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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康熙大帝4-18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May 15 12:33:05 2000), 转信
十八 耍刁蛮鄂伦贷受责 选忠良老皇上运筹????????????
朱天保请见皇上,陈述了他对“皇子干政”的看法。康熙没有生朱天保的气,相反,却
对他的直率和坦诚感到高兴。康熙娓娓而谈,说到了前明亡国的教训,尤其是把皇子们分封
各地为王,以致成为一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一旦国家有事,连亲兄弟都指望不
上。这个教训康熙分析得太深刻了,张廷玉和朱天保听得出了神。不过朱天保还是不放心,
他说:“皇上,请恕臣愚昧,前明亡国之鉴不远,我大清当然不能重蹈覆辙。但这王子干
政,似乎也并非万全之策,请皇上三思。”
康熙点了点头说:“哦,你的意思朕明白,无非是政出多门。或者说白了就是怕时机一
到,他们会结党营私,各自为政,甚至会篡权夺位,兄弟残杀。所以,朕一方面教导太子,
要他学会驾驭群臣之道,学会在各种逆境中高瞻远瞩,乾纲独断的本领;一方面让阿哥们在
办差中学真本事,学办实事儿,还要学会忠君之道。有了这两条,我大清江山定能世代兴
旺。你们说,前明和本朝的这两种做法,哪一种更好些呢?”
朱天保沉吟了一下说:“皇上教诲使臣茅塞顿开。不过……圣上,万一阿哥们的势力日
益强大,太子失去了控制能力……那将何以处置?”
康熙斩钉截铁地说:“哼!那还不简单?假如太子无力驾驭群臣和阿哥,朕从这二十多
个儿子中另选一个太子不就行了吗?反正不论换谁,江山总在爱新觉罗家族手里,也没有便
宜外人。”
康熙一言既出,朱天保只觉冷汗直流。怎么,皇上连换太子的事儿都想过了吗?想到这
儿他忙说:“皇上,太子和阿哥有君臣之分,太子并无大错,请皇上慎言。”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哈哈哈……朱天保,你怕什么,朕不过打个比方罢了,哪就真的
要换太子了呢?你们几个在东宫,要好好地辅佐太子。要他知道,朕疼他、爱他、护他、用
他,是希望他能干得比朕更好,比朕更强。至于阿哥们,朕会对他们严加管束的。谁要是不
守臣道,谁要敢谋逆篡位,朕一定用国法。家法重重惩处,决不宽恕!朕这样说,你该放心
了吧!好,你跪安吧。”
打发走了这一老一少两个净臣,康熙皇上颓然倒在炕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在二十
几个儿子中,能办事又受到他喜爱的并不太多。老大太阴沉,老二太子过于懦弱,老四有能
力,办事认真,但刻薄寡恩,老八表面和善却内藏奸诈,老十三、老十四两个只是个将才,
而当不了帅,更难做皇上。唉,朕把江山交给谁才能放心呢?
康熙这儿为选储君的事儿在发愁,可是那个替邱运生当白鸭的张五哥却交了好运了。那
天在菜市口刑场上,五哥被康熙皇上救了下来,并且让九门提督赵逢春把他带回去安置。赵
逢春便把五哥在营里枷号了三天,然后留他在身边当了个亲兵。慢慢地,赵逢春喜欢上这个
小伙子了。这张五哥武艺精良,人品正派。他常说,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让他上刀山,下火
海,他死也不皱眉。正巧,这时候皇上要打猎,内务府正在给皇上调换侍卫,赵逢春就把张
五哥给推荐上去了。按说,给皇上选侍卫,那是要精挑细选的,除了武艺、人品之外,还得
看出身。张五哥一不是旗人,二不是亲贵子弟,三没有立过战功,要想进皇宫当御前侍卫是
不够格的。可是赵逢春是皇上的老侍卫,现在当着九门提督,兼管步兵统领衙门,整个京师
的防务全得听他的提调。权力大,面子也大,这事还能办不成吗?他向内务府一说,张五哥
便从一个普通的小兵,一步登天,当了紫禁城的侍卫。这一下,五哥可开眼界了。虽然他刚
刚补进来,身份地位不够,不能在皇上跟前侍候,而只能在皇宫门口站岗值班。可是,金碧
辉煌的宫殿,名目繁多的规矩,崭新的战袍,闪光的腰刀都使张五哥像傻子赶集一样,眼花
缭乱,喜不自胜。和他一同当班的侍卫们,都是旗人,也都是贵介子弟,平日就看不起汉
人,更看不上这个出身低贱的小侍卫,便合起手来欺负五哥,脏活儿,累活儿,苦活儿,全
都派到五哥头上。五哥老实,但骨气很硬。开始时,谁说都听,叫干啥就干啥。时间一长,
他看出来了,哦,这是在有意作践我呀。哼,大伙儿全是侍卫,我哪点儿不如你们,老子不
听这一套。有了这个想法,五哥不那么听任摆布了,只不过没碰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碍着
面子,不愿和那些人公开闹翻罢了。
康熙北巡狩猎,按照订好的日期,在中秋过后的八月十九,准时出发了。
为什么皇上要经常外出打猎呢?原来,清朝是以武功开国的,在马上得的天下。入关定
鼎之初,祖宗就传下规矩,无论是皇室亲贵还是八旗子弟,都要世代习武,不准荒废,以保
江山稳固。所以,满族的男丁,在那年月,几乎都是自幼练武。身份低下的,要从军当兵;
身份高贵的,除了练武之外,还要学会领兵打仗。太平盛世无仗可打怎么办呢?那就每年举
行狩猎,在与虎豹狼虫的搏斗中,练武艺、练胆量、练军纪、练战术。所以,从清朝开国之
初,就在关内关外设了好几处围场,放养了猛禽野兽,以供狩猎之用。
康熙这次狩猎,随行的人员不少。除了皇上的御辇之外,后宫嫔妃、皇子皇孙、王公大
臣全都从驾,摆开了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京城向承德进发。哪知道,天公不做美,刚过了
密云县,就下起了雨。秋雨连绵,一下就是没完没了。山色苍茫,道路泥泞,越往前,路越
不好走。有福坐车的,不挨淋,不踩泥,可是也憋闷得不得了。那没福坐车。骑马的侍卫、
军兵们,可就更遭罪了。最感到窝火儿。后悔的是侍卫头目鄂伦岱。他公子哥儿的身价,一
上来就在皇上身边当侍卫,养出了毛病。也惯坏了脾气。临出发时他想,老在皇上身边儿蹭
来蹭去的大拘束,不自在,便给自己找了个轻松自由的活儿――探路,打前站。可没想到,
天一下雨,这美差变成了苦差。他得跑前跑后地两头张罗。上边挨雨浇,下边踩烂泥,比谁
都辛苦。这小子心术不正,他才不肯吃这冤枉亏呢,便一眼就盯上了张五哥。路上有水坑,
他让五哥去垫,山上滚下了石头,他要五哥去搬。车子要上坡,他又吼叫着让张五哥去推
车。左一道令,右一道令,把张五哥指挥得团团转。张五哥是头一回护驾出京,没见过这么
大的阵势啊。二百多辆车子,他推了一辆又一辆,累了个头晕眼花,满身大汗,还不敢发牢
骚。好不容易车子全推上坡了,五哥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喘喘气儿,也顺便刮一刮靴子
底儿上的泥,不防又让鄂伦岱看见了。这小子也不言声,悄悄地走到五哥身后,抡起马鞭,
劈头盖脸地就打下来了。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混蛋,老子还没歇着呢,你倒在这儿愉
懒。没瞧见皇上坐的御辇车厢板透风了吗?还不赶快去钉上!”张五哥这个气呀,可是人家
鄂伦岱是领班侍卫,比自己身份高得多,气也不行啊。他瞪了鄂伦岱一眼,站起身来,找了
根粗树枝拉到车前,一边比量,一边用腰刀削着。谁知道鄂伦岱又悄悄地跟过来了,还是先
抽鞭子后说话:“你个狗娘养的,磨蹭个啥?!还不快干!”
这下五哥受不了,他大声喊着:“鄂伦岱你少来这一套,有威风回家炕头上使去。不比
量好,把车钉坏了,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鄂伦岱自打当侍卫那天起,还没有谁敢顶撞过他呢。听了五哥的话他的火儿“噌”地就
来了:“嘿嘿,好小子,你还敢跟爷顶嘴。你不就是仗着赵逢春才当上侍卫的吗?哼!别说
是他赵逢春,就是武丹来了,也不敢在老子面前撒野。老子今天教训你一回,让你知道点儿
厉害。”鄂伦岱一边说着,一边抡起马鞭就抽了过来。
张五哥偏身躲过,顺手牵羊地这么一抄,把马鞭子夺了过来,咋咋几下,撕裂撅断,扔
进了路边的水沟里。大声说:“鄂伦岱,你少张狂。可惜你小子本事没有架子大。告诉你,
我张五哥不吃你这一套。”
鄂伦岱不防张五哥还有这一手。他恼羞成怒,飞身上前,一脚踢向张五哥的肋下。张五
哥一看,好家伙,这小子鞋上全钉着铁钉呢,这不是下死手要我的命吗?拼了吧!他脚下灵
动,打了个转身,一伸手抓住了鄂伦岱的脚脖子,借力打力,往后一掀,把个一百多斤重的
粗壮汉子平空撂起丈把高,“叭”的一下摔到了路边的泥潭里:“小子,还敢逞凶吗?不服
气你上来再试试。”
鄂伦岱不敢动手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看热闹的侍卫们高声喊道:“你们都是死人
吗?还不把这个畜生捆起来,按君前无礼的罪名给我处置了!”
谁知,这句话刚落地,就听身后有人冷冷地说:“鄂伦岱,你算是哪门子的君啊?”
鄂伦岱转脸一看,啊?!皇上!吓得他机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跪下了。原来,康熙皇
上因为御辇露了风,早就换到贵人郑春华的车上坐着去了,听见前边吵吵嚷嚷的,不知出了
什么事,便带着侍卫德楞泰、刘铁成,在太监的搀扶下赶了过来。此刻见鄂伦岱如此蛮横无
礼,康熙脸色铁青,阴沉沉地说:
“鄂伦岱,朕已经听了多时了。原先以为你不过仗着是亲贵子弟,有点骄纵,不想你竟
是有意地作践人!”
鄂伦岱心里不服气,但是言语却一点也不敢放肆,规规矩矩地说:“主子,奴才轻浮狂
躁,惹主子生气了。”
康熙心里雪亮,冷笑一下说:“哼,朕知道,你不服气。是不是因为八阿哥推荐你当甘
肃将军,朕没准,你就怀恨在心呢?瞧你这副德行,能带兵吗?能跟飞扬古比吗?你刚才口
出狂言,污骂武丹。难道你不知道武丹在朕的身边当四十多年的侍卫吗?你眼里还有王法,
还有朕吗?”
康熙这话说得够重了,换了别人早吓傻了,可鄂伦岱还是不服。他一边磕头,一边说:
“主子,奴才不敢和武丹将军、飞扬古将军比。不过,主子南巡,奴才护驾,也是出了力
的。请主子放心,奴才有一分力都要报效主子的。”
康熙听出来了,哦,这奴才心里不服,话里有话呀。想到这儿他说:“好好好,你说得
真好。朕也让你放心,你有一分心就会得到一分报应。朕从来厚待侍卫,可是谁要是对朕不
忠,决不会有好下场的!滚起来,下这么大的雨,你难道想让朕在树林子里过夜吗?”
鄂伦岱赶快答应一声,站起身来,瞪了张五哥一眼,继续上前边探路去了。
张五哥快手快脚地修好了御辇,恭请皇上登车。雨越下越大了,浓密的雨点儿打在车
顶,砰砰作响。康熙掀起车窗的帘子,心事沉重地望着逶迤前行的队伍,忽然喊了一声:
“派人去传张廷玉来。”
张廷玉正骑着马在后边走呢,忽听皇上召唤,急忙打马上前,滚鞍下马,手攀车辕小心
地问道:“圣上,臣张廷玉奉召来到,不知圣上有何旨意。”
“哦,廷玉,你来了,上车来说话。”
张廷玉一愣,皇上的御辇我怎么有资格上呢?于是说道:“皇上,这,这不妥吧?”
“哎――朕让你上来,你只管上嘛。”
张廷玉退后两步,向着御辇深深一躬。然后登上了御辇躬身侍立。车驾又起动了。康熙
见张廷玉在摇摇晃晃的车上站立不住,随口说道:“廷玉,你不要拘礼,就在朕身边席地而
坐吧。朕有话要和你说呢。”
张廷玉谢恩坐下,却迟迟不见康熙开口。他机警地撩起窗帘,向外面喊了声:“御辇旁
边只留下邢年一人,其余太监、侍卫都靠后点。”
康熙听了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廷玉,还是你能善察朕意啊。刚才这里发生的事
儿,你知道了吗?”
张廷玉小心地回答:“回圣上,臣已经听说了。鄂伦岱心粗气浮,不过是仗着主子南巡
时,他护驾有功,再加上还是皇亲,论起来是八爷的表哥呢。所以,就没了王法,忘了规
矩。主子不必为此生气伤神,回头让内务府管教他一下也就是了。”
康熙拦住了张廷玉的话头说:“不。侍卫们日夜守在朕的身边,不能放纵,更不能不防
啊。你是朕的股肽之臣,心腹之臣,朕心中有事不能瞒你。还记得前些时朕对你说过的话
吗?朕离京出巡不知有多少次了,哪一次都是满怀豪情而去,凯旋胜利而归。可惟独这一
次,朕心里总不踏实,老觉得要出事,要出大乱子。几位皇阿哥这次全是戎装佩剑,带着家
丁、家将簇拥在朕的身边,他们会不会闹事呢?兄弟之间会不会借围猎之际自相残杀呢?万
一出了这样的事,朕身边没有像魏东亭、武丹这样可靠的侍卫不行啊!”
康熙这话说得悲切,也说得严峻,张廷玉不由得暗自心惊。看来,皇上对儿子们确实是
不放心,而且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他一边想着,一边挑选着缓和一点儿的词汇:“皇
上多虑了。如今的侍卫里头,德楞泰是忠厚老实的蒙古汉子。蒙古人最重义气,他受恩深
重,决不会有二心。刘铁成呢,是圣上把他从泥潭里救出来的,没有天恩浩荡,哪有他刘铁
成的今天,他也不会变心。照皇上适才所言,鄂伦岱这人,似乎……似乎不宜留在皇上身
边。到了承德,臣代皇上拟旨,调他去外任好了。”
康熙沉吟着说:“嗯――这样也好。朕知道你张廷玉一向稳重可靠。你刚才所说虽然很
委婉,但心是和朕相通的。鄂伦岱仗着八阿哥的势力,又瞧着太子这些时不得意,就上头上
脸地在朕面前撒野,这不是个好兆头啊!可是,鄂伦岱调出之后,谁来当领班侍卫呢?赵逢
春行吗?”
张廷玉略一思忖:“回圣上,赵逢春久经皇上亲自考察,忠心可用。但他一来年事渐
高,二来身负重担。京师九门提督、步军统领衙门,还有驻京善扑营,全由他一人节制,似
乎不宜调动。再说,也无人可以代替他现在担任的职务。臣以为德楞泰忠勇俱全,可担此重
任。可否派他担任领班侍卫,以刘铁成为副?所虑的是怕他们威望不足,弹压不住。”
康熙接过话头说,“什么威望不足,只要有忠心,正就可压邪、镇邪。你斟酌一下,从
下面一般侍卫中再提拔几个上来。这一段你和马齐、佟国维要多关照一下这事,帮他们一
把。你们都是领侍卫内大臣嘛。你刚才所说有理,赵逢春是兼职过多了些。朕想把顺天府尹
隆科多派去掌管步兵统领衙门。另外,给善扑营再增加一千兵额,仍归赵逢春带领,你看行
吗?”
张廷玉完全理解康熙的心意。在皇上年老,太子党、阿哥党激烈争斗之时,为防止意
外,皇上要加强侍卫力量,加强京城的防务,是十分迫切、十分重要的。在侍卫中裁掉鄂伦
岱,表现了对八阿哥明显的不信任。但是又在步兵统领衙门里安排了隆科多。那隆科多是八
阿哥的人哪,这不又加强了阿哥党的势力吗?康熙皇上对阿哥党又打又拉,除了对太子不信
任之外,难道还另有安排吗?张廷玉知道,康熙虑事深远,这事儿,他想不通,可也不敢
问,只好恭恭敬敬地回答:“主上圣明,臣自当遵旨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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