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oco (缥缈公主), 信区: History
标 题: 从乞丐到元首-8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May 26 16:25:41 2001), 转信
发信人: jackson (冷冰冰), 信区: history
发信站: 饮水思源站 (Thu Jun 3 18:00:05 1999) , 站内信件
(3)
有什么能令你苦恼啊,
你,武装的骑士,
无力地闲荡的骑士?
――济慈
1941年初夏的这些日子里,希特勒染上了疾病。首先,他经常胃痛――可能是不可
抑制性的。这是由于服药过量――每星期口服120―150片防毒药,外加注射10支烈
性的磺胺。
接着,他又染上了痢疾――这是“狼穴”周围沼泽地区的常见病。他除拉痢疾、恶心和
四肢酸痛外,还发冷发热。7月下旬,在与里宾特洛甫进行的一次激烈辩论中,一种更加严
重地威胁他的健康的病发作了。从一开始便反对“巴巴罗沙”的外交部长大发雷霆,高声反
对入侵苏俄。希特勒被这异乎寻常的攻击气得脸色发青。他力图为自己辩护,但话到一半便
说不下去了。他捂住胸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一声不响,很是吓人。“我以为患心脏病
了”,他终于开了口。“以后你再不要这样反对我了!”
莫雷尔医生非常关心,把元首的心电图特地送给巴德瑙海姆心脏医院的卡尔?韦伯博士
(著名的心科权威)复检。他并不知道他的病人是希特勒,只知道他是一位“工作很忙的外
交家”。他的诊断是:急剧发展的冠状动脉硬化,是一种不治之症。莫雷尔医生很可能未将
这一消息告诉希特勒。一次,他当面对元首说,他的心脏很好。但是,莫雷尔却在他的处方
中加进了多种药:补心剂(有益无害的药水,专治循环系统功能欠佳、昏厥和疲劳过度)、
肾上腺素等。
希特勒的病刚好是在他与其将领间的矛盾(关于东面的战争应如何打的问题)达到最尖
锐的时候爆发的。他已下令取消向莫斯科发动直接进攻。他剥夺了中央集团军最精锐的装甲
部队:一部被派往北部,目的是拿下列宁格勒;另一部被派往南部,以便向乌克兰进军。这
两个地区,在希特勒看来,都比莫斯科更重要。前者是重要的工业中心(以列宁的名字命
令〉,后者是因为有其经济上的重要性。乌克兰不仅工业重地和盛产粮食,克里米亚也是苏
联轰炸罗马尼亚普洛耶什蒂油田的潜在的空军基地。再者,一旦占领了克里米亚,德军便能
顺利进军高加索。
希特勒的病为勃劳希契的哈尔德破坏元首的战略提供了机会。他们不声不响地试图将他
们自己的计划付诸实施,由哈尔德向约德尔施加个人的影响,以获得他的支持。直到8月中
旬,希特勒的身体渐渐复原时,他才发觉他们在背后搞了些什么:执行的既不是他的战略,
也不是哈尔德的方针,而是两者的混合物。为了澄清形势,希特勒于8月21日发布了一道
命令。这道命令是不可能有误解的:“冬季要达到的最重要的目标不是莫斯科,而是克里米
亚半岛。”不到列宁格勒已被孤立和南方的第五军被消灭,向莫斯科的进攻不得开始。接着
,在这道命令下达几小时后,希特勒生气地口述了一份冗长的备忘录。它比教人如何打仗的
严厉的讲稿稍好一些。希特勒是在愤怒中宣读这份备忘录的。他攻击说,某些指挥官已受”
自私的欲望”和“恶霸脾气”的驱使,他把陆军总司令部说成是“死抱着过时理论”的集合
体。
“这是陆军的凶日!”恩格尔在日记中写道。“无法忍受!”哈尔德在日记里是这样写
的,“闻所未闻!极限!”22日,哈尔德与勃劳希契一起,大发牢骚几小时,抱怨元首干
预陆军内部事务的“无法接受的”做法。末了,他建议两人一起辞职。身体瘦弱多病、精神
不振的老元帅拒绝这样做,理由是“这不可行,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甚至要尽力在自己的
人员中平叛。他向他们说,元首曾亲口保证,在乌克兰的胜利一经在握,所有能腾出来的兵
力都将投入向莫斯科的进攻中去。此后,叛乱――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便在一阵低一阵
的喃喃叫苦声中平息下去了。
(4)
这次小危机,不久便被墨索里尼到前线视察的声浪淹没了。这次视察被大肆宣扬。墨索
里尼此行的目的,是要说服希特勒,扩大意大利远征军在俄国战场上的兵力,以便分享一些
粉碎共产主义的荣耀。然而,当意大利总理的专列驶抵“狼穴”时,墨索里尼的情况很糟―
―他的儿子布鲁诺不久前因飞机失事丧生,他仍为此悲伤不已――无法与他的盟友斗智。
希特勒在“狼穴”附近的小火车站迎接墨索里尼。当天,希特勒根本不让意大利总理有
开口的机会。元首喋喋不休地谈论即将在东方取得的胜利,法国的愚蠢,以及罗斯福身旁的
犹太集团的罪恶阴谋。当他的客人好不容易开口提到扩军的事情时,他又改变了话题。在以
后的几天里,他依然在不停地独白。只是在墨索里尼听烦了德国的光荣和丰功伟绩时,他才
长篇大论地讲述古罗马的凯旋,和曾在他们正在视察的地区作过战的古罗马皇帝图雷真的业
绩。
当天晚些时候,在乌克兰的乌曼,他们视察了一个意大利师。当钢盔上飘着羽毛的意大
利士兵高喊着“领袖!”骑着摩托车从他跟前呼啸而过时,墨索里尼高兴得满脸红光。但是
,当他们走进依然冒着硝烟的乌曼,希特勒受到他的士兵的欢呼时,希特勒重又成了风头人
物。午餐后,他把墨索里尼留在后边,自己则到部队去走一走。意大利总理觉得受辱,但在
回程的航行中报了一箭之仇。他跑到前边与希特勒的飞机驾驶员波尔交谈。波尔因墨索里尼
的热心颇为高兴,特别是他竟请求让他驾驶飞机。希特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好表示同意
,但立刻又感到后悔。当他先前崇拜的偶像像孩子一样高兴地操纵飞机时,希特勒坐立不安。
这个胜利一瞬即逝。在漫漫的归国途中,墨索里尼一直垂头丧气。他非但未得到扩军的
许可,反而产生一个令人不安的感觉,那就是:东方的战争将是一场长期的流血战争。当墨
索里尼得悉关于这次视察里宾特洛甫不发表双方同意了的联合公报以及好像把外长的名字排
在凯特尔以后时,他的沮丧变成了愤怒。
这一次,希特勒向墨索里尼屈服了,叫里宾特洛甫赶快与他合作,为他的名誉报仇后,
墨索里尼的情绪高涨了。他把意大利驻柏林大使狄诺?阿尔非里召来,叫他为他们的前线之
行作一报道。“这点别忘了提”,他说,“那就是,在颇长的一段航程中,是我亲自驾驶元
首的四引擎座机的。”
在“狼穴”,希特勒改变了主意,认为进攻莫斯科的时机到了。在俱乐部与秘书和副官
们一起喝茶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大地图。“几星期后我们便在莫斯科”,他用又粗
又深沉的声音说。“这是没有疑问的。我会把这个城市夷为平地,会在那里建一个人工湖,
和许多中心建筑物。莫斯科这个地名将永远消失。”于是,在9月5日下午,他便对哈尔德
说,“在8至10日内,中央战线开始进军。”当天晚餐时,他情绪轻松,几乎是在作乐。
他的话全被罗森堡派往元首总司令部的联络员维尔纳?柯本记录下来。打从那年7月上旬起
,应罗森堡的请求,他便慎重地把元首在餐桌旁的讲话记录在案。柯本猜测,希特勒是知道
他在干什么,便偷偷地先在餐巾纸上记下元首谈话的大意,然后立刻将清晰地记得的内容补
充上去。原稿和复写稿则由信使送往柏林。
柯本有所不知的是,同桌另有一个包斯威尔(1740―1795,苏格兰律师及作家
,以为他人作传记著称――译者注)。在他们来到“狼穴”后不久,鲍曼随口向他的副官海
因里希?海姆建议,让他偷偷地把领袖的谈话记录下来。为了不让希特勒发觉他的谈话已被
人偷记,鲍曼叫他的副官完全依靠记忆。但是,为准确起见,海姆自作主张,把卡片放在膝
上记,作了大量的记录。鲍曼大吃一惊,却又默许他继续记下去(后来,部分记录在英国、
法国和德国出版,版本各式各样。最后一本的题目叫《希特勒谈话录》,由亨利?皮克主编
。1942年3月至7月,他代表海姆当上了法庭记者。任何一家出版商均未与海姆相商或
叫他写评论,或给他机会改正关于它们的出处的不确切的提法。已出版的部分虽然听来很精
确,但许多重要段落均未收入。例如,在皮克本中,只约有六分之一的记录被收集进去。海
姆坚信,希特勒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餐桌旁的谈话已被记下。战后,希特勒的私人副官肖布
向他证实了这点。海姆现居慕尼黑,离柯本寓所只有一箭之遥,但直到不久前柯本才知道,
原来海姆也在作记录。他们所作的两种记录可互相补充。为了保密,海姆故意略去军事部分
不记;柯本则记了下来。另外,柯本的记录在证实海姆所记之细则方面,很有价值)。“这
件事便这样下去了”,海姆回忆说,“鲍曼再没作任何指示,也未表示有什么希望或别的什
么。他只暗中表示高兴,因为这样便可将更多资料保存下来。”
海姆常常面临两个问题:选择最有意义的段落(有时候,已记录下来的没有后来讲的重
要)和不让元首发现。在进午餐或晚餐时,他还能马虎掩盖其活动。一到吃茶点时,因为茶
点是在暗堡里吃的,他就只好凭记忆了。偶尔也会记下一两个字什么的。由于海姆申(人们
对他的昵称)不惹人注目(柯本亦然),又兼谦逊,希特勒说话时继续毫无顾忌,自发地、
漫无边际地对各种话题滔滔不绝地发表了看法。
海姆和柯本的记录,为每天在东线展开的重大的事件提供了洞察这些事件的依据。例如
,在9月17日,希特勒对决心作了阐述。希特勒说,“决心系指当某种内在的信念命令你
行动时,你毫不犹豫。去年,下决心攻打布尔什维主义时,我需要巨大的精神力量。我不能
不预见到,斯大林或许会在1941年发动进攻。所以,我们动手便宜早不宜迟,不让对方
先发制人。这在6月前是实现不了的。即使是战争,人们也要有运气。现在回想起来,我们
那时的运气多好啊!”他说,目前正在发展的重大的军事行动,曾受到广泛批评,说这是行
不通的。“为了强行通过,我不得不调动我的所有权威,孤注一掷。我偶然注意到,许多胜
利是在我们敢于去犯的错误中取得的。”
他向听得出神的听众保证,世界霸权在占领俄国的土地后便决定了。“这样,欧洲便是
个不可摧毁的碉堡,不怕任何封锁的威胁。所有这些都将为欧洲带来美好的经济前景,人们
可以期望,使西方甚至最自由化的民主派也对新秩序趋之若鹜。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去征服
。征服以后,剩下的纯粹是个组织问题了。”斯拉夫人,他说,是生就的奴隶,自己就觉得
需要一个主人。德国对俄国所扮演的角色,一如英国之对印度,“与英国人一样,我们也可
用几个人去统治这个帝国。”
他详细地谈到如何将乌克兰变成全欧洲的粮仓,让它的被征服的人民高高兴兴地戴上头
巾和挂上玻璃珠子。他接着供认:人人都在梦想召开一次世界和平大会,他倒愿意再战十年
,不愿受战利品的欺骗。
3天后,基辅被攻陷。这给“狼穴”带来了喜悦。希特勒预言,它意味意整个乌克兰可
早日征服,也证明他坚持优先在南方发动进攻的意见是正确的。9月21日午餐时,希特勒
满面红光,告诉大家说,在基辅附近的山谷里,俘获敌军14.5万名。他宣称,这次包围
战是整个战争史上最大的混战。苏联已处于崩溃边缘。
在9月25日的午餐桌上,他泄露了他对本部的“次人”的恐惧!不把这些亚洲人赶到
乌拉尔山后去,欧洲总是有危险的。“他们是野兽,布尔什维主义也好,沙皇也好,都没有
区别――他们是自然的野兽。”当晚夜深时,他对沙场道德发表评论,把士兵首次上战场比
作女人的首次性交,把男人的每次这种行为都看作是一次侵略。“不到几天,小伙子成了男
人。我自己若不是受过这种锻炼,也承担不起让一个人去重建帝国这个巨大的任务。191
4年他是带着纯理想主义走上前线的。“那时,我亲眼看见成千上万的士兵在我身旁倒了下
去。这样,我便明白了,生活就是斗争。除了保存物种外,它没有其他目的。”
餐桌旁的谈话几乎只涉及东线的战事,因为在另一条战线即北非战线上战事不多。英军
企图击退隆美尔,却遭到惨败。秋季到来时,双方都按兵不动,不准备再发动攻势。希特勒
和陆军的精力均集中在向莫斯科发动全面进攻上。包克陆军元帅警告说,在季节上已经晚了
。为何不在钢筋水泥工事内越冬呢?希特勒的回答是一种讽谕:“在当总理前,我常以为总
参是一条猛犬,得紧紧抓住它的衣领,不让它见人就咬。”现在看来呢,它一点也不凶猛。
它反对重新武装,反对占领莱茵兰,反对入侵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甚至连波兰战争也反
对。“这条猛犬倒是常常要靠我去刺激。”
他坚持对苏联首都发动大规模进攻。这次战役的代号叫“台风”,于9月的最后一天打
响,由包克指挥。他的任务是用69个师的强大兵力,消灭苏联的中央军,然后进军莫斯科。
他的基本战略是,以莫斯科为目标,用坦克南北夹攻,双钳于红军后方,80英里处相
遇。
苏联的总指挥部,由于认为已是岁末,敌人不可能再发动大规模攻势,结果被打了个措
手不及。古德里安的第二机械化集团军竟于第一天的24小时内突入红军阵线,纵深达50
英里。德军步兵冲入真空地带,扫荡正在瓦解的小规模抵抗。
10月2日,希特勒已有取胜的足够信心,乘专列返回柏林。他已有几个月未向人民演
讲了。于是,次日下午,他便大步走进体育馆,原是要向人民呼吁,要他们支持“战时冬季
援助计划”的。然而,他却发表了一项重要通告。“6月22日早晨”,他的声音,通过大
喇叭,在帝国全境震响,“世界上最大的一次战役开始了。”他说,一切都按计划发展。接
着,他便宣布,敌人“已被打倒,再也爬不起来了!”听众中爆发出疯狂的欢呼声。
他向听众列举了一连串数字:俘获敌军250万,击毁或缴获大炮2.2万门,坦克
1.8万辆,消灭敌机1.45万多架。数字继续滚滚而来:德军已前进了1000公里
(“这还是按直接统计!”),2.5万多公里的俄国铁路已恢复通车,而且大部分已改用
德国的窄轨。刚才还说敌人已被打倒,再也爬不起来的希特勒,却又忧心忡忡。他承认,东
面的战争是一场不同意识形态之间的战争,因此,现在就必须将德国的精华熔炼成不可分解
的一体。“只有当全体德国人民结成愿意牺牲自己的一体,我们才有希望。上苍会站在我们
一边,万能的上帝不会保佑懒汉,也不会帮助懦夫。”
这是一篇出色的演讲。一方面,它吹嘘胜利,另一方面又号召人们再度作出牺牲以免毁
灭。傍晚,古德里安的坦克部队迅速攻占了奥廖尔的消息传来,人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电车上的乘客竟向人们招手,好像他们是俄国人似的;原定要撤退至乌拉尔的主要工厂设备
,也被完整无损地缴获。
次日,希特勒回到“狼穴”。据柯本的记录,晚餐时他特别高兴。10月6日午餐时,
他谈论的完全是捷克斯洛伐克,说那里有相当多的地下活动。他的解决办法:把所有犹太人
押解至“东面的远方去”。这又提醒了他,他们也应把犹太人从柏林和维也纳押解至同一目
的地,因为他们是散布敌方消息的来源。
白天,古德里安拿下了布良斯克,完成了对苏联三个整军的包围。晚餐时,希特勒心情
愉快,没有谈论政治,说了一句俏皮话:恩格尔少校刚才被一条狗咬了,总司令部里风行狂
犬病的原因就在于此。胜利继续在取得,两天后,前线的战报表明,红军“可大体上认为已
被打败”。由于莫斯科已指日可下,希特勒便命令,一个德国人也不准进城。他说,“莫斯
科城将被毁灭,完全从地球上抹掉。”
10月9日,希特勒开完军事会议后,对奥托?狄特里希高声说道,现在可把最新的战
况向公众发布了。半小时后,希特勒在书房一边大步来回走来走去,一边一字一句地向狄特
里希口述一份胜利公报,以便交给报界。次日,狄特里希在柏林将公报交由报界发表后,高
举着拳头喊着:“先生们,关于这点我敢用我的新闻名声作保!”“轴心国和巴尔干半岛的
记者们鼓掌欢呼”,《纽约时报》的记者霍华德、K?史密斯回忆说,“然后起立,伸出胳
膊,向狄特里希致意。”
那天上午,德国报纸报道了获得大胜利的消息:两个苏联集团军已被包围。公众的反应
有如触电一般。原来愁眉不展的苍白面孔,现在也容光焕发了。在啤酒馆里,当电台广播
《霍尔斯特?威塞尔之歌》和《德意志高于一切》时,人们竟起立致敬。在柏林;谣言四起
,说莫斯科已被攻陷。
意味深长的是,就在同一天,陆军元帅莱希瑙,即第一个支持国家社会主义的将军,向
第六军发布了一道命令,令他们严惩游击队。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他说,而是日耳曼文
化和犹太――布尔什维主义之间的生死存亡之战。“所以,军人必须完全了解对似人非人的
犹太人采取严厉而公正的补偿措施的必要性。”其他高级将领,例如伦斯德和曼斯坦因,也
发布了类似的命令。
希特勒宣布,苏联已被打败,全面胜利已在握。这不仅仅是宣传,在国内提高士气;而
且他是相信自己所说的。但是,他并未令他的宣传部长完全信服。10月4日,约瑟夫?戈
培尔以狄特里希的乐观精神向部下发表讲话:“在军事上,这场战争的胜负已决。余下的,
就国内外而言,主要是政治性事务。”接着,他又自相矛盾地警告说,德国人民必须准备在
东面再战10年。因此,德国报纸的任务是要加强德国人民的“坚持力”,只要这样做了,
“其他便会自动跟上来,这样,在短期内,谁也不会注意到,和平根本没有实现。”
希特勒如果也有类似的保留看法,那末,当他听说莫斯科的外交使团于10月15日朝
东面600英里外的古比雪夫逃跑时,这些看法也就烟消云散了。全城确实惊惶失措。有人
说有两辆德国火车已开进郊区,火车站里便人潮汹涌。高级党政官员,坐着小汽车,也加入
了狼狈逃窜者的行列,引起了苏联有史以来的交通大堵塞。行人朝进退不得的小车涌去,向
车内的人敲诈勒索,特别是那些被认为是犹太人的人。
一群群的逃亡者和工人在店铺里大抢出手,因为没有警察前来阻止。有谣言说,列宁的
遗体已移出红场另行保管;另有谣言说,斯大林自己已溜之大吉。只有少得可怜的人们在街
上构筑路障,准备决一死战,不让一个纳粹通过。大部分的莫斯科人士气低落,以半是期望
半是冷漠的复杂心情,等待德军进城。许多人买了德俄字典,以便用征服者的语言向他们致
意。
在柏林,在威廉大街的大厅小厅里,人们在谈论,说斯大林已通过保加利亚的国王鲍里
斯向德国求和。弗里茨?赫塞问里宾特洛甫这是否属实。里宾特洛甫绝对秘密地告诉他,希
特勒已拒绝了这个请求,“拒绝得很明确,因为他坚信他能经受目前的考验,最终取得胜利
。”希特勒的大部分将领也有同样的信心。例如,约德尔就毫不怀疑,说苏联已用尽了后备
力量。17日进晚餐时,希特勒所谈的,大都与光明的前途有关。就他而言,生存空间论已
变成了事实。
在希特勒发表动听的演讲后两天,受他钦佩也受他嘲笑的斯大林,业已恢复了镇静。他
重新在克里姆林宫出现。他问莫斯科苏维埃主席:“我们该不该保卫莫斯科?”不待对方回
答,他便宣布了被围状态下的措施。破坏法律与秩序者,立即处置;对间谍、叛乱者、特务
分子、煽动者,格杀勿论。由于上边的指示坚决,全城的士气又开始提高。
在莫斯科城外,在苏军坚决抵抗下,已插入离城只有40英里的地段的德国先头部队,
其进展已慢了下来。接着,天气突然一变,秋雨开始了。德军重型的马克1V型坦克陷入泥
泞无法活动;而性能较好的苏联T―34型坦克则可继续自由地行驶。在过去两年中,希特
勒所取得的胜利,是靠了在空军战术掩护下的大规模钳形攻势带来的部队高度机动性和火力
的优势。现在,下面是稀泥的海洋,坦克动弹不得;上面,由于能见度低,拥有空中优势的
德国空军一筹莫展。机动性一失,火力优势也跟着消失――还有闪电战。须知这是希特勒的
希望之所在呀。
说“台风”受阻原因是稀泥、冷入骨髓的秋雨和红军的英勇抵抗,这只是部分正确。失
败的主要原因,据希特勒大多数将领的看法,是希特勒拒绝早一个月发动这项战役。如果他
听从了他们的意见,莫斯科恐怕早已成为瓦砾和废墟,苏联政府和它的军队也已被打败。但
普卡默尔上尉却认为,勃劳希契和哈尔德在元首患病期间对他的基本计划进行的破坏才是主
要原因。
到10月下旬,雨变成了雪,稀泥冻结成冰。部队的条件差到几乎无法忍受。在整条战
线上,只有少数几处取得进展,而且甚微。月底,由于局势已成绝望,建筑师吉斯勒便奉命
停止德国的城市建设,立刻将所有工人、工程技术人员、建筑材料和机械等等运往东面,以
便修筑公路,修铁轨,建车站和机车库等。
在餐桌旁,希特勒仍与先前一样有信心。在出发参加纪念慕尼黑起义的一年一度的庆祝
活动前夕,进晚餐时,他又是讲笑话又是回忆往事,使气氛很是活跃。在莫斯科,他佩服的
敌人正在地铁马雅可夫斯基站的大厅里发表演讲――那是一年一度的十月革命节前夕举行的
大会上。这次演讲,是沮丧和信心的古怪的混合物。首先,斯大林承认,由于战争,社会主
义建设已遭到巨大的阻碍,战场上的伤亡人数几乎已达170万。但是,纳粹鼓吹的所谓苏
维埃政权正在崩溃是毫无事实根据的。“相反”,他说,“苏维埃的后方比过去任何时候都
巩固。换一个国家,若像我们失去了这么多土地,它可能已经崩溃了。”应该承认,摆在俄
国面前的任务是艰巨的,因为与德国一起作战的有许多盟友――罗马尼亚、意大利和匈牙利
――但是,却没有一个英国兵或美国兵准备援助苏联。
他激动地列举了普列汉诺夫和列宁,别林斯基和车尔尼雪夫斯基,普希金和托尔斯泰,
高尔基和契诃夫,格林卡和柴可夫斯基,塞切诺夫和巴甫洛夫,苏沃洛夫和库图佐夫等人的
名字,让大家牢记俄国的民族骄傲。“德国侵略者要打的是一场反对苏联各民族的灭绝人性
的战争。很好嘛!如果他们要打一场灭绝战,那就让他们打吧。”
斯大林重返指挥岗位后第二天,11月7日,他以同样的感情,向集合在红场上的部队
发表讲话。远处,炮声隆隆;天空,苏联的巡逻机从头上飞过。他将目前局势与23年前的
情况作了一番比较。他们能够也必须打败德国侵略者,这,谁还会有怀疑呢?他很机灵,再
次用历史人物的名字――条顿武士的征服者,鞑靼人,波兰人和拿破仑――作为号召人民的
口号。“让我们伟大祖先的英雄人物,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季米特里?唐斯柯依,米宁和
波萨斯基,亚历山大?苏沃洛夫,米歇尔?库图佐夫等,鼓舞你们前进吧!”
次日下午,希特勒来到慕尼黑,向正在参加一次会议的帝国长官和地方长官发表了一篇
动人的讲话。稍后,他又在罗文布劳酒馆发表另一篇讲话,演讲中还向罗斯福总统提出一项
警告:如果美国军舰敢于朝德国舰只开炮,“它自己就得冒同样的危险。”他的威胁之词却
没有斯大林的强有力的演讲的回声大。事实上,东线的僵局令他沮丧。次日,他便提醒手下
的人注意,不要忘记拿破仑的军队在俄国发生的事情。“如果认识到,任何一方都不能用武
力消灭另一方,”他预言,“双方便会妥协言和。”
但是,冯?包克元帅却反对这种悲观论调,要求继续发动进攻。勃劳希契与哈尔德也一
样。11月12日,哈尔德乐观地宣称,在他看来,俄国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希特勒颇为之
动心,于是,3天后,向莫斯科的进军又开始了。
开始时,天气很好,但好景不长,不久战场上便到处是冰雪和泥水。当大岛将军出现在
“狼穴”时――他经常前往该处――希特勒解释说,冬季来得比他的气象人员预报的早。
然后,他秘密地告诉大岛,年内是否能拿下莫斯科,这还是值得怀疑的。开心的时刻已
一去不复返了。餐桌旁已没有笑话可讲;要求与他同桌吃饭的人也减少了。
天,越来越冷了。人们激烈地谴责希特勒先前颁布的禁止准备冬衣的命令。11月21
日,古德里安打电话给哈尔德,说,他的部队已无法再熬下去了。他亲自去见包克,要求更
改他刚收到的命令,因为他根本“无法执行”。然而,包克元帅根本不听古德里安的请求,
因为他直接受到元首的压力。他令向莫斯科的进攻重新开始。在短暂地、零星地向前推进一
阵后,进攻再次失败。包克亲自挂帅,指挥一支前沿部队,于11月24日再次下令出击。
尽管德军攻势猛烈异常,但由于风雪交加,加上苏军的拼死抵抗,此次进攻又告败北。
5天后,南方出现一次危机,与中区的失败遥相呼应。冯?伦斯德元帅被迫撤离一星期
前攻陷的、通往高加索的大门罗斯托夫。这30英里的后撤,使希特勒非常生气,电告伦斯
德原地待命。伦斯德立即复电称:
“试图固守是疯狂之举。首先,部队无法这样做。第二,部队若不后撤必被消灭。我再
重复说明,此令必须撤销,否则请换别人。
电文是一个下级军官起草的,最后一句才是伦斯德亲自加上去的。最后的那句话激怒了
希特勒。在未与陆军总司令磋商的情况下,他于当晚作如下答复:
“本人接受你的请求。请交出你的指挥权。”
在冯?莱希瑙元帅接替伦斯德的职务后,(莱希瑙是少数几个敢公开向希特勒讲话的人
之一)元首便飞往美利托波尔,了解第一手情况。他找到一名老同志,党卫军指挥官之一的
塞普?荻特里希。但是当他听说这支精锐部队的军官们也同意伦斯德的看法,即若不后撤,
他们恐怕早已被消灭时,希特勒非常生气。
在命令莱希瑙去完成他为此而罢黜伦斯德的任务后,希特勒召见了伦斯德。伦斯德正准
备卷铺盖回家,以为元首会向他表示某种歉意。不料,他们之间的讨论变成威吓,希特勒说
,他不再允许任何人提出辞呈。“以我为例。我不能去找我的上级,全能的上帝,并对他说
。‘我不想干了,因为我不想负责。’”
罗斯托夫得而复失的消息在柏林特别是在宣传部和外交部,投下了阴影。然而,不久,
这个失败与中区战线已隐约出现的灾难相比,就算不得一回事了。向莫斯科发动的全面进攻
失败了。12月初,一支步兵侦察队摸到了莫斯科的边沿并看见了克里姆林宫的尖塔,但他
们被数辆红军的坦克和工厂工人组成的紧急部队驱散。患着严重胃病的冯?包克元帅在电话
里向勃劳希契承认,整个进攻都缺乏深度,部队的体力已消耗殆尽。12月3日,包克打电
话给哈尔德。此次通话表现得更加悲观。当包克建议采取守势时,总参谋长企图用远离战线
的人们惯用的忠告为他打气。他说,“最好的防御就是坚持进攻。”
次日,古德里安报告说,气温已下降到零下31度。因为天冷,坦克需在发动机下用火
烤才能发动,望远镜里的图像也看不清楚了。更糟的是,冬大衣和长筒毛袜还未运来,士兵
们苦不堪言。12月5日,气温又下降5度。古德里安不但中止了进攻,而且将前边的部队
撤回防线。
同一天晚上,新上任的苏联中部战场指挥官格奥尔基?朱可夫将军,在长达200英里
的战线上,用100个师的兵力,发动了一次大规模反攻。这次步兵――坦克联合行动的反
攻,把德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希特勒不但丢掉了进入莫斯科的梦想,而且似乎注定要在俄国
的大雪中遭受拿破仑的命运。绝望和惊愕横扫德军最高统帅部。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又生
病又气馁,遂要求辞职。
希特勒自己也糊涂了。在大战中,俄国的步兵打得很糟,现在却成了猛虎。这是怎么回
事?12月6日,消沉的希特勒向约德尔承认,“胜利再也无法取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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