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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转寄] 对旧政权的挑战第四章康茂德的统治 buck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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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uck (媚羊), 信区: To_Be_Continued
标 题: 对旧政权的挑战第四章康茂德的统治
发信站: 一塌糊涂 BBS (Sat Jun 16 10:21:30 2001), 站内信件
对旧政权的挑战第四章康茂德的统治
斯多葛派的严酷训练也未能根除的马尔库斯的温良态度,同时也正是他的性格
中最可爱的一面和他唯一的缺点。他的超人的理解力常被他的从不疑人的好心肠所
蒙蔽。一些专门研究皇室成员心性自己却不露声色的奸巧之徒,装出一副神圣的哲
学家的神态和他接近,以十分厌恶财富和荣誉的姿态出现,而借以大捞财富和荣誉。
他对他的弟兄、他的妻子和他的儿子所表现的过份的宽容完全超过了个人良好品德
的限度,而他们的罪恶的榜样和后果却使公众大受迫害。
皮乌斯的女儿、马尔库斯的妻子福斯丁娜既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也同样是人所
共知的风流人物。一位严肃、纯朴的哲学家根本无法对付她的淫荡的轻佻,或者也
无法改变她那无穷尽的总希望换换味口的情欲,这种情欲常会使她在最下流的男人
身上也能找到某些特别可取之处。古代的爱神一般说来是个非常淫荡的神灵;一位
皇后的爱,由于在她那方面总要求一些男人公然跟她调情,是很少有什么感情上的
顾虑的。在整个帝国中,似乎仅仅只有马尔库斯不知道,或不曾注意到福斯丁娜的
反常行为;那类行为,根据历代以来的偏见,都认为是对受伤害的男人的一种侮辱。
她的好几个奸夫都被委以高位或肥缺,而且,在他们在一起的30年的生活中,他
始终表现得对她无比关怀和信任,而且直到她死后还对她十分尊敬。在他的沉思录
中他感谢上帝给了她如此忠贞、如此温柔、在处事作人方面出奇纯朴的妻子。唯命
是从的元老院,在他的恳切要求下,正式尊她为女神。在她的庙中塑有她的神像,
把她和朱诺、维纳斯和色雷斯同等看待;而且明文规定,每到他们结婚的那一天,
所有男女青年都一定要到他们的这位忠贞不二的保护神的圣坛前宣誓。
儿子的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在父亲的纯贞善良的品德上蒙上了一片阴影。一直
有人指责马尔库斯,不应该为了偏爱一个一钱不值的孩子而牺牲千百万人的幸福,
不该不在全共和国,而在他自己家里选定一个继承人。不过,凡此种种,焦急的父
亲也全都了解,他曾找到许多最有学问、品德优良的人来帮助他,开阔年轻的康茂
德的胸怀,纠正他的日益发展的恶习,使他能不致愧对他即将继承的皇位。但教导
的力量一般是很少真能发挥作用的,只除了对一些生性正派的人,但对那些人这类
教训又几乎是多余的了。一位严肃的哲学家的一篇不合口味的训词,一个浪荡公子
哥们儿只需轻轻咕哝几句,不用一分钟便会全给抹去;而马尔库斯在他刚刚14或
15岁时便让他完全参与皇家政权的管理工作,实际是自己把那辛辛苦苦取得的一
点教育成果又全给粉碎了。这之后他只不过又活了四个年头;但那已完全足够使他
悔恨自己不该一时冒失,把那个鲁莽的青年推向不论是理智还是权威都无法加以约
束的地位。
扰乱社会内部安宁的罪恶行径绝大多数是由有关财产问题的必需的,但不平等
的法律造成的,它通过只容许少数人占有许多人渴望得到的东西,戏弄着人的欲望。
在我们的种种欲望和贪欲中,对权力的追求却是最为专横和最不得人心的,因为一
个人的威风必须建立在许多人的屈服之上。在社会动乱时期,社会法则失去了效用,
它们的位置却很少会被人道的法则来加以补充。争胜的热情、胜利的骄傲、失败的
失望、旧恨的记忆、对未来祸患的恐惧,全都能促使人头脑发热,而掩盖住同情心
的呼声。正是出于这种种动机才几乎使得每一页历史都沾满了本民族的血迹;但这
些动机却不能解释康茂德的无端的残暴,因为他实在已无所希求,人类可以得到的
享受他已应有尽有了。这位马尔库斯的爱子,在元老院和军队的欢呼声中继承了他
父亲的皇位;在这位欢欣的青年登上王座的时候,他看到在他四周既没有需要打发
掉的竞争者,也没有应予以惩罚的仇敌。在这个风平浪静的高位上,论说十分自然
他定会倾向于热爱人类,而不是厌恶人类,倾向于走他的前代皇帝所走过的温和、
光荣的老路,而避开尼禄和图密善所遭受到的遗臭万年的命运。
然而,康茂德也并不像人们所描述的那样,是一头生来喝不够人血的老虎,从
儿童时候起就能干出最不人道的行径。
自然所赋予他的实际是一种怯懦而并非罪恶的天性。他头脑简单、生性怯懦,
使他很容易成了侍候他的人的奴隶,他们也便极力使他日趋败坏。他原来因听命于
人而形成的残暴,逐渐变成了习惯,最后更成为他的主要性格特征了。
父亲死后,康茂德感到让他去指挥一支庞大的军队,并负责进行针对夸第人和
马科曼人的一场艰苦的战争实在太麻烦了。原来被马尔库斯放逐的那些下贱、放荡
的年轻人现在又在新皇帝身边恢复了原来的地位和权势。他们尽力夸大越过多瑙河
到那些蛮荒之地去进行战争的艰苦和危险;他们竭力让这位惯于懒散生活的皇帝相
信,他的令人恐惧的威名和由他的指挥官领导的军队便完全足以征服那些惶恐的野
蛮人,或者就可以让他们接受比任何实际征服所能取得的更为有利的条件。他们巧
妙地挑动他的享乐情绪,反复拿罗马的安闲、热烈、高级享受的生活和既无闲暇,
也无条件寻欢作乐的潘诺尼亚人的帐篷进行对比。康茂德对这些悦耳的劝告甚感兴
趣;但在他还在自己的意愿和他对他父亲时候的顾问们残存的几分畏惧之间犹豫不
决时,那个夏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他进入首都的凯旋式便拖延到了秋天。他
的漂亮的外貌、入时的穿着和人们假想的美德使他颇得公众的欢心;他刚刚使那些
野蛮人获得的体面的和平更引起普遍的欢欣;他迫不及待要进入罗马的心情也被天
真地理解为出于热爱祖国;他的放荡的享乐生活也因他才不过是一位19岁的皇子
而未曾受到过多指责。
在他当政的头三年里,靠着那些忠心耿耿的顾问们的努力,原来的政府的形式,
甚至精神基本保存下来;因为这些顾问都是马尔库斯特意推荐给他儿子的,对他们
的才智和忠诚他还不能不勉强表示尊敬。这位年轻皇帝和他的一帮放荡的亲信在皇
家权势所容许的范围内尽情地享乐;但他手上倒也并没有沾上人的血迹;而且他甚
至倒显得十分慷慨大度,这种品质也有可能慢慢会变成一种真正的美德。一个十分
重大的意外事件终于对他的摇摆不定的性格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有一天晚上,皇帝正穿过一座露天剧场中的一条阴暗狭窄的通道回到皇宫去,
一个在路边等着他的刺客忽然举着一把长剑向他冲过去,嘴里大叫着:“这是元老
院的决定。”这一句威胁的言语妨碍了实际行动的进行;刺客被禁卫军抓住,并立
即供出了主谋的名字。祸端并非发自国人,而是起于宫墙之内。皇帝的姐姐、卢修
斯·维鲁斯的遗孀卢西娜,妒嫉皇后的统治地位,不甘于充当二等角色,把武器交
给刺客让他去刺杀她的弟弟。她的第二个丈夫克劳狄乌斯·蓬皮安努斯是一位才华
出众、忠贞不二的元老,她并没有让他预闻其事;但在她的一大群奸夫中(因为她
完全模仿福斯丁娜的行径)她发现有一些具有野心的亡命之徒,除供献蜜意柔情之
外,还愿在更粗暴的行动方面为她效劳。这一帮谋反份子受到了法律的严厉制裁,
那位恶毒的公主先被流放,后又被处以死刑。
但刺杀这个字眼却从此深深印入康茂德的头脑之中,并留下了对整个人类恐惧
和仇恨的不可磨灭的印记。那些原来因常常坚持己见使他心怀畏惧的大臣,现在他
都怀疑他们全是暗藏的敌人。在过去的几位皇帝的统治下其道不行因而已接近消灭
的告密人,现在看到新皇帝一心要在元老院中寻找不满和反叛情绪,立即又大肆猖
獗起来。原来马尔库斯一直把元老院看作是国家最重要的一个咨询机构,完全是由
最有成就的罗马人组成;而现在在任何方面的出色表现却都成了罪名。占有大量财
富更会刺激告密人的口味;坚持廉洁奉公实际暗含着对康茂德的不端行为的无言的
斥责;重大贡献则表明一种带有危险性的超人才能;另外,父亲的友情便必然招致
儿子的仇恨。可疑就等于铁证;审讯等于判决。一位重要的元老被处决,许多可能
为他的不幸忧伤或怀着复仇心理的人也必须同时处死;而在康茂德一旦尝到人的血
腥味之后,他的同情和悔恨之心便完全死去了。
在这些无故死于暴政之下的牺牲品之中,最让人为之痛心疾首的莫过于昆提良
家的马克西穆斯和孔狄亚努斯两弟兄了,他们两弟兄的深厚情谊使他们的名字永远
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长期受到后人的爱戴。他们学习的情况和职业、他们的追求
和欢乐,一直全都一模一样。他们占有一笔巨大的财产,可从来也没有谁想到要自
己另搞一套:他们共同写作的一篇论文现在还能找到一些评断;可以看出在他们生
活中的一切行动都莫不是在同一个灵魂的指导下,两个肉体同时进行的。两安东尼
重视他们的品德,看到他们弟兄如此同心而感到高兴,在同一年中把他们俩都提升
为执政官;马尔库斯更委托他们俩一同管理希腊的行政事务,并掌握重大的兵权,
就在这期间他们取得了对日耳曼人一次战争的辉煌胜利。
康茂德的仁慈的残酷终使他们更同时死去了。
这暴君的疯狂,使他在杀害了一些最高贵的人士,一些元老之后,终于更回过
头来向帮助他行使暴政的主要工具发泄愤怒。当康茂德完全沉浸在无辜者的血泊和
尽情的享乐中的时候,他把烦琐的政务全交给佩伦尼斯去管;这个怀有野心的奴颜
卑膝的大臣,虽是靠谋杀他的前任才获得了现在的地位,却也具有相当的活力和才
能。他依靠捏造各种罪名的办法把贵族们的被没收的财产全拿来满足自己的贪欲,
因而积累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皇帝的禁卫军也在他的直接指挥之下;他的显得颇
有军事才能的儿子已成为伊利里亚军团的最高指挥官。佩伦尼斯觊觎罗马帝国;或
者在康茂德的眼里,犯有等于那个意思的罪行,如不加以制止,出其不备将他剪除,
他很有可能会希望得到皇位。在帝国的一线历史中,一个大臣的死原只是小事一桩
;不过促成这一事件的情况实在有些非同一般,这也证明纪律这根神经已经松弛到
了何种程度。不列颠军团,对佩伦尼斯的行政措施感到不满,组织了一个由选举产
生的150人代表团,奉命开往罗马,直接向皇帝陈述他们的不满。这种军人请愿
活动,通过他们所表现的坚决态度、通过引起边防军内部的分裂、通过过份夸大不
列颠军队的力量,更通过唤起康茂德的恐惧心理,强制提出了必须处死那一大臣以
息众怒的要求,并得到了批准。一支边远驻军的这种狂妄行为以及由此而显示出的
政府的虚弱,无疑已形成了可怕的大动乱的前兆。
不久后,一个从极其细微的事件开始的新的动乱更表明了军事管理问题上的疏
漏。忽然,开小差的风气在一些军队中流行开来,但那些逃兵并不是就此迅速逃跑
或找个安全地点躲藏起来,却是全跑到大路上去拦路抢劫。一个胆识远在自己的地
位之上的名叫梅特纳斯的士兵把这一帮土匪集中起来,形成了一支小小的队伍,打
开牢房,帮助奴隶们自行解放,竟能横行无忌地在高卢和西班牙许多富足的、无人
防守的城市中公开抢劫。一直对这种抢劫行为观望不前,也许自己也在参与其事的
各省的总督们,最后终于被皇帝的一个十分严厉的命令吓得从消闲的清梦中惊醒过
来。梅特纳斯顿时发现自己已处在重重包围之中,眼看必将遭人擒获。现在他的最
后一条路便只有铤而走险了。他命令他的追随者化整为零,三五成群化装成各种各
色人物;越过阿尔卑斯山,等到自然女神节那天趁乱在罗马城里集中。他要杀掉康
茂德,自己登上那空出的皇帝宝座,表现出了非一个无知的土匪所能有的野心。整
个行动步骤安排得是如此协调,届时他的隐蔽着的部队已经布满了罗马街头。但就
在他的计划已临近实现的时刻,他的一个同谋者出于嫉妒揭露了他的计划,使它被
彻底粉碎了。
多疑的君主常会从人类的最低层中物色心腹,天真地以为那些除了他们的恩宠
别无靠山的人,自然除了他们的恩人决不会和任何别人交好。佩伦尼斯的继任克利
安德生为弗里吉亚人,这个民族的既顽固而又甘作奴隶的天性,除了拳头,是没有
任何其它办法能予以改变的。他原作为一个奴隶从他的故土被送到罗马。后又作为
一名奴隶进入了皇宫,由于他在满足他主子的各种情欲方面颇为有用,很快便被提
升到了一个罗马公民所可能爬到的高位。在思想方面他对康茂德的影响远远超过了
他的前任;因为克利安德既无任何能力也无任何品德会引起皇帝的嫉妒或不信任。
贪得无厌的情绪是他的灵魂的主宰,也是他处理行政事务的重大原则。执政官、贵
族和元老的职位全都由他公开出卖;谁要是不愿拿出自己的大部分财产来购买这种
空头的不光彩的荣誉,便会被认为是怀有二心。对于地方官中的一些肥缺,这位大
臣和当地总督都要分享那官员从人民手中剥削来的收入。至于司法部门只要有钱行
贿什么事都好办。一位有钱的罪犯即使已被公正地判决,不但很容易翻案,而且还
可以随心所欲对原告、证人和法官治以重罪。
就这样在短短三年之中克利安德便已积累下任何一个自由人也从未曾有过的巨
大财富。康茂德对这个狡猾的佞臣在最适当的场合奉献在他足前的无比豪华的礼品
感到完全满意。为了安抚公众的嫉妒心理,克利安德以皇帝的名义修建了供人民公
用的浴场、游览园地和运动场。他还因而自我吹嘘说,罗马人见到政府的这些令他
们眼花缭乱的慷慨作为必会十分欣喜,也便必然会对每天都能见到的血腥场面不那
么在意了;他们将会不再记得因有超群的功绩先皇曾让自己的一个女儿下嫁给他的
元老比罗斯;他们也将会忘掉贤德的安东尼家族的最后一位代表阿里乌斯安东尼努
斯被处决的情景。前者忠贞之心超越了谨慎,竟企图向他的小舅子揭穿克利安德的
真实面貌。后者对这件事作出了公正的判决,而一位亚洲的前执政官却敌不过一个
一钱不值的幸臣,他竟因此也送掉了性命。在佩伦尼斯倒台以后,康茂德的恐怖统
治,在很短的时间内,似乎有向仁政转变的趋向。他取消了他的一些最无理的法令,
回忆自己干了许多为人民所痛恨的事,并把自己由于年轻缺乏经验而犯下的许多错
误全归之于误信了那位奸佞的大臣的意见。但他的悔过仅只延续了30天;而在克
利安德的暴政之下,人们倒常常对佩伦尼斯表示怀念了。
瘟疫和饥荒更进一步使罗马人的灾难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前一次灾难所以
会发生只能说完全是由于激怒了上帝,罪有应得;但在首相的财富和权利的支持下
进行的对谷物的垄断显然是造成第二种灾难的直接原因。人民的不满许久以来已在
私下流露,这一回忽然在一次参观马戏的集会中爆发出来。人们抛开他们一向十分
喜爱的娱乐节目,却去追求更为痛快的复仇的喜悦,他们如潮水一般涌向郊区皇帝
常去休息的一座皇宫,在怒吼声中,要求交出人民的敌人的头颅。掌握着禁卫军指
挥权的克利安德马上命令一支骑兵队出击,驱散造反的群众。群众仓皇向市里逃窜
;有些人已被杀死,更多的人被踩死;但等骑兵追到大街上的时候,从屋顶和窗口
扔出的雨点般的石头使他们根本无法前进了。卫队中的步兵,早就对禁卫军骑兵队
的特权和骄横耿耿于怀,立即加入了人民的队伍。这骚乱已变成了一场正规战争,
一场大屠杀眼看要开始了。最后禁卫军由于寡不敌众,只得退了下去,于是人群的
巨浪立即以加倍汹涌的气势又回头向那皇宫的门里冲去,这时康茂德正安卧在奢侈
豪华的寝宫中,全城中只有他尚不知已爆发内战。因为谁要是前去把这一不受欢迎
的消息当面告诉他,他便会必死无疑。要不是两个妇女,他姐姐法迪娜和他最宠爱
的情妇大胆前去见他,他大约必会就这么在高枕安卧中送掉性命了。她们披头散发、
满脸流泪,跪在他的脚下,以充满恐惧紧迫的言词向这位惊惶失措的皇帝讲明总理
大臣的各种罪行和人民的愤怒,并告诉他只在几分钟之内他和他的皇宫就要大祸临
头了。康茂德从他的欢乐的美梦中惊醒过来,下令把克利安德的人头扔给宫外愤怒
的人民。这一人们期待已久的景象立即使骚乱平静下来;甚至现在,马尔库斯的儿
子也还有可能重新得到他的臣民的爱戴和信赖。
但是,在康茂德的头脑中一切善良和人道的情绪都已消灭尽净了。在他把帝国
的烦琐的治理事务全交给那些一文不值的宠臣的时候,他珍视统治权的唯一原因是
他能靠它无尽无休地发挥他的淫荡的性欲。他的时间全花费在一个养着来自各个地
方、各种身份的三百个美女和三百个男孩的后宫中;其中任何一个人如果诱奸无效,
这位残暴的淫棍便立即武力解决。关于这种超出人性或人格所许可的范围,不顾一
切任意乱交的情景,古代历史学家曾有许多详细记载;但是我们实在难以将那些如
实的描写翻译成可以入目的现代语言。在发泄情欲之外的空闲时间,则进行一些最
下流的娱乐活动。一个文明时代的影响和煞费苦心的辛勤的教育,在他的粗野、残
暴的头脑中没有留下丝毫希望求知的印记;他可说是罗马皇帝中对求知丝毫不感兴
趣的第一人。连尼禄也在音乐和诗歌这类高雅的艺术中颇有造诣,或至少像是那么
回事;如果他不曾把他的轻快的消闲时间变成为关系到他的生活和野心的严肃事务,
那我们对他的追求也不会过于苛求的。但是康茂德从他还是一个很小的孩子时候起,
便表现出一种对一切理性的或高雅的东西无不厌恶的情绪,而对一般俗人的爱好—
—马戏或运动会、斗剑以及捕猎野兽他却无比喜爱。马尔库斯为他的儿子找来的各
门学科的大师对他讲的一切,他完全无心去听并十分厌恶;而一些摩尔人或帕提亚
人教他掷标枪、射箭,他却十分高兴学习,而且很快就能在眼神的稳定,手臂的灵
巧方面和技术最高的教师不相上下。
这群追随着他的奴仆,他们的发迹本必须以主子的堕落为重要依靠,自然对他
这种不求上进的行为百般叫好。一些别有用心的谄媚的言词倒使他想到希腊的赫耳
枯勒斯正就是依靠一些这类性质的赫赫功绩,打败勒梅安的雄狮、杀死埃里曼托斯
的野熊,才获得了神的位置,并在人的记忆中成为不朽的英雄的。他们只是不曾说
明,在人类社会形成的初期,凶猛的野兽常常和人争夺荒野的土地,一次击败这些
野生动物的战斗完全是一种无罪的对人类大有裨益的英勇行为。在罗马帝国这个文
明国家中,野兽早已不在人前活动,远离开了人口集中的城市。现在再跑到他们栖
息的荒野中去惊扰它们并把它们搬运到罗马来,让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将它们
杀死,这事对皇帝来说十分荒谬可笑,对老百姓来说也只会感到是一种威胁。康茂
德完全不了解其间的差异,一心只想到以赫耳枯勒斯作为光辉的榜样,并自称为(
我们现在在他的勋章上还能看到)罗马的赫耳枯勒斯。在皇家的徽章上还可以看到
在皇座边放着棍棒和狮子的图案;康茂德的塑像在许多地方竖立起来,全都把他塑
成,在他每日进行的残暴的娱乐活动中,他一心想要在勇武和灵巧方面与之媲美的
那位神灵的形貌。
在这种逐渐使他天生的一点羞耻之心丧失殆尽的颂扬声的刺激之下,康茂德决
定要在罗马人面前表演那迄今为止还只限于在皇宫之内对少数身边的幸臣表演的功
夫。到了指定的一天,出于谄媚、恐惧和好奇等等各种各样的动机,无数的观众被
吸引到圆形剧场上来;这位皇帝表演家的非同一般的技艺马上引起了一阵阵他确也
当之无愧的叫好声。不论他是看准那野兽的头还是心脏,同样一出手便能命中,使
之立即毙命。用一种形似月牙的箭,康茂德能在一只鸵鸟迅速奔跑中切断它的细长
的脖子。一只黑豹被放了出来,这位弓箭手一直等着它直向一个浑身发抖的罪犯扑
去。就在这一霎那箭飞了出去,黑豹应声倒下,那个犯人却安然无恙。剧场的狮房
的门被打开,立即有一百头狮子同时跑了出来;但在它们愤怒地绕着竞技场奔跑的
时候,一百支箭从箭无虚发的康茂德手中飞出,使它们一只只倒地死去。不论是大
象的厚皮还是犀牛的鳞甲都挡不住他的攻击。埃塞俄比亚和印度送来了它们的最独
特的产物;有几种在圆形剧场被杀害的动物,除了在绘画中,或甚至是在想象中,
过去谁也不曾见到过。在这类表演中,场上总采取了最可靠的防范措施,以保护这
位罗马的赫耳枯勒斯,以防止有任何一头野兽,可能不考虑皇帝的威严和这神的神
圣性不顾一切地向他扑过去。
但是,群众看到他们的君主竟然自愿加入格斗士的行列,并以在一种被罗马的
法律和习俗公正地斥为最可鄙的职业中一显身手为荣,连他们中地位最低下的一些
人也感到羞辱和愤怒。他选用了圆盾手的服装和武器,他和执网斗士的战斗一般是
圆形剧场血腥的竞技活动中最生动的一场。圆盾手戴着头盔,手执一把长剑和一个
圆盾;他的裸体的对手手里就只有一张大网和一把三刃叉;他要用网套住对方,或
用叉把敌人刺死。如果一掷不中,那他便必须一边逃开圆盾手的追逐,一边准备用
他手中的网进行第二次攻击。这位皇帝总共进行过七百三十五、六次这种战斗。这
一光辉战绩曾被十分详细地记录在帝国的国事记录中;他不可能把任何丢人的场面
略去,他从格斗士的共同基金中提取津贴,其数目之庞大已成为罗马人民的一项新
的、最为可耻的赋税负担。我们很容易认定在所有这些格斗中这位世界的主宰永远
都是胜利者:在圆形剧场他的胜利不一定全都充满血腥味;但当他在格斗士学校,
或在他自己的宫廷中进行练习时,他的可怜的对手常不免荣幸地受到康茂德亲手赐
与的一次致命的御伤,不得不就此用自己的血结束自己谄媚的一生。他这时对赫耳
枯勒斯的称号又感到讨厌了。现在任何名字也不如一名出色的圆盾斗士的名字保罗
斯听来更为悦耳了。这名字被刻在他的一个巨大的塑像上,同时在元老院的既悲痛
又赞赏的巨大的欢呼声中也曾一再出现。琉西娜的仁德的丈夫克劳狄乌斯·蓬皮安
努斯是元老院中唯一一个不曾辱没自己的职位的元老。作为父亲,他容许他的儿子
们,从他们的安全考虑,前往参加在圆形剧场进行的各种活动。作为一个罗马人,
他声称他的生命虽掌握在皇帝手中,但他决不能眼看着马尔库斯的儿子随便侮辱自
己的人格和尊严。尽管他抱着这么一种勇敢的决心,蓬皮安努斯却终于逃脱了那暴
君的仇恨,有幸体面地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康茂德现在在犯罪和无耻行径方面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在朝臣们谄媚的
欢呼声中,他自己也已清楚看出,他只配受到他的帝国中任何一个有头脑、有品德
的人的唾骂与仇恨。他对这种仇恨的觉察、他对任何别人的好名声的嫉妒、他对危
机四伏的处境的正当恐惧,以及他在日常消遣中所养成的以杀人为乐的习惯,都进
一步刺激着他的凶残的本性。史料中保存下了一长串因他的怀疑而被杀害的当政的
元老的名单,他曾出于无端的怀疑立即迫不及待地要查出任何不幸和两安东尼家族
有过不管多么遥远的关系的人,立即全部处死,甚至连一些原来和他一起作恶、一
起寻欢作乐的人也未能幸免。他的残暴最后终于置他自身于死地。他曾经杀害了许
多最高贵的罗马人而未受到任何惩罚;但他一旦引起自己家里的人的恐惧也便立即
招来了自身的毁灭。他的最受宠爱的情妇马西娅、他的内侍埃克勒克塔斯和他的卫
队长莱塔斯,看到了他们的伙伴和前任所遭到的命运,决心阻止,或者由于那暴君
一时的疯狂,或者由于人民忽然爆发的愤怒,随时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的灭顶之灾。
在他捕猎野兽回来正感到疲惫不堪的时候,马西娅抓住机会给她的情人送上了一杯
酒。康茂德上床睡觉了,但当毒药发作加上酒醉,他在床上来回折腾的时候,一个
强壮的青年,一位职业摔跤手走进他的卧室里来,毫不费力地将他掐死。在罗马城
或甚至宫廷中有任何人怀疑到皇帝已死之前,他的尸体已被运出了皇宫。这便是马
尔库斯的儿子的下场,一个遭人痛恨的暴君,凭借着人为的统治力量竟能在13年
时间中,压迫着论个人体力和办事才能都不在他之下的数百万臣民,而最后要将他
消灭却也竟是如此容易。
在关于康茂德的叙述中,吉本完全相信了被这位皇帝的行为所激怒的一些思想
保守的人所发出的怨言。康茂德具有非罗马的观点,并对传统的自由观念进行挑战。
他开始要使罗马改变过于中央集权的格局。作为“罗马的赫耳枯勒斯”和“新
升的太阳”,他超越旧的各民族的礼拜方式,并使之统一起来,他为塞维鲁家族开
辟了道路。谋害他的那些人代表着一股反动势力。这些阴谋家把最高统治权交给了
一位年纪很大、思想保守的元老佩提那克斯。佩提那克斯在试图进行几项改革之后,
被他的禁卫军杀死。他仅只统治了8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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