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ark (大漠孤烟), 信区: History
标  题: 崔可夫元帅回忆录39(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17日20:15:21 星期六),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Reading 讨论区 】
【 原文由 shinu 所发表 】
发信人: wildsun (野太阳), 信区: Biography       
标  题: 在攻打柏林的日子里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Dec  9 00:27:31 2000)



                          在攻打柏林的日子里

1
    我军于4月21日在贝尔瑙、彼得斯哈根、吕德斯多夫、埃尔克纳、乌斯滕豪森地域前
出到柏林的环城高速公路,这为彻底合围法西斯的首都创造了有利条件。为此,近卫第8集
团军遵照方面军司令员的命令,把部队转向柏林的东南郊和南郊,以便从南面对柏林进行合
围并实施总攻。
    集团军这样的军团,在市郊的条件下进行急转向,并非轻而易举。其复杂性在于,集团
军的许多部队已经楔入市区,并且正在进行巷战。突然调转方向,这意味着把压缩的敌人放
开。而刚一松开,敌人就会一跃而起,对你背后猛然一击。
    为了不至产生这种情况,同时又执行了方面军司令员的命令,我们尽量使转向变得平缓
些,并尽可能使敌人不易察觉。我下命令:近卫步兵第4军继续实施进攻,并在彼得斯哈
根、嫩斯多夫、西登德方向攻击柏林;近卫步兵第29军在科佩尼克、布科夫方向实施进
攻;近卫步兵第28军在缪尔特海姆、旧格里尼克、鲁多夫方向实施进攻。
    如果观看一下地图就会明白,近卫第8集团军部队从柏林东南和南面迂回柏林,向前挺
进,并迫使敌人向北退却,其目的是使敌人无法对我翼侧进行突击,或使敌人无法与被合围
于首都东南森林中的敌军集团会合。
    集团军各部队一面变更部署,一面继续不停地进攻,同时也在做强渡施普雷河和达米河
的准备。因此,各师师长也将渡河器材随部队一起调来。
    到4月22日终前,集团军各部队已占领了柏林郊区的达尔维茨、舍诺伊希、菲赫滕
瑙、兰斯多夫、弗里德里希哈根、威根施罗斯等地,为自己开辟了穿过柏林东郊的道路。当
日,近卫步兵第4军的部队,在考尔多夫和卡尔斯霍斯特地域内,遇到异常顽强的抵抗。在
此方向上,进攻实际上已停止。而在左翼和中央,特别在近卫步兵第28军的地段上,部队
每昼夜则推进了12—15公里。就城市进攻而言,这种速度可以说是高的。
    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的坦克兵所面临的任务非常艰巨。因为在巷战中,广场和街道空无
一人,敌人躲在建筑物、房屋顶层和地下室内组织防御。坦克看不到敌人,又无法进入建筑
物、房顶和地下室。同时,坦克又是反坦克手的活靶子,他们用燃烧瓶、尤其是长柄反坦克
火箭弹对付我们的坦克。我在这里并不是说,城市的战斗不需要坦克和坦克兵,或坦克不适
宜进行城市战斗。我远不是这个意思。坦克是需要的,但不应作为一种独立的兵力,而应在
各强击群内与其它兵种的分队共同作战。
    只有与步兵分队、炮兵、工兵和化学兵协同协作,坦克乘员才能发现哪里潜伏着危险。
强击群里的战士们会提醒他们哪里有危险,会指出在哪幢楼房、在第几层、在哪个顶楼或地
下室埋伏着敌人,需要共同努力加以消灭。在这种密切的协同动作中,坦克通常更多地被当
作火炮来使用,坦克就是带有履带的火炮。坦克兵则是有装甲防护的炮手。
    我们在柏林郊区一面不停顿地进攻,一面在行进中按强击群和强击队的原则,变换了我
军战斗队形。4月22日夜,在集团军里谁也没有休息,因为迫切要办的事实在太多。我们
当前的任务是要前出到施普雷河,随后前出到达米河。按集团军司令部的计划,4月23日
晨开始强渡施普雷河,同时进行30分钟的强大炮火准备。各师应前出到河边,随后用配属
的水陆两用汽车(我们共有87辆),将先遣部队运过河去,并夺取渡口。
    强度计划制定得很周密。我们觉得,所有的细节似乎都考虑到了。但是,在战争中,计
划与实际执行情况常有出入。
    事态的发展总是要对原有计划作出修正。4月22日夜里的情况,也是如此。正当我们
将命令复制多份,并分别送出的时候,近卫步兵第28、29军各部队已前出到施普雷河岸
边。战士们在那里发现了很多供运动用的划艇和摩托艇,还有几艘载重量很大的驳船。各分
队指挥员未等接到命令和指示,就让战士们登上这些艇只。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强渡了施
普雷河,然后,又强渡了达米河。由B·H·潘科夫少将指挥的近卫步兵第88师部队率先渡
过了河。黎明前,他们占领了郊区的法尔肯堡。
    这个成绩应归功于近卫步兵第88师所属第269团步兵
    第2营营长近卫军大尉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谢马金的主动精神。作为一个现役军
官,他身经百战。就在这里,在柏林的接近地上,他表现出了优秀指挥员的品质:在完成战
斗任务时勇敢、坚定和富有创造性。该营从柏林环城高速公路穿过森林地带向前挺进,途中
遇到了敌人的中间防御地区。这时营里没有火炮和迫击炮。谢马金没有等待火炮和其它加强
兵器的到来,因为那样敌人就有可能退却,或在对其最为有利的情况下展开战斗。必须立即
从行进间以出其不意的冲击将敌人击退。谢马金大尉正是这样做的。先是各连展开,然后从
不同的方向冲出茂密的森林,向敌人猛扑过去。协同一致的冲击,使敌人惊慌失措,无法实
施有组织的抵抗。经过短暂的搏斗,全营俘虏了100余名敌军士兵,击毁了3辆装甲输送车。
    后来查明,这些敌人原是一支屏护队,他们防守在通向施普雷河一个渡口的道路上。该
营向前又推进了数百米后,来到岸边。苏军战士肃清了岸边的为数不多的敌军后,随即跟着
营长,有的泅水,有的使用就便器材渡过河去。突然,在施普雷河对岸的德军前面,出现了
俄国人。他们光着脚,很多人只穿着一件衬衣,但精神饱满,勇往直前。
    “他们像天兵一样出现了!我们不得不后退!”人民冲锋营的一个被俘的中队长后来这
样说。
    谢马金大尉正是这样做的。不等敌人清醒过来,他就率领几名自动枪手投入追击。暮色
时分,他的营又接近了一个新的水域。这就是达米河。谢马金带领战士们在夜间强渡了该
河。在这些勇士之后,师属其它部队也紧跟了上来,巩固并发展了战果。
    右翼,在科佩尼克地域内,是近卫步兵第39师的部队在作战。格里岑科中校的团在前
出施普雷河时,左翼遇到敌人的强大的火力的抵抗。敌人切断了通向一座完好的公路桥的道
路。格里岑科决定夺取该桥。为了不致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来,中校将1个营调
到一侧,并在科佩尼克地域内组织了佯动射击。机智的军人们造成了要在那里进行主要战斗
的假象。科佩尼克确实也在进行巷战。但那里仅有一个连分成数个小组在作战。格里岑科确
信桥梁的警卫部队已放松了警觉之后,就将步兵第5连连长尼古拉·巴拉金上尉召来,命令
他天一黑就利用就便器材渡过河去,随后,隐蔽地渗到守桥的警卫部队的后方,并对其发起
冲击。
    巴拉金连分成几个小组作战,于夜间对敌人后方发起了攻击,消灭了守桥的希特勒匪
徒。格里岑科利用这一时机,将全团基本兵力投入战斗。该桥完好无损地落到我们手中。安
装在桥桁支架下的地雷和应用地雷被排除。全师除留下一小部分兵力,以便彻底歼灭在科佩
尼克被围的敌守备部队之外,其余部队与炮兵和坦克一同渡过河去。
    当夜,近卫步兵第29军的部队,在阿德勒斯霍夫地域内消灭了铁路桥上的警卫部队之
后,也渡过了施普雷河。他们成功地在河西岸夺取了一个大面积的登陆场,并攻占了达米河
上的一座公路桥。
    我要在这里讲一讲第82师师长米哈伊尔·伊里奇·杜克少将的勇敢和大无畏精神。在
强渡施普雷河时,他与各先遣分队到达岸边。当侦察员们看到必须泅水过河时,他们不免有
些胆怯。杜克脱去军服和鞋,第一个跳入河中,春天冰冷的河水没能使他停步。他游到对岸
后,解下两条小艇并划到我方河岸。侦察员们紧跟杜克少将,迅速过了河。不久,全师都渡
过河去。
    由于近卫步兵第28军和第29军所属各分队、部队和兵团的各级指挥员的主动精神,他
们几乎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仅消耗了少量兵力和兵器,就提前完成了集团军司令部的任务。
    为了把坦克、炮兵和辎重渡过河去,他们架设了辅助舟桥。4月23日,两个军的全部
部队迅猛地向柏林挺进。日终前,集团军所属各团攻占了柏林的城郊,并在达米河以西进行
战斗。敌人在这个地段上的抵抗被粉碎。
    在城市战斗中,敌人经常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们预料不到的地方。敌人在我军的后方留
下了专门的破坏小组,他们隐藏在地下室内,先将我们进攻的先遣部队乃至预备队放过去,
然后向我军人员发动袭击。这样做是为了在我军后方造成混乱,并以此牵制或阻挠我先遣部
队的行动。为了同敌人的这些破坏小组作斗争,我们成立了后方警卫队。
    4月24日,集团军各部队继续在全线进攻,不断把敌人逐向市中心。这一天,近卫第8
集团军的部队与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部队,在舍纳威德机场地域内会师。至此,敌柏林集团
即被分割成两个部分:柏林集团和法兰克福—古本集团。这使希特勒军队的指挥遭到破坏。
近卫步兵第4军的部队在右翼强渡了施普雷河之后,占领了舍纳威德、达姆—福施塔特、尼
格尔等地。近卫步兵第28军的部队在左翼前出到特尔托夫运河,攻占了市区布利茨、布科
夫、鲁多夫等地。近卫步兵第29军的部队肃清了约干尼斯塔尔地域、阿德勒斯霍夫机场地
域内的敌人。在特尔托夫运河附近,我各兵团也同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部队会师。敌人在柏
林东南作战的由野战第9集团军和坦克第4集团军共30个师组成的强大的古本集团,已陷
入我军的合围之中。鉴于这种情况,我近卫第8集团军根据方面军的命令转向西北,即转向
柏林市中心。在近卫第8集团军的进攻地带上,有已渡过河去的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的各兵
团在作战。
    两个方面军的部队会师以及对柏林的合围,意味着柏林战役的一个重要阶段宣告完成。
法西斯德国的正规军被击溃,敌人绵亘的防御正面在很多地段上被突破,其庞大的兵力被合
围,并被各个歼灭。
    位于措森地域内的德军总参谋部被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部队占领,敌人的指挥从而遭到
彻底的破坏。
    苏军迎着西方各盟军向易北河挺进。第三帝国的日子已屈指可数。从士兵到将军、所有
的人都看到了这一点。4月25日,在易北河托尔高地域,乌克兰第1方面军所属近卫步兵
第58师的部队与美国第1集团军步兵第69师的巡逻队会师。在反对共同敌人的斗争中联合
起来的两个盟国的军人——美国和苏联的官兵们相互握手。
    剩下的还有最后一步,这就是攻占柏林,从而结束战争。而这一步将由苏联军队迈出。
这是既艰难又极端重要的一步。因为在柏林集结着纳粹的全部妖孽。法西斯帝国的头子——
希特勒及其大本营还在这里活动。当前我们需要使用武力迫使敌人接受无条件投降的条件。
无条件投降——这在反希特勒同盟几个大国所签署的“雅尔塔宣言”中就是这样写的。而要
做到这一点,就只有对柏林发起强大而果敢的攻势。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和乌克兰第1方面
军光荣地担负了这一使命。
    在我和我的同志们面前,曾多次出现过的那个问题,现在又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就
是德国的统治者还寄希望于什么呢?现在已没有什么可指望的了。目前,任何一种秘密的超
级武器也不能挽救残余的德国军队——不久前还是残酷而实力强大的第三帝国的一支残暴力
量的失败命运。
    敌军的基本集团已经被分割和打得七零八落。敌人仅在最后的一道防御地区内进行着抵
抗:即在一些要塞、永久火力点、地下掩蔽所、楼房的地下室和城市的街区内抵抗。我军通
过当时所有可以沟通的渠道,向德国政府转达了如下的消息:结束战争的出路只有一条,即
无条件投降!
    成千上万的德国青年、德国士兵的生命(命运把他们投入这场对他们来说是漫长的、毫
无出路的战争中)还是可以拯救的。在天平的一边是,数十万德国人的生命和许许多多新城
市的安全;在天平的另一边是,一小撮冒险分子的性命。
    希特勒、戈培尔、戈林、希姆莱、鲍尔曼,却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高于一切,为了保命,
不惜一切……法西斯制度及其元凶们在作垂死的挣扎。这就在全世界面前彻底的暴露了他们
的残忍和怯懦,暴露了他们的利己主义和卑鄙的行径……
    我是个军人,我已渡过了人生的漫长岁月,并已步入晚年。我从参加国内战争开始,在
我的戎马生涯中,我得以亲眼目睹和亲身经历了很多事情。如今,在我垂墓之年,从纯粹军
事的、职业的观点出发,我对1945年春天在柏林附近发生的一切能做出甚么样的评价呢?
我的结论是:当时不管敌人进行任何抵抗,要想获得成功已经是绝对不可能了。
    我面前摆着德军最高统帅部的一本作战日志。该日志是根据约德尔上将的指示从1938
年写起的。我们特别感兴趣的是,日志中有关法西斯德国覆灭前的末日景况的记载。
    1945年4月22日15时左右,在帝国办公厅内正在举行
    最后的一次大型的作战会议。会议是希特勒亲自主持的,在这次会议上,他首次公开承
认,战争是输定了。
    苏军此时已经由南面、北面和东面进抵柏林环城公路。希特勒决定留在柏林,他采纳了
负责作战指挥的参谋长约德尔的建议:从西线撤回全部部队,将它们投入坚守柏林的战斗。
    为了执行这一决定,约德尔4月24日向各集团军群的司令发出一项特别训令,要他们
把现存力量的全部投入与死敌——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战斗。同时,他还指示各集团军群司
令,要他们不必考虑英军和美军可能会在西部战场占领大片土地。
    据作战日志记载,希特勒曾在4月22日的作战会议上大发雷霆。在这之后,此时看来
已经恢复常态,他在19点15分发了一封电报给海军元帅邓尼茨,他在电报中将柏林之战称
之为“保卫德国命运之战”。
    他命令邓尼茨元帅放弃海军面临的所有任务,全力通过空中、水上及陆地将部队调往柏
林。他认为,其它所有的任务和别的战线现在均居次要的地位。
    作战日志中还记载,希特勒于4月22日曾表明决心,他决定要采用自杀方式结束自己
的生命。但是,说了并不意味着就一定去做。一些渺茫的、难以描述的希望,象幻影一样浮
现在这位独裁者的狂热的脑海中:那些跪倒在他面前发狂地鼓掌和每隔两句话就要呼喊一次
他的名字的人群,如今都到哪里去了呢?他曾发誓要全世界拜倒在他脚下,而他们则发誓要
为他而死……如今他们又都消失在何方?难道今天就找不到一百万为挽救元首生命而愿意在
篝火中自焚的德国青年吗?于是,希特勒就残忍地将无数天真幼稚的青少年和中学生派去打
仗,让他们在炮火中和坦克的履带之下丧命。
    尽管希特勒整日呆在掩蔽部中,但他不能不知道柏林目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不能不知
道,近日的惊慌和惶恐已使德国国内所有的道路和公路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数百万柏林市
民已无法撤出城市。但是,这位独裁者除了担心自己的生命之外,他什么也不考虑……
    然而,德军部队现在在什么地方呢?第三帝国的军团、它的残部现在在哪里呢?
    布谢的第9集团军与首都的联络已被切断。该集团军的部队部分被歼,部分被俘。
    陆军元帅凯特尔和约德尔上将与希特勒一起又开始了战争犯罪行为。他们唯命是从地寻
找消失的部队,企图通过电台和派出的通信联络员找到他们。他们象保姆一样,守候在床
前,护理着一个失去自理能力的病人,通过不断地拍发电报来安慰他。而很可能,他们是不
是也通过这样方式来安慰他们自己呢?这个时候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们已经向第三帝国各集团军下达了冲破柏林封锁线的命令……他们通过手中剩下的电
台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一命令,还通过电话不断地向各地传达这项命令。
    温克的集团军正在从西面向柏林进发。我已经进攻到易北河的部队在柏林近郊迎战了集
团军,并将其击溃。
    4月28日,希特勒手中仅剩下很小的一块地盘——蒂尔花园区和国会大厦。法西斯政
权已经奄奄一息。
    德国陆军参谋长克莱勃斯上将向凯特尔元帅转达了元首的命令。
    “元首要求您尽快给他援助,我们最多只剩下48小时了。如果在这之前得不到援助,
那就为时已晚了。元首让我再次向您说明这点。”
    凯特尔打算进行安慰……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元首呢?在此时来说,这已无关紧要。他
们全都陷入了一厢情愿的梦幻之中……他们仍然在玩弄骗局。
    凯特尔在回电中答复:
    “温克的集团军和布谢的集团军正在进攻,向北面实施突击可望取得成效……”
    他们还在梦想进攻,而且在地图上用工整而漂亮的笔体勾画出各种彩色箭头……
    凌晨5点,布谢将军的第9集团军司令部送来了战报:
    “突击未获成功。显然,各先遣坦克分队没有坚决执行命令,他们已突向西线,或已被
歼灭。突击群的其它部队伤亡惨重,已停止前进……”
    这个令人不快的战报,把事情全都说得言过其实。当时的情况是比较清楚的。我军采用
各个击破方式,歼灭了布谢集团军中拒绝投降的部队,并俘虏了那些已放下武器的士兵。
    对于希特勒来说,这还不够。他此时掌握的已经不是政权,而是政权的幻影!但是,他
还没有退出政治舞台。他从办公室里又发出了新的命令。他命令在奥得河和易北河之间作战
的部队,刻不容缓地从各个方向向柏林转入进攻,向已冲入柏林的我军后方实施突击。但
是,在奥得河和易北河之间能够听从元首召唤的部队已不复存在了。那里只残存着被击散流
窜的小股部队和党卫军的士兵。这些家伙由于罪恶累累,害怕我们复仇,丧失了人性,在我
强大的打击下被枪炮声、火光和鲜血吓得失魂落魄,四处逃窜……
    4月29日23时,希特勒询问约德尔上将:
    “温克集团军的先头部队现在何处?他们将在何时重新开始进攻?第9集团军现在何
处?第9集团军应从哪里突破?”
    约德尔此时对自己的元首已无言可答。就连他本人也不知道:各集团军现在何处?出了
什么事?目前的处境如何?他只是一小时一小时地等待着末日的来临……
    4月30日18点35分,海军元帅邓尼茨收到柏林发来的
    一份电报。电文如下:
    “海军元帅邓尼茨:
    元首已收回原先对帝国元帅格林的任命,现重新任命您——海军元帅先生为元首的继承
人。委任状已发出,您应根据当前的情况,立即采取一切相应的措施。
    鲍尔曼”
    这封电报对另一些人也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这是戈培尔和鲍尔曼角斗的最后一步棋。
希特勒已不在位,他正在被停止行使职权,或已被停止行使职权,政权正在转入将军们的手
中……也许,各盟国会同这些军们举行谈判吧?刹那之间会出现奇迹吗?
    希特勒知道,各同盟国正在成立审判他和他的同伙的法庭。他明白,他将被迫在全世界
面前公开回答:他为什么认为自己“有权”灭绝千百万人民和民族,“有权”消灭为数众多
的国家、城市和房屋,“有权”肆意烧、杀、毁灭……他曾宣扬过:所有这一切都受褐衫队
员和国家警察的保护,受军队的保护,受德国将军们的保护。为了让希特勒在人类文明制定
的法律面前对这一切都作出交待,历史已为他提供了讲台。
    可是,他却把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
    我们苏联军人来到柏林,不是为了破坏和屠杀。我们走过了艰难的道路,将祖国的土地
和兄弟国家的人民,从法西斯侵略者的手中解放出来。我们现在来到柏林是为了在德国消灭
法西斯制度,从而永远消灭发动侵略的最危险的策源地。
    在战争中,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如果希特勒和他的同伙能考虑到国家的安宁和民
族的幸福,那么,牺牲就会小些……
    在攻打柏林的头几个小时内,如果法西斯头目们能够下达停止抵抗的命令。这样,炸弹
和炮弹就会留在仓库里。数十万居民就能得救。
    现在,能够讲述第三帝国覆灭前最后几天及最后几小时的真实情况的目击者已经没有
了。第三帝国的头目们没有一个人还活在人世。众所周知,4月下旬,戈林和希姆莱开始与
英国人和美国人进行谈判,他们甚至企图以干掉希特勒为代价,去达成单独媾和或停战的协
议。他们是自愿作为“使德国免遭共产之祸的拯救者”去参加谈判呢?或是受希特勒本人之
托去参加谈判呢?现在是很难做出回答。这已成为一个秘密。有人对我说,在纽伦堡审判期
间,已弄清了第三帝国末日的部分情况。但是,希特勒、戈培尔和希姆莱在开庭审判之前已
经死去,而戈林在提供了一些模棱两可的供词之后,也自杀而死。完全有可能,有关第三帝
国头目们的末日景况的秘密,已被他们带入坟墓。
    现在有希特勒临死前留下的一份遗嘱,在遗嘱中他已将戈林和希姆莱开除出党……
    确实有这样的一份遗书。我是第一个从德国陆军参谋长克莱勃斯将军手中得到这个文件
的。我掌握有戈培尔和鲍尔曼签名的最后一封书信。但是,我得到关于希特勒已经死亡的口
头报告和书面通知之后,直至我军战士在帝国办公厅院内看到他那具被烧焦的尸体之前,我
一直不相信希特勒已经死去。根据克莱勃斯的供词、戈培尔以及鲍尔曼的信,希特勒是在4
月30日自杀身亡,当即被裹上毛毯并浇上汽油烧掉的了。希特勒的副官兼司机肯普卡中
校,在他写的《我焚烧了阿道夫·希特勒》一书中,也描述了这一情节。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埃·肯普卡提供了关于鲍尔曼是在一群法西斯分子企图向西突围
时,被轧死在坦克履带之下的供词曾受到怀疑。战争结束后,许多刊物曾不止一次地报导:
鲍尔曼还活在人间,他作了整容手术,隐藏在南美的某个地方……现在已经完全证实,鲍尔
曼是在随同一小队匪徒向波茨坦方向突围时被打死的。几年之后他的尸体已被找到,经军事
专家验尸,确认是鲍尔曼本人。

2
    1945年4月25日,对第三帝国首都的最后一次强击开
    始了。
    还在强击开始以前,柏林已经遭到美国和英国空军的轰炸。
    我们明白,在柏林市中心,隐藏在废墟中的,不仅仅是德国士兵,那里还聚集有法西斯
的狂热分子和罪犯,他们双手沾满了无辜受害者的鲜血。他们对死在什么地方——是在柏林
城里被苏军的枪弹打死,或是由被告席押赴刑场被绞死,都无所谓。这一伙将自己的生命誓
死与法西斯制度拴在一起的狂人,当时在德国还占有相当的数量。各火车站、石头房屋、
113个地铁车站以及数十座钢筋混凝土防御工事,都配备有大量的各种轻重武器。
    在强击开始前的一天夜里,我来到炮兵发射阵地。炮兵们正在进行炮击柏林的准备工
作。我想看一看试射情况,并将我军对第三帝国实施最后一次突击的第一排齐射的情景留在
自己的记忆里。集团军炮兵司令员波扎尔斯基中将陪我到了一个重炮连阵地。
    一团团乌云缓缓地在头顶上移动,下着小雨。大地仿佛在沉睡,又时而被远处传来的爆
炸声惊醒。
    重炮连的阵地位于森林边的一块草地上。炮兵们已将重炮展开,等待着射击命令。炮口
向柏林。战士们冒雨站在炮架旁,两眼盯着前方,仿佛透过蒙蒙的雨水可以看到那一伙点燃
这场战火的罪犯。炮兵连的战士们胸前都配带着“保卫斯大林格勒”奖章。
    优秀瞄准手库普里扬·库切连科下士和德米特里·拉普申下士,一个是连的党小组长,
另一个是团小组,站在队列中间。红星勋章和三级光荣勋章获得者炮长伊万·塔拉索夫中士
站在火炮旁……这个被希特勒匪徒杀害了亲生兄弟的人,此刻会想起什么呢?
    射击准备工作已全部就绪。
    “目标,向万恶的柏林堡垒工事,放!”
    一枚枚重型的炮弹飞出炮膛,划破夜空呼啸而去,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道弹迹!
    清晨,我登上了自己的观察所。观察所设在约干尼斯塔尔机场附近的一座五层高的大楼
里。在这座楼房的拐角,有一个房间的墙壁被炸开了一道裂缝,通过这道裂缝可以看到柏
林。准确地讲,可看到柏林的南部和东南部。由于柏林市是沿施普雷河西岸各延伸数十公
里,因此,无法一眼看清柏林全城的面貌。只见到处都是屋顶,无边无际;处处都是倒塌的
房屋——爆破弹留下的痕迹。远处工厂的烟囱和教堂的尖屋顶林立。已经披上绿装的公园和
街心花园。从远处望去,仿佛是一团团绿色的焰火。大街上弥漫着晨雾,它与夜间炮击时扬
起的灰尘交织在一起。在一些地方,晨雾又与黑色的浓烟融合在一块。在市中心的某个地
方,一团团黄色的羽毛状烟云直冲云天。这就是说,重型轰炸机已经开始袭击将要进攻的主
要目标。
    忽然,脚下的大地震动了一下,接着地板便晃动起来。数千门火炮宣布强击开始。
    我通过墙壁上的缺口向外望去,看到了城防工事的轮廓,它们是沿特尔托夫、哈费尔和
特戈尔三条运河以及环绕市中心的各条铁路而修筑的。这里的每一栋房屋都是一座堡垒。古
老的柏林,城墙高耸,纳粹分子最强固的防御线就在这里。兰德维尔运河和施普雷河的徒峭
的弧形地带,修筑有高大的混凝土岸壁,掩护着所有的政府机关,其中包括帝国办公厅的国
会大厦。
    我从观察所看到,射向敌人阵地的火力是多么强大!那些已将窗户改为射孔的房屋相继
倒塌;把街道隔开的鹿砦和街垒飞上了天空;数千名德国士兵白白地送了命。希特勒发给他
们武器,强迫他们冒着致命的炮火,走上绝路。
    4月25日,近卫第8集团军开始从南面进攻柏林市中
    心。部队全部改编为强击群和强击队。这些强击群和强击队装备有坦克、包括大威力火
炮在内的各种口径火炮,并配备有工兵分队和迫击炮分队。需要克服江河障碍的强击群和强
击队,还配备了渡河器材。近卫军战士们一步一步地攻占了法西斯德国首都的一个又一个街
区。
    进攻昼夜不停地进行,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这正是强击的主要用意。我军沿兰德维尔
运河向蒂尔花园区推进。看看地图便会知道,我集团军的进攻地带正在逐渐缩小,它象一把
插向柏林中心的锋利长矛。合围柏林的所有部队,其中包括直接参加强击的白俄罗斯第1方
面军所属近卫坦克第2集团军、突击第3和突击第5集团军、近卫第8集团军,他们的进攻
地带均呈圆锥形。即对敌人实施向心突击。在近卫第8集团军进攻地带内作战的,还有卡图
科夫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的部队。
    现在,我们已经研究出一套在城市作战中使用大规模的坦克部队的战术。最初,坦克成
纵队沿街道向前推进。但这只能导致不良的后果。沿街道拉开的坦克纵队会造成堵塞,遭敌
长柄反坦克火箭弹击中后就立即起火燃烧。只要第1辆坦克起火,其余的坦克便无处机动躲
藏。因为车身侧面暴露在敌人长柄反坦克火箭弹的打击之下,中弹后立即起火。因此,在强
击柏林的第一天,我们的坦克就改变了队形。他们与步兵、炮兵及工兵密切协同作战,使装
甲车辆的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卡图科夫将军指挥的光荣的近卫军战士们,在蒂尔花园区和
柏林市中心走完了自己的胜利道路。真正的战斗友谊使坦克兵和步兵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城市作战,特别是在柏林这样的大城市中作战,要比在野外条件下作战复杂得多。在城
市内,大兵团司令部和指挥员对作战进程的影响比在野外要小得多。因此,许多事情取决于
分队的下级指挥员和每个战士的主动精神。城市作战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这种规律应受到
充分的重视。
    城市战斗是火力近战。在战斗中,进行近距离射击时,不仅使用自动枪,而且还使用大
威力的火炮和坦克炮,这些武器要在可数的数十米距离内进行射击。敌人隐藏在地下室和建
筑物里。只要我们一露面,立即就会听到枪炮的射击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
    在城市作战中,进攻是采用跃进方式,占领一个建筑物后向另一个建筑物跃进。但是,
这种战斗行动是在宽大的正面上、在每条街道上进行的。
    对防御者来说,重要的是,把最坚固的、适于防御的建筑物和街区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一个设施的失守,即意味意整个支撑点或阵地的丢失。
    在这种战斗中,部队的指挥主要建立在充分相信各分队的指挥员的才智的基础上。这些
指挥员知道全团的全师的总任务,要独立地去完成自己的战斗任务。兵团和部队的司令部以
及其参谋人员的位置,应尽量靠近作战的目标,他们主要通过电台保持通讯联络,并负责协
调各强击队间的战斗行动,组织收集情报,认真地监督弹药和给养的供给情况以及确定昼夜
间的统一的信号标志。指挥员和司令部在城市作战中的主要任务是:在排、连、营这样一些
单位里,组织各兵种的最密切的协同动作,因为强击群和强击队正是由这样的一些分队组成
的。
    可见,发挥中等编制单位的部队指挥员的作用,发挥列兵及军士的主动战斗精神,在城
市作战中具有头等重要的意义。他们完成的各种战术任务,有时会发展为战役任务,而整个
交战的成败,则完全取决于这些任务的完成情况。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出的智慧和勇敢,应受
到充分的重视和极大的信任。
    在强击柏林的第1天,我集团军部队向市中心推进了3公里,在个别地段上推进了4公
里。在右翼作战的部队已进抵布里策尔——茨维格运河,这条运河在特莱普托夫公园附近汇
入施普雷河。在左翼和在主要突击方向上作战的部队,占领了布利茨和马里恩多夫两个市
区,沿特尔托夫运河继续向前推进。
    几乎每个方向的战斗都进行得非常激烈。每个街区布设的发射点和长柄火箭弹发射巢,
其数量都已达到极度饱和的状态,敌人的这些发射点和发射巢,通过楼房的阳台和窗户,可
居高临下地攻击我坦克和密集的人群。
    柏林市内有许多铁路,从不同的方向通过市区,是很合适的防御阵地。所有通向火车站
和桥梁的接近地以及道路交叉点,都变成强大的支撑点。每条运河都已成为敌人妄图扼制我
军进攻的防线。
    我们在这样的条件下作战是相当困难的。
    近卫步兵第79师第220团瓦西里·切尔尼亚耶夫少尉
    指挥的强击队领受的任务是,将盘踞在阿尔特——马肯大街与塔肯多夫大街交叉路口的
一座高大石头建筑物里的敌人驱赶出去。法西斯匪徒拼命加强这所楼房的防御。他们在地下
室里配有小口径火炮和自动枪手,在二楼配备了步兵重机枪。
    此外,这栋楼房的守敌还与相邻的楼房保持着火力联系。
    切尔尼亚耶夫少尉命令重机枪指挥员尼古拉·弗拉先科和两名反坦克枪射手向这栋楼房
的窗户射击。同时,命令彼得·瓦西列夫斯基中士用45毫米火炮去消灭敌人的机枪和随后
重新出现的发射点。
    我们的反坦克枪、机枪及火炮开始向敌人射击。希特勒匪徒隐蔽在大楼的后面,暂时减
弱了火力。我们的战士们充分利用了这一机会。伊万·特鲁巴切夫中士指挥的强击群边射
击、边向前冲击,首先接近了楼房。战士们向地下室的门内及窗内扔了几颗手榴弹,随后冲
进楼房,打死了敌人的炮手和所有的自动枪手。尼基金中士指挥的巩固胜利小组的战士们,
紧跟着特鲁巴切夫的强击群冲入楼内。在进入一间房间之前,尼基金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并向屋里扔进去一颗手榴弹。几个希特勒匪徒当即被炸死,其余的全部溃逃。近卫军战士们
用手榴弹和自动枪为自己开辟道路,终于把其余房间内的法西斯匪徒全部赶了出去。
    这时,米哈伊尔·别利亚夫斯基中尉和维克多·罗曼诺夫少尉指挥的两个强击队与迫击
炮兵和炮兵协同作战,占领了座落在街角的第二栋楼房。
    巷战的胜负取决于小股的强击群能否发扬顽强的的作战精神以及作战的主动性和灵活
性。几个装备有手榴弹、自动枪及步枪的战士,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支援下,迅猛地向敌人发
起冲击,经常能够获得成功。只是应该注意,在向前推进时,应避开笔直的街道,要利用房
屋被打穿的缺口、后门、篱笆门、庭院以至偏辟的窄巷。在一般情况下,敌人会在一些建筑
物内以及建筑物之间的空地布雷,街道上一般布设应用地雷,房屋内布设地雷和诡雷。我们
是这样教战士的:在向前推进之前,应进行周密的侦察,摸清情况,然后稳扎稳打地勇敢前
进。
    对于结构建筑物,敌人防守时是非常顽强的,因此,应使用迫击炮的火炮将它摧毁,再
用手榴弹消灭里面的守备部队。
    如果各分队冲击一个街区,则必须将这个街区分割为若干个部分,将守敌隔离开来。冲
击一栋房屋或一个街区时,应同时从几个不同的方向进行。分队配属的坦克和自行火炮,首
先应当以直接瞄准射击压制那些妨碍我强击群前进的敌人发射点。
    对于我集团军的近卫军战士们来说,强攻城市已经不是头一次了。他们利用以往积累的
作战经验,勇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在向泰姆泊尔霍夫机场前进的路上,我军要强渡特尔托夫运河。德米特里·涅斯捷连科
中尉率领近卫步兵第39师的强击分队,第1批冲到河岸。大火产生的浓烟笼罩着岸边的建
筑物,以致很难看清对岸的情况。涅斯捷连科心想,既然我们看不到对岸,对岸的敌人也看
不到我们。于是中尉命令第1强击群首先强渡过河,攻占对岸的一座高层建筑物。这时,运
河上的桥已被炸毁掉入水中,即使如此,如果不是法西斯分子的机枪手和阻击加强防守,用
火力严密压制,还是可以沿着完好无损的桥桁架强渡过河的。
    于是,涅斯捷连科命令炮兵向对岸的各建筑物进行急袭射击。准确的炮火射击迫使敌人
的发射点不得不停止射击。安德列·阿尼西耶夫上士率领强击群趁机向河桥冲去。强击群的
指挥员第1个冲到楼房的近旁,当时,法西斯分子的一挺机枪,正从窗户里向外猛烈射击,
他立刻朝窗户内扔进一枚手榴弹。敌人的机枪立即变成了哑巴。阿尼西耶夫又向窗内扔了两
颗手榴弹,紧接着冲进楼房,消灭了三个房间内的法西斯匪徒。
    近卫军战士们的行动迅猛,战术机动灵活。在进入每个房间和通过每条走廊之前,自动
枪手们首先猛烈地扫射一遍,然后向前冲去。法西斯匪徒经受不往如此此迅猛的打击,全部
溃逃。巩固胜利小组趁机向这些溃逃的敌人猛烈开火。在他们的火力掩护下,阿尼西耶夫率
领的战士们冲入并攻占了旁边的一栋楼房。
    在近卫第8集团军战士的功勋史册上,还有另外的光辉的一页。这光辉的一页是通讯员
阿列克塞·布尔马舍夫准尉谱写的。我非常了解阿列克塞·布尔马舍夫。我在第聂伯河、维
斯瓦河和奥得河曾多次见过他。他是一个宽肩膀、高颧骨的西伯利亚人。是他在施普雷河望
着混浊而寒冷的河水,对同志们说。
    “我们渡过了无数条比这条河要险恶得多的河流,这条河又算得了什么!毫无疑问,我
们一定要渡过这条河!”
    在靠码头的岸边和水上,漂着一些德军撤退时未来得及毁掉的船只。近卫军准尉布尔马
舍夫的通信排利用了这些船只。
    敌人还在进行顽强的抵抗。一颗颗炮弹和炸弹落入水中,掀起了一条条水柱,弹片在空
中呼啸而过,近卫军准尉布尔马舍夫和电话员科舍廖夫划着的小渔船眼看就要被掀翻。但
是,这条小船终于冲破了敌人的火力封锁线。布尔马舍夫和科舍廖夫手持步枪和线轴跳上
岸,立即开始架线。德军发现他们后,立即向他们射击。科舍廖夫中弹牺牲了。布尔马舍夫
时而匍匐前进,时而跑步前进,冒着敌人疯狂的扫射向前铺设着线路。不久,指挥所听到了
他的声音:
    “‘雄鹰’!‘雄鹰’!我是‘花楸果’!我的声音怎样?”……
    此后,全团进入柏林。争夺泰姆泊尔霍夫中央机场的战斗异常激烈。在电线杆上、在燃
烧着的屋顶上以及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人们都看到过近卫军准尉布尔马舍夫的身影。他
与战友们一起,可靠地保证了各分队的通信联络。一个人只有具备难以想象的毅力和勇敢无
畏的精神,才能在枪林弹雨中爬到电线杆顶上架设线路!布尔马舍夫手里夹着线轴沿街奔
跑,德国鬼子用自动枪和迫击炮从各个方向不停地向他射击。
    他距我军强击群正在进行战斗的建筑物仅剩下10米了。这时,一块弹片打入了近卫军
战士的胸膛。布尔马舍夫用一只手按住伤口,跑到建筑物跟前,高喊了一声:
    “保持联络!”然后,便倒在马路上。
    这是布尔马舍夫在战争年代里架设了数千公里的电话线中的最后几米。这最后的一条线
路是沿德首都的街道架设的。不久,正是通过这条线路传来了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机场
已被全面包围!”
    应该说,占领泰姆泊尔霍夫机场对整个柏林战役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该机场是柏林市
剩下的最后一块可供飞机起飞的场地。显然,敌人企图竭尽全力将这唯一的通往空中的窗口
控制在手中。守卫机场的部队有高炮部队、党卫军分队以及坦克部队,这些部队由南、东两
个方向沿跑道边缘配置,形成了一个U字形。大部分坦克被隐蔽在地下,变成了固定的发射
点。根据各方面的情况看来,柏林的守备部队已无燃料贮存供坦克使用。后来据被俘的坦克
兵供认,所有汽油都被收走供飞机使用了。
    根据俘虏们的供词,在地下机库内停着加满了油的飞机,随时准备起飞。机组人员昼夜
在机旁值班。在机组人员中,包括过去深受重用、多次将希特勒、戈培尔、鲍尔曼以及第三
帝国的其他头目空运到德国各地的飞行员和领航员。可以断定,希特勒和他的同伙现在还在
柏林。决不能让他们从这唯一的空中窗口溜走!包围并占领机场的任务交给了近卫步兵第
39师和第79师。炮兵的任务是用炮火控制跑道。由于我们不知道地下机库出口的准确座
标,因此,配备有坦克的各强击队的任务是,用机枪火力切断通向跑道的各条道路。这样,
就将敌机堵在地下。
    这个计划实施是非常成功。从4月25日晚开始,这里一架飞机也没能起飞。到4月26
中午,机场和整个泰姆泊尔霍夫航空港,包括机库和通信枢纽以及“弗吕哈芬”主楼,已全
部掌握在我军手中。
    但是,与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一起,还传来了一个令人沉痛的消息:近卫步兵第39师
第117团团长叶菲姆·德米特里耶维奇·格里岑科牺牲了。这是一个足智多谋、意志坚定和
非常勇敢的人。此人宽宽的肩膀,身材匀称,少言寡语,两眼炯炯有神。他的形象至今仍留
在我的脑海中。他是4月25日夜里牺牲的,但我在第二天才接到通知。显然,同志们不相
信,也不愿相信叶菲姆·德米特里耶维奇已经牺牲,我也是这样……
    当《青年近卫军》杂志发表了我的回忆录时,我收到了E·C·格里岑科的妻子尤利
亚·马卡亚罗夫娜的来信。她是新西伯利亚省马斯良尼诺工人新村的中学教师。他在信中写
道:乡亲们至今仍以崇敬的心情怀念着英雄。
    攻打柏林已经第三天了。被围困的柏林守备部队的防线愈来愈短了,但敌人的顽抗仍在
不断加强。我们战斗队形的密度的增大,火力机动已缩减到了极限。一切都被挤到拥挤的街
道上,部队向前运动时,真可以同矿井坑道的挖煤工在工作时的情景相比。只有穿过一道一
道的厚厚的石头墙上的缺口,越过大堆大堆的废墟和大块大块连带着炸断的钢筋混凝土块,
才能从一条街冲到另一条街,从一个街区冲到另一个街区。当希特勒匪徒感到自己的末日已
经不远是,不顾平民百姓的生命安全,炸毁了城市的建筑。
    在选帝侯大街教堂前的广场上,党卫军的部队进行了疯狂的抵抗。1945年4月26日夜
间,强击群与独立重型坦克第34团的坦克一起,大胆跃进,拿下了横贯城市南部的两条铁
路线。在教堂前的广场上,我们的一辆坦克触了地雷,履带被炸坏。
    党卫军分子看到苏联的这辆坦克停住了,马上切断了这辆坦克的乘员以及协同坦克作战
的自动枪手的退路。
    党卫军约有有100人,而我们只有12个人。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开始了。在这场战斗
中,近卫军中士、坦克驾驶员格尔曼·彼得罗维奇·沙什科夫表现了高度的英雄主义的良好
的战斗素质。他出生在高尔基省伏尔加河流域。当装填手在坦克坦克牺牲后,沙什科夫立即
代替了他。过了一会儿,炮长也牺牲了,可是坦克仍然在射击。沙什科夫这时既是装填手,
又是炮长。火箭弹的爆炸,又夺去了车长的生命,现在,只剩下沙什科夫一个人了。他坐在
操纵杆旁,操纵着坦克在原地转动。又一发火箭弹击中了坦克,发动机部分起火了,沙什科
夫挂上倒档,让坦克的尾部向一堵块要倒塌的墙撞去,这样,墙倒塌时的碎砖碎土一下子就
把火熄灭了。
    沙什科夫用炮和机枪轮番地向法西斯分子进行射击。但很快炮弹和子弹都打光了,只剩
下一些手榴弹。这位近卫军战士很珍惜自己的坦克,他不愿意让它落在敌人手里。他的手榴
弹一会儿从炮塔口、一会儿又从驾驶员窗口,一颗按一颗地飞出去。而手榴弹最后也扔完
了。沙什科夫的胸部第二次受伤。希特勒分子开始敲打坦克的装甲,叫沙什科夫投降。但近
卫军战士是不会投降的!格尔曼·沙什科夫一直呆在坦克里。
    当战友们赶到这里时,看到在坦克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30多个穿着秘密警察制服的
德军自动枪手和长柄反坦克火箭弹手的尸体。沙什科夫躺在坦克里,他自己多处被烧伤,满
身是弹伤,手里还拿着刀子。他用最后的气力向同志们讲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这位英雄牺
牲前说的话是:
    “谢谢同志们,你们没有使我的躯体落在敌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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