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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rk (大漠孤烟), 信区: History
标 题: 崔可夫元帅回忆录20(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17日20:15:02 星期六),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Reading 讨论区 】
【 原文由 shinu 所发表 】
发信人: wildsun (野太阳), 信区: Biography
标 题: 围 歼(2)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Dec 9 00:06:55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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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在“红十月”工厂区作战的古里耶夫的近卫第39师的部队和分队,开始
攻击法西斯分子盘踞的各车间。
日终前,各强击队肃清了模型车间、分类车间和机工车间的敌人,尔后进入工厂西边,
从而完成了对敌人的合围。敌人不想离开工厂到西边去,不愿到露天的破烂楼房里,因此进
行殊死的抵抗。
12月24日夜间,近卫军人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再度发起攻击。肉搏战、手榴弹近战一
直持续到清晨。在近战中,敌人经不住我强击队机智灵活的逼攻,到清晨,工厂里的敌人被
全部肃清。
希特勒法西斯分子只守住了被他们改建成强大防御枢纽部的主办公楼。然而,数天后,
这批敌人就被步兵第45师的强击队围歼掉。
指挥该师的是B·I·索科洛夫上校。索洛夫上校的政治副手、团级政委H·A·格拉马
兹达正确地指导党政工作人员切实保证了战斗任务的完成。因为形势不允许,而且也没有时
间来集结和进行勘察等工作,该师所属各团、营,渡过伏尔加河之后,就立即投入战斗,发
起反攻击。该师官兵的功绩从下面这一事实就可窥见一斑:该师师长瓦西里·帕夫洛维
奇·索科洛夫,1942年10月底来斯大林格勒时,军衔是中校,而1943年3月离开斯大林
格勒时,已晋升为少将。其他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的军衔,也得到了晋升。
我集团军同柳德尼科夫师会合,占领了“红十月”工厂之后,情况大为改观。加上伏尔
加河封冻、冰层安静下来,因此我集团军可以更加灵活地进行机动,对敌实施更加沉重的打
击。
上级配属给我们一个野战筑垒地域(筑垒地域由指挥机关和一些拥有强大火器的分队组
成)以替代撤入大本营预备队的各部队和兵团。要该筑垒地域实施进攻作战,它不太胜任,
然而它却能出色地完成防御任务。它的各分队起先占领着伏尔加河上的一些岛屿—斯波尔内
岛、扎伊采夫斯基岛、戈洛德内岛,后来接替了柳德尼科夫和罗季姆采夫各部队的任务。
筑垒地域面临的任务是,如果敌人企图渡河向东突围的话,不准放敌人到伏尔加河。
现在,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决定,要夺取并牢牢扼守马马耶夫岗,然后派主力部队占领
107.5高地,从而切断龟缩在城里的敌部队在与各工厂区负隅顽抗的敌部队之间的联系,
尔后各个歼灭。
集团军将夺取马马耶夫岗的任务交给了巴秋克师,对107.5高地的突击,则由索科洛
夫师、古里耶夫师和什特里尔戈尔海军陆战旅担任。
戈里什内师的进攻目标是街垒镇,它应保证从北面实施突击。罗季姆采夫师的任务是,
在市中心积极行动,保障集团军的左翼。柳德尼科夫师为集团军的第二梯队,因为该师极需
休整一下。
我们获知,被合围的希特勒集团,其兵力不少于20个师(确切数字为22个师),共计
30多万人(包括军官和将军)。
敌人的这个强大集团军被我军的7个集团军—A·C·扎多夫集团军、A·B·加拉宁集团
军、F·A·巴托夫集团军、A·M·奇斯佳科夫集团军、E·A·托尔布欣集团军、M·C·舒米
洛夫集团军和第62集团军—铜墙铁壁般合围起来。
在与顿河方面军的7个集团军作战的敌22个师中,有6个师(步兵第79、94、100、
295、305和389师)对抗第62集团军。这几个师得到了5个工兵独立营(第50、162、
294、366、672营)的加强,它们是希特驶在10月份派出进攻斯大林格勒的。
为什么保卢斯用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来对付已连续作战5个月已精疲力尽和第62集团
军呢?这实在令人费解,然而事实胜于雄辨。虽然德军已陷入合围,保卢斯并未忘记第62
集团军,仍然挥动巨大的拳头对着它。因此,我们进攻马马耶夫岗并经由红十月镇对
107.5高地进攻时,不仅遇到了希特勒法西斯分子的顽强抵抗,而且还遭到了有力的反扑。
此外,敌人深深地体会到,在城市里,不仅进攻,就是在利用绵亘的正面堑壕进行防御
时,也都不可能按照野战战术的各项原则实施。有了这些痛苦的经验后,敌人学会了利用最
牢固的楼房和住宅的地下室作为其顽抗的支撑点,而夺取这些支撑点,是颇费一番周折的。
为了摧毁敌人在“红十月”工厂办公大楼里的支撑点,索科洛夫师的强击队的战士们不
得不打通主墙。战士们把122毫米榴弹炮分解开,一件件推进已占据的楼里,然后再组装起
来。直接瞄准打几炮,墙上便形成一个缺口。这样,法西斯守备部队的存在,也就到此为止
了。
这场122毫米榴弹炮战,是炮兵第178团第6连连长B
·P·别利费尔搞起来的。他一直打到柏林,现在在文尼察州当教师。
街道和广场上仍是空荡荡的。无论是敌人还是我们,都不能公开地活动。任何人不小心
露出脑袋或穿越街道。都会遭到狙击手的射击或自动枪手的点射。
被紧逼到伏尔加河的第62集团军不断地改善本集团军的态势,并恢复了与被切断的
A·A·柳德尼科夫师的战斗联系。此时,斯大林格勒城外的我军,正与企图前来解围(从
南、西南方向向斯大林格勒以西的被围部队接近)的敌军展开顽强的战斗。在合围的对外正
面上,对于敌人可能前来给第6集团军和坦克第4集团军解围的方向上,由西南方面军和斯
大林格勒方面军前往阻击。阻击的正面分别为165公里和100公里。合围的对内正面与对外
正面之间的距离,在西南方面军地段上约100公里,在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地段上则为20到
80公里左右。
这一局势要求我们,作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要尽快歼灭被合围的敌集团,因为要保
持合围的对外正面,就需要补充兵力和延长时间。总参谋长A·M·华西列夫斯基在11月23
日给最高统帅部的报告中,对局势作了正确的分析:
“希特勒匪徒无疑会立即采取种种措施,企图在最大的外来援助下,救出被合围在斯大
林格勒的军队。……”
“处于合围对内正面的所有用三个方面军的部队(无需做重大的部署变动和补充准
备),应从11月24日清晨起,继续采取决定性的行动,来消灭被合围的敌人。”①
①A·M·华西列夫斯基:《毕生的事业》,莫斯科,1975年,第252页。
从11月24日至30日各方面军的部队继续执行上述任务。然而却未能实现将被合围敌
军分割并消灭的意图。
德国武装力量的上层领导人,对被围的保卢斯部是向西南撤退、还是原地不动的问题发
生意见分岐,最终由希特勒裁决了:
“第6集团军应留在原地!这是一支要塞守备部队,而要塞部队的职责就是顶住围攻。”
为了便于解围和指挥,德军在“A”集团军群与“B”集团军群之间,又组建了一个新的
“顿河”集团军群。其编成内包括:德、罗部队混编的“霍利德”集群;由被打败的罗、德
兵团混合编成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以逃出合围的坦克第4集团军的兵团和罗马尼亚第4
集团军的残部为基础混合编成的“霍特”集群。“顿河”集团军群里还包括保卢斯的第6集
团军。“顿河”集团军群得到了拥有约500架飞机的第4航空队的支援。该集团军群的司令
是曼施泰因元帅,其受领的任务是解救保卢斯的部队。
12月初,“顿河”集团军群已拥有30个师(不包括被包围的保卢斯部),其中有6个
坦克师、1个摩托化师。最有战斗力的是“霍特”集群。该集群在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从南
边对斯大林格勒方面军采取行动。其主力部署在科捷利尼科沃地域。
戈林曾向希特勒保证,他的航空兵将保证保卢斯集团军所需的一切。
“顿河”集团军群司令决定以最强的“霍特”突击集群实施主要突击,解救被围部人。
“霍特”集群包括:坦克第4集团军的兵团:从北高加索、沃罗涅日和奥廖尔附近调来的一
些师;从德国调来的增援部队、其中包括1个拥有100毫米装甲和88毫米的“虎”式坦克
营。反突击开始前,“霍特”集群的编成内包括:3个坦克师、1个摩托化师、5个步兵
师、2个空军野战师、2个骑兵师,还有统帅部大本营预备队的一些分队和部队……“霍
特”集群受领的任务是:在顿河以东沿科捷利尼科沃—斯大林格勒铁路发起进攻,同时向第
6集团军接近。其行动开始时间定在12月12日。
苏联最高统帅部给各方面军的任务是,将外围廓向西扩大150—200公里左右。西南方
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左翼的部队接到命令,准备对罗斯托夫和利哈亚实施向心突击。这次
战役计划要歼灭意大利第8集团军以及撤到奇尔河和顿河的德军兵团。这项进攻计划的代号
是“土星”,准备在12月中旬实施。顿河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也接到训令,要求在
最短时间内分割并歼灭被围在斯大林格勒地域的敌集团。然而,我们未能在行进间做到这一
点。我军在此之前进行的交战使力量受到削弱,我们也没有迅速判明,陷入斯大林格勒这个
大包围圈里的敌人究竟有多少兵力。保卢斯的部队躲在地下,并加强了防御阵地。最高统帅
部大本营立即从大本营预备队中抽出P·B·马利诺夫斯基将军指挥的近卫第2集团军,来
支援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然而,局势发生了变化,分割保卢斯集团的行动只得暂停下来。
“顿河”集团军群准备向斯大林格勒实施两次突击:一次从科捷尼利沃出发;另一次从
托尔莫辛出发。组建突击集群的工作也在相应地进行。
对敌人的随机应变的能力应给予应有的评价。12月12日,敌人就从科捷利尼科沃地域
发起强大的突击。敌突击集团仗着在兵力上对已大大削弱的第51集团军的优势,开始向斯
大林格勒推进。同往常一样,德国人频繁地使用坦克和飞机。然而,他们未能突破我军的正
面。第51集团军一面撤退,一面进行顽强的抵抗,使敌人遭到巨大的损失。
我们在斯大林格勒看到,被合围的希特勒法西斯分子又打起了精神。俘虏们证实:保卢
斯及其周围的人,每时每刻都在等待与前来解围的部队相互靠拢配合攻击的命令。
希特勒法西斯分子遭受了巨大损失,遗尸遍野,到处堆满被击毁的技术装备,他们以此
为代价,用了4天的时间,才向斯大林格勒推进了一半的路程。每时每刻敌人都可能从托尔
莫辛方向实施突击。我们的最高统帅部及时地采取了相应的措施,令西南方面军的部队和沃
罗涅日方面军的左翼部队改变方向,现在的进攻方向不是正南,不是罗斯托夫,而是向东南
方向进攻,以便包围敌莫罗佐夫卡和托尔莫辛集团军。我军的进攻先于德军从托尔莫辛实施
的突击。这场进攻于12月16日由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发起,从此以“小土星”战
役载入了军事学术史。
我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的部队,摧毁敌人在奇尔河和顿河地区的抵抗后,以迅
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了意大利第8集团军和掩护“顿河”集团军左翼的“霍利德”战役集
群。进攻的第9日,他们进抵塔钦斯基和莫罗佐夫卡,从西面包抄了“顿河”集团军群的翼
侧和后路。为挽救局势和免遭全歼,曼施泰因把托尔莫辛集团投入保护左翼,并将坦克第6
师从科捷利尼科沃集团抽出撤回,从而减轻了对我第51集团军正面的压力。
12月24日,曼施泰因暂时得以稳住了莫罗佐夫卡附近的态势,但他在梅什科瓦河又遭
到了突击。
苏联最高统帅部决定暂缓歼灭斯大林格勒地区的被围的敌军,把近卫第2集团军紧急调
往梅什科瓦,以便抗击“霍特”集群实施的解围突击。近卫第2集团军从行进间投入战斗,
与第51集团军各师协同行动,阻止了德军在梅什科瓦河的进攻,为我军在这一正面地段投
入新锐兵力提供了可能。12月24日,曼施泰因刚刚停止了对莫罗佐夫卡的进攻,我军便开
始了对科捷利尼科沃的进攻。12月19日,敌科捷利尼科沃集团军全军覆灭。曼施泰因只得
下令撤退,以免自己的部队遭受重新被合围的威胁。德国统帅部想把部队解救出斯大林格勒
合围圈的企图没有得到任何结果。12月份战斗的结果:战线的对外正面已远离斯大林格勒
200—250公里。灾难就要降临到在高加索作战的“A”集团军群。歼灭被围的保卢斯集团的
时候到了。
5
最初,希特勒的士兵尽管身陷重围,但仍顽强地进行抵抗。可能,德军官兵和将军们对
他们严密封锁了苏军的合围圈已经在卡拉奇完成的消息。而当士兵们最终得知自己的处境
后,军官们又开始安慰他们说,霍特将军的强大突击集团正赶来援救他们。就这样,直到
12月底,他们一直生活在幻想之中,殊死地进行防守,经常战斗最后一颗子弹。几乎没有
人当俘虏,希特勒法西斯分子从来没想过会投降做俘虏。
只是在曼施泰因的集团军群被击溃、我军把侵略者赶向哈尔科夫、卢甘斯克和顿河畔的
罗斯托夫后,被围敌军的士气才开始明显地低落。不仅士兵和军官,连将军们也不再相信能
够突围出去。我军的一连串突击使敌人大为震惊。
我们的政治机关,在对德国士兵的无线电广播中,讲述了近期内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德国士兵得知,共计30多万人的被围集团军所需的食品,只能靠空运得到。但是,用于运
送食品、弹药、燃料和回程时撤送伤员的运输机需要大量的歼击机掩护,而希特勒目前正需
要把这些歼击机用在其它战线上。我们的广播说:“因此,德国士兵和军官们,你们的日口
粮很快就要缩减到100克面包和10克香肠。”
德国的共产党员们和“自由德意志”民族委员会帮了我们很大的忙。瓦尔特·乌布利希
亲自在斯大林格勒,向被包围的德国士兵和军官们,讲明在前线和在德国国内所发生的事件
的真相。
1月初,顿河方面军司令员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中将、方面军军
事委员康斯坦丁·费奥多罗维奇·捷列金少将和方面军炮兵司令员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卡
扎科夫少将来到我们集团军指挥所。他们是从伏尔加河的冰上过来的。
罗科索夫斯基和捷列金在集团军司令部的土屋式掩体旁下车后,久久地询问我们:战斗
期间我们在什么地方,情况如何?德国法西斯部队发动进攻、把成千上万颗炸弹投掷到城里
时,我们做了些什么?是怎样做的?等等。
方面军司令员走进掩体,在土桌旁的土凳坐下来后,简要地说明了歼灭敌被围集团的计
划,并给集团军下达了任务。为了割裂敌被围集团,巴托夫将军和奇斯佳科夫将军的集团军
从西面实施主要突击。扎多夫将军和加拉宁将军的集团军由北面、舒米洛夫将军和托尔布欣
将军的集团军由南面同时转入进攻。第62集团军的任务是:“以积极的行动,从东边将更
多的敌人吸引过来。如果敌人企图越过结冰的伏尔加河突围的话,就坚决地把它堵住。
任务很明确。于是,我向方面军司令员保证,坚决完成任务,在方面军主力发起主攻之
前,决不让保卢斯从城里撤走一兵一卒。
最后,方面军司令部的几个参谋一再问:
如果敌人在我各进攻集团军的突击下,把全部兵力从西边调到东边来,第62集团军能
否顶得住?”
我们集团军参谋长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克雷洛夫这样回答:
“如果说保卢斯在今年复秋两季用其全部兵力都未能把我们赶进伏尔加河,那么,现在
已是饥寒交迫的希特勒法西斯分子,就休想向东跨进几十步。”
方面军参谋长马利宁将军也向我提出了同样的问题。我回答说:1943年的希特勒法西
斯分子,已不是1942年夏季的希特勒法西斯分子,保卢斯的集团军已不成其为集团军,而
只是一个有武装的战俘营罢了。
在方面军所有部队开始进攻之前,也就是在1月10日之前,第62集团军的部队,在执
行方面军司令员下达的任务的同时,一直以强击队进攻敌人。我军各个阵地的状况一天天好
起来。每天都有几十个支撑点和土木质发射点被摧毁或落入我军手中。结果,敌22个师中
有6个师和5个工兵营,仍同过去一样,被第62集团军牵制住。
被戈林调来、向被围部队运送弹药和食品的运输机,经常遭到我航空兵的攻击。
围绕着水塔进行的生死搏斗,从9月下半月到1月12
日,几乎持续了整整4个月(120天)。
马马耶夫岗的最高点到底易手多少次,谁也说不上来。参加攻打马马耶夫岗的有:罗季
姆采夫师的部分官兵;戈里什内的整个师;叶尔莫金的第112师;而在这里参加战斗最多的
是光荣的巴秋克师。该师于9月21日抵达右岸,22日便在多尔吉冲沟投入战斗。然后,该
师仿佛在马马耶夫岗及其附近的各个山脊上扎了根似的,一直战斗到最后,到1943年1月
26日,与奇斯佳科夫将军指挥的部队会合。
关于该师师长尼古拉·菲利波维奇·巴秋克的情况,我要说几句,他刚来斯大林格勒时
是个中校,而在歼灭保卢斯集团军之后离开该城时已是一位将军。在这位师长身上充分地体
现了三个可贵的品质:指挥坚定、作战勇敢、党性很强。他是个既严肃又正直的人,令人可
畏可敬。他双腿受过伤,有时走路几乎是一步步地勉强挪动,但他从不坐守在掩体里:他拄
着拐棍,又到前沿,又去观察所,而回来时经常要扶着副官的肩膀,但这只是在夜间没人看
到的时候才这样。巴秋克千方百计掩盖自己的伤病。我是在1月份才知道,那时他没人搀扶
已无法走动了。他对任何上级和下级人来都是坦率地讲真话,尽管这样做有时很伤人情面。
他上送的报告不需要查证,总是有根有据的。
巴秋克师在来到我们这儿之前就已屡立战功,在卡斯托尔纳亚附近,曾胜利地击退了敌
大批坦克的进攻。该师培养了许多不仅在斯大林格勒、就是在全国也闻名的指战员,例如:
炮兵连长、著名的防坦克歼击手舒克林,迫击炮连连长、神炮手别兹季季科,出色的工兵扎
伊采夫、梅德韦杰夫、阿夫扎洛夫及其他许多斯大林格勒会战的英雄们。
该师党组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指挥员:米捷列夫团长、在会战快结束时牺牲在马马耶夫岗
的马雅克营长、舒马科夫连长。还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政治工作者:特卡琴科、叶尔马科夫、
索洛维约夫、格鲁布林,优秀党小组长叶夫多基莫夫、克鲁申斯基、拉德任科。
该师的指挥员和政治工作者,作为一个战斗集体,转战于卡斯托尔纳亚、斯大林格勒、
扎波罗热和敖德萨,进军卢布林、波兹南,最后在柏林胜利完成了战斗历程。
1943年1月10日,顿河方面军的所有集团军同时转入
进攻,分割希特勒的被围集团。第62集团军也由东向西推进,以策应已进攻的各集团
军。此时,在马马耶夫岗地域展开了尤为激烈的战斗。这说明敌人非常清楚马马耶夫岗的战
术作用。巴秋克师经由马马耶夫岗实施的进攻,在1月25日前,一直遭到敌人的反冲击,
敌人纠集了最后的兵力,坚守这里的阵地。
在集团军其他各师的地段上,敌人没有退却,但也没有象在马马耶夫岗那样转入反攻
击。他们只是利用工事的掩护进行射击,经常是战斗到最后一颗子弹。
1月23日,第54师师长索科洛夫向我报告了这样一件
怪事。他的部队前出到红十月镇的西郊,包围了法西斯分子的一个强大的支撑点。为了
避免不必要的流血,我军向敌守军劝降。经过长时间的交涉,希特勒法西斯分子竟向我战士
要起面包来。我们的人可怜这些饿鬼,送给他们一些。敌人接过面包来,看来又有了精神,
重新开始射击起来。
经过几次这样的“外交谈判”之后,我们的官兵迅速与炮兵取得联系,炮兵们推来几门
大炮,直接瞄准这个支撑点射击。等我们拿下支撑点后,发现这里的敌守军是清一色的亡命
之徒,几乎每人胸前都佩带有好几枚希特勒奖给他们的奖章。
1月25日,我们已感到我军正从西边压过来。于是,第62集团军便前出到斯大林格勒
西郊各工厂居住区。戈里什内师、索科洛夫师、柳德尼科夫师、古里耶夫师、罗季姆采夫师
转向北面,消灭盘踞在各工厂区和各工厂居住区的敌北集团。巴秋克师转攻南面,对付敌南
集团。1月26日,久已盼望一天终于来了。这一天,第62集团军的部队与从西面实施进攻
的巴托夫集团军和奇斯佳科夫集团军的部队会师了。
下面是这次会议的经过:
黎明时,观察所报告,发现希特勒分子陷入混乱,东奔西跑。听到坦克的轰鸣声,出现
了身穿红军服装的人……看见重型坦克,装甲上写着“车里雅宾斯克集体农庄庄员”、“乌
拉尔金属工人”等字样。
罗季姆采夫师、古里耶夫师、巴秋克师和其它师的近卫军人,高举红旗冲向前去。
上午9时20分,在红十月镇地域举行了激动人心的会师仪式。A·E·古辛大尉把一面
写着“1943年1月26日会师纪念”的红旗交给巴托夫集团军的部队代表。
严肃而饱经风霜的官兵们,眼里闪烁着喜悦的泪花。
近卫军大尉F·乌先科向罗季姆采夫将军报告说:您的著名的近卫军战士们赠送给我们
的红旗已收下。
“请转告你们的指挥员,”罗季姆采夫将军说:”今天是我们最幸福的一天,因为经过
5个月艰苦顽强的战斗之后,我们终于会师了!”
钢铁堡垒—重型坦克开过来了。坦克手们从舱盖里探出身子,挥手欢呼。强大的战车群
继续向工厂、向前方驶去。
很快,第62集团军其它分队的代表们也同巴托夫集团军、奇斯佳科夫集团军和舒米洛
夫集团军的部队见了面。
敌人仍在负隅顽抗,但每天都有越来越多的敌官兵缴械投降。经常是数名苏军官兵就俘
虏了上百名希特勒法西斯分子。
1月31日,第64集团军的军人们俘虏了第6集团军司
令官保卢斯元帅和他的司令部的所有人员。当天,德军南集团也完全停止了抵抗。市中
心的战斗结束了。是日傍晚,第62集团军的军人们俘虏了敌步兵第295师师长科尔费斯少
将和他的司令部人员,还俘虏了当时正呆在该师司令部的步兵第4军军长普费费尔炮兵中
将、第51军军长冯·赛德利茨—库尔茨巴赫中将、第295师参谋长迪塞利亚上校以及一些
校官参谋。
希特勒的这些将军,是被第62集团军通信团18岁的团小组长米哈依尔·波尔特为首的
3名战士俘虏的。波尔特在来斯大林格勒之前,曾在敖德萨、塞瓦斯托波尔和刻赤战斗过。
1月31日晚,我、古罗夫和克雷洛夫,在我的已经变得宽敞明亮的掩体里,审讯被俘
的德国将领们。看到他们那一副副因为饥饿、因为自己的命运生死未卜而心神不安的样子,
我吩咐端些茶来,并请他们吃点东西。他们都身穿礼服,胸前佩带着勋章。奥托·科尔费斯
将军一手端着一杯茶、一手拿着一块面包片,问到:
“这是什么意思,是宣传吗?”
我回答:
“如果将军认为这茶和小吃具有宣传的意思,那么,我们并不特别坚持要您食用这宣传
性的食品。”
这一对话使俘虏们稍微活跃起来,我们的谈话持续了约1个钟头。科尔费斯将军比别人
说得都多。普费费尔和赛德利茨将军声称对政治问题不感兴趣,回避回答问题。
科尔费斯将军在交谈中阐明了这样一种思想,他认为:当时德国的状况与腓特烈大帝和
俾斯麦时代的德国的状况,有许多共同之处。普费费尔和赛德利茨将军坐在那儿,口里不时
地说着“是”和“不是”,哭了。
最后,冯·赛德利茨一库尔茨巴赫中将问:
“准备怎样处理我们?”
我告诉他有关俘虏管理条例,并补充说,如果愿意的话,他们可以佩带奖章和勋章,但
武器除外。
“什么武器?”普费费尔仿佛不明白似的,看着赛德利茨感兴趣地问。
“被俘的将军不得随身携带任何武器。”我又重复了一遍。
于是,赛德利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铅笔刀交给我。我当然又交还给他,并告诉他,这类
“武器”我们并不认为是武器。
普费费尔将军问我:
“在11月19日之前的城市争夺战期间,您和您的(第62集团军的)司令部在什么地方?”
我回答说,我的指挥所和集团军司令部一直在城里、在伏尔加河右岸,指挥所司令部的
最后所在地,就是我们现在呆的地方。
于是,普费费尔将军说:
“真遗憾,当时我们没有相信我们的侦察员。我们本来是能够将您和您的司令部从地球
上抹掉的。”
审讯完被俘的将军后,我们把他们押解到方面军司令部,希望他们尽快了解和研究苏联
的真实情况,以免发生谬误,并摆脱希特勒法西斯分子对他们的影响。
1949年,我在柏林与奥托·科尔费斯将军重逢。他那时已是德苏友好协会里的一名积
极的工作人员。我们见面时,已经象老熟人一样了。我当时担任苏联对德管制委员会主席,
正帮助德国同志恢复战争破坏了的国民经济。前少将奥托·科尔费斯为巩固德苏人民之间的
友谊,做了许多事情。奥托·科尔费斯不是单枪匹马地干,许多德国将军、军官和士兵懂得
了真理之后,都开始为和平、为新的德国而奋斗。
6
德国法西斯军队的南集团被消灭后,尽管局势已很明朗,即全歼敌北集团已是轻而易举
的事,然而,敌人仍在负隅顽抗。
1943年2月2日清晨,我和古罗夫一起来到设在“红十月”工厂办公楼的废墟上的观
察所。师长柳德尼科夫、索科洛夫和戈里什内的观察所都离这儿不远。第62集团军对拖拉
机厂和“街垒”工厂及这两个厂的居住区实施了最后一次突击。参加进攻的部队有戈里什内
师、索科洛夫师、柳德尼科夫师、古里耶夫师、罗季姆采夫师和施特戈里尔旅。友邻的各集
团军的部队也同时从西、西北向敌北集团发起进攻。进攻于中午12时开始。
炮火准备很短促,只对可见目标进行了直接瞄准射击。我们清楚地看到,敌人是怎样在
废墟里抱头鼠窜。我步兵和坦克随即发起进攻。
残余的希特勒分子抵挡不住最后的攻击。他们举起双手投降,刺刀上绑着白布条。
成千上万的德军俘虏从我们身旁走过。他们朝着近6个月以来一直想突破的伏尔加河、
伏尔加河彼岸走去。所有士兵和军士都虚弱已极,衣服上爬满了虱子。他们衣衫褴褛,令人
不忍目睹。尽管已是零下30度的严寒,有些人还赤着脚。然而,德国的军官们,个个全身
披挂,都是肥肥胖胖的,口袋里装满香肠和其它食物,看来是分配“可怜的口粮”后剩下的。
第62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全体成员、各师师长和部分团长,聚集在“红十月”工厂被炮
火毁坏了的办公楼里的最后一个观察所里,高兴地互相祝贺胜利,怀念未能活到今天的战友。
希特勒早在1942年11月就下过保证,要解救被围部队,现在已不得不正式承认惨败,
并宣布举行三天的哀悼。
被围歼在伏尔加河畔的敌第6集团军和坦克第4集团军的部分部队,是一支突击集团
军,共拥有22个配备大量加强兵器的师,兵力上超过1个方面军军团。
希特勒很为第6集团军、为它的机动能力和突击能力、为它的全体官兵而感到骄傲。该
集团军各师是由“纯血统的阿利安人”组成。例如,步兵第79师是在1942年8月组建,几
乎全部由20至27岁的青年组成。据俘虏自己说,该师每5个士兵中就有1个纳粹党员。
第6集团军司令官弗里德里希·保卢斯和坦克第4集团军司令官霍特上将就是德国将官
中的典型代表。在攻击伏尔加河上的这座堡垒时,保卢斯52岁,52年中他在德国服役了33
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是一名队列军官,大战结束时,他成为参谋总部的一名参谋。1918
年德军战败后,保卢斯没有退役,还在军事部服务了很长时间,后来在坦克司令部任参谋
长,积极参与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准备工作。
希特勒掌权后,保卢斯被提拔到赖歇瑙元帅指挥的集团军参谋长的岗位上。保卢斯随该
集团军在1939年秋进军波兰,1940年参与了攻陷法国的战争。1940年9月,保卢斯被任命
为德军参谋总部军需部长。1941年1月,晋升为坦克兵将军。在进攻苏联前夕,已成为希
特勒的将军们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第6集团军在伏尔加河畔被围歼期间,希特勒奖给保卢斯佩戴铁十字骑士勋章用的“橡
树叶”,并授予他元帅军衔。
第6集团军承担过许多极重要的任务。1940年5月10
日,该集团军遵照希特勒的命令,背信弃义地第一个侵入比利时国土。它在阿贝特运河
突破了比利时部队的抵抗之后,旋风式地占领了全国,给比利时带来了死亡和毁灭。第6集
团军各师蹂躏过欧洲许多国家,到过布鲁塞尔和巴黎。
1941年,希特勒把第6集团军调到东方来对付苏联。它在哈尔科夫地域参加过许多战
斗,夺取了乌克兰的许多城市,并在1942年从那儿进军伏尔加河。该集团军被委以重任,
承担了1942年南方作战计划的最重要的任务—夺取伏尔加河上的要塞。
希特勒企图为已覆灭的第6集团军戴上骗人的光环,以掩盖自己战略计划的失败。1943
年1月30日,希特勒大本营发表一个特别公告,其中说道:“俄国人建议第6集团军的士
兵投降,然而,德国士兵无一例外地都继续在原地坚持战斗。”第二天大本营又广播说:
“有少数德国士兵和盟国士兵向苏联军队投降。”这所谓“少数”却足足有9万1千多人。
对已当了战俘的2500名军官、24名将军和保卢斯元帅本人的命运,希特勒却闭口不提。
苏军在伏尔加河畔歼灭了法西斯最强大的军事集团之一—“B”集团军群,尔后,又歼
灭了由装备齐全的精锐部队组成的“顿河”集团军群。该军事集团被歼灭后,仅在斯大林格
勒及其郊区就收殓和埋葬了约14万希特勒分子的尸体。在长达200个日日夜夜的争夺斯大
林格勒的战斗中,德军统帅部付出了包括死伤、失踪和被俘在内的至少150万人的代价。
我们在阿赫图巴河一带的村庄里驻扎了约1个月。在这段时间内,第62集团军各师基
本上得到休整补充,得到了新的武器,并准备登上军用列车向西开进,赶上远去的战线。
祖国给予防御斯大林格勒的各部队和各师许多优厚的奖励。几乎所有的师、团都被授予
近卫军称号。第62集团军也改为近卫第8集团军。在指挥员和战士们的胸前都戴上了“近
卫军”徽章。
在奔赴前线前夕,我们为军事委员会委员库兹马·阿基莫维奇·古罗夫调往新的工作岗
位举行了欢送会。师级政委、后来擢升为中将的古罗夫,对我们大家来说首先是一位战友。
从战斗开始以来,他一直在河右岸与我们同甘共苦,一起分担受挫折时的痛苦和分享胜利时
的喜悦。而现在却分手了……
我们将库兹马·阿基莫维奇送出中阿赫图巴村。去送行的有克雷洛夫、华西里耶夫、波
扎尔斯基、魏因鲁布、特卡琴科、别列杰夫和我。谁也没说一句离别的话和祝愿的词,但我
们都与古罗夫拥抱吻别。虽然我们大家眼里含着眼泪,古罗夫却比别人更难过:他走了,而
我们留了下来……
K·A·古罗夫是个意志坚强、非常冷静的人。记得有一次我们都站在伏尔加河岸上,炸
弹片穿了他的遮耳冬帽。他摘下帽子,看了我们一眼,微笑着说:“破是破了点,但还能
戴。”
他是个善于把严格的党纪和军纪同令人信服的语言结合起来的坚持列宁主义的共产党
人。他善于及时地在政治中保证所有战斗计划和措施的实施,不论这些计划和措施什么时候
实施。他深入研究人的思想,他一旦选定哪个人之后,就给予信任,从不用繁琐的监督去对
待别人。他经常对我说:“这些汇报应当查实一下,而那一些是真实的”。事实上,也的确
象他说的一样。在生活中,他是个愉快的人,和他在一起从不会感到寂寞。
送走自己的同志和战友库兹马·阿基莫维奇后,我们仿佛很孤单,经常想念他。1943
年8月,古罗夫牺牲的消息使我们感到非常震惊。他过早地离开了我们,再也不能和我们一
起分享全面胜利的喜悦了。我们将永远怀念库兹马·阿基莫维奇……
我们开始登上军用列车,向西、向前线开去。第62集团军转移到北顿涅茨河的库皮扬
斯克地域。集团军司令部在沃罗波诺沃车站上车。白天,我到集团军编成内各师上车的车站
巡视一遍,黄昏时我来到沃罗波诺沃。
传来机车的鸣笛声、车轮的震动声和有节奏的敲击声。我们每个人都默默地说:
“再见吧!伏尔加河!再见吧!你这饱经沧桑、受尽战火煎熬和洗礼的城市!我们还能
再见到你吗?到那时你该是什么样子、再见吧!长眠在这块浸染着鲜血的土地里的战友们!
我们就要向西挺进,我们的责任就是为你们报仇……”
我戎马生涯中最艰难、最重要的一个时期,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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