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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rk (大漠孤烟), 信区: History
标  题: 崔可夫元帅回忆录33(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17日20:15:18 星期六),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Reading 讨论区 】
【 原文由 shinu 所发表 】
发信人: wildsun (野太阳), 信区: Biography       
标  题: 维斯瓦河——奥得河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Dec  9 00:22:26 2000)


                          维斯瓦河——奥得河

1
    11月12日,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签署了任命苏联元帅I·H·朱可夫为白俄罗斯第1方面
军司令员的命令。同一命令还任命苏联元帅H·H·罗科索夫斯基为白俄斯第2方面军司令员。
    11月19日,H·H·罗科索夫斯基与方面军司令部和指挥机关的领导人员告了别,方面
军由I·H·朱可夫接收过来。
    I·H·朱可夫一上任,就积极准备新的进攻。他首先来到马格努舍夫和普瓦维登陆场,
就地了解了方面军主力部队转入进攻的条件和能力。
    这时,部队、技术装备、武器、弹药正源源不断地运往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各野战移动
医院已经在登陆场上铺开,维斯瓦河上建立了渡口,而且在不断地扩大。进攻前,在马格努
舍夫登陆场上集中了23个师和5348门火炮。突破地段每公里正面的火炮密度达282门。划
分给近卫第8集团军的突破地带正面为7公里。
    毫无疑问,所有这一切,要求方面军和集团军的后勤机关作出巨大的努力。他们必须在
指定的时间内将数万吨各种物资运到登陆场。
    12月,维斯瓦河上开始出现流冰。这给集团军各部队、尤其是工程兵部队带来很多麻
烦。不仅水面上高速浮动的冰块威胁着桥梁的安全,而且冰块还沉在水下面几乎贴近河底流
动,这使维斯瓦河变得险恶。由于冰块不断地撞在椿桥墩上,于是形成了看不见的堰堤。这
样一来,水流的速度和推力也就迅速增加。河水冲刷着河岸和桥墩附近的河底。于是,不得
不动员全部工程兵和道路部队去保护桥梁。每座桥都配备了3个爆破连和1个道路营,还成
立了抢修小队。各渡口的指挥员管辖着多辆汽车、拖拉机和1个120毫米迫击炮连,以便炸
毁大块的流冰。
    人们在桥上不分昼夜地工作,终于战胜了流冰,保住了各渡口,使各种车辆源源不断地
通过。
    从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准备实施的如此密集的突击有其特定的特点。大量部队(几个诸兵
种合成集团军及坦克集团军)的供给,都完成取决于渡口、转运站、铁路、在维斯瓦河上架
设桥梁以及修复铁路线路等。而所有这一切都对方面军和集团军的后勤部门提出了一大堆极
为复杂的问题,有些甚至带有政治性的问题,因为红军目前是在友好的波兰领土上作战。
    方面军后勤部门和铁道兵各有各的困难,而进攻的组织,实施战斗行动的逻辑,有时却
要求作出完全出人意外的决定。
    此时,我集团军不仅要为即将发动的进攻作好物质技术器材的供给工作,而且还面临另
一项任务、即为方面军和其他集团军进行周密的纵深侦察,查明现在就要与其交战的敌人的
兵力部署。对敌人防御前沿的部队,我们已了如指掌,但这还不够,我们仍需了解敌人的第
2梯队和整个防御纵深内有哪些部队。我军侦察人员必须深入敌后,抓些俘虏来审讯,并通
过他们对已获得的情报进行核实。
    早在乌克兰时就已接替格尔曼上校而担任集团军情报处长的格拉德基上校,制定了一份
组织纵深侦察的计划。他向敌人的驻地派出了几个侦察组,这些侦察组在距前沿25—40公
里的地方监视着敌军的调动和后勤工作。侦察员们主要是步行穿过战斗阵地渗入敌后的。夜
间使用无线电和波—2飞机与他们保持联系。
    第1个侦察小组是由两名侦察员组成的。他们是中士彼得·博切克和列兵瓦西里·贝奇
科夫。我和他们谈了几次话。这个小组于10月初出发前往敌后。他们的任务是:在采齐柳
夫卡以北地域越过战线,抵达瓦尔卡镇西南12公里处的树林里,查明那里的敌军是什么部
队,并沿途记下他们所遇到的敌人的全部防御目标。为此,给了他们3个夜晚2个白天的时间。
    侦察员报告说,树林里没有发现任何敌军。于是他们决定在这个地域内组织一个固定的
侦察行动小组。支撑基地设在树林的中央。在林边构筑了阵地,以便对环绕林边道路运动的
敌军进行监视。
    新的侦察小组由7人组成,经验丰富的侦察员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基斯塔耶夫中尉领
导这个小组。他早些时候曾被授予列宁勋章。他的小组神不知鬼不觉地渗入到树林,在那里
进行了伪装,并十分成功地工作了两个多月,向集团军司令部发回了他们通过观察和审讯俘
获得的极宝贵的情报。他们查明了敌人的炮兵阵地、六管火箭炮和坦克部队的阵地。侦察员
们特别注意敌军的日常生活和作息时间。我们掌握了法西斯士兵吃饭的时间、他们是如何休
息、以及潜伏哨和警戒队换班的时间。所有这些在实施突然突击时都要考虑到。
    为了对地面侦察所得的情报进行核实和检查,我们广泛地进行了航空侦察。由于采取了
这种重复的侦察方式,我们对敌防御纵深内的工事以及预备队、步兵师、坦克师的驻地和编
成等,均掌握了可靠的情报。我满意地指出:我集团军侦察机关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他们获取的情报受到方面军司令部和友邻集团军司令部的高度评价。
    随着进攻日期的迫近,登陆场内的部队越来越密集。这里集结了3个诸兵种合成集团
军:近卫第8集团军、突击第5集团军和第61集团军。登陆场后边还有两个坦克集团军,
即近卫坦克第1、第2集团军,加上1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预定从南向拉瓦——马佐维次
卡、斯凯尔尼维策、沃维奇方向实施强大冲击,以对华沙进行迂回。此次突击将切断整个华
沙集团与大后方的联系,而我坦克集团军将前出到敌人的交通线上。
    方面军将从普瓦维登陆场向腊多姆、托马舒夫——马佐维次基方向实施第2次突击。将
向那里进攻的是:得到2个坦克军和1个骑兵军加强的第69和第33集团军。波兰第1集团
军和第47集团军将从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向北沿维斯瓦河占领战线。
    根据作战企图,此次战役应彻底粉碎敌军,但要保住华沙和波兰的其它城市不被摧毁。
    为了具体研究战役计划,苏联元帅I·H·朱可夫召集了一次会议,应邀到谢德列茨参
加会议的有各集团军司令员、军事委员会委员和各集团军参谋长以及各独立军军长。方面军
参谋长M·C·马利宁将军简要地讲述了此次战役的企图,更确切地说,是此次战役第一阶
段的企图。按计划,进攻速度应该是:在进攻的第10—12天,我军应前出至佩特尔库韦
克、日赫林、罗兹一线,随后向波兹南发展战果。
    这个企图仅规定了10—20昼夜的进攻任务。考虑到部队应该到达的指定地区为150—
180公里,这就意味着,每昼夜向前推进的速度应是15—18公里。
    在白俄罗斯第1、第2方面军和乌克兰第1方面军,实施深远的、直接的分割突击的同
时,还进行其它一些较为重要的战役。比如,在右翼A·C·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指挥的白俄
罗斯第3方面军的部队,从东面对东普鲁士的“中央”集团军群实施突击。在左翼,乌克兰
第4方面军对科希策实施突击。
    方面军参谋长作了简短报告之后,朱可夫元帅开始向我们详细地询问情况,并征求我们
对当前的战役的看法。他首先询问那些已带部队占领了登陆场并驻扎在那里的将军们。
    因此,第一个发言的就是我。
    我的发言持续了约30分钟。我报告了敌情:敌人的部队和防御工事、预备队的数量和
配置。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根据敌人预备队的配置情况,可以预想,敌人会调动防御纵深
的坦克师和步兵师实施猛烈的反冲击和反突击。为了对敌人进行抗击,我们应该拥有反坦克
预备队和诸兵种合成预备队,并使甲航空兵去破坏敌人快速战役预备队的机动。尽管我们与
敌人的防御有较长时间的接触,但我们仍未能准确知道敌人将在哪个阵地上同我进行决定性
的战斗。我说出我的推测:
    敌人将不会在我们已了如指掌的第1阵地上进行顽强的抵抗。敌人了解我炮步的威力。
他们只是利用第1阵地作为掩护主要防御地带的屏障。
    鉴于这种情况,我提出了一个曾在科韦耳战役中行之有效地进攻作战方案。一切将从战
斗侦察开始,只不过现在给侦察梯队的每个步兵营配置加强兵器,即配置一个坦克连或一个
自行火炮连。
    我相信,侦察梯队定能占领敌人的第1道防御阵地,因为其防御兵力很薄弱;而在第2
道防御阵地,我们将遇到敌人的主要抵抗,这样,进攻第2道阵地,将由我军主力的第一梯
队进行。
    我们研究了敌人第1阵地的状况。夜间,敌人在第1堑壕内部署的生动力量和兵器要多
于其它时间。在莫斯科时间早晨10时左右,他们便将多余的人员后撤,第1堑壕只留下观
察员和值班员分队。因此,我建议:我军的25分钟的炮火准备,不应迟于早晨9点开始,
以便在敌军士兵还未撤到后方的时候,第1次急袭射击就将其消灭。我们并不怕在黑夜中进
攻。我步兵和炮兵已经充分研究了敌人的第1阵地,各侦察营不会搞错进攻方位物和方向。
对第2阵地的攻击,应在1个半至2小时之后进行,此时天已亮,我们的炮兵和航空兵已不
会选错目标,而进攻部队也不会迷失方向和搞乱队伍。
    为了使我军的准备工作不致引起敌人的注意,我建议拟定一个在出发阵地上逐渐结集兵
力和器材的计划。人员和技术装备的运动,只能在夜间实施,要计划好数量,以便天亮前将
一切掩蔽好并进行伪装。白天,暴露在敌人面前的、在堑壕内的部队,应积极进行土工作
业。这样,敌人会认为我军由于兵员和技术资源的消耗,正在准备牢固地防御,而不是准备
进攻。同时,我们尽量使用无线电扩音器进行广播,在阵地上放音乐,一方面以鼓舞我军战
士,另一方面松懈敌人的警惕性。
    这些建议全部被采纳了。方面军司令部没有向各集团军下达书面命令,全部号令均严加
保密。代替下达命令的办法是,方面军司令员在地图上进行了军事导演。在导演过程中,明
确和熟悉了方面军和各集团军的各项任务,并对诸兵种合成集团军、坦克集团军、航空兵、
炮兵之间的协同动作也大体上进行了研究。
    在研究方面军各部队的作战行动时,部队弹药、燃料和粮食的供应成了一个突出的问
题。方面军后勤部长H·A·安季片科中将提出,战役所需的全部储备品,其中包括30昼夜
的粮食储备,各集团军可以从方面军供给基地领取,并集中在各登陆场上各自的进攻地带
内,尽可能接近前线。
    根据进攻战役的计划,方面军从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发起主要突击,从普瓦维登陆场发起
第2个突击。从这两个登陆场投入进攻的部队计有:5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两个坦克集团
军、两个坦克军和两个骑兵军。为了增强打击力量,还有1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作为预备
队。这个强大的突击直指罗兹、波兹南,从南面对敌人华沙集团进行迂回。在方面军右翼,
留下对敌人华沙集团作战的是第47诸兵种合成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他们将视在主要
方面上的战斗进展情况,在数天之后转入进攻。
    德军在阿登的进攻使英美联军陷入极端困境。为此,英国首相向苏联政府求援。丘吉尔
在信中强调指出,他认为,他在信中提出的建议:要求苏军迅速地发起进攻,以支援盟军,
乃是“刻不容缓的事”
    1月7日,A·B·斯大林答复丘吉尔说,红军准备“不迟于1月后半个月在整个中部战
场展开大规模的进攻行动……。”
    从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发起的进攻,定在1月4日开始。
    1月12日,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突击集团发起了进攻。
    1月13日,我和其他集团军的司令员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各集团军已作好执行任务
的准备,我各兵团已占领出发阵地。
    根据方面军的计划,近卫第8集团军的任务是:在马特利德津、什马耶利尼克地段突破
敌人的防御,向利帕、维日雷维内方向发展突击,并攻占卡利努夫、弗兰齐什库夫、布尔托
瑟戈伦一线。随后,集团军主力应向新米亚斯托、拉瓦—马佐维茨卡、叶茹夫、斯特雷库
夫、奥佐尔夫这一方向上发起进攻。我们应于进攻的第12天前出至阿斯塔霍维策、捷尔宗
日纳、兹杰什一线。
    根据方面军所交给的任务,我集团军司令部制定了战役计划。1月8日,我批准了这个
计划。在制定这个计划时,既严格地考虑了我军的能力,又准确地测定了敌军的兵力。
    我们将要突破是坚固的野战式筑垒阵地。希特勒军队的主要防御地带的前沿通过下列各
居民点:格列努韦克、格列努夫、根雷库夫、布罗尼斯拉武夫、列热尼策、莫斯特基、科泽
尼策森林的北部边缘以及斯韦热古尔涅。
    第2防御地带通过克萨尔努夫、诺夫斯坦尼斯瓦维策一线。
    敌人在其防御纵深内建立了下列的中间地区:马特利德津、穆沙雷、迈斯卡多姆布罗
瓦、波德姆瑟策、布茹扎。
    敌预备队部署在多别申、弗兰齐什库夫、布茹扎地域和利泽尼策以北的森林里。
    我们还不得不考虑到总兵力达3个师的敌人的战役预备队其中2个坦克师部署在敌防御
纵深。
    在制定集团军的进攻战役计划过程中,维塔利·安德烈耶维奇·别列亚夫斯基少将和他
领导的全体工作人员工作得特别准确协调。就在不久前给他授予了将军军衔,他成为集团军
里最年轻的一位将军。他是我们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如果说在布列斯特——卢布林战役
中,他还有点畏首畏尾的话,那么,在强渡维斯瓦河的战斗中,他在执行军事委员会的各项
决议时,却表现出必要的果断精神和自信心。他那卓越的作战才能以及善于组织司令部的工
作人员共同工作的能力,使他在集团军内获得很大威望。他与集团军司令员、各兵种首长和
勤务主任以及方面军司令员均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1月13日夜,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的所有兵团均已作好进攻的充分准备。马格努舍夫
和普瓦维两个登陆场上的一万余门火炮都已指向敌人的工事。在每公里正面上,火炮和迫击
炮平均密度达200—250门,这就足以保证突破取得成功。数千辆坦克和自行火炮集中在各
阵地上,时刻准备起动投入战斗。数千架飞机已挂弹完毕停在机场上准备起飞。我们的无线
电扬声器依旧大声地播送着音乐和歌曲。在敌人看来,我们这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我们大家都盼望着能有一个好天气,以便使集中起来的兵力能充分发挥威力。工兵和侦
察兵预先在我军堑壕前方开辟了通路之后,共同排除了敌人掩体前沿的地雷障碍。
    从后半夜开始,晴朗的星空开始被乌云遮住,并且还下大雾。越是接近早晨,雾越浓,
最后变为一道遮天盖地的帷幕。
    莫斯科时间早晨7时,炊事车送来了热饭热菜,给战士们分发了早饭。大家情绪都很高
涨。但是雾却浓得使人在10米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早8时,我与各友邻集团军(第69集团军、突击第5集团军和第61集团军)的司令员
通了电话。事先取得他们同意:尽管有雾,我们仍按计划准时行动。之后,我向方面军司令
员报告准备发起进攻。方面军司令员I·H·朱可夫回答说:“可以”。8时25分,向炮兵
下达了“装填!”的口令,8时29分,下达了“准备射击!”的口令;8时30分,集团军
炮兵司令员H·M·波扎尔斯基将军发出命令:“放!”
    于是,从这个时刻开始,我们的部队的生活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如果说,在此之前,每
个人都专心于作好战前准备的话,就象一个即将出远门的人,检查了有无忘记带什么东西之
后,还可回过头去,再次考虑添补点什么。而现在,在下达了“放!”的命令之后,大地由
于数千门火炮的齐射而颤抖,再往回走已经不行了,甚至回头看一下都不可能了。所有人都
将意念和注意力集中于前方。
    进攻的最初阶段,战斗特别激烈,伤亡也很大。为了到达敌人的第1道堑壕,并摧毁其
防御阵地,部队必须进行激烈的战斗。这一点决定我们能否前出至广阔的战役地区。现在,
就象驱车开足马力那样,应立即高速推进,不断增强突击兵力,这是最重要的。作为一名将
军,在进攻时最使他忐忑不安的就是这一点。
    过去,象这样的情况是屡见不鲜的:进攻之前,准备工作延续了数星期乃至数月,但进
攻开始的第一天,就由于各种原因而使进攻无法实施,结果部队仍在原地止步不前。
    在1945年1月14目的一次进攻中,我们在兵力和技术
    兵器方面都占有很大优势。我们的进攻是有十分把握的,但是每个人都明白,要取得胜
利不仅单方面依靠兵力上的优势,而首先需要本领。无疑,我军指战员的本领和经验是绰绰
有余的。但是,敌人也并没有打瞌睡。他们研究我军的作战方法,并作出对策;他们布设各
种圈套陷井,诱使我军上当。目的是使我们遭受重大的损失,甚而破坏我军的进攻。
    我们决定冒险。我军的特别侦察梯队在25分钟的炮兵急袭射击之后,而不是在原计划
的2小时35分钟的炮火准备之后,即转入进攻。我们企图以出其不意的突击使敌人陷入混
乱。但是,也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即尽管我们已采取预防措施,而敌人还是识破了我军的
企图,于是变换其战斗队形,在我们意料不到的地方迎击我们。
    清晨,笼罩有维斯瓦河宽阔河谷上的一层浓雾,使我地面及空中观察员都无法进行观
测。同时,炮兵也无法进行直接瞄准射击,以发挥其全部火力优势。
    8时55分,集团军的侦察梯队协同一致地投入进攻。步兵和坦克在行进间进行射击。
几分钟后,敌人的第1堑壕被我占领,随后,第2堑壕也被我占领。没过多久,敌人的第1
阵地就全部被我占领。由于我军炮兵的突击,敌人的观察所和指挥所均失去指挥能力。在大
雾之中,他们对我军的进攻束手无策。但是雾散之后,我军很快觉察到,希特勒部队开始增
强其抵抗力。
    11时许,我各炮兵观察所已移动到我先遣部队附近。在实施了强大的炮火急袭射击之
后,集团军各部队又对固守在第2防御阵地的敌人发起攻击。敌人将预备队投入战斗,疯狂
地进行抵抗。敌第6、第45和第215师编成内的步兵和赶来增援的坦克第19师所属几个坦
克团,对我近卫第4军左翼不断发起反冲击,妄图破坏近卫第8集团军和第6集团军两翼的
会合。因为一旦会合,我军即可完成对敌各师的合围。
    当然,使用航空兵去轰炸从纵深赶来的敌预备队是比较容易的,效果也最好。但由于气
候原因,航空兵无法升空作战。1月24日,我航空兵全天都未出动。因此,与敌预备队、
特别是与坦克预备队作战的任务,就落在炮兵身上。但是,由于在大雾中转移到新阵地,大
部分炮兵也未能加入战斗。这次机动消耗了我们好几个小时的宝贵的白昼时间。夜晚来临
时,我左翼第4军地段上的战斗,实际上已在敌人的第2和第3阵地之间平息下来。
    在右翼,近卫步兵第28军突破了敌人的防御阵地,并夺取了斯特罗梅茨——波德列
谢。当夜的任务是:将第2梯队前调;调集炮兵;运送弹药;让部队吃上热饭,并进行休
息。而到黎明时分,部队在实施强大的炮火准备之后,又立即转入冲击,以便在日终前在整
个纵深突破敌人的防御,并确保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从伐尔卡——腊多姆铁路线进入突破口。
    由于减少了炮火准备的时间,从而节省了大量弹药。这样,我们便可以在战役第2天对
已查明的敌军集团进行强大的火力突击,从而保障部队的进攻。
    我们通过个别的指令下达了具体任务:近卫步兵第28军攻占比亚洛布热基、谢克柳基
地区;第29军攻占谢克柳基、叶德良卡地区;第4军攻占叶德良卡、M·叶德林斯克地区;
集团军坦克群与近卫步兵第4军共同作战,并在腊多姆附近与第69集团军部队会合。
    使人欣慰的是,我友邻部队——突击第5集团军和第69集团军,也都完成了昼间的任
务,并与我们齐头并进。
    虽然1月份的白昼时间很短,但部队仍然非常疲倦。主要原因是精神特别紧张,战斗的
第1天往往出现这种情况……
    随着1月15日黎明的到来,开始了40分钟的炮火准备。9时,部队重又开始向前推
进。敌人利用夜间调集了预备队,并对其第3阵地的战斗队形进行了补充。在皮利察河和腊
多姆卡河之间的地带内,敌人将坦克第19和第25师投入战斗。但是,我军强大的炮火突击
和步兵、坦克兵协同一致的冲击,粉碎了敌军的抵抗。敌人开始从第3阵地向伐尔卡——腊
多姆铁路线退却。我们追击敌人以及将炮兵作必要的阵地转移,就用了大约3个小时。
    中午,我军对敌人占领的铁路路基发起了冲击。在这个时刻,如果有航空兵从空中实施
突击,给我们支援,那该是多么好呵!但是,由于有雾,航空兵仍然无法起飞。
    15日晨,我与突击第54集团军和第69集团军司令员通了电话(他们的进攻也很顺
利),又将形势和自己的决心向方面军司令员作了汇报。随后,我和军事委员会委员
A·M·普罗宁将军与一批参谋一起,前往近卫步兵第4军。
    我们在大雾中乘车前进,沿途堵满了车辆,好容易才抵达格拉祖诺夫中将的指挥所所在
的伊格纳楚夫卡村。他报告说,第47师的战果最大。该师是由瓦西里·米纳耶维奇·舒加
耶夫指挥的。这是一名刚毅而富有主动精神的将军,其勇敢精神使人钦佩。他战斗的足迹遍
及整个乌克兰。他多次与战士们一起冲锋陷阵。舒加耶夫现在在铁路边的观察所内指挥战
斗,那里正处在事态发展的中心。
    我决定到他那里去一趟。路上格拉祖诺夫将军让我去看在村里缴获德军的12门完好的
6管火箭炮。这些炮放置在战斗阵地上,炮口朝东。敌人还未来得及用它们发射1发炮弹。
我军就以突然的冲击打乱了法西斯匪徒的战斗部署,他们丢弃了一切,甚至没来得及将火箭
炮炸毁。
    我们在舒加耶夫的指挥所里观看了该师的冲击。该师的部队已冲上了奥利绍夫村北的高
地。我们确信进攻发展顺利,又驱车向北,穿过卢卡夫村向恰尔内卢格驶去。在这里我们遇
到集团军装甲兵、机械化兵司令员M·I·魏因鲁布。他正率领一个坦克群,并和第29军步
兵部队的指挥员一起,指挥着争夺铁路路基的战斗。他正在组织坦克与步兵之间的协同动作。
    敌人依托车站的建筑物和毗连的一大片森林进行着顽强的抵抗。敌反坦克炮和机枪火力
拦阻着我军的前进道路。在业已展开战斗队形的各步兵团以及魏因鲁布将军的坦克部队的后
面,是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的纵队。这是M·E·卡图科夫将军的坦克集团军的前卫。他们
正等待着部队打开前边的通路。必须将敌人从铁路路基上击退,只在这样坦克集团军才能冲
入广阔的战役地区,并割裂敌人的防御正面。如果立即实施猛烈的火力突击,随后步兵和坦
克一鼓作气进行冲击,那么,一定能够取得胜利。这时太阳已经西落了。大约还有1个小时
的白昼时间。在这一个小时内,无论如何要将敌人的支撑点摧毁。我们很走运,在恰尔内卢
格村东南的树林边出现了一大队汽车。定睛细看,我们认出是“卡秋莎”火箭炮来了。
    整整一个旅的的新式火箭炮,一共36辆发射架车,弹药已装填完毕,准备发射。旅长
立即接受了了下达的任务。20分钟过后,进行了一个威力巨大的齐射,炮击之后,侥幸活
下来的希特勒匪徒在很长时间内仍惊魂未定。我军部队开始向前推进。又过了20分钟,我
军部队粉碎了敌军已经减弱了的抵抗,开越过铁路路基。紧随部队之后,近卫坦克第1集团
军的前卫纵队也向前推进。
    至此,对敌战术防御整个纵深的突破业已完成。集团军如期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战斗任
务。集团军与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一起,前出至广阔的战役地区。
    在这种时刻,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就在不久前还在困惑着你的所有争论和委屈。这才是
真正的胜利的喜悦呵!
    我匆忙往回赶,想尽快回到指挥所。回到日日夜夜与之共同进行战役准备的战友们身
边。迎面而来的是预备队的纵队,在月光下,我看到一张张愉快的微笑着的面孔。《士兵通
报》已经报导了消息,说突破业完成,我们在走向胜利的道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在指挥所里,我与方面军司令部取得了联系,我报告了战斗详情及战果。听筒里响起了
兴奋的话音。我注意到,电话兵们紧盯着我,留心倾听着每一个字。
    报告结束了。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一切都很清楚。
    几分钟后,响起了电话铃声。这是近卫坦克第2集团军司令员C·A·波格丹诺夫上将
打来电话。我们是在卢布林分了手。在那里,他负了重伤,现在又重返部队。
    波格丹诺夫向我祝贺了胜利,我也向他表示了祝贺。他希望我与他在新的地区会师,并
告诉我,他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的指挥所与坦克部队一起进入广阔的战役地区。需要他处理的
事极多,但他们未忘记打电话向我告别和祝贺胜利。战友的关心,使我心里感到非常温暖。
我也祝他一帆风顺。
    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司令员米哈伊尔·叶菲莫维奇·卡图科夫上将,此时正在我的指挥
所旁边的掩蔽部内。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准备动身。他穿上了崭新的军装,胸前挂满奖章

和勋章,似乎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参加检阅。我握着他的手,祝他成功。
    我军部队已经可以迅猛地向前推进,而无后顾之忧了。重要的是正确地组织燃料、弹药
和给养的前送。我们把集团军后勤部长波卡兹尼科夫少将,后勤部参谋长布罗茨基上校,军
械部长布卡列夫上校、油料处长阿基莫夫上校、给养主任斯帕索夫上校、卫生部长博伊科夫
上校等人召集到军事委员会。
    我向大家介绍了已经出现的情况和当前行动可能具有的特点,并提议要制定一个部队所
需的、首先是燃料、弹药和药品的供应计划表。
    向各兵团下达了个别战斗命令,根据命令,在未来的几天内,我们应以每天25—30公
里的速度前进。正如我预想的那样,进攻的时间比预定的期限大为提前了。
    过去的3昼夜,战斗频繁,各种事件层出不穷,以致抽不出时间休息。3昼夜过后,到
1月15日夜晚,一切都已变得十分平静了。
    清晨,集团军指挥机关的第1梯队开始向新的指挥所前移,以便不致落在部队后面。在
伐尔卡——腊多姆铁路附近,我和普罗宁将军、别列亚夫斯基将军让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往前
先走,我们顺便到近卫第4军司令部的所在地叶德林斯克走一趟。
    此刻,在我第69集团军和近卫第8集团军接合部作战的敌步兵第45师已经被我合围。
我军各分队从两翼和后方发起突击,敌军开始投降。
    有两名被俘的德军中校被带到我这里。其中一个是德军总参谋部的军官。
    “你们对当前的形势有什么见解?”我问。
    “你们目前的攻势将使德国彻底垮台。”总参谋部的中校回答。
    “不是德国的彻底垮台,而是法西斯主义和希特勒的彻底垮台!”A·M·普罗宁加以更
正。
    “反正是一回事!”德国俘虏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们与德军俘虏一边喝茶、吃着夹肉面包,一边谈着话。此刻,他们已不再担心盖世太
保会偷听他们的谈话,各人都坦率地发表着意见。总参谋部的那个军官说,德军在伏尔加河
以及随后在库尔斯克遭到惨败之后,很多德国将军和军官已经不再相信德国能够在战争中取
胜。希特勒和戈培尔应对此负责,因为他们并未设法与苏联政府取得联系以便在任何条件下
与苏联媾和。
    “你们为什么认为,苏联人民在惨遭希特勒匪徒的蹂躏、经受了无数的苦难之后,会轻
易地进行和谈?”我问。
    “不仅德国人需要和平,俄国人也需要和平。你们的盟军是靠不住的。我们德国人可以
与你们达成协议,并成为可靠的邻国,也还可能成为对付你们现在盟国的盟邦哩!”
    “德国人为什么于1941年撕毁了互不侵犯的条约,对我们这个没有威胁任何邻国的爱
好和平的国家发起进攻呢?”
    “苏维埃国家的崛起,引起我们的恐惧,我们担心你们会首先进攻我们。希特勒决定先
发制人。却因此铸成大错。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是,苏维埃国家如此强大,我们的总参谋部和
希特勒都失算了。”
    从谈话中可以得出结论,希特勒的军官对形势作了正确的判断:他们已经看到无可换回
的失败,并企图通过缔结和约寻求出路。
    离开叶得林斯克后,我又匆忙赶往比亚洛夫布热基,前往我军右翼近卫步兵第28军军
长,A·A·雷若夫中将处。参谋长马姆钦上校向我汇报了情况。该军所属地带内的进攻发展
顺利。近卫步兵第79、第88师已前出至普希贝舍夫、列德林、科茹霍夫地区。我们得悉,
军长已前往第88师。我们决定去追赶他。在博尔基村的磨坊附近,我们看到一大群波兰农
民,听到喊叫声和妇女的哭泣声。我们走下汽车。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我们看见前面躺着二

具尸体,一个是45岁上下的男人,另一个是大约16岁的少年。我们脱了帽致哀。人群中的
所有人也都跟着我们摘下了帽子。
    那个上了年纪男人的前胸满是弹孔。男孩的脸上也有3处弹伤。
    “这是谁干的?”我们问道。
    人群中发出一阵嘈杂声,大家都抢着回答,但我什么也听不懂。我让其中一个人慢慢对
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用俄语回答说,大约2—3小时前,溃退的法西斯匪徒冲入
磨坊。他们抢了几袋面粉就要装上大车运走。而这两个农民——父子俩人抓住自己的面袋死
死不放手。于是一个希特勒匪徒举起自动枪,将一梭子弹射向孩子父亲的后背,另一梭子弹
朝男孩的脸上打去……就在这时,苏军战士从林边赶来。
    希特勒匪徒跳上农民的雪撬,仓皇逃跑了。
    就在这时,从西面出现了一大队人。我还未来得及细看,这群波兰人就已经向队伍冲
去。边走边咒骂。我立刻明白了,原来押来了一群俘虏。一名苏军中士带领两名战士押解着
足有80个德国鬼子。这群俘虏样子怪可怜的。他们穿着薄薄的人造呢军大衣,个个都冻得
发抖,步履艰难地走着。只有走在前面的两个军官态度傲慢。
    我们本以为这些波兰人会扑向俘虏,猛揍他们。我们已打算进行适当的劝阻。以停止私
自进行惩罚。但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男人、女人和少年们只是挥动拳头,大骂这帮法西斯
匪徒。
    “该死的法西斯!”人群中响起一片怒骂声。
    我们继续往前赶路。可是,两个被死的波兰人以及那个少年脸上的鲜血,久久地无法从
我眼前消失。我想到成千上万、几百万死于希特勒匪徒之手的俄罗斯人、波兰人、法国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中午,我们到达了集团军新的指挥所,它设在距比亚洛布热基3公里处的苏哈——什利
亚赫茨卡村中。这时在我们的头顶上空,不断有机群飞过,它们从东向西和由西向东往返飞
行。适合飞行的天气到底还是来了,我们的战鹰飞上了天空。
    午饭后,我们摊开地图,用圆规和尺计算起来。进攻的发展越来越迅猛。这是由于我各
坦克集团军已突入广阔的战役地区,并在多处楔入敌军的部署以及对其进行分割。今天,我
们向前推进了大约30公里。而明日,即1月17日,我们计划向前猛进40公里。我们必须
这样做。很明显,敌人力图突出合围,从华沙地域向拉瓦——马佐维次卡退却。而我们夺取
拉瓦——马佐维卡这个大型的公路枢纽,便会破坏敌军有计划的退却,并使我军有可能将敌
人各个歼灭。
    十分清楚,目前最重要的是迅猛地向前推进。我们的进攻现在已经变为分路追击。这要
求我们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必须将大部分兵力和器材保留在第2梯队之内,以防在与敌预备
队遭遇时能够从纵深不断加强突击。我命令第1梯队各师均拨出强大的先遣队,各先遣队之
间应保持20—30公里的距离。前卫部队应在主力纵队前方10—15公里处行动。各部队没有
必要拥有过多的配属炮兵,应该让炮兵与第2梯队各纵队共同行动,并随时准备前往需要实
施强大火力突击的地方。
    傍晚,波卡兹尼科夫少将带着几名后勤人员来到我这里。他们提出要我们组建两个后勤
纵队,每个纵队由大约百辆满载燃料和弹药的汽车组成。这两个纵队将在主要方向上行动,

只有集团军司令员本人才有权支配这些储备品。
    军事委员会委员C·F·谢苗诺夫将军动身前往方面军后勤机关,要求对这个问题重新
进行审议,并坚持从马格努舍夫登陆场运送弹药的的工作,应由方面军后勤部门负责实施,
因为方面军后勤部门更有能力进行此项工作。
    1月17日凌晨,我和军事委员会委员A·B·普罗宁、炮兵司令员H·M·波扎尔斯基将
军及几名参谋人员前往第1梯队所属各师。在皮利察河渡口,我们赶上了近卫步兵第39师
的部队(属于步兵第28军第2梯队)。该师第120团和配属给他们的一个炮兵营已渡过河
去。这时从格日米翁察村开来一个坦克纵队,约有20辆坦克直朝渡口方向驶来。突然,我
们发现,坦克装甲上漆着法西斯的十字符号。我炮兵迅速展开战斗队形。炮手们等敌坦克开
到400米的距离上才开了火。第一排炮弹射出后,近半数坦克中弹燃烧,其余的坦克一面回
击,一面向村里退去。但这时第39师所属第117团已进入该村。团属炮兵发现敌坦克之
后,立即展开并一齐开火射击。结果敌坦克纵队仅剩下2辆完整的坦克。被俘的坦克兵供
认,他们属坦克第25师,该师经过3天战斗后,与上级司令部失掉联系。由于靠近新米亚
斯托的皮利察河的渡口已被苏军占领,法西斯匪徒决定从其他道路突围。但却陷入了火袋。
    我们渡过皮利察河之后,乘车沿堤行进,走了约3公里,在维维德诺村遇到近卫第79
师所属第220团团长M·C·舍伊金上校,他正指挥的团(属于师的第2梯队)带往萨德科
韦采。上校报告说,近卫第79师司令部已前移,目前正在莫格利尼察——新米亚斯托公路
线上。我们赶过拖得长长的行军队伍,迅速地驶到斯特雷库夫村附近的一个酒厂。我们注意
到,酒厂工人和村民的行动有些奇怪:他们躲在墙后惊恐朝着同一方向张望着什么。我们仔
细地看去,才发现那是一队德国人。他们在距我们半公里的地方,展开战斗队形。明明是在
我们的后方,从哪里来的希特勒军队?但没有时间容许我们多想。敌人的机枪已开始扫射。
我们冒着弹雨跑向舍伊金团。我们的战士们散开队形,用机枪朝着法西斯鬼子猛扫。随后全
团发起迅猛的的冲击,并截断敌人的向西南的退路。此时,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的坦克正在
附近的森林里加油。坦克兵立即炮口对准希特勒匪徒,用炮火迫使敌军缴械投降。被我们俘
获的德军官共约1,500人。他们来自不同部队,与指挥机关失去联系之后,正在向西退
却。他们既无撤退路线,又迷失方向,更无任何指挥。
    我们继续向新米亚斯托前进,途中遇到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所属近卫坦克第11军军长
A·X·巴巴贾尼扬上校(后来他成为装甲兵主帅)。他率领的坦克兵已经于夜间渡过皮利察
河,白天就参加战斗,粉碎了正从华沙附近退却下来的敌军。现在,坦克军正与近卫师步兵
第79师一起向萨德科韦采进攻。没过多久,我们又见到该师师长列昂德·伊万诺维奇·瓦
金将军。他报告说,他的部队正在顺利地推进,各侦察队已经进抵萨德科韦采、特列姆巴切
夫、柳巴尼亚一线。
    我们在途中看到,我军官兵、主要是各后勤分队的战士和军官,押着很多德军俘虏从一
些村镇里走出来。德军从维斯瓦河两岸撤退后,本来指望在自己阵地的后方稍事休息,但此
地却变成苏军部队的后方。到处都是辎重、炊事车、军需仓库。希特勒匪徒有如丧家之犬,
他们分散成小的团伙,有的拿着枪、有的连枪也没有。他们躲在牲畜棚、草垛、灌木丛中。
他们感到前途已无望,便投降了。
    在新米亚斯托东边的一座小房子里,我们遇到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司令员卡图科夫上
将。当时他正在了解自己部队的情况。我们互相交换了情况之后,决定一块儿沿通往拉瓦—
—马佐维茨卡的公路前往近卫步兵第29军,该军的部队正与卡图科夫的坦克部队协同作
战。在离公路不远的一个农庄里,我们发现了司令部的许多辆汽车停在那里。我们调转车头
朝这些汽车驶去。在一幢二层楼的房子旁边,停放着各种样式的车辆,有俄国式和波兰式的
马车、敞篷马车、大型带篷运货车和汽车。我们走进房里,看到餐室里有很多波兰人在用
餐,其中有7、8个是我军的战士。餐桌上摆着罐头、面包、牛油、菜肴,酸黄瓜等食品,
还有一些水果,两个军用水壶和两瓶酒。“你们好啊!”我向在场的人打招呼。
    我们的几个战士一下子就站起来,身体挺提笔直。
    我故意装出严厉的样子问道:
    “怎么,要把我们的战士灌醉?”
    没有一个人答话。波兰人全都惘然不知所措。只有一位年轻的妇女,想必是从我们脸上
发现了没有隐藏好的笑容,大胆地回答说:
    “不是这样,将军先生,本来我们邀请您的战士顺便到这里来吃点东西,可是,您的战
士却带来了这么多吃的,现在不是我们招待他们,而是他们招待我们!”
    “莫非你们是一家人吗?”我问。
    “不,我们是从邻近的村庄来看望你们的战士的。”妇女回答说。
    我们不想妨碍他们,因为在这种气氛中,我们的战士用不着将军的帮助就会找到话题
的。波兰人一再请我们坐下来尝一尝农民们做的,汤、菜肴和自制的烧酒,但我们还是急于
赶路。
    我们在普基宁村赶上了近卫步兵第29军司令部和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所属机械化军的
司令部。该村以南的拉瓦—马佐维次卡正进行着战斗。我军正在那里向分散的敌军发起攻
击。战斗逐渐减弱,因为敌人已全线溃退。
    我向近卫步兵第29军军长A·C·舍缅科夫少将下达
    了预先指示,要他向布热济内进攻,随后,我转向新米亚斯托,因为我的指挥所已迁往
那里。指挥所已与部队沟通了联系,但还未铺设好与方面军司令部的有线通信。我与右邻突
击第5集团军司令员通了电话。他的部队进展顺利,夺取了比亚瓦——拉夫斯卡,并准备继
续向前进攻。而只有左邻第69集团军进展缓慢,目前,其先遣部队已远远落在我们的后
面,但这对我们来并没有什么影响。
    总的来说,情况是好的。1月17日日终前,方面军中央突击集团(突击第5集团军、
近卫第8集团军、近卫坦克第1、第2集团军)在顺利发展进攻同时,已经进抵华沙至柏林
的主经交通线和公路干线。我军没有遇到敌人特别顽强的抵抗。
    在该方向上,敌人的基本兵力已被粉碎,敌人在这里并无强大的预备队。我方面军的右
翼集团(波兰第1集团军和第47集团军)在攻克华沙之后,正顺利地追歼残敌。方面军左
翼集团(第69集团军和第33集团军)稍稍落后。确切地说,他们是在方面军中央集团之后
成梯队行进。但并没有因他们的落后而对我们产生任何影响,因为敌人已经没有预备队,已
无法对我左翼构成威胁。
    苏联元帅A.C.科涅夫指挥的乌克兰第1方面军和苏联元帅H.H.罗科夫斯基指挥的
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的进攻都发展得很顺利。科涅夫元帅的部队在1月16日日终前攻占了
腊多姆斯科、琴希托霍瓦、扎维尔切三个城市,并从北面迂回西里西亚工业区。1月19
日,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的部队攻占了普夏斯尼希、姆瓦伐、普洛次克、莫德林等城市,正沿
维斯瓦河岸向托伦、但泽(格但斯克)等城市发展进攻,切断在东普鲁士的德军集团与外界
的联系。
    我们现在用不着特别担心两翼,就可继续开展迅猛的进攻。但与方面军司令部接通电话
之后,我们接受了新的任务:1月18日应切断从华沙至琴希托霍瓦的铁路,派出先遣部队
夺取格卢夫诺、布热济内。为了加强集团军,近卫坦克第11旅抵达了拉瓦—马佐维次卡。
    为了不分散我集团军兵力,并形成一个有力的拳头,以进行机动,我决定把近卫第4军
调到第2梯队,并部署在集团军的左翼。
    进攻于1月18日凌晨开始。我们力图尽量充分利用白昼时间。集团军指挥所,确切地
说,是司令部的整个第1梯队,已变成部队的移动指挥所。它沿新米亚斯托—拉瓦—马佐维
次卡—布热济内公路干线向前移动。
    近卫坦克第1、第2集团军的坦克兵,不断加快进攻速度,已前出到通往柏林的汽车路
干线。集团军司令部的第2梯队留在新米亚斯托,任务是与方面军司令部和我集团军指挥所
保持联系。集团军司令部的大部分军官和将军都随先遣纵队向前推进,就地对指挥员进行指
导和帮助,并定期向我汇报战果。因此,我对局势总是了如指掌的。
    指战员的士气甚为高涨,没有一个人抱怨行军速度太快。相反,大家都想尽快打到德国
去。近卫第28、第29军的纵队已于13时前抵达华沙—皮沃特勒库夫铁路,而侦察部队已
进抵德莫辛、布热济内、加尔库夫地区。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大城市的轮廓。通过望远镜已看到林立在那里的工厂烟囱。这就是
罗兹!罗兹是波兰的大型的工业中心,就人口来说,它仅次于华沙,居全国第二位。近卫坦
克第1集团军已从此面迂回罗兹。我右邻突击第5集团军已夺取沃维奇市。此刻,我们与方
面军司令部还没有联系上。我们必须单独作出决择:是继续前进,把驻有敌人大量守备部队
的城市留在我军的后方;还是停留在该城城下等候命令?这两种方案,对我们都不可取。我
决定对城市发起进攻,并立即制定了攻城计划。
    我们要把部队停留在德莫辛、布热济内、加尔库夫地区,让部队吃好,并休息一昼夜。
在夜里2时前,师侦察部将查明敌人在城内和郊区的兵力部署。此后,近卫步兵第28、第
29军的第1梯队所属各师(共4个师)将开到城市附近,以便在黎明前占领进攻出发阵
地。第28、第29军的基本兵力将参加攻城,突击将同时从东部、东北部开始,并从西部穿
过兹杰什向康斯坦丁努夫实施。近卫步兵第88师在宽大的正面上进攻,前出到皮翁捷克、
奥佐尔库夫地区。在魏因鲁布将军的统一指挥下,由坦克第11旅和3个独立坦克团组成的
坦克群,迅猛地实施机动,前出至城市的西郊,并截断敌人的退路。把近卫步兵第4军从预
备队移动到集团军右翼。
    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分别乘汽车前往各军、师司令部。他们带去了初步的、简要的
预令。我们不打算在市内进行战斗,因为会使城市遭到破坏。因此,根据攻城企图,我们决
定从城市北部和西部进行迂回,即从后方进行迂回。司令部当时就紧张地拟制战斗文书。
    突然,接到方面军司令部下达的指令。它命令我们于1月19日前出到我们实际上已于
前日占领的地区内。这使我们十分为难。
    是方面军司令部搞错了,还是指令的内容由于经过几个通信枢纽部的传输而被曲解?这
些我们已无法调查清楚。有一点是清楚的,就是我们必须按原计划行动,并承担某些风险。
于是,我们向部队下达了由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签署的攻打罗兹的命令。午夜,各军、师开始
执行命令。
    早晨,集团军司令部第1梯队向前进攻,在距主力部队不远的别日齐镇安置下来。集团
军军事委员会带领司令部的一组参谋和将军,前往刚刚占领的罗兹城东郊。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我们一行人站在铁路交叉点附近。从北面传来了步枪、机枪
的对射声,间或还能听到火炮的射击声。我侦察队未能获得有关罗兹城守备队兵力的完整情
报,但是,从枪战的性质判断,敌人无意固守该城。尽管我炮兵已经展开,可是我仍发出命
令,没有特别号令炮兵不得射击。
    此时,东方出现了数十架由歼击机护航的我军的“伊尔”式强击机。它们飞临城市附近
时,在我第2梯队上空展开战斗队形,准备轰炸和俯冲扫射。我们为此焦急不安起来。飞行
员们不了解敌我兵力配置,怎么能对城市实施强击呢?我们与航空兵之间没有无线电联络。
我们急忙地将雨布、床单铺在地上,向飞机发信号。同时,向天空发射了绿色信号弹示意:
“自己人”、“自己人”。这一切都产生了效果。强击机群离开了,很明显,我们的进攻速
度出乎航空兵司令部意料之外。
    在侦察分队的掩护下,我们又前移了一段距离,在一个公园里停下来。公园靠近教堂,
教堂座落在一座高高的小山丘上。从这里望去,整个城市几乎尽收眼底。我们看到,波兰居
民正帮助我军侦察员捕捉希特勒匪徒,并要他们缴械投降。
    午前,射击声从市中心移向城南。我们明白,这是近卫步兵第28军和魏因鲁布的坦克
群发起了进攻,并把敌军赶向西南。突然,我观察所遭到德军炮火袭击。30发炮弹在炮兵
侦察员附近爆炸。有2名军官被炸死,3名受伤。为了避免损失,我命令撤离该地区。
    在铁路交叉点附近,我通信兵与集团军司令部第1梯队恢复了联络。
    我要集团军参谋长别利亚夫斯夫将军接电话。他报告:魏因鲁布将军的坦克群已前出至
罗兹市西郊;第28军的部队已占领奥佐尔库夫、亚历山大鲁夫、罗多戈希;我集团军侦察
分队已前出到罗兹—康斯坦丁努夫公路。敌仓皇向西南方向撤退。我军俘虏了大量的敌军,
缴获了大批的战利品。别列亚夫斯基停了片刻,然后悲痛地补充说:
    “马特维·格里戈里耶维奇·魏因鲁布胸部被子弹打穿,应尽快将他后送。”
    魏因鲁布将军受伤的消息使我们非常难过。我们大家都高度评价马特维·格里戈里耶维
奇。他勇敢、诚实、富有人道精神。这是战争以来他第3次负伤。他在战争中经历了白俄罗
斯西部地区至伏尔加河的战斗历程,经受了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考验,尔后又与我一起,从伏
尔加河跨过整个乌克兰直至波兰。这样的同志受伤,使我内心异常悲痛。
    幸运的是,不久通知我说,马特维·格里戈里耶维奇没有生命危险……
    近卫第8集团军与坦克第9、第11军和空军第16、第18集团军的兵团协同作战,共同
解放了罗兹城。我们乘车沿各街道走了一趟。法西斯匪徒曾想将这里的一切都按他们的格调
进行改造。市内的主要广场从前叫自由广场,法西斯分子把它改名为“日尔曼”广场。希特
勒分子企图通过这些作法强调,波兰不再是自由的波兰,今后德意志将是这里的统治者,波
兰人只是无权的奴隶。在街道拐角处的房屋上,挂着写有德国街名牌子。所有商店的招牌都
是用德文书写。在咖啡馆和餐厅的门上写着:“只对德国人营业,严禁波兰人进入。”最
近,不再给波兰人配售粮食,波兰人应该饿死,以便给殖民者让位。这伙贪婪他人财富的占
领者,就象一君饿狼一样扑向城市。德寇在一条主要街道上架设了一座小桥,犹太人只能通
过这座小桥从犹太人区的一头前往另一头。犹太人无权上街。罗兹在希特勒刽子手的压迫下
长达5年多时间。但是,城市并没有屈服,它铭记着1905年的罢工,它保留着自豪的自由
精神。德军巡逻队经常发现征服者被暴尸街头。这是波兰爱国者无情的的正义审判!
    占领者的兽行是没有止境的。当地居民告诉我们:有一天,一个波兰少年哈伊尔·沃隆
斯基看到一具被打死的德国宪兵的尸体,他偷偷地笑了一下,被过路的一个法西斯军官看到
了,这个年轻的波兰人当场就被打死。一个叫约瑟夫·潘夫斯基的只是因为给德国人指路没
有指对,就被打死。另一个叫斯捷凡·普里贝茨基的由于在街上说了被禁止说的“俄国”一
词。竟在盖世太保那里受尽酷刑。
    罗兹机车库的一位工人对我说:“波兰人知道,只有俄国才能解放我们,才能把我们从
必死无疑的法西斯刑讯室里拯救出来。全城的人都知道,罗兹城外有一座可怕的集中营。集
中营划分为几个区,外面围有铁丝网。就在这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在经受了4个月
的严刑拷打之后被打死。一个名叫约瑟夫·维钦斯基的,在这里受尽折磨,原因是他晚上上
街了。按规定夜晚9时以前可以上街,但希特勒匪徒从晚上8时起,碰到人就逮捕或打死。”
    工人的妻子补充说:
    “就这样整整熬了5年,仿佛我们的生活已毫无希望了……”
    “这不,红军来了,”工人继续说道:“法西斯刽子手狼狈逃跑,把什么都丢下了,他
们丢下装满别人财产的房间和装满抢来的赃物的皮箱。”
    当我们的部队开进城里时,楼房的屋顶、阳台和窗子上,到处都飘起了苏联和波兰的国
旗。这是妇女们在漫长的冬夜冒着生命的危险缝制好的。现在,她们满怀解放的喜悦,用这
些旗帜为自己的解放者装饰着胜利的道路。
    由于我军对罗兹城实施迅猛的攻击,占领者未能将城市破坏掉。没有一座楼房被炸毁,
电厂、水厂都在继续供电供水。
    成群的居民夹道欢迎行驶在街上的坦克、大炮和满载步兵的车队。这是全民的节日。长
达5年的黑暗日子终于结束了。自由的太阳在罗兹上空升起……
    在长长的看不到头的汽车纵队中,有一辆载着一群战士的卡车在前进。你看,中士乌先
科和下士韦尔季列茨基笑得多么开心。虽然他们身上被硝烟熏黑,脸上露出疲劳的神色,但
心里却充满胜利的喜悦。谁也没有猜想到,这是两位英雄。
    有人给我讲了他们的战斗事迹:
    在战斗中,敌人在两座毗连楼房的窗户内架起机枪,阻碍着我步兵的前进。
    “马克沁”重机枪射手近卫中士伊万·乌先科当即判明了情况。他同副射手韦尔季列茨
基下士一起,将机枪拉到离我正在进攻的散兵线前方约100米处,把机枪架在一个高地上。
他打了一个长点射,便叫敌人的大口径机枪成了哑巴。再打两个点射,又消灭了盘踞在楼房
地下室的敌自动枪手。这两位勇敢的机枪手还压制了敌人的3个发射点。受到鼓舞的步兵们
投入了冲击。他们逐个楼房肃清希特勒匪徒。
    但是,敌人调来了生力部队。德军1个营的兵力向着乌先科中士带领的机枪组的勇士们
扑来。当敌人接近到200米的距离时,乌先科的机枪开了火。法西斯鬼子都卧倒在地上。他
们匍匐前进,企图包围我们的战士。乌先科和他的战友们扔出了手榴弹,狠揍敌人。我军坦
克此时也赶到了。经激战后,德军这个营被我军全歼。机枪手伊万·乌先科将34名俘虏
(带头的是一个德军中尉)押到司令部。
    有多少这样的英雄进在我军的行列中啊!
    我军的战士们用微笑回报罗兹城的居民们的欢呼。坦克、火炮和汽车都没有减速,它们
隆隆作响驶过街道。因为战士们急于继续向西前进。前方还许多新的城市正待他们去解放。
    傍晚,我们得到消息,在莫斯科,为了对解放罗兹的部队表示祝贺,鸣放了礼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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