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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一一三、徐州的复辟会议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May 19 17:41:07 2001), 转信

发信人: dragun (阿鸟), 信区: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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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史话
一一三、徐州的复辟会议
    当北京城发生府院政潮和督军团要挟解散国会的时候,外间就传出清室复辟的谣言。
大家以为这只是一个谣言,实际,复辟不是一种谣言。复辟的主角是张勋。张勋也不是
不重视个人利益,正为了个人利益才进行复辟活动的。张勋以一个北洋系的外围而虎踞
江南,袁世凯在日也让他三分,可见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民国成立了五六年,他
和他的部队留着辫子,我行我素,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政治主见,他忠于清室,日望复
辟,只能批评他头脑不清楚,他的决心还是有的。当北京城内发生府院纠纷,以及督军
团大闹北京城时,他却在徐州捻须微笑,他策划清朝复辟的谣言煊腾一时,日本报纸也
大字揭露,可是一般人都不重视,一般人有种妥协心理,大家认为袁世凯有那么大力量,
一搞洪宪帝制就一败涂地,则谁还会傻到走袁的覆辙,再作尝试!
    至于张勋呢?他曾仔细地研究袁失改的症结,他认为:袁称帝失败,是因为在北方
失去冯国璋,在南方失去陆荣廷,冯不肯支持帝制,陆则反对帝制。如果袁当时得到冯
国璋的支持,北洋派就不会解体,袁也有足够的力量对西南用兵,以武力统一中国,完
成帝业。如果陆荣廷不在广西举兵反对帝制,蔡锷所率的护国军一定会被袁击败,反袁
的力量将溃不成军。可惜当时袁智者千虑,竟有一失,对冯对陆都存猜忌之心,使冯坐
观成败,而陆站起来反对,袁的帝业遂告失败。
    张勋既然有此认识,于是得出结论,认为只要取得北冯南陆的合作,天下事便无不
可为了。他虽老粗,但他在徐州这一阶段,却极力交结文人,这些文人多数是遗老和复
辟派,如前清翰林:江西人杨增荦和刘廷琛,广东人温毅夫,贵州人胡嗣瑗等。杨增荦
和刘廷琛向张推荐京社党入潘博为张的机要秘书,潘博是康有为的高足,有此线索,康
有为也和张有了往来。潘博算得上一个搞风搞雨的政客,他在张身边不久,知道张想拉
拢冯国璋,便自告奋勇愿意担任此一任务,于是张便把潘推荐给冯,冯也延为记室,潘
在冯面前不断称赞胡嗣瑗,冯被说动,聘胡为江苏军暑的秘书长。
    民国5年春,陆荣廷的儿子陆裕勋被袁世凯毒死,冯派潘博到南宁吊丧,潘在陆的面
前捏造了一个冯的意见:“如果推戴项城为皇帝,反不如拥立清帝复辟。”接着潘就向
陆漫谈天下大势,认为如果徐州的张绍帅,南京的冯华帅和西南的陆干帅联结起来主张
一件大事,诸如复辟之类,一定不会不成功的。
    陆荣廷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他新遭丧子之痛,对袁伤心达于极点,但他根本
不赞成复辟,只是他心中愿意各方都反袁,所以潘既然代表冯又代表张,只要冯、张反
袁,随便怎样反法都是好的,所以他耐心聆听,却不作表示。
    潘回到南京,又去徐州见张勋,他告诉张说:陆荣廷赞成复辟。
    6年3月,陆荣廷从两广经徐州赴北京,张勋迎陆于车站,两人是老朋友老同事,张
坚邀陆赴帅府欢聚,张在宴会中向陆谈起“民国不如清朝,共和制度不如君主政体”,
以试探陆的态度,陆仍不置可否,而张却认为潘博的游说已经成功,陆确不表示反对,
只是不便公开赞成复辟而已。后来陆荣廷入京后,曾往故宫谒见溥仪,外间且有陆献女
为妃的谣言,更使张勋相信已是同道人了。
    南陆既已“入彀”,还要努力于北冯。当督军团在北京城闹得乌烟瘴气的时候,冯
派潘到徐州来探听张勋对时局的态度。张勋问起冯的态度,潘博信口开河地说:“华帅
是个胸无主见的人。不过善于谋己,如果大帅和北洋诸帅都主张复辟,华帅一人不会反
对的。”潘的话正和张对冯的看法一致,张为了慎重起见,便写信给冯,把北方发生的
政潮归咎于国民党,捏指那是国民党企图推翻北洋派的政治阴谋。末了他说:为了抵制
西南,为了巩固北洋团体,必需另谋解决时局的方策。这是张对冯投石问路,借以窥探
冯对复辟的态度。几天以后,冯有回信极力附和,且请张大力主持所谓的“对策”。冯
表示自己愿追随其后。张接到冯这封信后,肯定地认为冯已不反对复辟了。
    可是,这却是一桩错误公案,也可见民国初年军阀们的胡涂,原来冯回张这封信,
冯根本未曾过目。甚至根本不知道,当潘博知道张勋写信给冯国璋,就立即打密电给胡
嗣瑗,叫他用冯的名义答复张一封信,不必给冯过目,复信要能使张满意。冯素来不大
看公事,所以胡可以偷天换日。
    这时,张还上了一个‘洋当”,日本政府派参谋次长田中到中国来,鼓励中国对德
参战,同时和段内阁秘密接洽中日军械借款。田中于5月14日到徐州访问张勋。田中向张
勋表示,中国局势非常混乱,日本政府对此非常关切,倘若这个局势是由于制度问题,
而中国有力量人士认为共和制度不适合中国国情,非采取收拾时局的其他途径,则日本
政府也愿意予以善意而适当的援助。
    张勋不肯到北京参加军事会议,是因为他自以为是督军团的盟主,不愿充段的走卒,
所以当督军团发出电报叙述他们威胁总统解散国会时,张勋立即有号电(5月20日)表示:
“议会不良,百政阻滞,改组更张,其何容缓?勋在去岁召集之初,固已早持另组之说。
今诸公决议以宪法种种弊端为言,义正辞严,一秉大公,至所心折。惟惜发之较迟耳。
预决进行,要在毅力。勋虽无似,愿为后盾。”
    前面已经说过,黎、段两人本来都是极看不起张勋的,但是当他们迫切需要外援的
时候,就把这个怪物当作争相拉拢的对象。他们对张勋同样有一种错误的看法,以为张
勋是一个不善于使用政治阴谋,不会玩弄两面手腕的爽直汉子,却未曾想到这个老粗却
是以爽直的伪装,隐藏了狡狯的本质。在黎、段两人争相拉拢的时候,张勋对黎说的是
一套,对段说的是另外一套。他的目的是要利用黎逐段下台,然后利用督军团逐黎而拥
溥仪再登大位。当督军团与黎因解散国会问题僵持不下的时候,他又电邀督军团到徐州
举行第四次徐州会议。
    5月23日,由北京挂专车直放徐州的有倪嗣冲、张怀芝、王占元、赵侗、李厚基和各
省军阀代表共计20余人。值得注意的是,孟恩远随车到天津就下了车,曹锟托病回到保
定,原来在天津的李纯也未随同前往,王占元在徐州只住了一夜就由陇海路到郑州转车
南下。因此,实际上参加第四次徐州会议的只有督军团的一部分和一些军阀代表。但是,
第四次徐州会议有四五个督军亲自参加,这就比以前的三次徐州会议显得更为生色了。
    督军团到徐州的第二天,北京政府发表了免段令。因此,倪嗣冲在会议上痛骂黎,
主张推倒这个北洋派公敌的总统。事实上,这些剑拔弩张的将军们没有一个是真心拥段
的,他们所关心的只是北洋团体的利益,认为总统今天可以免段,明天就可以选择另外
一人开刀,有黎在位一天北洋派的统治力量就会受到破坏而难于保持下去。此时督军团
除造反外别无主意,因此张勋乘机提出实行清室复辟的主张。这个主张在以前几次的徐
州会议上,张勋早就暗示过,但因时机尚未成就,所以未提出具体步骤及何时实行。现
在段已下台,张勋认为推翻总统后实行复辟,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了。
    段的代表徐树铮也参加了这个会议,张勋虽因段没有直接兵权而不予以重视,但段
究竟是北洋派的一个领袖,因此想从徐的口中窥探段对复辟的态度。徐表示说,芝老
(段)只求达到驱黎目的,一切手段在所不计。徐是段手下的第一红人,他既有此表示,
张勋就认为段也不会反对复辟了。
    随后讨论到实行复辟的策略问题,决定先由参加会议及有关各省的督军宣布与北京
政府脱离关系,要挟黎解散国会,张勋暂时则不参加,并且伪装“调人”,从旁做好做
歹地引诱黎接受督军团的要求,使黎的声誉受到严重打击,然后加以驱逐,迎接溥仪复
位。
    实行复辟的决定由参加会议的全体人员签名为信。
    24日,张勋根据会议所决定的策略,电黎云:
    “各省督军及各省代表二十余人昨晚偕同到徐,以宪法问题就商。旋奉公府秘书厅
漾电开……等因。咸以民国适用责任内阁制,凡任免官吏,向由国务院发出,非由国务
总理副署,不能发生效力。秘书厅职司机要,对于此事,本无责任可言,今忽逾越职权,
擅发通电,宣布命令,殊属创举,当然不能认为有效。共和国家首重法治,如果任意出
入,人民将何适从?中央现既首先破坏法律,则各省惟有自由行动等语。事关法律问题,
理由极为充分,如无持平办法,必将激生他变。谨飞电直陈,敬候钧裁。”
    这个电报是以第三者的口吻,以关怀黎的口吻说出来的,暗示他愿意出面来担任黎
与督军团之间的调人。
    黎从来没有想到要与北洋派为敌,他的目的仅仅在于排去一个目无总统的段。为了
避免北洋派因免段而可能引起误解,所以不止一次地请北洋派元老徐世昌继段之后组织
内阁,信使不绝于途,但是在天津的徐则坚决不肯应命。黎又请北洋派的另外一块金字
招牌王士珍组阁,5月25日曾到王宅苦口劝驾,王也不肯“卖友(段)求荣”,说来说去,
最后承认在新内阁中担任陆军总长,以便随时为总统帮忙。当天,黎向国会提出了以李
经羲为国务总理的同意案。
    黎命李经羲组阁,是用以安定北洋派和拉拢张勋的一种手段。此时黎已经知道督军
团又在徐州开会,但他对徐州会议不像以前那样深恶痛绝,反而存有一种幻想。期待张
勋能够制止督军团进一步的破坏行为。
    这时,督军团内部意见也很分歧,以冯国璋为首的直系军阀,纷纷表示了与他们的
同僚的不同态度。冯回答督军团的巧电,反对解散国会,劝他们在行动上应当慎重点。
他致电王士珍劝其出来组织内阁。孟恩远、李纯、曹锟、田中玉、陈光远、江朝宗、陆
建章等纷纷电劝王士珍组织内阁。26日,重行回到北京的孟恩远、李纯偕同谒见黎,请
改提王士珍组织内阁。黎说:“我原来是希望聘卿组阁的,但是他不肯答应,如果你们
能够说服他,我的咨文随时可以收回来改提组阁人选。”同时,孟恩远声明他列名于督
军团请解散国会的呈文,并非出于己意。王占元也派何佩瑢到北京,向黎作了同样声明。
    黎的劝驾和直系军阀的表示拥护,使王士珍陷于难于应付的境地。他向黎表示,只
求不强迫他担任总理,他愿意负责维持北京治安以报总统。25日,他召集北京军警长官
在国务院参陆办公处举行训话,勉励他们各守职责,维持北京治安。恰值代理国务总理
伍廷芳走过来,他就替伍介绍,称伍为老前辈,并率全体人员向伍三鞠躬表示敬意。26
日,他发出宥电为李经羲捧场。
    27日,黎发出感电说:
    “芝泉解职,初议请东海出山,未获允诺,逐坚请聘卿担任,专使络绎,继以亲往,
再三敦劝。聘卿则推荐仲轩(李经羲),自愿居陆军总长之职,时期急迫,不得不曲徇
其请。”
    27日为星期日,众议院破例开会,在483票中以338票通过李经羲为国务总理的同意
案。28日,参议院又以166票对26票获得通过。国会匆匆通过李内阁,并不是喜欢这个曾
经做过前清督抚和洪宪旧臣的老官僚,而是想通过他的关系,安定北洋派,拉拢张勋,
以免时局更趋严重。
    李经羲是袁称帝时的“嵩山四友”之一,国会对他本没有好感,只因为北京陷于无
政府状态,为了结束真空,才加速通过。李在国会通过他的任命案后,即在北戴河小憩,
一面打电报给张勋询问进止,他知道他所恃的王牌是张辫帅,张给他的复电是:“苍生
霖雨,允符众望”八个字。张同时给总统府电报说:“中央困难情形,已分告各督,务
以国家为重,乞勿念。”
    28日,黎任命李经羲为国务总理的命令发表后,王士珍又有电报力劝北洋派各省督
军电贺李内阁,因此三天以前还极力主张王士珍组阁的直系军阀,都有电报向李内阁致
贺。冯国璋虽然没有贺电来,但也致电黎,同意李经羲组织内阁。
    29日,蚌埠方面倪嗣冲首先宣布独立。随后河南、浙江、山东、山西、福建、陕西、
奉天等省纷纷响应宣布独立。这次北洋各省宣布独立,和以前南方各省宣布独立的性质
完全不同;以前是南方各省反对北京政府,这次是北洋军人反对北京政府、以前的北京
政府是掌握在北洋军阀大头子的手里,而此时的北京政府只有一个赤手空拳的总统,坐
困公府,毫无抵抗力量。
    由于北方各省宣布独立,新任阁揆的李经羲只好躲在天津租界不敢出来。黎迫切希
望李到北京来就职,派公府秘书长夏寿康、军事顾问金永炎到天津专程迎接,又派直系
军人江西督军李纯前往劝驾。黎竟然把李当作是解救时局危机的唯一救星,以为只要他
肯到北京来就职。就可以取得张勋的实力援助,制止独立各省进兵北京。可是这个久已
想做国务总理的李经羲,当国务总理已经到手的时候,却又没有做国务总理的勇气,一
会儿说要往北戴河避暑,一会儿又说愿意让位于王士珍,坚决不肯来京。
    另一方面,下野在天津的段祺瑞却又门庭若市,研究系、交通系以及亲日派纷纷奔
走其门。研究系完全倒向段的方面,大批研究系国会议员纷纷辞职离京,汤化龙也辞去
了众议院议长,以拆国会的台。段决定在天津组织临时政府,推举徐世昌为陆海军大元
帅,一俟独立各省会师北京逐走黎后,即召集临时国会推举徐为临时大总统。关于组织
临时政府的问题,段已通电北方各省征求意见,只等回电一到,就要袍笏登场。临时政
府阁员名单也已排好,包括研究系、交通系和亲日派各方面人物。徐世昌自己写了就大
元帅的电文,打算交段审阅,只因张国淦、钱能训等都主张静观一下,所以才没有交出
去。
    这期间徐树铮还在徐州参加第四次徐州会议,段尚不知道徐州会议的内容。当然,
如果段的临时政府计划没有徐州会议这群军阀的支持,是无法实现的。
    段祺瑞想组织一个民国形式的个人独裁政府,张勋则想组织一个帝国形式的个人独
裁政府。张绝没有替段抬轿子的意思,何况他在此一时期所处地位比段有利,段虽然名
高位重,却和军队脱离日久,手中没有实际的兵权,又有黎元洪和国会与他作对。张勋
这时是未变矫龙,他手中有兵,有权,有地盘,各省督军推他为盟主,唯他马首是瞻,
而黎也敷衍他,国会也没有和他决裂。因此张当然走他自己的路,他在徐州会议上取得
了参加会议各省赞成复辟的保证后,当然不愿意在天津又出现一个临时政府。所以当段
来电征求他对组织临时政府一事的同意时,他于5月30日致电给徐世昌、段祺瑞,公然用
命令的口吻告诫他们说:“不得于通常名目之外另立名目。”由于他的强有力反对,遂
使天津的临时政府计划流产。
    就在这个时候,徐树铮由徐州遄返天津,把徐州会议内容向段提出了报告,为了应
付徐州会议后的新情势,段作了一个应变对策,暂时不反对复辟,甚至必要时伪装同意,
以鼓励张勋放心而大胆地进行复辟,借张的发动以驱逐黎元洪,来达到段逐黎的目的,
等待张宣布复辟,段便立即抬出拥护共和制度的大旗,起兵打倒张勋,这样一来,既赶
走了黎,又有再造共和之功,则政治主流抓在手中,是段重整旗鼓,卷土再来的一大妙
计。
    这个计划非常高明,当时却保持高度的机密。可怜的张勋怎知螳螂捕蝉,却有黄雀
在后呢!
    独立各省的情况是千奇百怪的,首先独立的倪嗣冲自命为北洋派中的李烈钧,他在
宣布独立的艳电中仍然称黎为“我大总统”,仍然说他是“拥护中央”的。但是他的侄
儿倪毓棻同天发出来的艳电,却有“誓师北伐”的语句。倪军出兵的第一个目标,是想
抢夺德州兵工厂,因此与张怀芝发生了矛盾,几乎引起冲突。
    张怀芝由徐州回到济南,山东省议会议长当面质问他何以列名干预宪法,要挟解散
国会,并且出席于非法召集的徐州会议,以后如果再有此行动,山东人民不能承认有这
样一个督军。由于省议会的阻力,山东的独立一直推迟到6月1日才得实现。
    在倪嗣冲宣布独立的前一天,张作霖发出勘电愤慨地说:“同志皆当世贤豪,何至
不如蔡锷?”但是他本人也没有做蔡锷的勇气,因为他受着第二十八师师长冯德麟的牵
制,不敢宣布独立。他在卅电中说:“项城逝世,海内属目段公而段公愿居今大总统之
下,以相扶持。……奸人诪张为幻,广派密使,遂其阴谋。公府派少将周斌到奉游说,
已予扣留,俾莠言无滥进之由,庶时局有澄清之望。……作霖当率辽奉子第,直捣京师,
惩彼奸人,卫吾社稷。”他不但骂黎对段忘恩负义,并且电中所指的奸人彷佛就是“今
大总统”。
    一直到张勋致电冯德麟进行疏解之后,张作霖才敢宣布独立,并且派兵进驻山海关。
    6年5月30日冯国璋在南京召集军事会议,表示态度说:“我的地位是副总统,应当
辅佐大总统,并且服从大总统的一切措施。各省反对中央,我已去电加以劝阻,劝阻无
效,只有听候中央解决。”他不是不知道手无寸铁的中央(黎)对称兵抗命的各省军阀
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所谓听候中央解决就是采取旁观态度,甚至还想利用政争,取得副
总统代行总统职权的机会,章炳麟曾通电痛斥冯在总统与叛督之间的中立派,并进一步
揭破冯国璋的假面具说:“冯不讨贼,反唱调停,觊觎继任,诳词虚饰,应认为内乱犯,
实为罪魁,倪、张犹在其次。”为了逃避全国舆论的攻击,冯就倒填日期发表江电,向
国会请辞副总统一职。
    直系的王占元在政潮中宣布中立,并且劝黎解散国会以息政潮。另一属于直系的李
纯一直到6月5日还留在北京,黎想请他担任陆军总长,以便调停时局,他看见张勋就要
带兵到北京来,时局已无调停之望,才于8日由京汉路南下回任。曹锟是唯一宣布独立的
直系军人。他的地盘介于北京与独立各省之间。如果不宣布独立,将与出兵“北伐”的
独立各省发生冲突,因此他在东电中说:“为保卫地方起见,与中央脱离关系。”他在
文电中对黎毫无伤害。宣布独立后,他还经常地跑到北京来,是中立化的一种独立。
    独立各省纷纷把省长赶走,首先是陕西省长李根源被陈树藩软禁起来,压迫他称病
辞职。山西省长孙发绪原是黎一手提拔的,看见黎的地位摇摇欲坠,不惜厚颜无耻地迎
合督军团的意见,发表冬电请废止《临时约法》,由各省代表组织制宪会议,在过渡时
期推举徐世昌组织临时政府,但是他的地位终于无法保全,这个电报发出不久,就被阎
锡山赶走了。
    6月4日,李厚基派福州警察厅长、闽海道尹去见省长胡瑞霖,宣布他的手谕说:
“现值军事时期,省长一职无设立之必要,请即克日离开”。5日,胡到督军署辞行,李
拒而不见,派人致送路费2000元,并以保护为名派兵押解上船。
    此外,独立各省普遍有任意扩充军队和扣留国税的现象。张作霖乘机成立了第二十
九师,以吴俊升为师长。赵倜把京汉路局的全部收入截留。
    在此时期,西南六省纷纷通电反对军人干政,反对解散国会。5月30日,湖南督军谭
延闿通电主张调停,淮军老将姜桂题表示附和,并建议邀请冯国璋、张勋、谭延闿等到
北京,与王士珍共同组织“调人会议”。孙中山则反对调停,电促西南六省兴师讨逆。
国民党系的海军总长程璧光电劝独立各省取消独立,并表明海军始终保障共和的态度。
李烈钧由上海到广州,拟率领在粤滇军张开儒、方声涛两师北伐。广东督军陈炳焜、广
西督军谭浩明与李烈钧联名发出通电,发起滇、黔、川、湘、粤、桂六省联盟,并建议
公推陆荣廷为盟主,请陆到广东“主持至计”、“遵守《约法》、拥护共和为始终不渝
之宗旨”,又请冯国璋“坚持护法之心”。唐继尧通电西南各省,建议在广州组织临时
政府,遥戴黎为总统。
    但是,西南六省内部也有问题,四川方面有川、滇军的冲突,广东方面有滇、桂军
的暗斗。由于六省人民具有反对北洋军阀,反对内战的共同意志,并在孙中山的影响下,
他们才不能不表示反对督军团的态度,其实并无出兵北伐的意图。
    督军团宣称独立是“兵谏”,如果黎肯接受他们所提的解散国会、改正宪法、组织
健全内阁、摒斥“公府佥壬”四个条件,就可以取消独立,向黎俯首认罪。所谓公府佥
壬,不仅指公府军事幕僚处的一批幕僚,还有与黎接近的政客和国会议员在内。他们编
造出“三策士”、“四凶”、“五鬼”、“十三暴徒”等名目:三策士指郭同、汪彭年、
章士钊;四凶指丁世峄、哈汉章、金永炎、黎澍;五鬼指汤漪、郭同、汪彭年、哈汉章、
金永炎;十三暴徒指褚辅成、汤漪、白逾桓、李述膺、何雯、凌钺、彭允彝、吕复、萧
晋荣、韩玉辰、秦肃三、焦易堂、邹鲁。其中有些人是被重复排列的;有些人并非与黎
接近的人物,所谓十三暴徒都是原属于国民党或与研究系不合作的国会议员。为了便于
打击这些人,督军团把他们都列入“公府佥壬”。
    督军团的兵谏是用以欺骗黎的一个口号,如果黎屈服,他们即借口总统威信已失而
将黎赶走。这是徐州会议的预定计划。黎元洪这时还想采避重就轻的方法,接受其中一
二条,如改正宪法、摒斥佥壬,以平督军团之怒;至于解散国会,对民国说来简直是一
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就提出“不违法、不恋位、不怕死”九个字来表示不接受的决心。
    由于黎的态度逐步软化,原属于国民党的国会议员纷纷避难南下或者躲在六国饭店
里观望风色,属于国民党在北京的报纸纷纷停刊,研究系议员则有80余人提出辞职以拆
国会的台,国会不待解散已经形成瓦解。公府幕僚哈汉章、金永炎、黎澍也都提出辞职,
黎一律予以批准。连不在佥壬名单之内的公府秘书长夏寿康、副秘书长饶汉祥也都通电
自请处分。但是黎的软弱不仅没有挽回时局的危机,反而助长了督军团的嚣张气焰,认
为“兵谏”是打击总统的有效武器。
    在督军团扣留路局车辆运兵北来的严重威胁下,困在公府的黎到处乞援求救,一再
电请徐世昌、梁启超晋京进行调解,但是救兵请不来,徐以“杜门谢客”、梁以“与世
暂绝”作为回答。5月30日黎向独立各省发出表明心迹的“告哀”电,并致电张勋说:
“芝泉磊落光明,功在民国。……为谋必忠,爱人以德。……执事元老壮猷,万流仰镜。
望即剀切劝导,以安大局”。6月1日他又发出东电质问督军团说:“今日为宪法而独立,
则尚在二读之时;为元首而独立,则并无谋叛之事。”
    黎又更番不休地催促李经羲到北京组织内阁。李不敢就职,但却劝黎电召张勋晋京
调停时局。李认为张勋是督军团的大盟主,其力足以控制督军团;加以张勋未向北京政
府宣布独立,因此具有居间调停的良好条件;张勋和他的私人关系很密切,如肯晋京调
停,就能够加强他的内阁地位,并支援总统,澄清时局,正在这个时候,张勋有回电表
示拥护总统,担任调停,因此黎于6月1日除派专车到徐州迎接外,并以总统命令召唤张
勋晋京调停时局。命令说:“安徽督军张勋来电沥陈时局,情词恳挚。本大总统德薄能
鲜,诚信未孚,致为国家御侮之官,竟有藩镇联兵之祸,事与心左,慨慊交深。张勋功
高望重,公诚爱国,盼即迅速来京,共商国事,必能匡济时艰,挽回大局,跂予望之!”
    6月2日,天津河北大马路中州会馆忽然挂出一块“独立各省总参谋处”的招牌,被
通缉的洪宪帝制要犯雷震春通电就总参谋职。并在电文中说:“巩固共和政体,另定根
本办法,设立临时政府、临时议会”。参加这个组织的有帝制派、复辟派、段党、研究
系以及其他一些阴谋政客和投机分子,这个组织号称是独立各省联合军事机构,也就是
独立各省所组织的变相的“临时政府”。它公开地发布宣言:“此次用兵,专为黎氏一
人”。毫无疑问,它的目标是在驱逐总统,但在驱逐总统以后的下一步骤,究竟是拥戴
段上台或者拥戴溥仪复辟,却暖昧不明。
    这个组织的成立,使时局更趋险恶,6月2日,北京各国公使推法国公使康悌访问代
理内阁总理兼外交总长伍廷芳,质问中国政府有无安定时局的能力。伍只好信口回答说:
“张勋一到,时局即可解决。独立各省军队决不会开到北京来。关于北京治安,政府完
全负责。”
    张勋的做法是神经战,使黎进退失据,而在其摆布之中。他既不拥黎又不拥段。所
欲拥立的只是能供他玩弄的溥仪。许多人以为张之为人别的不必论,至少还具有心直口
快的一个条件,可是他这次对黎所摆布的天门阵,对北京政府和督军团所采取的两面光
政策,却又是一个诡计多端的阴谋家。以阴谋家而貌似心直口快的人,他的圈套是最容
易让人家钻进去的。
    在黎来说耳目也太欠灵通,张早已露出了许多的马脚,劳乃宣到了徐州,康有为的
密使也到徐州,何以黎始终还蒙在鼓里呢?
    劳乃宣曾劝袁世凯归政逊清,碰了个大钉子,以后便躲在青岛做遗老。直到民国6年
1月奕劻逝世后,他曾偷偷摸摸化装到北京来祝溥仪的寿,并且上了个“联德复清”的大
条陈,其最得意之句谓:“世界各国,德最强盛。倘陛下与德联姻,赴德留学,并允璧
还青岛,则将来得德之助,复掌中国,实为易事。”他请溥仪做威廉二世的女婿,又请
清宫给以复国后总理大臣的预约券,连瑾妃也认为他是个荒谬绝伦的老怪物,叫他不要
乱说话,于是他便回到青岛去。现在又偷偷摸摸到徐州做了张的座上客。康有为和张则
早有联络,6年2月康的六旬大寿,张曾派员到上海祝寿,请康指示复辟机宜,不久张领
衔通电,请将孔教列入国宪。张反对对德宣战,也是受康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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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徐志摩
别问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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