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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co (缥缈公主), 信区: History
标 题: 雍正皇帝(053)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Nov 3 13:55:20 1999), 转信
五十三回 三阿哥密室谋叛乱 马相国高楼分君忧
心中有了主意,弘时就立刻行动。他先让人到遵化去传令,对十四皇叔允禵严加看管。
没有他弘时阿哥的命令,允禵寸步不得离开陵寝;又派人去通知年羹尧说,“圣驾尚未返
京,你们可以在路上边走边等,以备郊迎的大礼”。这样弘历就不得不在路上停住,也就?
自己争取了时间。现在他要防备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那就是八叔允禩。
弘时非常清楚,八叔那里也在窥伺着好事呢!“病了”?别骗人了,谁不知道你的毛病
呢!只要一有大事你准得病,病了才能躲在家里出歪点子哪!弘时顾虑的是,自己一旦得
手,八叔会不会学前明的永乐皇帝,给他来一个“夺侄自立”的故事新编呢?这倒是得费?
心思。至于那个老舅爷隆科多,倒用不着多操心。别看他明里说的是一套,暗地里干的又?
一套,可只要大局一定,他敢轻举妄动,我就立刻给他来个厉害的让他瞧瞧!
如今,父皇在外,生死不明。正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自己不抓住这个良机,从此就
再也别想黄袍加身了,后世的人评论起来,也将骂自己是个无能之辈。对,此时不干,还?
何时!
三阿哥弘时听到父皇“失踪”的消息后,十分兴奋,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呀!父皇和皇弟
弘历两人,一个生死不明,另一个却在千里之外,不趁此大好时机,夺位自立,那才是名?
其实的大傻瓜呢!
弘时之所以这样想,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四弟弘历虽然也是皇上亲生,但从小到大,几
乎事事处处都比自己高着一头,强着三分。当年康熙皇爷在世时,弘历就被叫进畅春园,?
爷爷的身边学读书、学做事;而自己呢,却留在家里每天看着父王那阴沉可怕的脸色。圣?
归天后,弘时的处境更是每况愈下。古北口阅兵,是弘历代天子巡行;山东赈灾,是弘历?
天子筹办;去西疆迎接年羹尧回京,还是由弘历代天子亲行;就连送圣祖灵柩到遵化这件
“老舅爷辛苦!天已这么晚了,您这是刚下值吧?”弘历,让他去代天子扶柩!平常的琐?
隆科多今天也是显得十分轻松。他一边和弘时并肩走了进去,一边笑着说:“哪有什么
辛苦可言,又哪有那么多的事情要我去当值啊。哎——你这房子里和他们哥几个可是大不?
同啊!四爷弘历那里,满屋子全是书;五爷弘昼的书房里则到处都挂着鸟笼子。瞧瞧你这
里,琴棋书画,却是样样俱全。嗯——不错,相当不错,像是个干大事的样子!哎?你怎?
今天忽然想起你这个老没用的舅爷来了呢?”
看隆科多这轻快诙谐的神气,弘时倒觉得有些意外。这老东西平时不这样啊?他那张脸
从来都像阴了天似的,难得有个笑模样。哦,一定是看我年纪小,想耍我!得了吧,您哪?
我得先拿话堵住您:“舅爷,瞧您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我有多大本事,又能干什么大事
呢?”弘时也轻松地说着,“我今天请您来,说起来也是公事。您心里明镜一样,还能不?
道吗?如今十三叔和八叔全都病了,马齐呢,每天埋头看折子都看不过来。朝里的事,只?
靠您老一人在维持着。弘时我心疼您呀,我的老舅爷!四弟外出办事去了;五弟那身子骨?
也清楚,只有靠别人侍候他,从来也别想让他管点事儿。我名义上是‘坐纛儿’的阿哥,?
实那些闲事,我从来也不愿管的。但,不管不行啊!皇阿玛既然交给了我这差使,让我做?
个留守的专职皇子,我就负有全责,不想管也得管。再说,皇阿玛在外边颠沛受苦,做儿?
的又怎能不挂念他老人家?所以,今天特意请老舅爷来问一问,皇上现在到底在哪里?几?
能回京?迎驾啊、驻跸关防啊什么的,上书房都有哪些安排?皇阿玛那六亲不认的性子,?
爷是知道的。老人家回来时见我一问三不知,是要发脾气的。他一定要问我:你这个‘坐?
儿’的阿哥是怎么当的?到那时,我可怎生回话呢?”
弘时长篇大论的,一下子就说了这么多。他刚开口时,隆科多还想用“皇子阿哥不得干琐?
预政务”的理由来教训他。可是,听着,听着,隆科多竟张不开口了。人家既然点明了自?
是‘坐纛儿的阿哥’,你要再不报告情况,那不就是失礼了吗?他只好说:“三爷,你就?
不问,我也正想对你说这件事的。邸报每天都送过来让你看了,皇上銮驾已经从泰安启程?
八爷和我算计着,大概三五天的功夫也许就该到京了。这几天没见有朱批谕旨,我想了一
下,或许是皇上身子不爽;也或许是圣驾即将回来,用不着公文往返了吧。再有就是,畅?
园里住的善扑营军士,原先说好是三个月一换班的。现在已经到期,换不换呢?还有,年?
尧带着三千军士进京演礼,要他们住在哪里合适呢?人家是立了大功的,总不能回到家里
了,还住在帐篷里吧。这件事不算小,也是应该早做准备的。”他说完,身子朝后一仰就?
在椅子上了。两只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位“小白脸”的阿哥。那意思好像在说?
我全都“报告”给你了,该怎么办,就是你这位“坐纛儿阿哥”的事了。
弘时心里明白,却又故作不知地看着这位身份显赫的老舅爷说:“舅爷,您说呢?八叔
你们经的事多了,想必早就有了定见。我什么都不懂,能说些什么呢?”他不动气色地把?
又踢了回去。话一说完,便站起身来,在房子里消闲地踱起步子来了。
隆科多一听这话,傻眼了!他原来是想给弘时出个难题的,没想到竟被他轻飘飘地顶了
回来。说实话,隆科多从来也没有用正眼瞧过弘时。他一向认为,弘时不过是个只知吃喝?
乐的花花公子,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浮夸子弟。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可真是让人应当“?
目相看”了。他想起八爷廉亲王曾说过,他们都要当新的“三爷党”。还说,只有叔侄联
手,才能成就大事。可是,怎么联手,彼此之间有多深的瓜葛?八爷没说,他隆科多也不?
问。今天他应召来到这里,本来是想试试弘时的水到底有多深的。可是,弘时的话一说出
来,他就感到,这个风度翩翩的小白脸阿哥,城府之深竟让人琢磨不透。要真论起滑头和?
诈来,恐怕还远在八爷允禩之上!
隆科多还正在犯嘀咕,弘时却先开言了:“老舅爷,您老不要想那么多,先听我一言奉
告。我这人说话直,说错了您可别见怪。八叔虽然精明,但可惜他宝刀已老,一遇杀场就?
堪再用了!当年,八叔和父皇,以及太子、大千岁的那些过节,早已该揭过去了。前人有?
云:‘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诗写得真好,只是把时光拉得太长了一些?
假如换一句,说‘各领风骚十几年’就贴切了。”弘时说着,步子突然一停,目不转睛地?
着隆科多,“您说是吗,我的老舅爷?”
隆科多看着他那寒光凛凛的眼神,不觉心里一颤。可他毕竟是饱经磨难,老于世故的人
了,很快地便镇定了下来,摇摇头说:“三爷,我老了,实在是听不懂你的话。”
“哈哈哈哈……”弘时放声大笑,随即又悄声说,“老舅爷,你和我打的什么哑谜呢?
说到底,你、我和八叔的心思全是一样,都在盼望着老爷子‘平安’回京嘛!所以,畅春?
里的警卫要换一换,由步兵统领衙门暂时管起来;年羹尧要回京演礼,他带的兵当然不能?
在野外的帐篷里,因此丰台大营的提督行辕便要让出来——这些,不是八叔你们已经商量?
了的吗?怎么您现在还说‘听不懂’呢?”
隆科多大吃一惊,脸色也变得煞白。弘时刚才所说,确实是八爷廉亲王他们商量好的。
这个计划很明确:控制并搜查畅春园;打乱丰台大营的指挥体系;还有一条更重要,那就?
切断雍正的归路。这是八王爷他们策划已久的事了,但却苦于没有机会进行。这个计划并?
和弘时商量,八爷还曾特别嘱咐,“不要让弘时和弘昼知道”。现在计划刚刚出笼还不到?
个时辰,弘时就已了若指掌。一定是有人向他透露了信息。他也一定在想着夺位的事,而?
想得更多更细。这简直太可怕了!
弘时见隆科多蔫了,心中自是万分得意。他舒舒服服地坐到椅子里,若无其事地吃了一
口茶;含着微笑,看着手中这条已经被杀掉威风的老狐狸说:“老舅爷,你怕的什么呢??
要是为了皇阿玛的‘安全’,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做去,我是不会反对的。这就是我刚刚说?
‘各领风骚’那句话。不过,咱们得心中有数,不要乱了阵脚,乱了章法。”他的口气一
变,带着明显的压力说,”我毕竟是‘坐纛儿’的阿哥嘛,我既要为皇上负责,也要为天?
社稷尽忠尽力。至于以后的事会怎样,那就得用《出师表》中的话来说了:‘成败利钝,?
臣所能逆睹’也!”说罢又是一阵放声大笑,“来人,把皇上赏我的那柄如意拿来,让舅?
带回去!”
弘时和隆科多的密谋直到将近子时才结束。可寅时刚过,一乘绿呢大轿就抬到了畅春园
门前,老相国马齐从轿里钻了出来。多日来,他确实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没有一刻的?
闲。他老了,再也没有从前的那份蓬勃向上的朝气了。但他的忠心,他的尽职尽责,却仍?
是朝中人人钦佩的。下了大轿,他刚想举起胳膊来痛痛快快地伸个懒腰,可是,突然又放?
下来。因为他知道,这畅春园自康熙在世时,就是皇上居住和会见臣下的地方,在这里是?
容有一点放肆的。他昂首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冷风,清醒了自己发昏了的头脑,?
大步向园内走去。今天要办的事情还多着哪,他不敢有一点松懈,一点马虎。
宽大的仪门旁,已经有十多位官员在候着他了。今儿个早上,畅春园当值的侍卫是鄂伦
岱。马齐问他:“八爷和隆中堂那里有黄匣子送来吗?”道”。现在计划刚刚出笼还不到?
马齐今天所以要到露华楼来办事,图的就是它凉快。海子里含着水气的凉风穿楼而过,
就是盛暑季节,在这里也可以滴汗全无!侍卫刘铁成跟着马齐进来说:“中堂,您以往不?
都在韵松轩那里见人的吗,那里虽然不如这边明亮,也稍微热了点,可是,放上冰盆,比?
里还要凉一些哪!您一改主意,倒害得太监们忙着搬了一夜的文书。”
马齐一边叫人把窗子全都打开,一边笑着说:“老刘啊,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意?这些
天,我实在是乏透了。一见人,一听说话,我就直打瞌睡。知道的,说我睡得太少;不知?
的还以为我是在摆宰相架子呢。再说,皇上和宝亲王也该着回来了。韵松轩那里本是宝亲?
办事的地方,等他回来我再挪地儿,不是显得太不恭敬了吗?”马齐正说着,又忽然想起?
天要见的人还多,就不再闲聊了:“哎,铁成,我过来时看见河南藩台车大人来了。你辛?
一趟,让他先进来说事儿吧。老刘啊,你是老侍卫了,我可不敢让你在这里侍候,更不敢?
你给我站班。皇上快回来了,你也该到各处转转,让太监们把这里好好打扫一下。皇上爱?
静,让人把树上的‘知了’全都粘下来。”
刘铁成刚走,河南藩司车铭就进来叩头:“卑职给马老大人请安!”
马齐用手虚抬了一下笑着说:“车大人请起。不要拘礼,坐下来才好说话。实不相瞒,
我一天要见百十位官员,都这样客气,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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