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khl (飘渺公主), 信区: History
标  题: 4 明清天主教在山西绛州的发展及其反弹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Jul  5 11:03:19 1999), 转信

发信人: bluebird (子衿), 信区: History
发信站: The unknown SPACE (Thu Jun 24 14:25:42 1999), 站内信件

六、乾隆《绛州志》挖改本与反教情绪

　　或因韩霖一家在绛州当地的影响力颇大，他们除与省、府、县各级的地方官保
持良好关系外，亦在乡里修学举赈并协助城守，贡献良多，职此之故，韩家两代中
竟有杰、云、霖三人同入祀乡贤。在清代所修的各《绛州志》中，收录诗文数目之
多，也以韩霖为首。这些特殊情形很可能是因参与康熙修志的孙锡龄和王复初等人，
均为韩霖的通家之好，韩霖降闯一事即因此被掩饰不言。

　　乾隆三十年所刊的《直隶绛州志》，乃据康熙本增修，其中提及韩家的内容颇
多，仅涉及韩霖的部分即多达四十三处，然陈垣的门生叶德禄发现此志现存一挖改
本，将有关韩霖的事迹删削或改系韩云，仅余四处不动，至于韩家其他人的事迹则
未加更易。如该志中原有的韩霖小传，即遭删去，并补以陶注之传，其文曰：

陶注，字惟道，号东篱，滋之元孙，天、崇间廪生……以闯乱潜居恭介公菊庄故园，
不求进取，日与其弟陶世徵讲明理学……成就后学，多为名士，其时若韩云辈，皆
出其门……。 


由于陶注在天启、崇祯间始为廪生，而韩云早于万历四十年即已中举，故文中所称
韩云为陶注门生一事，不合情理，显然是有意篡改事实，以求提高陶注的名望。

　　虽然《直隶绛州志》挖改本出现的时间不详，但我们仍可从其刻字的避讳情形
试作推判。乾隆三十年的原刊本，仅依正式的讳例避字，然而此一挖改本新刻的文
字中，还因与世宗御名胤□的第二字相近，而改「崇祯」为「崇正」，显见其对帝
讳特别敬谨。经查挖改本所增添的陶注传中，出现一「醇」字，此字虽亦非法令规
定应避之字，但在清末的许多刊本（如光绪的《直隶绛州志》）中，往往因其与穆
宗载淳下一字的偏旁相同，而改作「□（罕见字，将「醇」字右下方的「子」代以
「曰」字）」。衡诸挖改者对避讳的敬谨态度，我们或可推断此本的出现在载淳继
统之前。

　　至于为何挖改？叶德禄在〈乾隆绛州志之韩霖〉一文中，怀疑是受到明清之际
的文献中记有韩霖投降李自成一事的影响。此说恐难成立，盖因清代在乾隆以前所
修的州志、府志或省志当中，均不曾提及韩霖降闯之事，此一情形初或因「为亲者
讳」，后则因而隐晦不明。挖改本的刊印者何以会突然挑剔一位死去已逾百年之人
的气节，且费力去删改所有与其相关的诗文，甚至连韩霖的小传也一并删去，委实
令人难以理解。情理上，应该只会在其传中加述投降一事，再加以贬斥，即可满足
自己的愤怒。

　　叶氏稍后在其所作的韩霖小传中，另作解释，说可能是因为韩霖所撰的《守圉
全书》在乾隆时遭禁，刊印地方志者连带对韩霖其人其事有所避忌。此说也颇值得
商榷，因在乾隆末年的查办禁书运动当中，著述被列为违碍的作者，多达数百人，
但未闻其事迹在相关的方志中有因此遭挖改者，更何况韩霖也不是当时查禁的焦点
人物，其著作仅《守圉全书》在乾隆四十二年江苏巡抚杨魁奏缴的书单中出现过一
次而已。

　　在叶德禄所建议的两说均理由不够充分的情形下，笔者怀疑挖改方志一事或为
咸丰末年当地反天主教情绪的第一波反弹，其事很可能即发生在还堂事件初起不久，
韩霖由于是绛州自明季以来最出名的天主教徒，便不幸成为众矢之的。

　　在康熙九年所修的《绛州志》中，前有一段识语曰：

绛州躬承本朝文治，公同士绅，奉文修志。其前坏乱定本，私窃搀入者，已行惩治
删削。已后板藏内库，时或印造，事完交藏。如有仍蹈前辙，本人与预事者，各究
拟以背畔典章之罪。事苟可书，日后自有公论。 


由此可知，私自篡改方志内容，往往会被地方官究以「背畔典章」之罪。然而乾隆
《直隶绛州志》挖改本刷印的数量似乎相当多，以致今天在各大图书馆仍屡可见到。
挖改之举，得到官府的默许，或许是主要原因。

　　光绪六年成书的《直隶绛州志》，对两造的态度较为平衡，除收入乾隆三十年
原刊本的韩霖传外（仅文字稍作更动），亦在其后采录了挖改本所增添的陶注传，
仅删去其中所称韩云为陶注门生的错误叙述。或由于担任此志总纂修工作的绛州知
州李焕扬，对西学西教并不太友善，故书中还将桑拱阳和阎廷□为《儒教辩正录》
所撰的序跋全文收录，但因该志中在叙述韩霖的生平时，仍循旧称其：「有志用世，
惜未及一试，遽以避寇山堡遇难，君子惜焉」，知当时修志之人对韩霖曾降闯一事
并不甚了然，否则应会在其小传中加以贬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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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 修改:．coco 于 Jul  4 23:01:32 修改本文．[FROM: 20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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