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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co (缥缈公主), 信区: History
标  题: 雍正皇帝(071)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Nov 18 14:33:12 1999), 转信





七十一回  ┏猎┭哺Ф嵝獭》僭壮赜闶苤锪?
  
  
这话音,这口气,这眼神,在场的人谁不明白?车铭原来还抱着很大希望,以为田文镜 
会看在年某的面子上,不再穷究这案子了。其实,臬司出了事,关他藩台什么?他所以要?
和进来,并且千方百计地要捂着、盖着,说白了,是为他自己的名声。他的几个姨太太都?
尼姑们来往密切,万一,她们也与和尚勾搭成奸,那事情可就闹大发了。车铭大半生来,?
是以“道学”、“君子”的面目出现的。假如一旦人们知道了真相,到处传说他的姨太太?
贼秃有染,那不成了朝野哄传的笑话了吗?他的脸面何存?他还怎么在官场里混下去?此 
刻,听田文镜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他真比让人捉了奸还难受。什么大将军的谕旨,?
羹尧的承诺,他全都顾不上了。 
  
田文镜只用一句话、一个眼神,便把气势汹汹的车铭镇住了。他不由得心中暗笑,哼, 
想和我掉猴儿,你们还嫩了点儿。他马上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说:“河南出了这么大?
事,全省官员无不挂心。我和几位师爷再三商议,一定要成全诸位同僚的官体和面子。所?
这场官司,从头到尾,都没有请二位大人和其余官员们来会审。我这样做,就是想让知道?
人越少越好。我已经下令,所有尼僧与绅宦官员内眷们来往的事,关说人情的也好, 创畛 
奸的也罢,片纸只字不许泄露。不管事情闹得多么淫秽不堪,也一律都要在案由中删除。?

一点,烦请二位私下里和下边官吏们说清楚。让大家好生办差,不要再惹是生非。” 
  
车铭听他这么一说,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不再说话了。胡期恒却不识趣,站起来 
一躬说道:“抚台既有此美意,年大将军的面子也是要紧的,何不一体成全?请大人将臬?
被扣人员释放,交由卑职自行处置好吗?” 
  
很显然,他这个要求太过分、也太不自量了。田文镜不屑地一笑,向在座的师爷回头示 
意,说了声:“该升堂了。”就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捷抢先一步,走出签押房,一?
高喊:“放炮,田中丞升堂了!” 
  
胡期恒一股怒火窜上心头,他恨死了田某,也恼恨车铭。心想,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 
你怕了田某人,想装乌龟吗?车铭心里明白,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胡兄,你没看见,他?
田的已是王八吃 禹 铁了心,此时再争还有什么用。且等等,看他怎样结案。要是真让人?
不了台,就叫你们钱师爷把他的四个师爷全都咬出来!” 
  
胡期恒咬牙切齿地说:“放心,我饶不了他。还有那个张球哪!” 
  
府门外三声号炮响起,  抚衙门正堂 砣 洞开。三班六房执事衙役们,衣 闭 齐地集合 
在堂口。见田文镜和两位大人走了过来,低吼一声:“噢——”就依序按班站定。衙门口?
着的大小官员,也全都恭候在堂下。三通堂鼓响过,田文镜稳步出堂,在居中“明镜高悬?
匾额下就座。两旁公案边,则坐着藩、臬两司大员车铭和胡期恒。一时间,这里庄 纤嗄拢 
咳喘不闻。 
咳喘不闻。片纸只字不许泄露。不管事情闹得多么淫秽不堪,也一律都要在案由中删除。?
  
这是件历时三年久拖不决的大案,事涉一庙一庵的和尚尼姑,三十条人命。所以,比起 
广东的一案九命更是轰动。一听说抚台衙门今天要了结此案,开封全城百姓奔走相告,真?
人人关注,个个动心。刹时间,倾城出动,万人空巷。今天是六月初六,天已进伏,正是?
火流金的季节。万里睛空,不见一丝云彩,一轮白日,晒得大地焦热滚烫。几千百姓远远?
在抚衙门前,挤过来,拥过去,谁不想亲眼看看这难得一见的稀罕?开封城门领马家化,?
要维持治安,又要看守人犯,早就累得汗透重衣了。听见堂鼓声响,他连忙告诉衙役们: 
“给我拦住人群,不准靠近。有踏过石灰线的,就给我用鞭子狠抽!”他自己却大步流星?
进到大堂,行了参见大礼后说:“启禀中丞,外边看热闹的人太多,有的已经被晒昏了。?
职不能在这里站班侍候,请大人鉴谅。” 
  
田文镜说了一声:“难为你了,你去吧。”说完,他突然转过脸来,“啪”地一拍惊堂 
木,断喝一声:“带人犯!” 
  
“扎!” 
  
儿十个戈什哈轰然一声,带着七个和尚、二十三名尼姑铁锁银铛地进来。这些僧尼们, 
不知过了多少次堂,也不知受了多少酷刑,瘸的瘸,拐的拐,一个个面无血色,半死不活?
委顿在地下。他们衣 礼 缕,早已不能遮体,头发长出二寸多长,汗污血渍,浊臭不堪。?
的尚且能跪,有的却连趴都趴不住了。车铭眼睛往下一瞟,里头还确实有几个面熟的,虽?
叫不出名字,可也是自己府上的常客。他心中一阵哆嗦,却不敢与他们照面,更不敢说话?
此时,只听田文镜吩咐一声:“姚师爷,你来宣示他们的罪行。” 
啥家诎赣芍猩境U 
  
“是。”姚捷答应一声,便从案头接过一份长长的折子念了起来。三十名待决囚犯的姓 
名、年龄、籍贯、案由,足足有两万多字。这些,都经  抚衙门各司厅核审过多次,又由?
文镜亲自结撰写成的。不过,姚捷的神色看来却有些恍惚。他强打精神,念了一个多时辰?
算念完。让胡期恒觉得放心的是,从头到尾,臬司衙门被扣的人,果然一字也没有提及。 
  
终于,犯由宣读完了。田文镜黑着脸问:“觉空,你是首恶,勾通白衣庵尼姑的是你, 
杀害人命的首凶也是你——嗯,还有静慈,你们都说说,刚才念的犯由可有冤屈之处?” 
  
觉空还不到四十岁,眉清目秀,面目慈祥,身上的衣服收拾得很是整洁。除了须发有点 
零乱之外,简直没有一点凶神恶煞的样子,更不像传说中的黑庙和尚。他听到问话,上前?
了一步说:“回大老爷的话。犯由事实并无出入,但此事皆小僧一人所为,与静慈等女流?
辈无干。她们也没有参与杀人之事,请大老爷留意。” 
  
田文镜含着微笑用调侃的口气说:“哦,这么说来,你倒是很仗义,也很多情的了。放 
心,本抚会成全你们的。”他回过头来又问静慈,“你呢,有什么分辩之处吗?” 
  
静慈却早就浑身筛糠一样地发抖了。她口齿含混地说:“老尼无言可说……只求速 
死……” 
  
田文镜咬着牙狞笑说:“嘿嘿嘿嘿……杀人可恕,情理难容!本抚向有好生之德,但也 
相信佛家说的轮回报应。常言说,不是不报,时辰不到;时辰一到,一切都报!似尔等如?
3Q运担皇遣槐ǎ背讲坏剑皇背揭坏剑磺卸急ǎ∷贫热绱 
作恶,岂有不报之理。至于你们之间有什么私房话,等见了佛祖,再去好好地说吧。”他?
然把惊堂本一拍,“啪”的一声,震得满屋的人无不变色:“将觉空、静慈两人绑在一起?
架上柴山。待本抚亲自举火,送他们二人去见西天佛祖;其余淫僧、淫尼一律枭首示众!?
  
按大清律,最重的刑罚是凌迟,往下依次有腰斩、斩立决、绞立决等等。田文镜今天居 
然要火焚活人,满堂的人们,一听这话全都惊呆了。车铭到现在才明白府门前那柴山的用 
途,更是惊出了一身大汗,他回头看看胡期恒,这位执掌法司大权的人,也同样是目瞪口 
呆,血色全无。田文镜看见大家都呆住不动,不由得怒火中烧,他顺手从签筒里拔出一根?
签来掼了下去,怒斥一声:“愣什么?还不与我动手!” 
  
“扎!” 
  
“慢!”觉空和尚突然一声大叫,他止住衙役们,又对姚捷说:“姚师爷,还有吴师 
爷、张师爷!你们是怎样答应我的?先缓决,再减刑,这不是你们说的吗?你们这话还算?
算数?” 
  
这一下变起仓促,不禁满堂哗然,田文镜自己也是吃了一惊。他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了 
几个师爷一眼,见除了毕镇远之外,吴凤阁、姚捷和张云程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过了一?
儿,吴凤阁明白过来,才强打精神叫着:“你你你,你是含血喷人……”可是,他不小心?
力过大,竟把眼镜腿都掰断了。 
  
田文镜嘿然冷笑一声说:“吴老先生,看来,你的眼镜腿太不结实了吧?” 
镜腿太不结实了吧?”报!似尔等如?
  
“是啊是啊……啊,不不不,这些死囚,竟敢如此胡咬乱攀……他们简直罪不容诛…… 
他们……”吴凤阁语无伦次地说着。 
  
胡期恒见到这情景,真是十二分的惬意。好,真正是好!你田某人把事情做得过了头, 
逼得犯人自己出面告发了你的师爷,正好应了你刚才那“报应不爽”的话。他把身子向后?
靠说:“中丞大人,眼下案情有变哪。事情既然牵连到三位师爷,依律就应该停决再审。?
人你看,是不是可以和敝衙门被扣的人役‘并案处置’呀?” 
  
田文镜没有理他这个碴儿,却把凶狠的目光直盯着姚捷说:“姚师爷,我平日待你不 
错,今天还可以再放你一马。此刻,你老实说出原委来,我就可按自首处置。不然的话,?
胡大人的办法,你们几个恐怕绝无生理。你看,怎么办才更好些呢?” 
  
姚捷从极度惊慌中回过神来,抗声答道:“大人,请不要被凶犯的伎俩所迷。人犯要规 
避刑法,在受刑之前胡乱攀咬,这事儿早就常见不鲜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觉空竟是如此?
狠毒辣。我没有收受一  贿赂,连凤老和云程兄我也敢保。我们都是跟着大人您审理案子 
的,哪能和他们通同作弊呢?” 
  
田文镜此刻非常冷静。他知道,事情一旦搅闹下去,就又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大案。 
不但今日处决人犯的事情要黄,还不定又会凭空生出多少是非哪!胡期恒不是已在 吵匙牛 
要他放了臬司的人吗?车铭能善罢干休吗?他咬咬牙,狠狠心,决定先杀了几个贼秃再说?
便傲然地一笑说道:“你们都别在这里瞎闹,各人自有各人的一本账,本抚绝不会置之不?
瞎闹,各人自有各人的一本账,本抚绝不会置之不?
的。觉空,方才我已经说过,善恶有报,只在今日。你们的罪过既然已经审定,还是今天?
断最好。等你们的事情完了,我再回过头来处置几位师爷的事。来人,把这一干人犯与我?
出去!” 
  
衙役们一听这话,不敢怠慢。他们一拥而上,把三十名死囚绑的绑,架的架,推的推, 
拖的拖,全都服侍好了。几名戈什哈抱来了一捆亡命牌,码放在案头上。田文镜嘴角上吊?
阴狠狠的微笑,掂起沾满朱砂的大笔,在犯由牌上排头抹过。这殷红似血、淋漓欲滴的处?
令,将把罪  昭彰,死有余辜的淫僧、淫尼们推往断头台! 
  
戈什哈们一拥而上,将亡命旗一一插到犯人脖子后面,又推出了大堂。田文镜松了口 
气,兴奋地说道:“今日我田某不负皇上圣望,总算给开封百姓除了戾气。庙堂之上,圣?
欢快;街衢之内,万民庆贺;就是西天佛祖,见到我替他清理了佛门败类,又岂肯不让我?
升天之乐?走,车、胡二位大人,跟着在下监刑去!”他回过头来,又吩咐一声:“去,?
会巡捕房,把三位师爷安置好了。告诉他们,不准虐待,但也不许几位师爷们串供!” 
  
胡期恒和车铭哪还能说出话来?只好紧跟着田文镜走向门外。抚衙外面,早已是万头攒 
动,人山人海了! 亦 喳喳的议论声,挤挤轧轧的嚣闹声,被别人踩疼了的?骂声,热昏?
亲人的求救声……此起彼伏,乱成了一锅粥!但无论怎样混乱,人们还是看清了抚衙里走?
的监刑大人,和他们身后的六十名戈什哈。这些人的胁下,夹着三十名头插亡命旗标的死 
囚,疾趋而出,引起一阵更大的骚动。围观的人群全都挤上前去,谁不想看看这些僧尼是?
么样子啊。开封城门领马家化可真是急了,这是法场啊,哪能乱成这样?他不顾官体 牵 
也不讲乡亲情面了。把发辫在脖子上一盘,就指挥着手下人等大打出手。口中还不住地叫 
攀窒氯说却蟠虺鍪帧?谥谢共蛔〉亟形 
着:“都往后退,退出白灰线外……用鞭子抽呀!谁往前挤,就抽他娘的!” 
  
田文镜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  抚衙门的大纛旗杆下,一声怒喝:“把觉空、静慈拖到 
这边来!” 
  
“扎!” 
  
“把其余的人犯押在铁栏杆前!” 
  
“扎!” 
  
眼见到这个阵势,四周突然变得安静了。人们全都在等着那不同寻常的时刻,也在等着 
听巡抚大人的训示。可是,田文镜却只是轻轻他说了两个字:“行刑!” 
  
可就是这两个字,却如天崩地裂一样,引发了震憾人心的三声大炮。铁栏杆开处,一队 
黑衣红带、手执鬼头大刀的刽子手走了出来。他们迅速地走到犯人身后,拧住这些死囚,?
其熟练地在犯人膝窝处一踹,趁着他们下跪的当口,抡起大刀就劈了下去。然后猛蹬一脚?
又把囚犯踢出,自己却闪身离开。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干净漂亮,没有一丝地拖泥带水?
此时再往下看,地上滚动着的已是二十八颗血淋淋的人头了!时当正午,阳气最盛,人头?
地后,一腔热血,激箭般地冲射而出,呛人耳目,连衙门前边的石狮子上,都溅满了殷红?
血迹,此情此景,别说百姓们从未见过,就是当了不知多少任监刑官的胡期恒也看呆了。?
真佩服田文镜的胆量和凶狠,也真不明白,他怎么敢一下子就杀掉了二十八个人! 
真不明白,他怎么敢一下子就杀掉了二十八个人!住地叫?
  
田文镜却没功夫想这么多,他又是一声令下:“把觉空和静慈这一对首犯,架上柴山! 
本抚要亲手点火,把他们送上西天!” 
  
觉空和静慈二人早就瘫成一堆烂泥了,  抚衙门的戈什哈?也没干过这差使呀!上来了 
四五个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这两个绑在一起的死囚拖到柴垛上。田文镜一声长笑: 
“哈哈哈哈……昔日东林有诗曰:‘莫谓书生空议论,头颅抛处血斑斑’。年大将军为定?
疆,曾杀人十万,我田文镜为了豫省百姓,又岂敢落后!”说罢,他手举火把, 门  坌洌 
大步走向了柴山。 
  
挤在这里观刑的人成千上万,全都被这从未见过的场景镇住了。偌大的广场上,静得掉 
根针都能听见。偶而,远处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啼,更增加了这浓重的肃杀气氛。田文镜高?
火把,口中念偈道: 
  
嗟尔二师,四大皆空。 
  
今日西去,吾其送行。 
  
此世作恶,此世报应。 
  
来世作恶,莫逢文镜! 
  
真佩服田文镜的胆量和凶狠,也真不明白,他怎么敢一下子就杀掉了二十八个人!住地叫?
咄!纵有千般孽障深, 
  
一火焚去真干净! 
  
说罢,将火把投向柴山。那柴山上早就浇满了清油,在烈日炎炎之下,见火即着。只听 
“嘭”地一声,立刻便烈焰冲天,刮刮杂杂、哔哔剥剥地烧了起来。觉空和静慈两人,身?
这座人造的火焰山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略一挣扎,不移时,便化作了一堆焦炭。 
  
田文镜一直笑着站在那里,眼看着烟消火尽,人散场空,才从容地回到府衙。开封府的 
大小官员们,今天算是见识了这位巡抚大人的手段,一个个心惊肉跳,手脚冰凉。 
  
一见田文镜走过,全都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田文镜却仍是带着微笑说:“起来,起 
来。这是干什么?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哪!” 
  
巡抚大人再次升堂,头一件事,便问到了胡期恒:“胡大人,你衙门的那些人,怎么处 
置呀?” 
  
此时的胡期恒还敢再说什么,他规规矩矩地回答说:“回抚台,一切全凭中丞裁度。不 
过,此事,既然牵连到敝衙,卑职是理应回避的。” 
  
车铭知道,田文镜今天把事情作得太绝了,一定会引起朝野轰动。他巴不得看着事情闹 
得越大越好呢,便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胡大人,你别忘了,还有抚台衙门的几位师爷,?

在此案之中。难道,你想让中丞也回避吗?” 
  
田文镜岂能不知车铭这话中的含意,却既不作解释,也不于理采地付之一笑。他回过头 
来看了一眼身后的毕镇远问:“毕老夫子,看来只有你一人出污泥而不染了,是吗?” 
  
毕镇远却回答说:“不,中丞大人,你这话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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