上校开始集合游行队伍。11时3
0分许,正当希特勒要起身离开会议室时,埃卡特旋即从外面走进来了。从前,他们是心腹
之交;现在呢,希特勒“脸色难看,生硬地说了一声‘你好’。”在会议室外,这位受冒犯
的作家,彬彬有礼地问候鲁登道夫时又受到了冷遇。将军只朝他“漠不关心地歪了歪帽子”。
    游行队伍迅速地组成了。由于当日上午到啤酒馆报到的乐师们既没有吃早餐又没领到工
资,在履行公事式地演奏了战时希特勒所在团的进行曲《巴登威勒》后一个个都走了,所以
,游行队伍没有乐队开路。为首的是挑选出来的尖兵和另外八名士兵,他们打着?d字旗和黑
白红三色旗。跟着旗手的是起义领导人:希特勒在中间,施勃纳?里希特在旗右,鲁登道夫
在旗左。旁边是慕尼黑冲锋队的指挥官克里贝尔上校与其卫兵格拉夫和赫尔曼?戈林上尉―
―他头戴涂一白色大?d字的钢盔,身穿一件漂亮的黑皮衣,敞胸以显示其“荣誉奖章”,看
上去,既威武雄壮又罗曼谛克。他心中有点闷闷不乐,因为他提出把俘获的议员带去作人质
的主意被否决了。元首拒绝了这个计谋;他不想要什么烈士。
    跟在领导人后边的是排成四列纵队的三支部队,彼此并肩而行。左方是希特勒的百人卫
队,他们头戴钢盔,手持卡宾枪,身上还挂着手雷;右边是“奥贝兰联盟”;中间是经过战
斗考验的慕尼黑冲锋队兵团。接着便是穿着五花八门的队伍――有的穿制服或世界大战时期
的又破又旧的军服,有的穿工作服或商人服。步校的士官生,既潇洒又斗志昂扬,夹在学生
、店员、中年商人和脸孔严峻的流氓中间。队伍的唯一共同标志是左臂上的?d字臂章。大部
分人都手持步枪,许多还上了刺刀。其他人,特别是冲锋队,则持手枪。
    戴着夹鼻眼镜的施勃纳?里希特执着罗森堡的手说:“情况看来很不妙”,之后,他阴
郁地向希特勒预言。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一同游行。元首本人也脸色苍白而严峻。在寒冷中
,他手持垂帽,身上穿的是那件人们所熟悉的军大衣。鲁登道夫身穿狩猎茄克,外加一件大
衣。他镇静自若,令仆人回家,以免受伤。
    中午时分,散兵游勇式的队伍出发了。15分钟后,两千人的队伍来到了路德维希大桥
,碰上了一小队警察。当起义部队的尖兵缓缓前来时,警察的指挥官迎上前去,下令他们停
止前进,否则就开枪。他转过身去,令手下子弹上膛。他正在说话,那边传来号角声。精选
的尖兵端着刺刀,朝警察四下围了上来。喊道:“别向自己的同志开枪!”警察犹豫了一阵
。这样,在一枪未发的情况下,赵义部队便通过了。过桥后,他们一直前行。兹威布鲁肯大
街两旁站满了人群;许多人在欢呼,并在挥舞?d字旗。旁观者开始加入游行行列。人们的热
情鼓舞了游行队伍;他们不由得唱起了歌。虽然没有乐队伴奏,他们自动唱起了最喜欢唱的
《冲锋之歌》。当队伍来到伊萨托尔时,作家埃卡特站在左门旁的人群中。他发现了行进在
第一排的脸孔严峻的希特勒。四目相遇,“他目不转睛地瞧着我,似乎在说,‘你在哪儿呢
?’”
    寒冷的人们,口中吐着白气,继续前行,未再受阻。15分钟后,涌进了马利安广场。
因刚开完群众集会,广场上依然飘扬着众多的?d字旗。市政大厅上空的纳粹旗依旧在迎风招
展;一大群人在唱着爱国歌曲。此时,游行人群中出现了混乱。有些人觉得应返身回啤酒馆
;其他人则认为应继续朝市内前进,以拯救罗姆。克里贝尔上校发现,鲁登道夫领着队伍向
右走,进了威因大街,朝奥德昂斯广场走去。上校觉得奇怪,但又对自己说:“鲁登道夫那
样走,我们当然与他一块儿去。”鲁登道夫将军原未作此筹谋。“在生活的某些时刻,人们
只凭本能行动,而不知其所以然……我们只想到罗姆那里去,把他弄回来。”
    身披深棕色大衣、体格魁伟的鲁登道夫,出于一时冲动,向右走去,却把起义部队带至
与政府军劈面相遇的地方。不到几分钟,游行队伍便来到了慕尼黑最森严的地方之一――议
会大厦。这里,他们被一队警察拦住了去路。但是,起义部队高唱着“啊,德国荣誉高”,
勇往直前。
    威尼弗里德?瓦格纳太太从窗上下望,发现她崇拜的偶像希特勒正与鲁登道夫并肩沿狭
窄的统帅府街走去,觉得很是惊奇。前面,在奥德昂斯广场,一小群一小群身穿绿色军衣的
士兵,正争先恐后进入阵地,拦阻游行队伍。街道只能容纳8人并肩前进。希特勒挽着施勃
纳?里希特的胳膊,准备赴难。鲁登道夫则单独昂首阔步,坚信无人敢向他开枪。正前方,

麦柯尔?弗莱赫尔?冯?戈丁中尉指挥的邦警,封锁了去路。面对正在前来的队伍,戈丁喊
道:“二连,跑步,走!”
    邦警慢跑向前,但起义队伍并未散开。他们停住脚步,端*?刺刀或举起手枪。戈丁用步
枪将两把刺刀拨开,“高举的枪把他们后边的人打倒了”。突然一声枪响。戈丁听见,子弹
从他头顶飞过,打倒了一名下士。“我的连队立时惊呆了,一动不动地站住。接着,我还来
不及下令,我手下的人开枪了,一排子弹扫了过去。”
    起义部队立即还击。接着,游行队伍和旁观者四散奔逃,秩序于是大乱。第一批倒下去
的有施勃纳?里希特――他肺部中弹。另一个倒下去的是格拉夫――他中弹前跃至希特勒跟
前,挡住了射向他的五六颗子弹。倒下去时,格拉夫还抓住希特勒,猛地把他拉倒在地,造
成后者左膀脱臼。在另一旁,施勃纳?里希特也尽力协助将希特勒拉至人行道上。鲁登道夫
的忠实仆人(曾被令回家),正躺在柏油路流血。他的朋友埃格纳,即正在死亡的施勃
纳?里希特的仆人,连忙朝他爬去。他已丧生。有人从他身上跨了过去――那是鲁登道夫将
军。他一手插进衣袋,昂首阔步,朝交火线前进(*多数报告都把鲁登道夫描述成一个无畏
的勇士,说他是站立着,而希特勒则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原因是他跌倒在地――即使他脱臼
之臂可以说明他是被拉倒在地的。毫无疑问,希特勒原可以就地卧倒的,因为他是身经百战
的军人。罗伯特?墨菲作证说,“鲁登道夫与希特勒两人的行动一模一样,像千锤百炼的战
士。两人同时卧倒,避开了雨点般打来的子弹。”另一个目击者,一个守夜人称,他也看见
鲁登道夫卧倒在地,“以一具尸体或伤兵”作掩护。另一个守夜人证实,一排枪响后,无人
还站立着)。
    希特勒躺倒在地,以为左臂已中弹。同志们纷纷前来掩护他。18人被射杀在街上,其
中,14人是希特勒的追随者,4人是警察。这18人,顺便提一句,都在不同程度上同情
国家社会主义。只有走在前排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拥挤在后边的人们只听见前边响
起了鞭炮声。接着便传来谣言说,希特勒和鲁登道夫已双双被射杀。起义者争先恐后地后逃。
    鲁登道夫大步走过封锁线,与一中尉迎面相遇。中尉逮捕了他,将他押至统帅府。一进
入大楼,片刻前还像小说里的英雄的鲁登道夫,此时却成了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孩。有个上校
提出,是否可通知将军的家人将军很安全,他暴躁地予以拒绝,并禁止人们称他“阁下”。
此后他是“鲁登道夫先生”,只要冒犯他的警官仍穿制服,他将永不再穿戎装。
    希特勒痛苦地挣扎起来,托住受伤的左臂。他忍着伤痛,缓缓地离开了战场。他脸色惨
白,头发散落在脸上。陪同他的是慕尼黑冲锋队医务团的医生瓦尔特?舒尔兹,一个高个青
年。在人行道上,他们碰到一个小男孩,正在大量流血。希特勒想把他背走;舒尔兹连忙将
他妻子的表兄弟(是个学植物的学生,名叫舒斯特)叫来,让他将孩子背走。在梅克斯?约
瑟夫广场,他们终于找到了希特勒的旧“塞尔夫”――车内装满了医疗器械和药品。一个年
长的急救人员林兰克尔与司机一起坐在前排,希特勒与医生则坐在后排。舒斯特抱着受伤的
孩子站在踏板上。他让司机将车子开至贝格勃劳酒馆,因为他要看看那里的情形如何。在马
利安广场,他们碰到了密集机枪火力网,只好多次改变方向。路德维希大桥也被封锁,他们
只好返回。此时,孩子已苏醒过来,舒斯特连忙下车,以便送孩子回家。车子继续朝森德林
格托尔广场开去。在这里,他们又在南方公墓附近遭枪击。由于无法前去啤酒馆,他们只好
南行,朝萨尔茨堡奔去。
    戈林所显示的“荣誉勋章”,并未能使他幸免于难。他大腿中弹,躺卧在人行道上。人
们将他抬至帅府街25号的院子里。一个起义者拉响了门铃。他们问房子的主人罗伯特?巴
林是否愿意收留伤员。“当然,我们愿意抢救并收留伤员,不过,请注意,这里住的是犹太
人。”于是,戈林便被抬上楼。经抢救后,戈林被允许留下,直至他的朋友们前来将他转移
至安全地带。犹太人可怜了他,他才得以逃离铁窗。

(6)
    在马利安广场,以战斗姿态开始的运动却以人们疯狂地四散奔逃而告终,好像某种自然
灾害袭击了该地似的。一群起义者躲进一所青年女子中学,有钻床底的,有躲进厕所的。另
一群人闯进一家厨房,四下藏匿武器,或藏在灶下,或藏进面粉口袋里,或藏咖啡桶里。警
察到处搜捕叛乱分子;数以百计的人在街上被缴械。留守咖啡馆指挥部的,被这一灾难吓得
魂飞魄散,一枪未发便向警方投降,把武器堆好后,回家悔过去了。在军区司令部里的罗姆
上尉,因省悟到顽抗已属无益,遂缴械投降。起义虽告结束,但从啤酒馆得胜回朝的警察部
队却遭到市民们的唾骂。他们高喊:“去!犹太保护者!卖国贼!猎犬!希特勒万岁!打倒
卡尔!”
    在统帅府前当惨败的消息传来时,兰舒特的冲锋队仍在坚守阵地。谣言传开了:鲁登道
夫已死,希特勒受了重伤。格里戈尔?斯特拉塞收拾了残部,队伍“在痛苦中,在对卡尔的
出卖的失望中”开离了战场。在一座林子里,他们发现一支慕尼黑的冲锋队竟往树上摔枪。
斯特拉塞下令停止这种行为。枪将来还是有用的。兰舒特冲锋队团结一致,高唱着换了新词
的《?d字旗与钢盔》,趾高气扬地朝霍班诺夫前进。他们唱道,我们被出卖了,但仍忠于祖
国。
    公路上还有另一群冲锋队。他们乘着小车押送着抓来的慕尼黑市议员――他们坐的是卡

车。在通向罗森海因的公路旁的林子里,车队停下来了。队长把俘虏领进林子,吓得他们脸
色惨白。他们觉得“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但他们所蒙受的耻辱只不过是与冲锋队换穿衣
裳而已。这样,冲锋队员便可扮作市民返回慕尼黑。冯?尼林总理及其他主要人质也获释。
赫斯成功地将他们运至特根西的一间别墅里,但当他在给慕尼黑打电话询问情况时,看守他
们的青年战士竟被说服,用车送他们回家。赫斯不但丢了人质,还把交通工具丢了。
    藏好武其后,施勃纳?里希特的仆人穿上借来的便装,潜回屠杀地,探听主人的情况。
到统帅府即被拦住;埃格纳向一名警官说明了身份。“经我多方求情,他才领我进去。在进
口处附近,摆着一具具尸体。我简直快疯了,我得在死尸堆中寻找他。”埃格纳发现,主人
躺在他的好友鲁登道夫的仆人身旁。“我伤心极了,希望完全破灭。我于是便回到维登梅尔

大街的寓所。”施勃纳?里希特太太问她丈夫在哪里。埃格纳连忙撒谎,却瞒不过她。“我
还记得她的话:‘太可怕了,可我为什么要做军官的骗子。’”
    汉夫施坦格尔失掉了一切行动的机会。他在家里。妹妹来电话说,起义部队正开进慕尼
黑中心。在街上,他碰到一个熟识的、筋气力尽的冲锋队员。那人说,希特勒、鲁登道夫和
戈林均已牺牲,国社党已经完了。正当汉夫施坦格尔转身回家准备逃跑时,一辆敞篷小车呼
啸着在他身旁停住了。车内坐着阿曼、埃塞、埃卡特和霍夫曼。他们一同前往照相师家中,
经大家讨论,一致同意他只身前往奥地利。
    希特勒从未想过到乌夫因乡间别墅藏身,但由于所发生的不幸之事,使他被迫这样做了
。在离慕尼黑10英里左右的地方,希特勒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突然说,他的左臂肯定中
了弹。“发烧吗?”舒尔兹大夫问,“不发烧。或许里边有颗子弹,要不就是什么被打断了
。”他们在林子里停住了车子。医生困难地将希特勒的皮茄克、两件毛衣、领带和衬衣解下
来。舒尔兹发现,他的左膀严重脱臼,可又无法将它复位,因为无帮手,且又是在车内。他
用一块手巾将希特勒受伤之手固定在身上,并建议逃往奥地利。希特勒否决了这一意见。于
是,他们继续南行。快到慕尔瑙时,希特勒说,汉夫施坦格尔在乌夫因的别墅就在数公里外
。他令司机将“塞尔夫”藏好。之后他便与医生、急救员一同步行前往乌夫因。
    他们于下午4时许来到了汉夫施坦格尔的别墅。这是个用石块砌成的小建筑,离该村的
教堂不远。赫仑纳将三个筋气力尽的来客领至楼上的客厅。这时,希特勒开始痛惜鲁登道夫
和他的忠实的格拉夫之死――他曾目击两人倒地。他越来越激动。他说,正因为鲁登道夫可

靠,他才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正因为格拉夫之忠诚,他希特勒才失去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副官
。接着,他便谴责三政治巨头的出卖行为,并“发誓说,只要他一息尚存,他就要继续为自
己的理想而战斗”。
    赫仑纳建议他先睡一睡,因为他很可能被发现,需要力气拒捕。舒尔兹医生和急救员扶
他进了楼上的一间卧室,试图帮他将脱臼的膀子复位。因为膀子肿得厉害,第一次尝试失败
了。再次复位时,希特勒脸呈痛苦神色――这次成功了。接着,急救员将他的胳膊和肩膀绑
上了纱布。透过房门,赫仑纳听见希特勒在呻吟。
    关于慕尼黑起义,外国报纸纷纷作出歪曲的报道:在纽约市,它被说成是武装起义,希
特勒起着次要的作用;在罗马(库尔特?卢德克再次代表希特勒与墨索里尼磋商),午间各
报均说,皇太子卢伯莱希特已加入了革命党。
    11月10日上午,起义者不是被捕就是在逃。被搁在特根西的赫斯,虽然没有车,最
终还是给他的未婚妻伊尔塞?普罗尔打通了电话,把走失人质的事告诉了她。她能否给他找
辆车来,将他送到豪斯霍弗家里去?伊尔塞骑着自行车从慕尼黑出发了。由于该地离慕尼黑
有30多英里,与赫斯一起回城的行程是异常艰苦的。一人骑车先行一段,然后将车靠在树
上,继续步行;另一人赶上来后,骑车追上前者,然后再重复这一过程(这是他的主意)。
他们终于到了巴伐利亚的首府,找到了豪斯霍弗教授的家。虽然教授认为这次起义“荒唐可
笑”但还是同意收藏这位逃亡者。尽管赫斯有其局限性――“他的优点不在于他的聪明才智
,而在于他的心肠和性格”――教授仍然喜欢他。赫斯非常沮丧;人质若未走失,起义就不
一定会失败。他想自杀。但豪斯霍弗教授据理力辩,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却让他去投降。这
个忠告赫斯是不会接受的。几天后,他离开了豪斯霍弗教授的家,到城外与友人一起藏身去
了。不久后,他便常骑自行车回城照料伊尔塞――她病了。

(7)
    在乌夫因,那是个焦急的不眠之夜。汉夫施坦格尔未回家,而为了减轻痛苦将主人的英
国式的旅行毯紧紧地裹在身上的希特勒,却又无法成眠。希特勒把赫仑纳?汉夫施坦格尔找
来,并告诉她,他已派急救员回慕尼黑去寻找贝希斯坦,希望能把他的车子弄来送他去奥地
利。舒尔兹医生也进了城。为了确保将希特勒的膀子治好,他要把他的同事名医沙尔勃鲁赫
的细心的助手带回来。
    翌晨,时间似乎永无止境似的,连女仆们也紧张得无法进餐,只有不足三岁的埃贡才与
平常一样。人们将埃贡严格地看管起来,以免他朝墙外高喊阿道夫叔叔在这里。快到中午时
,舒尔兹医生将沙尔勃鲁赫的助手带来了。他们一起检查了希特勒的肩膀,发现情况良好,
便只更换了绷带。希特勒指示舒尔兹转告德莱克斯勒,在他不在的期间,由他代表他。他还
让舒尔兹将此事转告赫斯等人和鲁登道夫――如果他仍在世的话。
    两个医生走后,希特勒一再对他的女主人说,她的丈夫很安全。接着,他便坐立不安,
心里老惦念着同志们,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如果他当晚确曾睡了一会儿,那末,次日清
晨邻近教堂里响起的震耳欲聋的钟声也把他的精神粉碎了。那天是11日,星期天。希特勒
直到午饭时才出现。由于吊着夹板,他无法穿衣,只披了一件汉夫施坦格尔的深蓝色的提花
浴巾。他那蜡黄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他觉得自己着实像一位假罗马参议员。他还告诉赫
仑纳,他父亲如何讥笑他是“穿办公礼服的孩子”的。
    下午,希特勒更是坐立不安,在客厅内不断来回踱步。贝希斯坦的车子是否能来?他越
发心烦意乱了。为什么还不来?用不了几小时,甚至在几分钟内,警察就可能跟踪至乌夫因
的。黄昏,他让赫仑纳将百叶窗放下,并将窗帘拉上。之后,他又在房内来回踱步。5时一
过,电话铃响了――是赫仑纳的婆婆打来的,她就住在邻近的别墅里。正当汉夫施坦格尔老
太太的电话中说警察在搜查她的房子时,某位官员突然客气地阻止她说话。接着,他便直接
与赫仑纳通话:他将带他的部下马上到她的别墅去。
    她缓缓地上楼。希特勒身上依旧披着那件过大的浴衣,站在走廊里,期望着好消息。她
小声告诉他,警察很快就要来了。“霎时间,他惊慌失措,失声喊道:‘现在,一切都完了
――再继续下去也徒劳!’”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支手枪。
    “你到哪里去?”赫仑纳说。她抓住他的手,没怎么费力气便把手枪夺了过来。“你怎
么能一受挫折就灰心丧气”她训斥他。“想想跟着你的人们吧,他们相信你,信任你。现在
,你若将他们抛弃,他们会丧失对你的一切信任。”她镇静自若地说,“你怎么能离开你使

之相信你之救国思想的人们而――自杀?”他一起股坐在椅子上,将头埋在手里。她偷偷溜
了出去藏手枪。在隔壁房间,她首先瞧见一只盛面粉的大箱,便把手枪插进白花花的面粉里
。她匆匆赶回房,发现希特勒仍闷头坐在那里。
    她对他说,他入狱后,党应如何活动?你该把指示写出来,交给最亲密的同事。他只需
在若干空白纸上签字,内容由她以后再一一填写,然后由她转交给他的律师。希特勒感谢她
提醒他的责任,口述了指示内容。首先,他要求阿曼把商业来往事务以及党内的财务搞好;
罗森堡要“照顾好”党报以及――与先前向舒尔兹医生发出的指示相反――“这场运动此后
由你领导”。汉夫施坦格尔要通过国外的关系协助办好《人民观察家报》。埃塞和其他领导
人则继续搞政治。希特勒签署了这些指示后,赫仑纳便将文件藏进面粉箱里。
    片刻后,车声响了。接着便传来简短的喝令声和――最令人吃惊的――警犬的吠叫声。
又过了片刻,敲门声响了。来人是个年轻的警察中尉和另外两名警官。中尉客气地作了自我
介绍,抱歉地问是否能搜查她的屋子。赫仑纳领警官上了楼,把客房门打开。希特勒身披睡
衣和浴巾,一动不动站在室内。希特勒突如其来的出现,使警官们吓了一大跳,竟不敢靠近
他。她招呼叫他们前来。众人进房后,希特勒不但完全恢复了平静,“且放声谴责政府及其
官员。他口若悬河,声色俱厉。”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希特勒,此时已完全恢复常态。他突然
停住了口,叫中尉勿再浪费时间。他与中尉握了握手,说他准备与他一起上路。
    那天天气很冷,他却没有大衣。他拒绝了穿上汉夫施坦格尔的大衣再走的建议,只在蓝
色的浴巾外加了他那件军衣。中尉允许他在军衣上别上“铁十字勋章”。正当一行人走下楼
梯时,埃贡蹦蹦跳跳地进了大厅。“你们这些坏蛋,捉阿道夫叔叔干什么?”他问。希特勒
深受感动,拍了拍孩子的脸蛋儿,一声不吭地与赫仑纳和女仆们握手告别,转身大步出门。
赫仑纳从窗口望去,只见警车朝区的首府威尔海因驶去。她看了他最后一眼:他脸色惨白。
    他于晚9时45分左右抵达那里,在区办公室受到正式传讯。之后,他便被匆匆送进慕
尼黑以西约40英里的兰茨贝格监狱。此时,天已下起了滂沱大雨,并刮来阵阵大风;风雨
交加,令车身晃动。一路上,道路弯弯曲曲,杳无人影。希特勒情绪低落,愁眉苦脸。除问
了一声鲁登道夫的情况如何外(此时,鲁登道夫已获释。他向当局保证说,他不外乎是个旁
观者而已),他再也没有开口。
    在兰茨贝格监狱,典狱长业已准备采取措施,以防起义分子前来劫狱。但是,满处是铁
钉的铁栅将希特勒接纳到里面时,前来站岗的卫兵尚未抵达。他被关在堡垒区的7号牢房。
这是唯一有“客厅”的牢房,“客厅”仅能容下一个哨兵。这间牢房的前任,谋杀埃斯纳的
凶手阿克罗?瓦利,刚被移进另一间牢房。
    看管希特勒的弗朗兹?赫姆里希,还常帮他脱衣。“他不吃也不喝,往床上一躺。把他
锁好后我被打发出去了。”在北德的孤单的小床上,希特勒双眼失明,一直住到幻觉令他恢
复视力;这里,在南德,与他作伴的是空墙与天花板。从北德到南德,这刚好是一圈。
    当不久前发表了《第三帝国》一书的作者莫勒?万?登?布鲁克得悉起义消息后说:“
要说希特勒的坏话,有许多可说。但,人们可这样说:他是狂热地为了德国……令希特勒毁
灭的是他的无产阶级的原始性。他不明白应如何给他的国家社会主义打下理智的基础。他可
说是狂热的化身,一点儿也没有调和的分寸或概念。”
    人们谈论希特勒时已开始使用过去时了。人们一般认为,他再不能被认为是德国的一股
政治力量。他的骰子已经甩了出去,输得精光了。“我国的历史已走上岐途”,莫勒写道,
“在地球上,我们的一切都没有成功。昨天没有;今天也没有。结果我们回忆一下,一代人
以来,没有一样是成功的……我们的事业,从一出世就是死的……一切都好像有些不对之处
。我们想加以纠正,却发现一切都被粉碎……在帝国的身上悬挂着某种罪恶的符咒。”
    然而,在慕尼黑,一道藐视当局的命令正在发给纳粹:“民族革命的第一阶段已告结束
。它已按原设想净化了‘空气’。我们敬爱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再次为德国淌了血。通过
希特勒的鲜血和卖国贼反对我慕尼黑诸同志的钢铁,我爱国之‘战斗同盟’,不管前途是凶
是吉,业已团结起来。民族革命的第二阶段开始了。”
    年轻时,希特勒受过两次重大打击:被维也纳艺术学校拒之门外,以及母亲的去世。后
来,他又经历了两次重大危机:他中毒气倒卧沙场到德国投降,以及在统帅府前蒙受灾难。
在蒙受最后的一次打击后,只有具有不平凡的意志的人才能东山再起,吸取自身所犯错误的
教训,重新踏上注定要走的道路。在过去几个月里,作为鼓手的希特勒,已让位给作为元首
的希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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