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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雪白血情（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Oct 16 15:39:48 2000),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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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52加榴炮营之歌
军人是什么
冰天雪地中，有一方绿地。
炮团1营3个连加营部，在操场上列队，听新任营长发表"就职演说"。
一声洪亮的"同志们"，那方绿地刷地抖动了一下，随即巍然如初。
"请稍息。"又一团雾气从苏宁口中喷出，立即被严寒劫攫净尽。
呵气成霜，滴水成冰。干冷干冷的北风卷着雪粒子，在操场上，在操场左侧炮场上一尊
尊排列有序的各式火炮间，在光秃秃的杨柳枝条和营区洁白的楼群间晓哨。那风有些噎
人，那雪粒子打在脸上挺疼，苍白的太阳挂在天上，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热情。
"从今天起，我就编入我们的152加榴炮营了。"
苏宁顿了顿，目光从队列上方掠过，扫视着风雪中不见了一棵柞树的营区：我要告诉大
家，这柞树林最早的建筑，就是一座军营。先是张作霖的军队，后来驻进了日本关东军
。我提醒每位军人，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曾经被敌人践踏过。武强我荣，武弱我耻。伟大
祖国需要新一代优秀军人保卫，而优秀军人就要爱武、尚武、精武，就要倾心致力于军
队和国防的强大。军中男子汉必须提倡尚武之风!……
最后说：生为男人而成为军人，这是我们的骄傲。我有幸成为152加榴炮营的一员，这是
我们的缘份，也是我的光荣。我有决心、有信心不辱使命，和大家一道为我们的162加榴
炮营争取更大的荣誉!
4年后回忆，官兵们都谈到"简炼"2字。通篇讲话没有"嗯"、"啊"、"这个"之类，没一句
多余的话。有人说不超过5分钟，有人说不超过3分钟。有人认为新营长也是冻得受不了
了。零下20多度，裹在大头鞋里的脚已一阵阵凉起来，更何况裸露的手和脸，猫抓狗咬
似的。可他们很快就发现全然不是如此。
印象更深的是营长的英武。从第一眼见到营长，到值班军官向营长报告，营长还礼，走
到队列前站定，一招一式，都是标准的军人姿态。全营官兵都被那英武之气慑服了，从
那时直到永远。
苏宁的"干部履历表"记载，他当营长是"1987年12月"。当年的官兵记不得准确时日子。
在团以下军官3年左右就会换一茬的野战军，军官的升迁调动是太平常了。再联想到这支
部队历史上将星辈出(如粟裕、叶飞、陶勇等等)，这一天就更不值一提了。
但我认为，苏宁自己肯定清晰地记得这一天。
而按炮团序列为1营的152加榴炮营的鼎盛时期，正从风雪中步履铿锵地走来。
苏宁面对的1营，在炮团是比较好的营，中等偏上。一般人心态，都愿意到那种最好或最
差的单位任职。二者都能体现出领导的信任，前者往往还意味着重用，可能很快提升。
典型单位提拔快，这已成一种规律。后者则比较易于打开局面，立竿见影，显出水平，
魄力，给领导留下深刻印象。而到比较好或一般化的单位任职，就没有这些便利，往往
费力不小，收效不大，难以显山露水。
不知苏宁当时是何心态，但我们可以从其所作所为，看其所思所想。他发现，年终总结
全营立功受奖的35名官兵中，因军事训练成绩突出而受到奖励的，只有1人。军营中行行
出状元，每一行的状元都应受到表彰。赏罚分明乃古今中外兵家治军励士之道。问题是
军人是什么?军人是干什么的?比之战争，和平无疑是对军人更高层次上的肯定和奖赏。
可与此同时，和平也麻痹军人的斗志，淡化军人的职能意识。军人都知道，这种现象当
时可不仅仅是一个152加榴炮营。作为对全营军事工作负要责任的营长，上任伊始，干头
万绪中能看到这个问题，是很正常的。但要把军事训练真正切实地搞上去，可能就是另
一码事了。任职一方，三两年内上不去，八成就是耗在那儿了。不趁热打铁，在人们还
关注你这个新官时烧上几把火，却去抓那种带根本性的长远的基础建设，这是为谁打江
山?这又不是你一个营的问题，跟着大多数感觉走就是，何必叫真呢?急功近利的短期行
为之所以有市场，固然有个人因素，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历史和环境使然。
应该说，苏宁对于这一切都早已深思熟虑了。他是在等待时机。3年军校生活，毕业后在
"帮助工作"中待业．，他那颗心早已热血沸腾了。只要给他机会，权力所至，他就将义
无反顾地去实践他的尚武强军之梦!而促使他如此这般的，就是那种强烈的军人职能意识
。
和教导员单守金一商量，英雄所见略同。
军营必须提倡尚武之风!
当兵不练武，不如回家做豆腐！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战场上只有金牌！
"就职演说"这样讲，大会小会这样讲，训练场上这样讲，和官名兵谈心这样讲。光讲不
行，还得有具体措施。
措施之一，是建立岗位责任制，实行定量分析的目标管理，建立训练档案，大力褒奖军
事技术尖子。比如，全团10几个连队，专业考核第三名以上有奖，低于第五受罚；个人
第一名营嘉奖，第二，第三名可得10至20元物质奖励。
如今这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可苏宁在实施这一切时是1988年初。
还有个"4不准"、"5优先"：训练不达标，不准探家，不准当骨干，不准考军校，不准入
党；达标后，优先探家，优先当骨干优先立功受奖，优先考军校，优先入党。
除了"不准探家"似乎有些不妥外，其余那理由都是朗朗上口的：你是军人，军事训练达
不到标准，当个军人都不够标准，怎么能当骨干，立功受奖，成为军官和党员?
在师里举行的军官四会教员和专业尖子比武中，1营有3人被评为优秀教员，其中1人获第
一名，还有两人分别获炮长第一名和瞄准手第二名。营党委当即兑现，给优秀教员第一
名报请三等功。给炮长第一名和瞄准手第二名营嘉奖，并给以上5人共200元的物质奖励
。
年底，1营因训练成绩突出而立功受奖人员，占全部获奖人数的70％。如此，那练兵劲头
能不高吗?
1990年7月，军区下发文件，正式提出立功受奖比例，军事训练一项要占50％以上。
苏宁挺高兴：这回有据可依了。
苏宁这代军人，对什么"单纯军事观点"之类，是并不陌生的。
营部信员刘士兵，名字与身份挺吻合，那人与一个真正的士兵可就相去甚远了。身形胖
乎乎的比连队士兵大一圈，那脸蛋白净粉嫩得象个姑娘，一看就是个机关兵。
这机关兵与连队兵差别之一，是比较见多识广，办什么事不悚，见首长不惧，经常下去
传达首长指示、命令，那指示命令无形中也使传达人的身份显得与众不同。所谓"机关多
大兵多大"，但那大大咧咧中都能透出股机灵劲儿。相比之下，连队兵就差了。星期天请
假进趟城，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东张西望中脚下好象还走在操场上，就愈发显出傻气、
呆气和笨气。可到了训练场上，那机灵和拙笨可就立刻颠倒了个儿。这营部虽无"营机关
"之说，但把营部跟首长转的几个兵划入机关兵之列，应是合乎情理的。
一声"报告"进屋，立正，敬礼。见营长示意坐下，刘士兵坐到椅子上，上身保持挺直姿
式。
他是沈阳人，三代单传的独苗苗，爹妈的心肝宝贝疙瘩。参军前先在皮革厂当工人，见
别人偷皮子，他也偷，下班往外带。他觉得挺刺激，好玩，特别是从保卫科眼皮底下出
厂去，有一种莫明其妙的满足。被开除后又到一家饮料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
时候渴了，又不想花大头钱，就去厂里连喝带拿造一通，再去找小哥们儿玩。路上见小
孩子弹玻璃球，也能凑上去跟人家玩半天，象羊群中挤进个骆驼。就是个小孩性儿。爹
妈这个急呀，可自己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儿。都说部队纪律严，锻炼人，就送部队去管教
、改造吧。也不知托了什么人，花了多少钱，反正别人都说那军装太肥大，他穿着倒挺
合身。他挺自豪。两次被工厂除名并不防碍那心中也珍藏着个英雄梦。只是他很快就发
现这英雄也实在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当就能当的。那也要学好。这部队学挺容易，周围都
是好人，也不允你学坏。
入伍3年了，正儿巴经的老兵了。可打从苏宁当营长后，他竟有了一种第二次入伍的感觉
。营长卑没批评他，就是看他挺稀拉，大大咧咧的，帮他整理一下军容风纪，讲讲内务
条令中的有关规定。他觉得老兵就得有个老兵样儿，象新兵那样举手投足都照搬条令，
那不是掉他老兵的价吗?他感到挺别扭，可对营长却别扭不起来，从一开始就别扭不起来
。他感到营长身上有种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让他亲近，信赖、甚至崇拜。那不是通信号
对营长的崇拜(有的通信员对自己的首长是绝然谈不到崇拜二字的)而是-种男人对男人的
崇拜。后来他觉得那是一种真正的军人味儿，是一种英雄气。以往他心目中的英雄都是
影视、小说和报纸上的，逐一对号，营长和谁也不象，却觉得营长比谁也不逊色。他说
不出怎么竟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越来越觉得这感觉不会错。这感觉甚至使他复活了那个
早已消逝了的英雄梦，又觉得自己天生不具备营长那种气质。他很自卑，这自卑也刺激
着他的自尊。
他看见营长桌上放着他那张探家报告。
苏宁问：家里老人都好吗?刘士兵回答着，身体习惯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式。苏宁好象自言
自语：没有特殊情况，属于正常探家。又问：你器械达标了吗?刘士兵有些嗫嚅：好象，
差不多……苏宁道：走，咱们去做几个动作看看。
正是晚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营区沉浸在晚霞迷人的暖色中。
自第一声起床号响起，军营就进入一种亢奋状态，连各个饭堂前的饭前一歌都带有一种
强烈的竞争味道。而到了每天的这个时候。就象一道穿峡破谷、呼啸奔腾的激流涌入一
平和的境地，开始了一种欢快、轻松中同样充满活力的旋律。各类球场的，球台边，都
已爆满。龙争虎斗的，呐喊助威的，心急火燎等待上场的年轻官兵在发泄过剩精力的同
时，也在展示军人的另一种形式的勇武和风采。这是对训练场上的亢奋。的一种释放，
也是一种延续，同属于军营的亢奋。
来到操场边上的单杠下，踏着松软的沙坑，刘士兵的腿有些发软，跃起时竞没够着那杠
。要不是苏宁一把将他抱住，摔出沙坑，头脸就得见血。
苏宁说：别急，慢慢来。
能不急吗?哪个士兵不把探家视为服役期间的一件大事呀!不然，它又怎么能成为"四不准
"和"五优先"之一呢?穿一套没有帽微领章的军装入伍，再穿一套带着帽微领章印民的军
装复员，爹妈、亲戚朋友和街坊邻居只能见到几张真正军人装束的照片，那还叫当回兵
吗?可他只有如此了。从营长问他器械是否达标那一刻起，他就绝望了。只是那绝望却能
生出希望来。是营长使他绝望，又是营长给他希望，而且不是一线希望，而是满怀希望
。他觉得换了任何一个营长都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通信员。他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也不
知道营长会怎样对待他。他只是信赖他的营长，而这信赖几乎完全来自他的感觉。他相
信这种感觉。无形的第六感官的感觉，常常比有形的五官的结论更形象，更生动，更准
确。
练习一为引体向上，要求做8次以上，刘士兵只做了4次。第四次已是赖赖巴巴，下颌刚
刚过杠。第五次，无论怎样蹬腿扬颌，咬牙瞪眼，还是咬牙闭眼，最高时那杠也就齐眉
而已。150斤身子象只沙袋吊在杠下，越挣扎越往下坠，只有这一刻才不见了的双层下颌
，连同那脖子和脸，早已汗淋淋的成了猪肝色。
苏宁把刘士兵抱下来，给他擦汗。
连气儿都喘不匀了，那心里还明白，还练习二、练习三、练习四呢。
苏宁说：你歇着，看我做几动。
双手握杆后，身体并不摇动，双臂一屈一伸，20几个引体向上下来，大气儿不喘。
刘士兵还是第一次领教营长这一手，有些看呆了。
他甚至想：如果营长不参军，而是当个体操运动员，那今天的体操王子会不会就不叫李
宁，而叫苏宁?
见刘士兵歇得差不多了，苏宁道：美军纪律中有条规定，身体超重要受到处罚。为什么
?因为坚强的体质是部队战斗力的重要物质基础，军人只有具备良好的身体素质，才能承
受艰苦、复杂、多变的战争环境和负荷，才能发挥出正常的军事技术和战术水平。你爱
看足球赛，有的运动员下半场的球踢不进，就是体质不行。你这体质就不行，现在作为
军人不行，将来干别的也困难。干什么工作都得有个好的身体。你想过没有，21岁就这
么胖，到我这年纪会怎样?老了又会怎样?咱们营提出训练达标，这器械体操是共同科目
，人人都是达标。快考核了，得抓紧，我帮你。考核、达标不是目的，"四不准"、"五优
先"也只是手段，目的是通过这些手段铸造合格的军人。对你还有一条，就是希望这次达
标能促一下，从此养成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习惯。这对你一生都有好处。
这一刻，刘士兵明白对营长的那种深深的信赖之情从何而来了。
苏宁的所作所为都是为部队着想，为你负责。手段相似，但出发点不同，那目的也就不
同。
晚霞火红。朝霞火红。朝霞逐晚霞，晚霞复晚霞。操场上，单双杠下，一个营长和一个
士兵就在那霞光里，翻上跃下地操练。有时窗外下着小雨，也看见他们在操练。是跑步
，围着操场跑，在营区环形路上跑。营长有时在前边领跑，有时在旁边助跑，手里掐着
秒表，边跑边说着什么。后来那人就多起来，几人，十几人，几十人，上百人。其中有
跟刘士兵差不多的士兵，更多的是已经比较出色的士兵。他们要跟着自己的营长，把自
己锤炼成更出色的士兵。
一个月后，体重减去10多斤的刘士兵，乐颠颠地探家了。
优秀军官能很快将普通公民、普通士兵变成出色士兵。
当战士时，苏宁就是军事技术尖子。当班长，他曾带领全班夺得全团比武第一名。当排
长，当连长，当参谋，当作训股长，军事技术在师团都是一流的。就在他牺牲前一个多
月，集团军组织27位旅团参谋长函授作业考核，苏宁名列第一。
一个优秀军事军官，其精湛的军事技能本身，就是他的士兵的一面旗帜，具有权威性和
号召力。
在某些作战条件下，一个优秀军人的作用就象一个足球明星。激烈抗争中，或一个绝妙
的传球，给队友创造得分机会。或孤身闯阵，连过数人，然后抓住一个干载难逢的瞬间
，让历史以反复的慢镜头赞叹一个绿茵场上的天才。但一个优秀军官与一个足球天才又
有所不同。足球明星只是绿苗场上的骄子，即使是领军人物，他也不是教练员。而优秀
军官既是战斗员，更主要的还是指挥员、教练员。他要把他的士兵部训练成出色的士兵
，战场上率领并指挥他们打胜仗，如同一个足球教练要带出一支一流的球队，在大赛中
捧杯一样。
从孙子到克劳塞维茨，古今中外的治军之道，都讲严格训练出精兵。
从苏宁和刘士兵的故事中，我们能看到什么呢?
刘士兵那双手在结了层厚茧前，曾被单双杠磨得血糊糊的。
一个营长把自己的通信员严到这份儿上，也算到家了。发人深思的是这其中绝无逼迫的
意思，刘士兵这个在家娇生惯养的宝贝疙瘩，是心甘情愿的。
还有"全员达标"。计划上这么写，会上这么说，可有几多人曾想到那"全员"中还包括自
己的通信员、公务员?在今天名目繁多的各种考核评比中，又有谁会想到要去考一个营长
的通信员呢?
再说，刘士兵是正常探家，要考核了，不让走。有的单位听说要考核了，不是赶紧让那
些能影响成绩的人探家、住院、外出执行什么任务，都打发走了吗?
中国出了个朱建华，那几年田径场上就频频升起中华人同共和回国国旗。那是民族的荣
誉，国人的骄傲。它能说明很多东西，却不能说明每个中国人都能在那横竿上露一手。
但是，中国出了个朱建华，那块跳高金牌就非中国莫属。军人却不同。因为军人这个职
业的性质不同。军人是因战争而存在的，战争不可能只调几名尖子军人去打。一场小冲
突要一两支部队打，一场中等规模战争要几支部队打，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战争就需要
所有军人都直接或间接地投入战争。激烈严酷的捉摸不定的战争，要求每支部队都是精
锐的，每个军人都是优秀的，出色的，随地都能投入战争并取得胜利。
常常听到这样的话："同志们，你们是我们×(军、师、团、营、连)的代表队，你们一定
要比出水平，赛出水平，代表出我们×的水平！"这话没错。可是，如果这支代表队是各
种优惠政策"吃小灶"吃出来的，或者干脆就是拼凑的尖子，那它能代表这个单位真正的
总体水平吗?
炮团官兵说：152加榴炮营的3个连，随便拉出哪一个，到团里都能捧杯扛旗。
究其所以，就是苏宁的练不是为着、为表演、为锦旗奖杯，而是过去进，今天进，明天
还要讲，人人都讲过，被一些人讲得轻飘飘，被苏宁讲得沉甸甸的那3个字：练为战：
1988年下半年，炮团组织专业技术考核，5个项目，152加榴炮营夺得4个第一，1个第二
。师里考核评比优秀教练员和四会教员，9个炮兵营，152加榴炮营优秀教练员占50％，
四会教员占30％。在参加军区组织的"快速反应营"考核中，152加榴炮营获两项第一，被
称为"快反达标营"。榴炮营获营群射击总分第一名，所属1、2、3连即为全团的一、二、
三名。
打靶归来，苏宁讲：饭店有星级。产品有国优、部优、省优。运动场上有金牌、银牌、
铜牌。我们军人，训练场上有强弱，考核评比有名次。但是，战场上没有名次。战场上
只有胜负，只有金牌，没有银牌、铜牌，只有荣誉，或者耻辱。因为战场上只有一个对
手。即便你四面受敌，对手也只有一个。军人真正的金牌不是从首长手里接过来的，只
能到战场上去拿，只能从敌人手里去抢，去拼，去争，去夺！
人们都说苏宁讲这话时挺激昂，去看不出有什么喜悦。
有人说，那激昂之中，甚至有些悲壮。
那悲壮是一点儿也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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