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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co (缥缈公主), 信区: History
标 题: 雍正皇帝(00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Nov 2 13:48:09 1999), 转信
发信人: weisan (易学大师), 信区: History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Jan 18 18:54:41 1999)
三回 进京城将军藐皇权 闹灵堂王爷逞威风
胤禵一愣,随即又仰天长笑:“哈哈哈哈……真是个傻丫头!自古以来,哪有长生不老
之理?我只要不短命就是天大的造化了。”其实他还想说一句,先帝在位时,天天听着文武
百官们喊万岁,现在不是也去了吗?他老人家不是也才当了六十一年的皇帝吗?不过他看看
站在轿外的人,这句话没有说出口来。他回头又看了一眼乔引娣,对着侍卫们说了声:“起
轿!”
乔引娣听见这一声喊,连忙翻身跪倒磕头,眼睁睁地看着十四爷一行人消失在弥漫的风
雪里。
冬至前两天,胤禵一行经过艰难跋涉,终于来到了京城。按胤禵的意思,本来想马上进
宫去给父皇守灵尽孝的。可是,来接他的宫中侍卫一道旨意传下,命他暂在璐河驿歇马,等
侯皇上宣召。胤禵心里不痛快了,好嘛四哥,给我来真格的,摆起皇上的架子来了。想当初
我统带兵马出征西行时,还是你亲自到这里给我送行的。可今天我回来奔丧,竟然不让我进
城了。好,咱们走着瞧,我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内务府早就奉了圣旨,当天晚上就派人来到璐河驿,说是要在这里陪伴十四爷。胤禵心
里清楚,这哪是什么“陪伴”,分明是来打探动静和监视他的。来的人不少,领头的是内阁
大学士尹泰。胤禵知道他是位有名的道学先生,今年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又是当年太子
胤禵的老师。他也知道,尹泰早在康熙年间,就受到父皇的特别重用。因此,胤禵不敢对他
有一点不敬,便恭恭敬敬地问道:“尹老夫子,依您看,我是应该先去拜见皇上,还是先去
给先帝爷磕头呢?”
尹泰起身行礼说:“十四爷,请恕老臣直言。依老臣看,忠孝本为一体,尽忠即是尽
孝。十四爷思念先帝,看重孝道,人子之情,可钦可敬,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依老臣看,最
好还是先见见皇上,然后再去守灵更合乎道理。何况明日十四爷进宫时,当今万岁一定也在
乾清宫。先行君臣之礼再为先皇尽孝,才是应当的。”
胤禵一听这话就觉得窝心:“尹老大人,您说的有道理。但孝为忠之本,不孝即是不
忠。古往今来,哪个忠臣不是孝子?既然您刚才说,皇阿玛的梓宫就在乾清宫,那我就先去
乾清宫尽孝,别的事看情形再说吧。”
尹泰听出来了,十四爷并不满意他的回答,说话的口气里也好像是话里有话。可他是个
老实人,根本无意搅和到是非中去。便说:“十四爷,有一件事臣应该回禀爷知道,先帝爷
的谥号已经定下来了。今后无论是什么场合,也无论是谁,都要敬称‘圣祖’。这一点,要
请爷特别注意;再就是当今万岁登基后,因为要避圣讳,所以各位阿哥名字中的‘胤’字,
都改成了‘允’字。胤和允读音相近,口头称呼是不容易听清的。如果要写成奏折,请爷注
意更正过来。”
“好好好,多谢尹老大人禔醒,我多加注意也就是了。”
胤禵不想多说,他现在心里最急于知道的,是朝中的动静,是其他几位阿哥的消息。他
向下边一看,今天来的人非常杂乱。既有四哥的亲信,也有八哥、三哥他们身边的人,哪党
哪派的人都有。这种情形下,很多话都不便说出来。其实,就这么一看之下,胤禵什么全都
明白了。既然各派都有人来,那就是说,朝中眼下还不是四哥的一统天下,他就还有机会和
四哥说话。至于要说什么,可就是你们这些人管不着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监便来传旨说:“着大将军王允禵,即刻到乾清宫圣祖梓宫前见
驾。”胤禵一听,什么什么,好大的口气呀!哼,要我在圣祖梓宫前见驾。好吧,我是要到
圣祖灵前的,但会不会去“见驾”,那可由不得你了。听完太监的宣召,他既不跪拜磕头,
也不口称领旨谢恩,而是转回身去跃上马背,打马就走。闹得从尹泰到下边的人一个个神情
尴尬,说不敢说,拉不敢拉,劝又不敢劝,只好紧紧地跟着他往城里跑。胤禵看着他们的狼
狈相直觉得好笑。他在心里说:你们等着瞧吧,爷还有好戏在后边呢!
刚到紫禁城门口,就见老侍卫德楞泰在宫门前正等着他。他知道这位德楞泰是先皇身边
最得力的人之一,便连忙走上前去,想和他打招呼。可德楞泰把脸一沉说:“有旨意。”按
规矩,德楞泰一说这话,十四爷就要立刻跪下,口称:“臣允禵接旨。”或者说:“臣允禵
恭聆圣谕”才对。可允禵好像没听见硕_模鲎磐罚*沉着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根
本不吃这一套!德楞泰见他丝毫没有接旨的意思,也不敢勉强,口宣圣旨说:“着允禵到乾
清宫西暖阁见驾,钦此。”说完了也不管允禵愿意不愿意,谢恩不谢恩,自己先按规矩上前
来打了一个千说:“奴才德楞泰给十四爷请安。”
允禵黑着脸说:“早上不是已经传过一次旨意了吗?怎么说变就变,这么多事儿呢?”
德愣泰忙说:“万岁爷的意思,是先请十四爷见一见面,然后再一同去大行皇帝灵前行
礼。”
允到“哼!”的一声,抬腿就走。他在心里说,让我先见你,没门!我偏不听你这一
套,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德楞泰和尹泰两个人都知道,这位十四爷脾气大。平常日子里还谁
都不敢惹哪,现在他心里正有气,你要是上前劝阻他,还不得找着挨骂呀。可是,他们一
看,允禵走着的却不是平常人可以走的路。他走的是从午门进去,迈过金水桥,直通乾清宫
的中路,这条路在平日是没人敢走的,除非是有了大事,或者是皇上亲自批准,不然的话,
就要以失礼而受到惩处。可是,允禵却不管这一套规矩。人们看着他进去以后,便直奔太和
殿,然后,穿过中和殿,在保和殿后下了台阶,又闯过乾清门,沿着甬道,看也不看一眼两
列钉子硕_氖涛烂牵恢钡叵蚯白摺T诼∽诿磐庾诺群虻纳鲜榉看*臣隆科多,一见这阵势
可吓坏了。他连忙飞也硕_呐芰斯矗*里还喊着:“奴才给十四爷请安。”可十四爷现在
连皇上还看不到眼里呢,哪还顾得上他这个舅舅?他眼下心里想着的,就是要给这位刚刚登
基的皇上来一个下马威!两旁的侍卫们都看得呆了,谁也不清楚十四爷今天是怎么回事。他
为什么这样大胆,又为什么这样不顾礼法呢?可是,他们却谁也不敢上前去拦阻。
到了,到了,乾清宫就在面前了,看得见为老皇上致哀的灵幡在迎风飘舞了。允禵只觉
得心里一阵悲痛,一阵昏眩。眼前的天地、宫殿,好像都在飞快地旋转,飞快地涌动。他加
快了脚步,向着有人的地方奔去,向着有声音的地方奔去。
乾清宫大殿上的“正大光明”牌匾,好像在放着灼目的光亮。牌匾下边,满目都是白色
的幛幔、白色的屏风,白色的几案,白色的孝服。冷风吹过,一片呜咽之声响在耳边。他在
心中高喊一声:“皇阿玛,您的儿子回来了!”就发了狂硕_南蚯氨*去。
恍恍惚惚中,突然有两个人、两双大手紧紧地从两边架住了他,还有个清晰而又十分熟
悉的声音说:“十四弟,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挺住啊!”
他失神地向两边看了一下,原来站在他左边的是八哥允禩,而在右边架住他的却是十三
哥允祥!他停住了脚步,向上边望了一眼。只觉得浑身颤抖,心潮涌动。他大叫一声,便扑
倒在地,匍匐着,哭喊着,爬到康熙的灵柩前:“皇阿玛呀,您醒醒,醒醒啊!您的不孝儿
子……老十四回来看您来了。儿子临走前,您不是亲口对我说,您一定要再见到我的吗?可
是,儿子回来了,您却躺在这里边。儿子再也不能见到您,听您说话了。我的好阿玛,儿子
思念您、心疼您,您知道吗……”
允禵这番哭是发自内心的。他哭得也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他为死去的老皇上康熙
在哭,也为他自己的命运在哭。他的哭声感染了大殿里跪着的所有的人,这里面既有他的兄
弟们,也包括了他的母亲德妃乌雅氏和其他的嫔妃们。她们都是当年受康熙老皇上临辛过的
嫔妃和贵妃、答应、常在等等宫中的女人们。她们虽然早已哭干了眼泪,可是,此时此刻却
又不能不哭,而且,也是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哭。因为老皇上晏驾之后,除了德妃能够母以子
贵当上皇太后之外,其他的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前途,现在还是未知数。不过,她们也许是哭
得太久了、太多了,已经挤不出眼泪来了。所以,现在与其说她们是在哭,不如说是在干嚎
更准确。但不管人们是真哭还是假哭,从外表上还是看不出破绽来的。
老八允禩现在心里很得意,他早就在盼望着这一天了。说真格的,他们兄弟之中,除了
允禵还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胆量敢和当今皇帝作对,敢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硬是不先去叩
见皇上而跑来哭灵。马上就要有好戏看了,雍正将怎么对待他这个桀骜不驯的弟弟,他怎样
平息允禵带来的这场风波,将关乎到他能不能压服众兄弟,关乎到他能不能稳稳地执掌朝
局。老八现在多么想再给老十四添上一把火呀,可是,他却没有表态,而是把球踢给了老十
三:“十三弟,老十四这一闹不是乱了万岁的章法吗,你看,这事可怎么办好呢?”
其实,老十三现在心里也很清楚,老十四的这个哭确实是真的,哪有老子死了儿子不哭
的道理?可他的哭也有另一番目的,他是在演戏,而且这场戏还是演给大家看的。他这是一
箭双雕,既对准了当今皇上,又是在试探老八。他要看看当了皇上的雍正,会怎么对待他这
个敢于不听话的兄弟,从而试试雍正皇帝有没有执掌天下的能耐;他还想看看那位口口声声
说要帮助自己夺取皇位的八哥,在这个关系重大的时刻,究竟会采取什么态度。允禵大概也
想知道,假如他把事情闹得更大些,八哥会不会出来说句公道话。
可是,如今的老十三也不是当年只知鲁莽行事的人,大家已经斗了这么多年,谁还不明
白这里边的学问呢?他早句拼出今天老十四是来者不善,也估级_剿欠且殖龅闶虑椴豢
傻摹P*想,你老八想看笑话,我偏不让你看,你想躲清静,我偏要把你拉进这是非之中。
他长叹一声,用含义不清的话说:“唉,也真是难为了他,没赶上给父皇送终。这样吧八
哥,你在这里先劝劝他。兄弟我知道,你说话他是肯听的。你们在这儿先说着,我去给皇上
通个信去。皇上昨晚披阅奏章,几乎是一夜没睡。他太劳苦了,我们都得心疼着点儿,你说
是不是八哥?”
老人冷不防十三弟给他来了这一手,还没来及说话呢,老十三已经走了。他回头一看,
十四弟还正哭得有劲。他一边哭着,一边还闹着要太监们把棺木打开。说要再看看皇阿玛,
说他一眼没见皇阿玛,老人家就去了,说什么他也不信。大殿里的侍卫、太监,宫女们哪见
过这阵势呀,谁也不敢有什么表示。老八一看,十四弟闹得正是时候,也正是地方。便上前
一步来到各位皇太妃们面前说,“列位皇太妃,你们都是长辈,该出来说句话,不能由着老
十四这样闹下去。一来这样与体统不合,二来再闹也会伤了他的身子。求你们出来帮我维持
一下,成全了老十四的这点孝心。”
老八没有说要怎么个“维持”法,是拉,是拦,是劝还是跟着老十四一块哭呢?可是老
八说的理由却谁都没法反对。特别是他禔到了皇太妃这个名号,更是让德妃心里难受。她也
是皇太妃,眼下正在哭闹的是她的儿子,可是当着皇上的同样也是她的儿子呀!她知道母以
子贵,她马上就将成为皇太后。她不出来说话,又让谁来说,谁又敢出来说话呢?她也十分
清楚,允禵今天是冲着他四哥来的。他是因为心里不服气,才故意这样闹的。她还知道,这
个允禵和他哥哥一样,也是个宁死不肯回头的倔脾气。她是做母亲的,她必须让这两个斗红
了眼的同胞兄弟重归于好,让他们之间的误会不致被人利用,这才算是尽了当母亲的责任。
德妃怀着不安的心情走到允禵身边,用手抚摸着他的发辫说:“好儿子,你不要再哭了。你
刚从外边回来,这样哭法会伤了身子的。”
允禵在刚进殿时,就已经瞧见自己的母妃了。他也看见,母妃正和别的皇太妃一样地跪
着,而且并没有跪在最前边。这就是说,母妃现在还没被晋封为皇太后。既然母妃还不是皇
太后,那么我句粕以不承认胤祯这个皇帝。好,这就是个空子,是个可以把天翻过来的空
子。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突然大声说:“不,你没有权力管我,你穿的是皇太妃的
服色,你不是皇太后,你管不了我这个大将军王……”
他还要再说下去,可是德妃乌雅氏已经勃然变色,只听她大喝一声:“胡说!来人,给
我把他架到一边去!”殿下侍卫们“扎”地答应一声,就要上来架人。可是,允禵岂肯服
软。他已经看见雍正皇帝在太监头子李德全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便索性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
怕的样子,怒目注视着走上前来的侍卫们。侍卫们全都被他镇住了,他们知道十四爷就是马
上动手杀人,你也没地方喊冤去,所以一个个吓得两腿战抖却不敢向前。德妃看见侍卫们胆
怯的神色,更是怒不可遏,她断喝一声:“鄂伦岱,架起他来,要他先给皇上行礼!”德妃
错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让鄂伦岱来拉允禵。这鄂伦岱本是个八旗子弟,又是八王
爷允禩的表哥。原来还曾当过老皇上康熙的侍卫,因为在避暑山庄里闹事,被康熙发到外边
去当了个下级军官。允禵出征时,老八为了在他身边安钉子,便把鄂伦岱派到允禵跟前当了
个贴身侍从。但老八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鄂伦岱刚到军中不久,就被允禵收买了,反把
他派回京城来打探、肖,急。咽;知这个鄂伦岱却是个见风就倒旗的人,回京后一看形势对
阿哥党不利,马上就又投靠了四王爷。四王爷当了皇上,他便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皇宫侍卫。
像鄂伦岱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允禵能把他看在眼里吗?他恨他恨得牙都发痒了。德妃哪知
道鄂伦岱的底细呀,她不过是看他个头大,有力气,才要他来拉允禵的。谁能想到,却正好
把这小子送上门来。允禵一见他走了过来,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见他抡开胳膊,
“啪”地一个巴掌打在鄂伦岱的脸上,直打得他倒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混蛋,你是什
么东西,竟敢来管爷的事?告诉你,爷是天璜贵胄,金枝玉叶,而你却是个猪狗不如的下贱
胚子。你给爷滚到一边去,要不然爷就宰了你!”他回头看看已经来到身旁的皇帝,没有一
丝的胆怯,更没有向皇上行礼的打算,却气哼哼地说,“四哥,你都看见了吧。那就好,你
来替我管管这个没上没下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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