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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ekai (冻死我也要光着腿), 信区: History
标  题: 五四运动中的国民党人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0月19日17:49:24 星期五), 站内信件

刘永明

 
    五四运动爆发时，国民党是中国社会上唯一的革命政党。该党及其成员在运动
中的表现，至今未予以阐明，本文试图作一努力。不当之处，请读者指教。

                一、新理想的提出及其影响

    五四运动既是政治运动，又是思想解放运动。中国人民在这场运动中，曾提出
鲜明的政治主张，如反帝反军阀；建立真正的民主共和国等。这些政治主张的实质
，是人民要求当国家的主人。五四运动的思想主题，即在于此。

    严格地说，辛亥革命过后，较早地宣传“人民应为国家主人”这一观点的思想
家，乃为孙中山。他总结了辛亥革命失败的教训，认识到唤起民众的必要性。１９
１６年７月，他最早倡导召开国民大会，由民众在会上发表政见，按民意解决国事
，人民直接行使其主人的权利。如直接行使对官吏的选举权和罢免权；对国家法律
的创制权和复决权等。这些新主张提出后，逐渐得到国民党内一些先进分子的赞同
，并将其内容不断充实，形成为共同的新理想。１９１８年５月，孙中山将这一新
理想概括为“全民政治”，并率领国民党人为实现这一新理想而奋斗。

    还须指出，孙中山等国民党人的新理想，是择取了欧美直接民权制度中较先进
的内容，并加以改造后形成的。他们的目的是想在中国建立一个实行全民政治制度
的民主共和国。由于这种理想同当时中国人民的政治要求相吻合，因此一经提出，
在中国社会上的影响便日益扩大，并逐渐变成中国人民的实践性活动。

    考察五四运动的爆发和蓬勃发展，人们提出“人民是民国的主人”，“国事当
然应由人民来决定”等基本观点，正是孙中山等国民党人几年来一直阐述宣扬的，
是他们鼓动民众运动的理论依据。

    由此可见，五四运动的思想主题，同国民党人提出的新理想有直接联系。可以
说，前者是在后者影响下出现的。

                            二、鼓动、指导留日学生掀起爱国运动

    １９１８年５月，中国留日学生归国掀起的大规模爱国运动，通常称为“五四
运动的预演”。这种说法很有道理。但国民党人在这场运动中，曾尽力起到鼓动、
指导作用，还未引起人们的注意。

    辛亥革命期间及革命以后，中国留日学生是最受国民党人重视的先进社会力量
之一。１９１８年中国留日学生成立了政治上倾向于国民党的留日学生总会，领导
留日学生开展爱国运动，并与国民党人保持着直接的联系。孙中山曾先后派张继、
戴季陶、朱执信等人赴日，同该组织加强联系，予以指导。

    １９１８年４月，《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即将签订的消息载于报端，人们
起而反对北京政府的卖国举动。中国留日学生立即组织了留日学生救国团，开会议
决归国掀起民众爱国运动，并于５月上旬动身回国。仅１个月时间，在３５００名
留学生中，回国者达３０００余人，这与张继等国民党人的鼓动是分不开的。这些
留日学生中的领袖人物，或是国民党人，或与国民党人的关系密切。在他们的带动
领导下，爱国运动迅速兴起，规模益大。当年日本警方曾通报：留日学生领袖李大
年等人同国民党要人陈友仁“互通声气”，关系极密切。他们鼓动领导了留学生运
动。中国驻日公使章宗祥也报告北京政府说，“留东学生”，“纯系暴烈分子”。
他们奋起救国，是受国民党人“煽惑所致”【注:《民国日报》１９１８年５月１
６日。】。上述两份报告说明了国民党人对留日学生的发动工作。

    留日学生大量回国，推动了国内爱国运动的发展。在短短几个月中，由救国团
总部领导，留日学生分赴全国各省市，如京、津、沪、云南、广东、广西、湖南、
湖北、江苏、江西、安徽、浙江、山东、吉林等地，唤起民众，组织团体，召开各
地国民大会，开展各种爱国活动。他们参与和发起了近代中国第一次具有全国规模
的学生运动，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对京、沪民众运动的兴起起了促进作用。它
为五四运动的爆发，奠定了一定的社会基础，并提供了有益的经验。

    不容忽视的是，留日学生归国掀起的爱国运动，始终得到了国民党人的热情帮
助、支持和指导。国民党人运用他们的机关报宣扬留日学生们的事迹，呼吁全国人
民予以响应，并撰文从政治上加以引导。同时，国民党人尽力设法帮助归国学生解
决生活上的困难，从经济上给予周济。经过积极努力，终于将这场反帝爱国运动同
反军阀的民主运动结合起来，进一步扩大了政治影响。

                                   三、蔡元培与北京五四运动的爆发

    五四运动爆发前的蔡元培，不仅是教育家，更是革命家。他出任北京大学校长
后的进步活动与五四运动的爆发有直接关系。

    １９１６年１２月，蔡元培受孙中山委派，由沪赴京任北京大学校长。为了完
成“在北方传播革命思想”这一政治任务，他首先注重聚集先进知识分子，其中有
老同盟会员，如教员中的王宠惠、钱玄同等，学生中的谭平山、许德珩等；也有与
同盟会有重要关系的人，如教员中的徐宝璜、陈独秀等，及学生中的罗家伦、狄君
武等。蔡元培也器重傅斯年、段锡朋等进步学生。这样，一股先进的政治力量便在
北大逐渐形成。

    随后，蔡元培又支持或发起组建一些革新团体，使先进知识分手有合适的活动
场所。这十几个社团的名称虽各异，从事的学术活动也不同，但都起到了增强进步
力量，团结广大师生的重要作用。其中，进德会、新闻学研究会、国民杂志社、新
潮社、学余俱乐部、平民教育讲演团等，成员较多，起到了更为积极的作用。上述
各团体的日益活跃，逐渐改变了北京大学内的政治气氛，学生们开始由死啃书本变
为关心国事，爱国民主运动随之兴起。１９１７年冬，北大学生参与了反对日本在
青岛设置民政署的爱国活动。１９１８年５月，北大学生又积极参加了反对签订《
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的爱国运动。随后，蔡元培还支持许德珩等学生领袖南下
上海，不仅联络京沪线沿途各地的学生，组织起全国性学生爱国团体，而且面见了
孙中山等国民党要人。这实际已同上海国民党总部建立起了直接联系。许德珩等人
回到北京后，北京学生进一步组织起来，积极活动，直至发起五四爱国运动。

    考察北京学生运动逐渐兴起的历史进程可知，北京大学最终成为五四运动的发
源地，与蔡元培任校长后的种种努力有直接关系。

    蔡元培同北京政界上层人物建立的救国同盟，对五四运动的爆发也起过促进作
用。为了救国，１９１９年２月，蔡元培等国民党人与研究系重要成员林长民等人
，发起组织了国民外交协会，其主要会员是北京政界上层人士和社会名流。这个带
有统一战线性质的爱国团体，政治上颇为活跃，曾明确主张唤起民众，共同救国。
它提出的具体要求如：“撤废势力范围并订定实行方法”；“废弃一切不平等条约
”及“领事裁判权”；争取关税自由；“收回租界”等等。这些反帝的思想，在社
会上有一定影响。

    为了有效地开展宣传活动，国民外交协会曾在北京开过数次演讲大会，每次听
众都超过万人。蔡元培在一次演讲中公开号召国民奋起，主持外交事务。五四运动
爆发前夕，该会派出代表前赴上海，联络上海各界民众共同进行爱国活动，因此受
到上海国民党人的热烈欢迎。该会主要负责人林长民于５月２日载文报端，首先透
露了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失败的确切消息，并呼吁全民救国，因此而引发了五四运
动。后来，国民外交协会在北京五四民众运动中，实际上起了一定的领导作用。

    如果再考察运动爆发之际的具体情况，可以说，蔡元培是五四学生爱国运动的
促发者。

    ５月２日，蔡元培在国民外交协会得知：北京政府已密令中国代表在巴黎和约
上签字。他立即将这一消息转告给北京大学学生领袖许德珩、罗家伦、傅斯年、段
锡朋、康白情等人，并支持他们掀起学生爱国运动。许德珩等人当天便召集了北大
学生干部和学生代表开会，讨论救国办法。蔡元培则在会上鼓励到会者去组织全校
同学起而救国。次日，北大学生领袖召集千余名学生开大会。北京１３所中等以上
学校的学生代表也赶来参加。会上决定４日上街游行。会后，蔡元培亲自批条子，
给学生们提供印刷爱国传单所用的纸张，从物质上予以支持。

    ５月４日，北京五四运动正式爆发。当天在天安门的集会上，段锡朋为主席，
许德珩宣读了《北京学生界宣言》。在游行示威的队伍中，傅斯年是总指挥，罗家
伦则是４名学生代表之一。他曾先后到美、英、法、意各国使馆投送有誓死救国内
容的《说帖》，并起草了《北京全体学界通告》，呼吁全国工商各界民众一律行动
起来，召开国民大会，外争主权，内除国贼。罗家伦在通告中首先喊出“外争主权
，内除国贼”的口号，在社会上有很大影响。简言之，在五四运动爆发之际起到领
导、骨干作用的，大都是蔡元培所领导的北大青年学生。此外，北大先进教师李大
钊、钱玄同等人，也参加了当天的游行示威活动。

    综上所述，蔡元培接任北大校长期间所进行的活动，为五四运动创造了思想上
和组织上的良好条件，并在一定程度上促发了五四运动的发生。

                                四、国民党人与上海五四运动

    五四运动爆发于北京，不久，运动的中心转到上海。上海是国民党总部所在地
，国民党人与运动的关系，无疑是很值得探讨的。

    国民党人同上海学界和工界民众早就有较密切的联系。１９１９年春季，国民
党要人又云集上海，形成了政治领导核心。他们密切关注巴黎和会的动态，组织各
种团体，发表爱国言论，并积极筹备召开国民大会，以应形势发展的急需。

    ５月５日晚，上海国民党人接到五四运动在北京爆发的确切消息。他们立即组
织上海民众配合北京学生，力求扩大运动的声势和规模。晚９时半，由徐绍桢等国
民党人组织的世界和平共进会，邀集由国民党人组织的中华工业协会、国民策进永
久和平会等团体，及民众组织的湘学维持会、学术研究会等共２８个团体，在上海
霞飞路召开紧急会议。与会者“以山东问题紧急，拟筹开国民大会，为我代表声援
，及其他筹备事务”为职志，公推留日学生救国团团长王兆荣为主席。会上议决：
（一）致电巴黎；（二）５月７日开国民大会；（三）与会团体派代表连夜筹议开
会事务【注:参见《民国日报》１９１９年５月７日。】。这次紧急会议，是国民
党人动员、组织上海民众开展五四运动的开端，标志着上海五四运动的爆发。

    ５月６日，国民党人分头发动上海各界民众。老同盟会员、江苏省教育会副会
长黄炎培于下午召集上海各学校校长开会，讨论７日国民大会的程序和组织学生与
会的办法。同时，国民党人再次用世界和平共进会等团体的名义，召集上海工、商
、学等各界２０几个团体开联合会议，除研究了国民大会的程序外，还议决了如下
三个问题：举行有秩序的示威活动；要求外争主权，内惩国贼；目的若不达，实行
国民自决。这实际是将举行罢工罢市罢课的暗示。当日晚，国民党人又邀集工、商
、学各界３０余团体的代表７０多人开会。会上汇报了动员民众的情况，并议决：
国民大会召开时，先发表演说，然后游行街市；要求释放被捕学生，抵抗强权，严
惩国贼；会后致电国内外表明主张；号召抵制日货。会议具体确定了７日国民大会
的议程和提案。会后，各团体积极筹备国民大会。

    ５月７日下午，上海第一次国民大会如期举行，到会的各界７０多个团体共２
万余人。国民党人在会上提议：抵制日货；惩办卖国贼段祺瑞等人；打消大借款；
收回青岛；释放被捕学生。这些主张经与会者一致同意通过，成为上海民众的公意
。在游行时，彭介石等国民党人还被选为民众代表，向有关当局阐明民意。总之，
这次国民大会开得很成功，不仅有效地组织起上海民众，还对全国五四运动产生了
重大影响。会后，用国民大会的名义向国内外分别发出４封函电，阐明了上海民意
。７日晚，国民党人再次召集各团体代表数百人开紧急会议，讨论落实国民大会决
议案的具体措施。国民党人焦易堂任会议主席。到会者发表了“激昂沉痛”的演说
，并一致议决：加紧要求释放被捕学生；速拟宣言；组织国民大会上海事务所等。


    国民党人不但较早地发动上海各界响应北京五四运动，而且他们对推动上海五
四运动向纵深发展也做了大量工作，其中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成立国民大会上海事务所，组织各界民众奋起爱国。

    ５月１０日，国民党人召集发起国民大会的各民众团体代表开会，讨论组织国
民大会事务所的具体事宜。会上议决：事务所由到会各团体各举一名代表组成。１
２日，事务所正式宣告成立。办事处设在世界和平共进会会址所在地。事务所在成
立通告中表示，愿同全国各地召开的国民大会联系，促进民众运动的发展。事务所
的成员，大多数是国民党人，如朱卓文、陈家鼎等。最初也有进步的商界人士在其
中任职，但不久相继退出。有些虽然并非国民党人，却早已在国民党人指导或影响
下进行救国运动，如留日归国学生领袖王兆荣、李大年等。由成员的政治身份可见
，尽管国民大会事务所以民众组织的面目出现，实际上完全是在国民党人领导下进
行活动的。由于其成员分别同工、商、学界甚至同妇女界有直接联系，因此在上海
五四民众运动中，实际起到了指挥部的作用。

    事务所成立后，主要做了三件事：

    其一，积极督促上海商界爱国人士坚持抵制日货。从５月１８日至６月上旬，
事务所发出信函１０封，分别告诫上海银号、钱业、药房、各商业公司、面粉业等
工商界人士：要爱国，要坚持抵制日货。当时上海抵制日货运动的兴起和发展，同
事务所成员的发动分不开。

    其二，组织、指导民众开展三罢斗争。６月３日北京政府大量拘捕北京爱国学
生的消息传到上海后，国民党人立即以事务所名义通电号召全国各界民众，与北京
政府的“官僚武人之势力”“搏战”，“以全国人心之自决，与国贼争最后之存亡
……一致进行，共除国贼”【注:《民国日报》１９１９年６月５日。】。这实际
是在号召人民开展三罢斗争，同北京政府展开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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