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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laxs (想去挪威的森林), 信区: History
标 题: 康熙大帝4-30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May 15 12:37:16 2000), 转信
三十 除后患二爷施毒计 怜爱子胤?重复位????????????
半年多来,康熙皇上大起大落、反复无常的处置,引起了朝臣中的强烈震动,也使他们
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立太子这件事儿上再发什么议论了。
不论事态发展如何,皇子皇亲、文武百官们不能不承认,皇上康熙对胤?的感情还是不
同一般的。胤?被放出来以后不久,皇上干脆下旨,以“入宫养病”为理由,命胤?搬回了
毓庆宫。这道旨意一下,不但胤?,满朝文武都认为让胤?复位当太子,已经是定而不移
了。
就在胤?搬回毓庆宫的那天,老王?在朱天保,陈嘉猷的搀扶下来看胤?。师徒、君臣
二人抱头大哭。众人一齐上前劝解,胤?这才扶着王?进殿说话。胤?恭恭敬敬地请王?坐
了,又亲自为他点上烟,这才开口了:“师傅,经了这场教训,我明白了很多事。过去,我
太软弱了,处处忍让,反倒让小人们钻了空子。干了好事,他们请功,出了差错,又都让我
担着。哼,从今以后,我若能重新当上太子,非改了这毛病不行。心不狠,手不硬,怎么治
理天下呢?”
王?听了,大吃一惊!这,这是什么话?他赶紧说:“二爷,不是我人老了?嗦。您这
话虽然有些道理,可并不全对。为君之道,在于仁德。您要学会慎重,学会养身之道,刻薄
报复可不是皇上期望您的啊。”
朱天保也从旁劝说:“对对对,王师傅说得很好。二爷,请遵照皇上的圣谕多读几本
书,修身养性才是正理。”
胤?哪听得进去这话呢:“师傅,您老的教导,学生我记着呢。不过,天家不同于寻常
百姓。你不狠一点儿,他们就踩你、压你、整死你,若是一味地退让,到最后,恐怕想当个
平头百姓,退隐山林都办不到了。皇权之争,你死我活呀!”
陈嘉猷早看出来了,这次胤?被放出来之后,满肚子的怨气,怒气,总想要撒出来。他
忍不住说道:“二爷说得有理。据臣看,皇上这次宽恕了二爷,不是因为您柔弱,而正是因
为您从前仁德忠厚。臣盼望二爷要以前车为鉴,不可有怨气。”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胤?只觉得一阵心烦。可今天刚回到毓庆宫,他又不好发作,便
说:“好好好,你们的忠心我全记下了。咱们谈点儿别的吧。天快午时了,我让下边儿给王
师傅预备酒宴,你们二位也在此做陪好吗?”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这是“逐客令”,谁能在这儿等着吃饭呢。于是土谈他们三人立即
起身告辞走了。胤?这样做,并不是不尊重老师,他心里有急事,坐不住。王?他们一走,
胤初就要了一匹马来,向十三爷胤祥的府邸疾驰而去。
十三贝勒府如今可变样了。胤祥遭贬被押的时候,老家丁、老奴仆怕受连累,逃的逃
了,走的走了。这次遇赦回家,又不得不重新找人,所以,上上下下几乎全是新换的家人。
门口站的管家就是位新来的老汉。他没在皇亲家里当过差,也不认识胤?,见这位衣帽华
贵、腰里系着黄带子的人骑着马就要往里闯,连忙上前拦住了说:“文七十四给爷请安,爷
吉祥。”
胤?不耐烦地一挥手说:“罢了,老十二在家吗?”
文老头一听,哟,口气这么大,连忙又打了千说:“小的斗胆请问爷的台甫,在哪个衙
门恭喜呢?”
胤?瞥了一下这个不知趣的老头说:“少?嗦,爷哪个衙门的都不是。去,给老十三报
信,就说胤?来了。”
文老头这下明白过来了。连忙跪下磕头;“哟,是大……啊二爷呀,您老先进去歇着。
我们十二爷被四爷叫去了。小的这就派人去请他回来,另外,让人给二爷预备酒饭。”
胤?心头闪过一丝不快:“不用了。他既然不在家,我就回去了。”
文七十四连忙赔笑拦住他说:“哎哎哎,二爷,您老别生气。小的初来乍到,不认识二
爷,您老要是这么一走,十三爷回来不是要责怪小的吗?求二爷赏个面子,留下吃顿饭
吧。”
胤?这才放开了脸:“好好好,你这老头会说话,我就在这儿等老十三。哎,我问你,
刚才听说你叫文七十四,怎么起了这么个怪名字。”
文七十四一边陪着胤奶初里走,一边回答:“回二爷,我这哪儿叫名字啊。自小家里
穷,爷爷七十四岁上有了我这个孙子,随便就叫了七十四。就这么叫了大半辈子。后来,家
乡遭灾,全家逃难从老家跑出来,流落京师。十三爷瞧着我虽然上了岁数却还算老实,正好
府里要用人,就派我做了管家。”
胤?迈步来到胤祥的书房坐下。文七十四又是上茶,又是递烟,忙了个不亦乐乎。紫姑
听说胤?来了,也连忙带着阿兰和乔姐前来问安。正闹腾呢,胤祥回来了。他冲着紫姑她们
一挥说:“去去去,全都下去,我要和二爷说话呢。”
紫姑、阿兰、乔姐她们下去了。胤?却似笑非笑地说:“十三弟,你这次蒙难,心变得
更硬了。这几个女子满好嘛,要身条有身条,要模样有模样,又和你是患难之交,你不该对
她们大薄情了。”
胤祥冷冷一笑说:“薄情?啊,二哥,你亏没吃够是怎么的。古时候吴王倒是个多情种
子,可一个西施就把他的江山断送了。你我大难不死,怎能轻易地把性命交到她们几个婆娘
手里。”
老十三这话是心有感触,脱口而出的。这几个女子的来龙去脉老十三能不清楚吗?可是
老二胤?却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有自己的心事呢。而且,十三弟这随口而出的话正触
到他的心病上,便和这位小兄弟绕上了:
“哎,我说十三弟,你经此大难,还是这么爽朗洒脱,不愧男子汉大丈夫,二哥我真为
你高兴。有你和四弟这左膀右臂,我胤?还怕什么呢?”
“二哥,你别这么说。现在的形势,大家心里都雪亮。不管你当不当太子,四哥还是四
哥,十三弟也还是你的十三弟,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胤?向门口瞟了一眼,见没有人,便靠近了胤祥,压低声音说:“十三弟,你知道宫里
的郑贵人吗?”
胤祥点了点头。
“你知道她为什么被打入冷宫,又被罚到洗衣局里受罪吗?”
胤祥摇了摇头。
“二哥我今天把实话告诉你。要不是她,我这个太子还废不了呢!”
此言一出,胤祥不觉心中打了一个寒战。去年秋天,在热河随父皇狩猎时的情景,又出
现在胤祥的面前。那天晚上胤?三更半夜里失魂落魄地来到狮子园,求他和四哥搭救。四哥
精明,托醉不见,是胤祥和这位二哥谈的。当时,胤祥就怀疑,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夜里就
出事了呢?当着太子的二哥为什么吓得向这位小兄弟下跪呢?现在胤祥明白了。原来你胤?
是和郑春华出了事,原来你竟干出这欺祖乱伦、毫无廉耻的勾当!现在你没事了,又想在郑
春华身上打主意了。好吧,听听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到这儿,胤祥问:“二哥,这位郑贵
人,你如今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胤?眼中迸出一丝凶光:“我,我要她死!”
胤祥心中又是一惊。刚才在四哥那里,四哥说胤?这次出来,性情全变了,胤祥还不
信。好嘛,这么快就得到了验证。他急促地在房子里走了几圈,突然站到胤?的面前说:
“二哥,这么说你是要杀人灭口了。”
“对!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都不能再告诉。如果让老八他们得到半点风
声,那就全完了。就连你四哥,也不能让他知道,明白吗?”
胤祥心中有气,冷冷一笑说:“二哥,小弟我也不想知道,你何必告诉我呢?”胤?急
了,忙说:“哎呀,十三弟,我这不是求你的吗?洗衣局里的人有你旗下的家奴,处置一个
郑春华,易如反掌。你帮忙帮到底,送佛到西天,二哥我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老十二看透了胤?的卑劣行径,仰天大笑:“哈哈哈……二哥,你把话说到哪儿去了!
刚才你还怪我薄情,现在,又要我于这种事。二哥呀,你才是经过大难心肠变硬了呢,你才
算是男子汉大丈夫呢!哈哈哈……”
胤?没听出老十三话里的讽刺意味,还一个劲儿地往下说:“十三弟,不是二哥我心
硬,这事儿非同小可呀。与其俩人绑在一根绳上一同去死,不如杀了郑春华。这样。她保住
了体面,我保住了身份。怎么样,这事儿,二哥就拜托你了。”
老十三可不是个傻冒儿。他心里有数,淡淡一笑说:“二哥,你既然信得过小弟,我也
来个实话实说。今天,我帮你弄死郑春华,杀了人,灭了口,可是父皇百年以后,二哥当了
皇上,你会不会也杀我灭口呢?”
胤祥这一针见血的话把胤?给说愣了。他沉吟了好大一会,才奸笑着说:“十三弟,瞧
你说的,你什么时候学得也这么小心眼儿了?咱们兄弟之间能和那贱人相比吗?”
“嘿嘿……二哥,小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这事,小弟可以办,不过你不能急。听
说,皇阿玛今年秋天要南巡,等老人家不在京城了,咱们再办这事儿如何?”
老二就坡下驴:“好好好,依着你。不过,你要手脚干净点儿,宁可不办,也不能让老
八他们抓住把柄。”胤?又叮咛了一阵,才放心地走了。
胤祥万万没想到,胤?竟是这么一个肮脏卑鄙的小人。他心中崇拜的偶像破灭了。保太
子、保太子,舍着命地保了这么多年,原来这太子竟是……呸!他望着胤?离去的背影,厌
恶地啐了一口。可是一回头,却见阿兰的身影在窗下一闪。与此同时,八阿哥送来的丫头乔
姐,也正在另一扇窗下张望。胤祥不由得心中暗暗好笑:“好啊,老子已经出来了,你们还
不放过我。哼,等着瞧吧。”
胤祥经过这场教训,挨了四十大板,又在养蜂夹道受了三个月的罪,他成熟了。今天通
过郑春华的事,他又看清了二哥胤?的嘴脸,他的心也凉透了。看来,这兄弟之中,除了四
哥之外,竟没有一个可以信托的人了。
胤祥看透了二哥,康熙对这位二儿子却怀着深情呢。既然胤?是受了妖法的震慑,才干
了那些失心疯的蠢事的;既然抓住了对他施行妖法的大阿哥,那胤?还有什么罪呢?还有什
么理由不恢复他的东官职位呢?
在太子刚被废掉的时候,阿哥们中有人蠢蠢欲动。结果,老大被囚禁;老三吓成了惊弓
之鸟;老八差点被削去王位。拘押受审;老十三险遭不测却又死里逃生;算来,也只有老四
落了个“孝顺儿子”,其他几位全都蔫了。朝臣中更不用说,闹闹哄哄地保了一段老八,结
果全都吃了挂落。佟国维倒了,马齐也受了处分。这些处置,公平也罢,冤枉也罢,反正,
胤?重登太子宝座的障碍全都扫除了。没人再敢为这件事说三道四了。康熙看准了机会,在
康熙四十八年的三月初九,一道诏谕颁布天下,太子胤?又复位了。废而又立,中间恰好是
一百七十天。
太子复位,免不了要祭拜天地,要到供奉祖宗牌位的太庙去告庙祭拜,还要拜社稷、拜
皇上、接受百官和皇亲们的朝贺,好家伙,足足闹了六七天。太子胤?这回可真品出滋味儿
来了。第一次封他当太子时虽然也有这些排场,但那时他才刚刚落地,热闹也好,排场也
好,他全不知道。这次,由犯事被贬,到放出来重登宝座,简直是从地狱到天堂,他浑身上
下那个得意劲儿啊,怎么形容都不过分。他心里一直在算计着:这才是恢复太子之位啊,要
是父皇百年之后,我正式登基当了皇上,那排场又该是什么样呢?
他这儿美得不行,别人可受不了了。阿哥党的人们,虽然不得不随班朝贺,可是谁心里
服气呢?尤其是老八,他心里那份难受劲儿就别提了。半年的功夫,他冷了又热,热了又
冷,像打摆子、翻跟斗一样,硬是颠倒了几个个儿。他能咽下这口气吗?可是不咽又有什么
办法呢?多亏他城府深,涵养好,硬是装出笑脸,高高兴兴地去给太子贺喜。可老十却怎么
也受不了这窝囊气。他报了病,躲在家里,摔盘子打碗,训斥家人,责打奴仆。闹得合府上
下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墙。要依着他呀,恨不得杀上几个人才解气哪!
此外,还有让他们坐不住的事儿呢!皇上一道谕旨下来,委派老四、老十三两人去清理
刑部和户部的事。凡是出了头的案子,全要重新清查,重新处置,而且,把施世纶又调了回
来,再次担任户部尚书。这些事,比太子重新复位还厉害呢!老四、老十三,再加上个施世
纶,三个人全是六亲不认的主儿。他们在户部、刑部一闹腾,亏空国库银子、“宰白鸭”、
任伯安捣的鬼,还有什么私挖人参、私开金矿等等,等等,不全都得抖搂出来吗。消息传出
来,阿哥党们可慌神儿了。
这天下午,老八以请兄弟们观赏牡丹为理由,把老九、老十、老十四,还有阿哥党的几
个亲信大臣王鸿绪、阿灵阿、揆叙全都请到八王府后花园里。
这牡丹花是任伯安新近从洛阳带回来的,一共十二盆。什么重楼、叠翠、魏紫、姚黄、
二乔、金钗,有的含苞欲开、有的怒放如盘,又刚刚淋了水,鲜灵灵,颤巍巍,十分漂亮。
要是在平常,就凭这几盆花,就够几位爷们痛饮一醉的了。可是今儿个,谁有这份闲心呢?
老十头一个就发起牢骚来了:
“八哥,行啊你。让人家作践成这样,还有心赏花儿呢!我说任伯安!”躲在人堆后边
儿的任伯安连忙挤身出来,打千行礼说:“哎,小人在这儿呢,给十爷请安。”
十爷一挥手说:“少来这一套。我问你,这花儿是不是你弄来的?”
任伯安赔着笑说:“啊,十爷好眼力,让您一下子就说着了。小人前些天去洛阳办货,
回来时顺便捎了这么几盆。十爷,您瞧着哪盆好就挑几盆,回头小人给您老送到府上去。”
十爷没好气地说:“任伯安,你这个马屁拍不响。十爷我吃饭都没滋味了,还有心赏花
儿吗?你实话对爷说,老四他们要清理户部、刑部,你的屁股又坐不住了是不是?”
老十这儿一个劲儿地发作任伯安,老九可就有点不痛快了。这任伯安是我手下的人,而
且也给十弟你办过事儿。你心里有气,谁心里没气儿呀,你怎么拿我的人开涮呢?在一旁站
着的老十四心眼灵活,他看出来了,再让老十这么折腾下去,哥儿几个非打起来不行。他没
等老九开口,更不让任伯安回话,上前一步把话头儿接过来了:“任伯安,阿哥们难得凑到
一块散散心,你把花儿送到也就算尽了心了,别在这儿招人烦了,你回去吧。”
任怕安本来就机灵,马上就坡下驴,打了个千儿说:“是,小人听十四爷的,不在这儿
打扰爷们的兴致了。小人告退。”
八阿哥一抬手拦住了他:“回来,我还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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