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wildwolf (破衣裳||■漂来,桐子), 信区: History
标  题: [转寄] 第六十八章穆罕默德二世的为人及其统治。 buck (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8月19日16:44:25 星期天),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wildwolf 的信箱 】
【 原文由 wolfinmoon.bbs@ytht.net 所发表 】
发信人: buck (媚羊), 信区: To_Be_Continued
标  题: 第六十八章穆罕默德二世的为人及其统治。
发信站: 一塌糊涂 BBS (Sat Jun 16 10:25:19 2001), 站内信件

    第六十八章穆罕默德二世的为人及其统治。

    他对君士坦丁堡的围攻与占领。

    他的入城式。欧洲的悲伤与恐惧。

    土耳其人对君士坦丁堡的包围,首先使我们注意到了这个大破坏者的人才和人
品。穆罕默德二世是第二个阿穆拉特的儿子;尽管他的母亲曾荣膺基督教徒和公主
的头衔,她却很可能仍不过是充斥这位苏丹后宫的来自各地的无数嫔妃中的一员而
已。他最初所受的教育和薰陶完全是用以培养虔诚的穆斯林的那一套;而由于他常
与一位异教徒交往,他终于通过合法的洗手礼仪式净化了他的双手和脸。年龄和帝
国的责任看来使他的狭隘的偏执思想有所缓和:他的甚有抱负的才能使他耻于承认
一个比他自己拥有的更高的权力;而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竟然(据说)敢于把
那位麦加的先知归入强盗和骗子一类。然而,这位苏丹却对于《古兰经》的教义与
法规保留着相当的尊敬:他私下偶不小心所表现的思想,必然非一般人所能得知;
因而对那些如此倾向于相信一个与真理格格不入的头脑,必然会对荒唐和谬误抱有
高度轻蔑的局外人和宗派分子的过度轻信,我们不能不表示怀疑。在一些最有经验
的老师的指导之下,穆罕默德在知识的道路上很早便取得了迅速的进步;有人肯定,
他除了自己的母语外,还会说或者能听懂五种语言,阿拉伯语、波斯语、迦勒底或
希伯来语、拉丁语和希腊语。其中波斯语也许真的只不过有助于他的消遣,而阿拉
伯语则有助于他的教化;而这种学习语言的风气常见于东方青年之中。在希腊人与
土耳其人的交往中,一位征服者可能甚盼能直接与他企图统治的人民对话:他自己
对拉丁诗篇或散文的赞美有可能找到一条进入皇帝的耳朵的通道;但是,向这位政
治家或学者推荐希伯来奴隶的粗俗的方言,能有什么用处或作用呢?他对世界的历
史和地理了如指掌:东方,或许还有西方的英雄人物的生平使他大有恨不能和他们
比一高低之憾:他的占星学的技术应视为一个时代的愚昧而加以原谅,它也可说提
出了一些数学上的基础知识;在他慷慨地邀请和奖赏意大利画家的行为中,又透露
出他对异教艺术的欣赏。但是宗教和学识的影响却对他的粗野和放荡的性格未起任
何作用。我不打算抄录,也不认真相信,他的14位随从被划开肚皮以寻找一个被
盗的瓜或将一个美丽的奴隶的头砍下来,以便向土耳其禁卫军证明,他们的统帅并
非好色之徒的故事。他的清醒的头脑可以从土耳其编年史对此不著一词得到证实,
该书曾指责三位,但仅仅三位奥斯曼皇族有酗酒的恶习。但不能否认他的狂热情绪
有一段时候曾是非常疯狂和无法遏止的;不能否认在宫廷中,也和在战场上一样,
一点极不相干的小事就能挑起一起流血事件;以及被俘人员中出身最为尊贵的青年
常常作了他的不正常的情欲的牺牲品。在阿尔巴尼亚战争中他尽力研究了他父亲留
下的教训,并很快就超过了他;据一种讨好他的夸大的计算,两个帝国、12个王
国和200座城市全都是依靠他的无敌之剑征服的。他无疑是个战士,也或许是个
将军;君士坦丁堡保证了他的荣耀;但是,如果我们从他采取的手段、遇到的障碍
和取得的成就方面来作个比较,穆罕默德二世便不能不感到站在亚历山大或帖木儿
面前自愧弗如。在他指挥下的奥斯曼军队的兵力永远在数量上多于他的敌人,然而
他们的前进仍受到幼发拉底河和亚得里亚海的限制,而且他的兵力还受到胡尼阿德
斯和斯坎德贝格、罗得岛骑士以及波斯国王的控制。

    在阿穆拉特统治期间,他曾两度尝到作皇帝的滋味,但两次都被撵下了宝座:
他的幼小的年纪无法对抗他父亲的复辟活动,但他也永远不能原谅给他出这个好主
意的大臣们。他和一位土库曼酋长的女儿举行了结婚庆典;而在结束了两个月的庆
祝活动以后,他便离开阿德里安堡,和新娘一同去主持马格涅西亚政府。到那里还
不到6个星期,他忽然接到一封来自国务会议的文件,告诉他阿穆拉特已死,土耳
其禁卫军颇有叛乱之意,要他立即回去。他的速度和气力使他们不得不俯首贴耳:
他带着一个精心挑选的卫队越过了赫勒海峡:在距离阿德里安堡尚有1英里之遥时,
大臣和酋长们、阿訇和法官们、士兵和人民便全都俯伏在这位新苏丹的脚下了。他
们假装着抽泣,他们假装着高兴:他在21岁时登上王位,并通过处死,不可避免
地处死,他的几个年幼的弟弟而消除了叛乱的根源。不久,来自欧洲和亚洲的使节
都前来祝贺他荣登王位,并谋求与他友好相处,对他们他全都给与谦和、和平的回
答。希腊皇帝也因他加印批准和约时庄严宣誓和反复保证而恢复了对他的信赖:由
于一位奥斯曼王子在他的要求下被留于拜占廷宫中,每年须付30万阿斯皮尔赎金,
斯特里蒙河畔的一块富饶的土地便被划去以为抵付此笔款项之用。然而,穆罕默德
的邻人看到一位年轻君王,竟能以如此严厉的手段改变他父亲治家的旧制,可能不
免十分惊愕:过去花在奢侈上的费用,全用来为满足自己的野心的需要,7000
人组成的无用的放鹰队,或者被遣散或者编入他的部队中服役。在他当政的第一年
夏天他带领一支军队视察了亚洲诸省;但在抑制住自己的骄傲情绪之后,穆罕默德
接受了卡拉曼人的归顺,这样他便可以不致因一点微小的障碍而干扰他的宏图大略。

    穆罕默德在博斯普鲁斯岸边的阿索马同建起了一座炮台,并积极准备包围君士
坦丁堡。一架威力无比的大炮也建造完毕。与此同时,君士坦丁佩利奥洛格斯试图
向西部求得援助,未获成功。

    君士坦丁堡的被围组成君士坦丁堡的三角形状的沿海的两条边,是任何敌人都
难于接近的;普罗蓬提斯天生易守难攻,那港口曾经过精心防护。而在这两片水域
之间的那三角形的底部,即陆路一边,则有双层城墙和一条100英尺深的壕沟作
为保护。奥斯曼人正是把他们的主要进攻力量集中在这条,据一位目击者弗兰札说,
长达6英里的防线上;这位皇帝,在最危险的地段配备好兵力和确定了指挥权以后,
便自己负责保卫外层城墙。在包围开始的前几天里,有些希腊士兵跳下了战壕,或
试图攻入战场,但他们很快发现从人数对比上看,一个基督教徒的价值实际胜过2
0多个土耳其人:因而,在开始进行了这一大胆行动之后,他们便小心地甘愿靠他
们的投掷武器固守他们的工事了。这种小心更不应被指责为怯懦的表现。这个民族
确实是生性怯懦和怕事;但是这最后的一位君士坦丁却无愧于英雄的称号:他的高
尚的志愿兵部队全受到罗马人的高尚品德的鼓舞;那些外族的辅助兵也颇有西部骑
兵的风度。一排排不断射出的投枪和箭伴随着他们的滑膛枪和大炮的硝烟、吼声和
火焰。他们的小型武器却能一次发射5发,甚至10发相当于核桃大小的铅弹;而
且,根据交战双方的接近程度和火药力量的大小,同一发子弹就可能可以穿透好几
层胸甲和肉体。但是进攻的土耳其人很快就被逼进战壕中或以尸体作掩护。这样每
一天都使这些基督教徒们增添了知识;但是他们的储量不大的火药却在每天的行动
中消耗掉。他们的火器在数量和威力上都不够强大;即使他们有一些重炮,他们也
不敢把它安置在城墙上,唯恐那古老的建筑经不住它的爆炸力的震撼而坍塌。而类
似的破坏性的机密早已为穆斯林们所掌握;他们已经以更为优越的热情、财富和专
制制度加以利用。穆罕默德的大炮时或已曾有人注意到了;那是那一历史时期的一
个重要的、具体的题目:但是这庞大的大炮左右还有两个几乎和它威力相等的大家
伙护卫着:列成长阵的土耳其炮兵的火力全对准城墙;14个炮兵阵地同时向那些
最易受到攻击的地点轰击;在这些阵地中,有一处,据一个含糊的报导,共装有1
30门炮,或一共发射出130发炮弹。但是,在这位苏丹的力量和行动中,我们
却可以看到新科学的萌芽。一位大师已计算出,这种大炮每天至多只能装药和发射
7次。过热的金属不幸爆裂了,几位炮手被炸死;值得人敬佩的是一位技师,他想
到了,在每次发射之后向炮口里灌油,便可以防止这种危险和意外的发生。

    最初几次无目的的发射只空有响声,而并无效果;由于一位基督教徒的建议,
炮手们知道应该把他们的武器指向对方工事的突出的两边的夹角。尽管这极不够完
善,一再重复的炮火总算在城墙上留下了弹痕;土耳其人推进到了战壕边,企图填
平这巨大的壕沟,筑出一条攻城的通路。数不清的柴草、大桶和树枝被叉叉丫丫地
堆到一起,而这群人的行动是如此鲁莽,走在最前面、力量最弱的人全被推得一头
裁下壕沟,当即被胡乱抛下来的杂物所埋葬。对围城者来说,填壕沟是一项苦差,
清除战场垃圾则是最为安全的工作;经过一场长时间血腥的战斗之后,白天织起的
网在夜晚仍被拆开。穆罕默德想到的第二个办法是打地洞,但这里的地面全是岩石,
他所挖的每一个洞都被基督教徒的工兵阻断或破坏了;那种在地下通道里装上火药,
以便把整个塔楼或整座城市送上天空的技术当时还没有发明,对君士坦丁堡的包围
战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古代与现代火炮技术的再度结合。火炮夹杂于发射石块和箭
头的土炮之中;炮弹和撞墙锤同时对准同一面城墙;火药的发明也并未终止火油和
难以扑灭的火种的应用。硕大无比的木制炮楼被安装在轮子上推着前进:这个可移
动的装满弹药和柴草的军火库,外面覆盖有三层牛皮作为保护;上面所开的一排排
炮眼可以安全地不断射出炮弹,前面有三个门,供士兵和工兵们出击和后撤之用。
他们可以走过一段梯子下到一个平台上,一架与平台同高由滑轮操作的云梯可以形
成一座吊桥直通敌方城堡。通过这许多骚扰的技术,其中有些对希腊人来说既十分
陌生也十分凶狠,圣罗马努斯的塔楼终于被摧毁了:在经过一番艰苦的战斗之后,
土耳其人被从打开的缺口处轰出,在黑夜中又无法逃走;但是他们坚信在天亮之后
他们将以新的活力发动进攻、并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在这战斗间歇中,这希望在望
的时刻,由于皇帝和查斯丁尼都积极行动,一夜都在战场上度过,不断督促修筑保
卫教会和城市安全的工事,士兵的士气随时都在高涨。第二天天一亮,早已迫不及
待的苏丹惊愕而悲痛地看到,他的活动木炮楼已被完全烧毁:壕沟又被清理干净,
恢复了原样,而圣罗马努斯塔楼又变得和原来一样坚固和完好了。他哀叹自己的计
划已告失败,并发出一声渎神的诅咒,指责那3.7万个先知所讲的话不应迫使他
相信,这些不信神的人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完成这样大的工程。

    基督教君主们的慷慨是比较冷漠和迟缓的;但在君士坦丁刚一意识到城将被围
的时候,他便已和爱琴海群岛、莫利阿和西西里等岛国谈判了必不可少的给养问题。
如果不是一直持续地大刮北风,早在4月初,5艘满载商品和战争物资的大船就会
从开俄斯港开来了。其中一艘船上挂着帝国的旗帜;其余4艘都属热那亚所有;它
们满载着小麦和大麦,酒、油和蔬菜,更重要的,还载有前来首都作战的士兵和水
手。在经过一段时间焦心的等待之后,一阵轻柔的,第二天更变成强劲的南风,把
这些船只送过了赫勒海峡和普罗蓬提斯海峡;但这时该城的水路和陆路都已布满敌
兵,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入口处,土耳其的军舰从一岸直排到另一岸整个排成一个
月芽形,以便截击,或至少是阻挡住这支大胆的援军。凡是能在自己头脑中想象出
君士坦丁堡的地形图的读者,一定会体会到并赞叹那一副无比壮观的场面。面对敌
人的共有300艘军舰的舰队,这5条基督教徒的船只,在一片欢腾的喊叫声中扯
起风帆,全力划桨,继续直冲过来;在城墙上、在军营里,以及在欧、亚两洲的海
岸边全都挤满了无数观众,他们正焦急等待着想要看到,这一重大救援活动的最后
结果。当时乍一看去似乎胜败之势已不容怀疑;穆斯林的优势已经一目了然,只要
海面平静,以他们的兵力和勇猛他们无疑将稳操胜券。但是,他们在仓促中建成的
不够完善的海军却并非靠人民的智慧,而是靠苏丹的意愿建成的:处于繁荣巅峰的
土耳其人一直认为,如果上帝把陆地给了他们,他必是把大海全都给与那些不敬神
的人了;而一系列的失败和迅速改变的局势已证实,他们的谦恭的表白是完全正确
的。除了18条具有一定作战能力的船只外,他们的舰队主要由一些做工粗糙、配
备不齐、只是挤满士兵,却并没有枪炮的无蓬船组成;而且,既然勇敢在很大程度
上来自于自信强大,现在处于新的水上环境,即使是最勇敢的土耳其禁卫军也止不
住战栗不已。基督教徒的船队是5艘坚固而庞大的船只,驾驶员技术熟练,船上的
意大利和希腊水手全都久经海上风浪的考验。它们的重量本身便足以撞沉或撞散那
些阻挡它前进的小障碍:它们的炮火横扫海面;它们的火油直接烧到企图利用木板
作挡靠近他们的敌人的头上,而大风大浪却总站在最有能耐的航海家一边。在这场
战斗中,几乎被对手战败的皇家海军更得到了热那亚人的援助;而土耳其人,在一
次远距离和一次近距离的攻击中,两次都遭到重创而被击退。穆罕默德亲自骑马在
海岸边指挥,用他的喊声和亲自在场,用许诺的奖赏,并用更甚于他们对敌人的惧
怕的恐惧来吓唬他们。他内心的激情,甚至他身体的姿势,似乎都在模仿战士的动
作;而且,好像他就是主宰自然的神灵,他无所畏惧,却又毫无用处地催马纵入海
中。他的高声斥责和兵营中的吼叫声,促使奥斯曼人发动了比前两次更凶猛、更残
酷的第三次进攻;尽管我并不完全相信,我这里仍不得不重复弗兰札自认为从他们
口中听来的说法,他们在这一天的大屠杀中共损失1.2万余人。

    他们在混乱中逃到欧洲和亚洲的海岸,而基督教徒的船队却十分得意,毫无损
伤地沿着博斯普鲁斯海峡航行,在该港口的铁链保护区之内安全抛锚。由于自信胜
利在望,他们吹嘘说,土耳其人都必然已屈服在他们的威力之下了;但那位海军将
军,或高级将领,却从他受伤的眼睛的剧痛中找到一点安慰,他把他的失败归之于
这一意外事件。巴尔塔·奥格列是保加利亚王族中的一个叛徒:他的军队受到了遭
人厌恶的贪婪恶习的污染;而在君主或人民的专制政体之下,不幸便足以作为犯罪
的证据。穆罕默德一时不高兴便免去了他的军职和他的一切工作。当着皇帝的面,
这位高级将领被4名奴隶按倒在地,用一根金棍打足了100下:原曾宣判他死刑,
他感谢苏丹的宽宏大量,最后只对他处以没收财产和流放的较轻的刑罚。这批援救
物资的到来使希腊人又恢复了希望,也对他们的西部同盟者的偷安思想提出了批评。
在安那托利亚的沙漠和巴勒斯坦的岩石中,数以百万计的十字军都已自愿地也是不
可避免地把自己埋葬了;但这座帝国的都城以其特殊的位置,为敌人所难以攻打,
而朋友却容易给与支援;而这几个海上城邦的适当的、合理的军备可能已保存住这
个残余的罗马名声,并在奥斯曼帝国的腹心地带维持着一座基督教城堡。然而这也
正是为解救君士坦丁堡所作的唯一一次软弱无力的努力:而更远一些的强大的城邦
则对它的危险处境不甚了解;匈牙利,或至少是胡尼阿德斯的使节住在土耳其的军
营中,以消除苏丹的恐惧并指导他的军事行动。

    希腊人很难看透土耳其国务会议的秘密;然而,希腊人却终于相信,如此顽强
和出人意料的抵抗必已使得穆罕默德逐渐支持不住了。他开始考虑退路;如果不是
那第二位大臣的雄心和妒嫉不曾使他反对仍然暗中与拜占廷帝国有书信来往的大臣
卡利尔的卖国的建议,君士坦丁堡很快就会解围了。

    如果不从港口和陆地两路同时进攻,要攻下该诚看来是不可能的;但是那港口
实际却无法接近:一条不可逾越的铁链现在已由8条大船和20多条小船以及若干
军舰和单桅小艇守卫着;并且,土耳其人不但不敢强攻这一防线,他们可能还唯恐
对方海军发动出击,再次在公海进行一场大战。处于这种困境中,聪明的默罕默德
想到并实施了一个大胆的、奇妙的计划,他把他的轻型舰只和军事物资从博斯普鲁
斯海峡由陆路运往港口的深处。这段距离大约为10英里,地面高低不平,灌木丛
生;而由于他们必须沿着加拉塔郊区开通这条路,他们可否自由通行或落个全军覆
没,便要全看热那亚人的态度了。但这些自私的商人一心只求使自己最后一个被吃
掉,技巧上的不足靠千千万万服服贴贴的劳力加以弥补。由坚硬、结实的木板制作
的平台铺出了一条平整的通路;为了使它更光滑,上面还涂上了羊油和牛油。80
艘轻型军舰以及50和30划手的双桅帆船被从博斯普鲁斯海峡拉上岸,并依次装
上轱辘,靠人力和滑轮拉着前进。在每艘船的舵边和船头各安置有两个领海者或驾
驶员:船上的帆都在风中张开,阵阵歌声和号子声鼓舞着大家的干劲儿。在一夜的
时间里这支土耳其舰队便艰苦地爬上山岗、行过一片平原,然后在离开希腊的深水
船只,不致受其干扰的地方,从斜坡上直滑入港口的浅水区。这一行动的重要性被
它引起的惊慌和自信所大为夸大了;但这一无人不知,不庸置疑的事实却曾呈现在
两族人民的眼前,并被他们记录下来。古代人曾多次运用过类似的战术;奥斯曼的
军舰(我必须重申)应该被看作是一些很大的船;而如果我们将船的体积和拖行的
距离,将遇到的障碍和采用的方法加以比较,这一被吹嘘为奇迹的事件或许只有我
们今天的成就可以和它不相上下。穆罕默德以这一支舰队和一支部队占领了港口近
岸处以后,便立即在土耳其最狭窄的地段建起了一条50肘宽、100肘长的桥或
堤:它全由大大小小的木桶组成,彼此用椽木和铁钩相连,上面铺着坚固的木板。
在这座浮动的炮台上,他架上了他的最大的一门重炮,然后用80艘载有军队和云
梯的战舰直接向过去曾被拉丁征服者攻入过的最易攻入的一侧靠近。有人指责基督
教徒无用,没有在这一工程未完成之前将它摧毁;但他们的炮火,被一个更为强大
的炮火完全控制住,并压了下去;他们也并非不曾准备在夜间烧毁苏丹的船只和木
桥。他的警惕阻止了他们靠近:他们走在最前面的几只平底小船被击沉或俘获了,
40名最勇敢的意大利和希腊青年都在他的命令下惨遭杀害;通过虽然残忍但亦属
正当的,在城墙上挂出200个被俘穆斯林的人头的报复行动,也仍然难以平息皇
帝的悲债心情。在经过40天的包围之后,君士坦丁堡的厄运已显然无法逆转了。
日益缩小的守城部队在两面夹击中几乎完全耗尽:在敌人的进攻中挺立了许多时代
的坚固防线也从各个方面全被奥斯曼的炮火摧毁;城墙多处被打开缺口,在圣罗马
努斯教堂的大门附近,4座塔楼已被夷为平地。为了给他的已无战斗力而有反意的
部队发饷,君士坦丁不得不在许诺将来以4倍价钱偿还的条件下拿走了各教堂的一
切财物;而他的这一渎神罪更增添了盟军的敌人对他进行谴责的依据。不和的气氛
更进一步破坏了基督教徒剩余的力量: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都自称自己立下了更大
的功劳;而查士丁尼和那位共同的危机并未压下他的野心的大公爵,则相互指责对
方背叛和怯懦。

    在君士坦丁堡被围期间,间或也有人谈到求和和投降问题;在兵营和该城之间
也曾有过几位使者来往。希腊皇帝已屈服于眼前的困境,准备接受任何不悖宗教教
规和皇权的条件。土耳其的苏丹也希望减少他的士兵的流血;但更希望把拜占廷的
财宝都拿来供自己享用;他更通过向Gabours提出愿在行割礼、拿出贡金,
或者死亡之间进行选择,从而完成一项神圣使命。每年能得到10万金币的数目也
许已可以满足了穆罕默德的贪婪;但他的野心却死死抓住东部的都城:对于这位亲
王,他提供一个同样富有的城市,对于人民,他容忍他们信仰自由,或安全离去:
但在经过一些没有成果的谈判之后,他声称他已决心要么获得王位,要么葬身于君
士坦丁堡的城墙下。荣誉攸关,也担心遭到世人的唾骂,使得佩利奥洛格斯不能将
都城交到奥斯曼人手中;他决心至死不屈。

    苏丹花了几天时间为攻击作准备;他心爱的占星学容他有一段休战时间,它把
那幸运的决定性的时刻定在5月29日。在27日夜晚他发布了他的最后命令;他
亲自召见所有的军事首领;然后派出传令官在军营中各处通告这一冒险行动的任务
和目的。恐惧是一个专制政府的第一原则;而他则以东方的方式发出他的威胁:开
小差或临阵脱逃者,即使他们长有鸟的翅膀,也难逃他的坚决的正义的惩罚。他的
大部分高官和禁卫军都是基督教徒家庭的后代:而尊贵的土耳其名姓更因后来的一
再收养关系得以永久保存下来;而个别人身上逐渐发生变化,一个军团、团队或o
da的精神则在彼此模仿和军纪中保存了下来。在这一圣战中,那些穆斯林也都接
受劝导,用祈祷来净化灵魂,用7次沐浴来净化肉体,而且直到第二天结束之前一
直禁食。一群伊斯兰托钵僧拜访了军营,向士兵灌输人人要争当烈士的思想。而且
保证他们可在天堂的河流和花园中,拥抱那些黑眼睛的童女,度过永远不死的青年
时光。穆罕默德主要更看重世俗的、看得见的赏赐。他许诺给获胜的部队双倍的饷
金;“这座城市和它的建筑,”穆罕默德说,“都是我的;但我一定将俘虏和缴获
物、金银财宝和美女,全都拿来作为你们的英勇的奖赏;愿你们人人富有、幸福。
许多地方将成为我的帝国的省份:那首先登上君士坦丁堡城墙的勇士将被奖以掌管
最美好、最富有的省份;我的感激之情将加之于他的荣誉和财富,都会超出他自己
的希望。”诸如此类的强烈刺激在土耳其人心中形成一股高涨的,置生死于度外,
跃跃欲试的热情:整个穆斯林军营中回响着“上帝就是上帝,仅只有一个上帝,”
和“穆罕默德就是上帝的使徒,”的吼叫声;从海上到陆上,从加拉塔到那7座塔
楼,到处都闪烁着他们的篝火的火焰。

    而在基督都徒们的一边,情况可就全然不同了;他们大声而无力地抱怨着,哀
叹自己所犯的罪行或即将受到的惩罚。

    圣母的天神般的圣像早已在庄严的游行队伍中展示过,但他们的这位恩神对他
们的祈求却充耳不闻:他们责怪皇帝过于固执,不肯及时投降;只想着自己的前途
不堪设想;羡慕被土耳其人奴役可能带来的休息和安全感。最高贵的希腊人和最勇
敢的盟军战士全被召往皇宫,让他们准备在28日夜晚各尽职责、不畏凶险,参与
那次总攻击行动。佩利奥洛格斯的最后一次讲话实际就是埋葬罗马帝国的悼词:他
保证,他召唤,并徒劳地企图鼓起那在他自己的头脑中已经破灭的希望。

    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冷漠无情、阴森可怖的;对那些为他们的国家战死的英
雄,不论是福音书还是教会都从不曾提出过任何明显的补偿。然而,他们的君主的
榜样作用和被围的困境,却给这些战士增添了绝望的勇气;当时就在这悲伤的会议
现场的历史学家弗兰札以亲身感受描述了这一可悲的场面。他们哭泣,他们拥抱:
全都置自己的家庭、财产于不顾,他们决心献出自己的生命;每一位离开会场回到
自己岗位的军官都整夜警惕而焦虑地守望在堡垒上。皇帝和他的几位心腹走进了再
过几个小时就将变为一所清真寺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并带着眼泪和祈祷,虔诚地接
受了神圣的圣餐。他在回响着哭泣和叹息声的宫中休息了片刻,祈求所有他可能伤
害过的人原谅;然后骑着马去视察岗哨并观看敌人的动静。最后一位君士坦丁的苦
难和毁灭,比所有拜占廷恺撒们的长久繁荣,更充满了光辉。

    对君士坦丁堡的占领偷袭者有时可以借助于黑暗的混乱而获得成功;但在这次
全面的大进攻中穆罕默德的军事判断和占星学知识却使他等待到明天,等到那难忘
的基督教纪元的1453年5月29日的早晨。它的前一夜是在积极准备中度过的
:军队、大炮和柴草都运到了战壕边上,那里有许多地方都显然可以找到一条平坦
的通道度了过去。他的那80艘军舰的船头和它们的云梯几乎都已碰到了那防守力
量较薄弱的部分港口的城墙。士兵们在被处死的恐惧下全都鸦雀无声;但体力活动
和声音的内在规律却不肯服从于军纪或恐惧的压力:每个人都可以压住声音,迈着
小步;但是数千人的行进和活动却不可避免地会发出一种奇特的、混杂的声音,传
入塔楼上的哨兵的耳朵里去。天刚一破晓,土耳其人免去常规的起身炮信号,便开
始从海上和陆地全力攻城;他们的攻击线的紧密与连续性一直被人比作一根双股的
或多股拧合的绳子。冲在最前面的队伍全是部队中的废物,一群无组织、无领导的
自愿兵;一些老弱和儿童,一些农夫和流浪汉以及所有盲目希望可以靠抢劫大发横
财和借机成为烈士而加入兵营中来的人。这一共同的冲动激励着他们面对着城墙向
前冲去;其中最大胆的敢于爬城的人被立即打了下来;面对这越聚越多的敌兵,基
督教徒们几乎完全没有浪费掉一支箭和一发子弹。但在这艰苦的反击中,他们的体
力和弹药却终于耗尽了:战壕中填满了被杀的士兵的尸体,为他们的同伴铺出一条
路;而对这些愿意献身的先锋部队来说,死去比活着更为有用。安那托利亚和罗马
尼亚人,在他们各自的首领和长官的指挥下,也相继用于这一进攻中:他们推进的
情况参差不齐,前途难料;但是,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之后,希腊人们保持着,甚
至增进了有利地位;人们还听到皇帝的声音在号召士兵用最后的努力解救他们的国
家。在这最后时刻,土耳其禁卫军又重新鼓起勇气、勇猛地、势不可挡地直指敌人。
苏丹亲自骑在马上,手执铁权杖,作为对他们的勇猛的检验或者评判者;他周围是
他留下用于决定性时刻的1万本国部队;激战的怒潮任凭他的声音和眼神指引着。
他的大批督战的大臣被安置在冲锋部队的后面,以督促、强迫他们前进,和进行惩
罚;对逃兵来说,如果前面有危险,那在他们背后的却是耻辱和不可避免的死亡。
恐惧和痛苦的叫喊声全被军鼓、军号和铜鼓的乐曲声所淹没;经验已证明,机械的
演奏声能加快人的血液循环,振奋精神,它对人体所能产生的作用远胜过雄辩的说
理和荣誉的刺激。从战线上,军舰上以及浮桥上,到处响起了奥斯曼的大炮声;在
军营和城市里,希腊人和土耳其人,全被笼罩在那只有最终或者挽救住,或者彻底
消灭,罗马帝国才能使之消散的一片硝烟之中。这些历史的或者神话传说中的英雄
们的一次交战,激发起我们的想象,也引动了我们的感情:战争技巧的进化可以使
人们增长智慧,并增进一种必要的,尽管也充满罪恶的科学。但在千篇一律的令人
厌恶的总攻击的画面上,总是鲜血淋漓,充满了恐怖和混乱;时隔3个世纪,相距
1000英里之遥,我现在更无意对这个不可能有旁观者,参与其事的人们自己也
全不能提出任何公正、准确的评论的景象加以描述了。

    君士坦丁堡失守的直接原因可以归之于那发穿透查士丁尼的铠甲的子弹或箭头。
看到的他自己的鲜血和感到的剧痛吓退了这位指挥官的勇气,而他手中的兵器和心
中的计谋可说是这座城市最坚强的保垒。他从他的阵地上撤下要去找外科医生的时
候,他被看着是想逃跑而被不知疲劳的皇帝拦住。

    “你的伤,”佩利奥洛格斯叫道,“很轻微,但目前的形势却十分危险:你一
定不能离开;你要到哪儿去呢?”——“我要,”

    这位热那亚人颤抖着说,“沿着上帝为土耳其人打开的道路走下去;”说完这
句话他便经过内城墙的一个缺口急急走了过去。这一怯懦行为玷污了他勇武的一生
和他在加拉塔或开俄斯岛上度过的最后几天日子,这几天因忍受着他自己的和公众
对他的谴责而变得更为难堪了。大多数的拉丁辅助部队都以他为榜样,使得在敌人
再度以加倍的气力发起进攻的时候,守军的防线开始动摇了。奥斯曼人的数量超过
基督教徒50倍,或者100倍;双层城墙在敌人的炮轰下成了一堆乱砖:在这方
圆几英里的城圈中必然有些更易于攻入,或守军力量薄弱的地方;而如果围城者从
某一点攻破,那整座城市便不可挽回地陷落了。有资格受到苏丹奖赏的第一人是身
材伟岸、膂力过人的土耳其禁卫军士哈桑。他一手握着弯刀,一手举着盾牌登上了
外侧的防御工事:随着他不肯示弱的30名土耳其禁卫军中,有18人在这一勇敢
的冒险中丧命。哈桑和其余的12个伙伴登上了顶点:这个巨人在城上被推了下来,
他用一个漆盖支撑起身子,接着又被雨点般的箭头和石块所打倒。但他的成功表明
这条路是可以走得通的:霎时间,城墙和塔楼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土耳其人;而
被赶出有利地形的希腊人则被潮水般的敌人吞没了。在人流中,完成了作为一位将
军和一名战士的全部使命的皇帝还长时间被人望见,但终于消失了。那些贴身保卫
他的贵族们都为维护佩利奥洛格斯和坎塔库泽的荣誉和名声战斗到最后一息:有人
听到了他的悲哀的叫喊,“难道再没剩下一个基督教徒能来砍下我的头吗?”他最
后的恐惧是活着落入那些不信神的人之手。在谨慎的绝望中君士坦丁扔掉了他的紫
袍:在乱军之中他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杀死,身体被埋于堆积如山的尸体之下。他死
后再无人抵抗也无人维持纪律:希腊人向城里逃去;许多人都在圣罗马努斯教堂门
口的狭窄通道里被挤死了。获胜的土耳其人从内城墙的缺口处一拥而入;他们一冲
上大街,便很快和从海港一侧攻开斐那尔门的弟兄们汇合了。在第一阵追杀的狂热
中,有2000名基督教徒死在刀剑之下;但贪婪很快便战胜了残忍;这些胜利者
承认,如果皇帝和他的精选部队的英勇,不曾使他们决心在都城的各处对付类似的
顽强反抗的话,那他们可能马上会和他们讲和了。情况就是这样,在城被围困已5
0天之后,曾打退科斯洛埃斯、卡于和几位哈里发的进攻的君士坦丁堡,终于不可
挽回地被穆罕默德二世的武力征服了。她的帝国仅仅曾被拉丁人征服过:她的宗教
则被穆斯林征服者踩在脚下了。

    这一不幸的消息像插上翅膀一样迅速传开;然而,君士坦丁堡的地域之大却使
得一些边远地区,因不知自己已国破家亡,而暂时还处在欢乐之中。但在这普遍存
在的恐慌之中,在这为自身或为社会的焦虑中,在攻打城市的雷鸣般的混乱之中,
人们必然经历了一个不眠的夜晚和清晨;我也不相信有许多希腊妇女被土耳其禁卫
军从深沉而安祥的睡眠中惊醒。在确知大劫难已经临头的时候,各个住房和女修道
院里的人立即逃跑一空;胆颤心惊的本市居民像一群胆小的动物一样,成堆聚集在
大街之上,仿佛集合众多的无能也能产生一种强大力量,或者他们全都无端地希望
自己躲在人群之中便已安全,不会被人看见了。他们从该都城的各个角落拥向圣索
菲亚教堂:在一个小时之内,那里的至圣所、唱诗台、中殿以及上、下走廊便都挤
满了父亲和丈夫、女人和孩子、教士和僧侣以及童贞的修女:门被从里面闩住,他
们求助于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将它视为渎神和不洁的建筑而十分痛恨的神圣殿堂的保
护。他们的这种信心来自于一位狂热分子或骗子的预言,他说有一天土耳其人将进
入君士坦丁堡,并将追杀罗马人直到圣索菲亚广场的君士坦丁堡纪念碑前:而这也
将是灾祸的尽头;一个天使将手执宝剑从天而降,并将靠他这天神的兵器把帝国整
个交给一位坐在石柱脚下的穷人。“拿住这把剑,”他会说,“为上帝的人民复仇。”
听到这几句鼓舞人心的言词,土耳其人便将立即败逃,胜利的罗马人便将从西部,
从整个安那托利亚将他们赶走,一直赶到波斯的边境。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杜卡斯
带着几分幻想和更多的真理对希腊人的不和和顽固大加指责。“如果那天使真的出
现了,”这位历史学家哀叹道,“如果他提出在你们同意教会统一的前提下帮助你
们消灭敌人,即使在那一关键时刻你们也会抛弃你们的安全,或欺骗你们的上帝的。”

    在他们等待着迟迟不到的天使降临的时候,大门被用斧子劈开了;土耳其人既
然未遇到任何抵抗,而他们那不曾被血污染的手也便被用来忙于挑选和保有他们的
大批俘虏。年轻、貌美和看似富有的人是他们选择的对象;至于他们之间的所有权
问题取决于谁先抢到,取决于个人的力量,和长官的命令。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
所有的男俘虏都被用绳子捆住,女俘虏则被用她们的面纱和腰带捆住。元老们被和
他们的奴隶拴在一起;高级教士被和教堂的勤杂工拴在一起;平民阶层的男青年也
和过去从不露面,就连她们的最亲近的亲属也从未见过她们的脸的贵族少女混在一
起了。在这一大群俘虏中,社会地位全被打乱;血缘关系的纽带也被切断;那些无
情的兵士毫不顾惜父亲们的呻吟、母亲们的眼泪和孩子们的哀嚎。他们中,哭声最
高的是那些被从祭坛边拉走、袒胸露乳、双手伸开、披头散发的修女;我们可以真
诚地相信,她们中几乎没有一个会情愿放弃修道院生活,去充当穆斯林的妻妾的。
这些不幸的希腊人,这群驯服的动物,被一串串粗暴地赶着,从大街走过;而由于
那些征服者急于返回去再抓更多的俘虏,他们的蹒跚的脚步在叫骂声和鞭打中不得
不有所加快。与此同时,在所有教堂和修道院中,在首都的所有宫殿和住房中,也
都同样出现了类似的抢劫活动;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无论多么与世隔绝,能够保
护希腊人的人身或财产安全。大约有6万多这类虔诚教徒被从城里运到军营或舰队
上去;他们听任他们的主人高兴或被与人交换或被出卖,作为奴隶全分散到奥斯曼
帝国的遥远省份中去。在他们中,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些非同一般的人物。作为第一
寝宫大臣和书记长的历史学家弗兰札和他的一家人也被卷入和大家相同的命运之中。
在忍受了4个月的苦役之后,他恢复了自由:在那年冬天他冒险前往阿德里安堡,
从mir barshi,或马的主人的手中赎出了他的妻子;但他的两个如花似
玉的孩子却被抓去供穆罕默德本人使用。弗兰札的女儿死在后宫,可能未失贞洁:
而他的15岁的儿子,因宁死也不愿受辱,被那统帅情人亲手刺死。据说他有一次
收到菲勒普斯的一首拉丁赞歌,因为知道这位诗人的妻子正是来自某一名门,便把
他从那一家掳掠来的一位夫人和两位小姐释放了。但如此惨无人道的行径仅凭那点
人情味和慷慨是完全不能抵消的。抓住一位罗马的使节也许还可以使穆罕默德的骄
傲和残忍心性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但红衣主教伊西多尔的机智使他逃脱了搜捕,
他穿着一身平民服装从加拉塔逃走了。外港口的铁链和入口仍然在意大利商用兼作
战用船只的掌握之中。围城期间它们已显示出了它们的英勇:而在土耳其水兵们一
窝蜂似地进城抢劫的时候,它们更抓住了这一撤退的好时机。在船上的士兵们正升
起风帆的时候,海滩上挤满了大批评救上船的哀嚎的人群;但运输力量实在有限;
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都只挑选了一些他们的同胞;而加拉塔的居民,不顾苏丹的最
动听的保证,全都带着他们的最值钱的家产,弃家登上了船。

    每当一座大城市陷落和遭到洗劫的时候,一位历史学家注定只能重复一些人云
亦云的大灾难的情景:同样的情绪必然产生同样的结果;而当这类情绪不加控制地
任其发展时,天哪!那文明人与野蛮人之间便没有什么差别了。在一片含糊的偏执
和憎恨的喊叫声中,那些土耳其人并没有受到对基督教徒滥加杀害的指责:但根据
他们的格言(古老的格言),战败者都不能保全性命;而战胜者的合法报酬则来之
于他们的男女俘虏的劳役、卖出的价款和赎金。君士坦丁堡的财富全被苏丹赏给了
他的获胜的军队;一个小时的抢劫比几年的幸苦劳动所得更多。但是由于对战利品
没有适当的分配办法,个人所得多少并不取决于他的战功;这样,原是作为鼓励勇
猛的赏赐却被一些一见困难和危险就躲,只是跟着部队乱跑的兵油子暗中得去。对
他们的抢掠行为的叙述既无任何趣味也无教益:他们掳掠的总数,在帝国已十分穷
困的时候,一般估计共值400万金币;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威尼斯人、热那亚人、
佛罗伦萨人和安科那商人的财产。这些外国人的股金在迅速的、不停的运转中增值
极快:而希腊人的财富却都表现于无味地炫耀阔绰的宫室和衣着上,或者换成金条
或旧币深深埋藏于地下,唯恐被政府为了保卫国家从他们手中要走。对修道院和教
堂的亵渎和抢劫引起了最悲痛的责难。那人间的天空、那第二重天、天使的落脚点、
光荣的上帝的宝座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殿堂本身中,多少代积累下来的供品也都被抢
劫一空;那金银珠宝器皿和装着神像的花瓶被极其邪恶地变成为人所用之物。一切
在异教徒眼中稍有价值的东西在剥去上面的圣像以后,那些帆布,或木料便被扯碎,
或打烂,或烧毁,或踩在脚下,或被极其恶毒地用于马厩或橱房之中。然而,这种
亵渎神明的做法却是从君士坦丁堡的拉丁征服者那里学来的;而基督、圣母以及圣
徒们从有罪的天主教徒那里所受到的待遇完全可以被狂热的穆斯林加之于偶像崇拜
的纪念物上。也许一位哲学家,不但不会跟公众一起叫喊,而会说,在艺术趋于没
落的时代,技巧并不可能比作品更有价值,而一大批新出现的幻境或奇迹将很快被
教士们的狡黠和人民的轻信有所更新。他将会对那在这场大动乱中被毁或散失的拜
占廷图书感到更加真切的悲痛:据说有一二万部手稿失踪了;而一个金币就可买到
10卷书;以同样的,对于一位藏书的神学家来说,可能仍嫌太高的,可悲价格买
卖的,还包括了古希腊所产生的最伟大的科学和文学作品,亚里士多德和荷马的全
部著作。我们或者可以高兴地想到,我们的古典文化宝库中的极大一部分无价之宝
被安全地保存在意大利;并想到一个日耳曼城镇发明了一种使时间和野蛮人的破坏
都无能为力的技巧。

    穆罕默德二世的入城从难忘的5月29日的第一个小时开始,发生在君士坦丁
堡的暴乱和抢劫一直延续到当天的第8小时,也就是那位苏丹亲自胜利地走过圣罗
马努斯教堂的大门的时候。他被他的大臣、军事将领和卫兵们簇拥着,他们全都(
如一位历史学家所说)像赫耳枯勒斯一般强健、像阿波罗一般灵巧,并且在战场上
全能敌得过10个凡夫俗子。这位征服者以满足而惊异的眼光注视着那与东方建筑
风格迥然不同但无比辉煌的圆顶和宫殿的雄姿。在竞技场或at-meidan上,
他的眼光被一根三蛇盘绕的柱子所吸引;为了测试他的膂力,他用他的铁杖或战斧
打碎了一头蛇怪的下腭,在土耳其人眼里这怪物乃该城崇拜的偶像或护城之物。在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正门前,他下马走进了这座穹顶建筑;他对这座作为他的光辉业
绩纪念物的建筑是如此珍爱,以致于在他看到一个狂热的穆斯林在敲碎那大理石片
的地面时,他伸出自己的短刀使他一惊并对他说:虽然所有的战利品和俘虏都赏给
了士兵们,所有公众和私人的建筑一概归君主所有。在他的命令下,这座东部教会
的主要教堂被改为一座清真寺:原用于迷信活动的贵重的可搬动的器具全被搬走;
十字架全被推倒;原来布满图像和拼接画的墙壁全被冲刷、刮净,恢复了它原来的
光秃秃的状态。就在当天,或那个星期三,muezin,或传令人,登上了最高
的塔楼,以真主和他的先知的名义,发出了ezan,或公开的邀请;阿訇对众讲
道;接着穆罕默德二世在大祭壇上进行祈祷和感恩仪式,而这里就在不久之前还在
最后一位恺撒的面前举行了基督教的神秘庆典。他从圣索菲亚大教堂前往那庄严而
荒凉的、供奉着100位君士坦丁大帝的继承人的大殿,但是,这里就在几个小时
之前已被剥夺掉一切皇家的气派。一种人生盛衰无常的凄凉思想忽然闯入他的脑中,
他忍不住背诵了波斯诗歌中的一联优雅的对仗句:“蜘蛛在帝国的宫殿里织下它的
丝网,猫头鹰却已在阿弗拉希阿卜的塔上唱完了守夜歌。”

    然而,在他没有确切知道君士坦丁的下场——他是逃走了还是被俘了,或者还
是在战斗中被打死了?——之前,他的思想仍感到不满,并觉得自己似乎还未得到
全面的胜利。两个禁卫军士兵声称有幸杀死了他,并要求得到奖赏:在一大堆尸体
中,他的鞋上绣有金鹰的尸体被找到了;希腊人也含着眼泪辩认出了死去的皇帝的
头;在公开展示了这一血淋淋的战果之后,穆罕默德为他的对手安排了一个较为恰
当的葬礼。他既然已死,大公爵兼帝国第一大臣卢卡斯·诺塔拉斯便成了最重要的
俘虏。当他伏在御座脚下请求献出他的生命和一切财宝的时候,“你为什么,”苏
丹愤怒地说,“不用这些财富来保卫你自己的皇帝和国家呢?”——“也们都是您
的,”

    这个奴才回答;“上帝一直为您将他们保存下来。”——“如果他真的为我把
他们保留下来了,”这位专制君主说,“那你们又为什么还要劳民伤财、徒劳无益
地进行殊死抵抗,不肯马上把他们交出呢?”这位大公爵说是由于某外族人的固执
以及某些土耳其大臣的暗中鼓励;在这次生死攸关的会见之后他被放了出来,并得
到免于处分和将受到保护的许诺。穆罕默德还屈尊看望了他的妻子,一位可敬的被
病痛和忧伤折磨着的公主;他以最诚挚的人道主义精神和后辈对长辈的孝心,对她
的不幸表示了慰问。他对一些有身份的重要官员也都给与宽大处理,其中有几位还
是他自己花钱赎出的;有那么几天他自称是这个被征服的民族的朋友和父亲。但情
况很快发生了变化,在他离开之前,他的一些最高贵的俘虏的鲜血便洒遍了竞技场。
基督教徒们对他的这种背信弃义的残暴至今咒骂不止;他们对被处决的大公爵和他
的两个儿子加以英勇的烈士的称号,他的死也被说成是因为他大无畏地拒绝让那位
暴君拿他的两个孩子去满足兽欲。然而,一位拜占廷历史学家却无意中透露出了进
行密谋、图谋自由和向意大利求援的说法:这种造反行为或许是很伟大的;但那勇
敢地大胆冒险的叛逆分子,自然死而无憾;我们也不应过于责怪一位征服者将他已
不能再信任的敌人处死。6月18日凯旋的苏丹返回阿德里安堡,对那些基督教皇
帝派来的卑贱的、无用的使臣面含微笑,他们从东部帝国的陷落中,已看到了自己
即将灭亡的命运。

    君士坦丁堡曾一度既没有君主,也没有人民,变成了一片荒凉。但是她的曾作
为一个伟大帝国国都的不可比拟的地理位置却是不容漠视的;这里的天生的灵气将
永远胜过时间和命运所造成的一时的灾害。古代奥斯曼的中心布尔萨和阿德里安堡
都退而降为省城了;穆罕默德二世把他自己的和他的继承人们的居住地仍选在君士
坦丁所选定的一块高地上。

    加拉塔的防御工事原可以作为拉丁人的一面屏障,却被明智地完全拆毁;但是,
被损坏的土耳其大炮却很快都尽力修复了,并在8月份到来之前便烧制了大量石灰
以为修复都城城墙之用。现在所有的土地和建筑,无论是公众的还是私人的,世俗
的还是教会的,都归这位征服者所有了,他于是首先从那三角形的顶端划出一块8
弗隆见方的地段用于建筑他的皇宫或宫殿。正是在这里,在这个奢华的怀抱里,这
位GrandSignor(意大利人曾这样慎重其事地称呼他)似乎已统治着整
个欧洲和亚洲;但他置身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岸边,遇上外来敌对海军的进攻,便
很难确保安全。现已成为清真寺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每年有丰厚的收入,屋顶上加了
许多伊斯兰式的大尖塔,四周环绕着许多树林和泉水,以供穆斯林朝觐和休息之用。
Ja-mi或皇家清真寺也完全模仿了这种格局;第一座这样的清真寺是在神圣的
使徒教堂和希腊皇帝的坟墓的废墟上,由穆罕默德亲自建造的。在城破后的第三天,
在阿拉伯人第一次围城中倒下的阿布·阿尤布或约伯的墓在一次显灵中被人发现;
而新的苏丹们正是在这位殉道烈士的墓前接受统治帝国的佩剑的。君士坦丁堡已不
再和罗马历史学家有关;我也用不着再一一列举出遭它的土耳其主人亵渎的,或新
建的,民政或宗教建筑了:人口迅速得到了更新,在那年9月底以前,便有来自阿
那托利亚和罗马尼亚的5000户居民,都按照皇帝的否则处死的命令,迁往了他
们在首都的新居。穆罕默德的宝座由他的数量众多的忠实的穆斯林臣民保卫着;但
他的合理的政策也有助于重新召回残余的希腊人,他们在确信他们的生命、人身自
由和信仰自由都能有保障后,便马上成群结队地回来了。在选举长老和对长老授职
的问题上,则又恢复并模仿拜占廷朝廷的旧制。他们怀着欣慰和恐惧参半的心情,
看着这位坐在宝座上的苏丹把权杖或牧杖交到耶纳迪乌斯的手中,以作为他的宗教
职位的象征;看着他把这位长老领到皇宫门前,赠给他一片配有华丽鞍辔的骏马,
然后让一些大臣和军事将领带他前往那指定作为他的住所的宫殿。君士坦丁堡的所
有教堂由两个教会均分了:并划出了清楚的分界线;直到穆罕默德的儿子谢里姆将
它破坏之前,希腊人在60多年中因这一平等的划分受益不浅。在一些希望逃避苏
丹的狂热情绪的土耳其国务大臣的鼓舞下,基督教的辩护者竟然大胆宣称,这一划
分并非出于慷慨,而是正义的要求;并非出于让步,而是双方的协议;还说,如果
该城的一半在袭击中被占领,那么其余的一半,则是根据一项神圣的和议条款,投
降的。最初的赐与的确已在大火中化为乌有;但失去的东西又因三位还记得这事情
经过的年迈的土耳其禁卫军的证明而得到补偿;他们的可以收买的誓言,在坎特米
尔看来,比那一时期所有的历史一致明确表示同意的意见还更为可靠。

    希腊王国在欧洲和亚洲所剩下的零星领土,我将完全交给土耳其军队去处理;
但这两个曾在君士坦丁堡统治的最后的王朝的最终灭亡,应作为东部罗马帝国衰亡
的标志。摩里亚的专制君主姓佩利奥洛格斯的最后活下来的两位兄弟,德米特里乌
斯和托马斯,都对君士坦丁皇帝的死和王国的灭亡深感震惊。明知已无力抵抗,他
们和一些与他们共命运的出身高贵的希腊人一起,准备一道远离开奥斯曼的军事威
胁,到意大利去找一个安身之地。获胜的苏丹满足于得到一笔1.2万金币的贡金,
使他们最初的一些恐惧思想消除了;而当他的野心全在于欧洲这块大陆和那里的一
些岛屿上寻找猎物的时候,他完全放任摩里亚勉强生存了7年。但这安静的7年却
是在阴郁、不和和痛苦中度过的。那不断修复又不断被摧毁的地峡上的壁垒hex
amilion,已不可能长时间由300名意大利弓箭手来守卫:通往科林斯的
钥匙也被抓在土耳其人手中;他们从他们的夏季远征归来,带回了大队的俘虏和战
利品,而被伤害的希腊人的抱怨声却谁听着也不在意,甚至表示厌恶。那以牧羊和
抢劫为生的游牧民族阿尔巴尼亚人,使这个半岛充满了掠夺和屠杀:这两位专制君
主向近处的一位土耳其将官可耻地祈求危险的援助;而当他平息了叛乱之后,他的
教训便成了他们今后行动的准则。不论是血缘关系还是他们在圣餐礼上和圣坛前反
复发出的誓言,也不论是更强烈的需要的压力,都不能平息或延缓他们的内部争吵。
他们相互用剑与火摧毁对方的世袭产业;来自西部的救济和援助全被消耗在国内战
争之中,他们的力量仅只用于残酷而随意的互相处决对方的人犯上。较弱一方的沮
丧和报复心使他们求助于他们的最高的主子;到了庄稼成熟的复仇的季节,穆罕默
德宣称他自己是德米特里乌斯的盟友,率领一支无敌的军队进入了摩里亚。在他已
攻占斯巴达之后,这位苏丹说:“你的力量太弱小,无法控制这个多事的省份;我
准备把你的女儿带到我的床上去,你也可以在安全和荣誉中度过你的余年了。”德
米特里乌斯无可奈何地应允了;他献出了他的女儿和城堡,跟随着他的国君和儿子
来到阿德里安堡,为了让他维持他自己和他的随从人员的生活,他得到了色雷斯的
一座城及其附近的伊布罗斯岛、利姆诺斯岛和萨莫色雷斯岛。第二年他又有了一个
不幸的伙伴,科门努斯家族的最后一员,他在君士坦丁堡被拉丁人攻占以后曾在黑
海边上建立起一个新帝国。在征服安那托利亚的进程中,穆罕默德带领一支舰队和
一支军队进入了自称为特雷比藏德的皇帝的大卫的都城;整个商谈只用一个简短而
武断的问题便全包括了,“你是愿意交出你的王国以换取你的性命和财产,或者还
是宁可同时赔上你的王国、财产和性命?”无能的科门努斯被他自己的恐惧以及他
的穆斯林邻邦作出的榜样所征服了,那位锡诺普的君主在类似的命令下拱手交出了
一座有400门大炮和1万或1.2万名士兵把守的城市。特雷比藏德投降的条款
全都一一忠实地履行了,皇帝和他的家人被搬迁到罗马尼亚的一座城堡里去;但由
于暗中和波斯国王通信的莫须有的嫌疑,大卫和整个科门努斯家族便全成了那位征
服者的嫉妒和贪婪的牺牲品。父亲的名声也无法长久保护不幸的德米特里乌斯免受
被放逐和没收财产的惩罚:他的卑躬屈节态度引起了苏丹的同情和蔑视;他的追随
者被赶往君士坦丁堡,而他的穷困也因得到一笔5万阿斯皮尔的年金而得到缓解,
这情况一直维持到一身僧侣服装和一次艰难的死终使佩利奥洛格斯得以解脱掉一个
尘世的主宰的羁绊,至于德米特里乌斯的奴役生活和他兄弟托马斯的流放生活,哪
一种更不光彩,那可很难说了。在摩里亚被征服的时候,那位专制君主带着几位一
无所有的追随者先逃到科孚,又从那里逃到了意大利;他的名字、他的苦难和使徒
安德鲁的头使他得到梵蒂冈的礼遇;而由于他仅能从教皇和红衣主教们那里得到6
0金币的年金,他的苦难生活更是没头了。他的两个儿子安德鲁和马努埃尔均在意
大利接受教育;但其中使敌人感到可鄙,使朋友们感到累赘的老大,由于生活格调
低下和娶妻身份不配,而为人所鄙视。

    头衔是他所继承的一切;而这个头衔又被他相继卖给了法兰西国王和阿拉贡国
王。查理八世在他短暂的繁荣时期曾野心勃勃地想把那不勒斯王国并入东部帝国:
在一次公共庆祝会上,他自封为奥古斯都,并穿上了紫袍;看到法兰西骑兵已经临
近,希腊人兴高采烈,而奥斯曼人则止不住开始发抖。二儿子马努埃尔·佩利奥洛
格斯动了重游故国的念头:他的回归可能会使土耳其政府高兴,也不可能对它构成
任何威胁;他得以在君士坦丁堡过着安全而舒适的生活,并有一群体面的基督教徒
和穆斯林为他送葬。如果真有一种生性高洁,在处于豢养状态中便拒绝繁殖后代的
动物,那皇家的最后一代便必须算作是更低下的一种了:他接受了慷慨的苏丹赠送
给他的两个美女,他死后留下的一个儿子,因其所穿土耳其奴仆的服装,并信奉他
们的宗教,而不为人知了。

    欧洲的悲伤与恐惧君士坦丁堡的失陷充分显示出,并进而夸大了它的重要性:
尼古拉五世教皇的统治时期不管是多么的平静和繁荣,却因东部帝国的灭亡而失去
光彩;拉丁人的悲伤和恐惧重新唤起了或似乎重新唤起了过去的十字军东征的狂热
情绪。在西部最遥远的一个国家中,勃艮第的菲利浦公爵在佛兰德的利斯勒为他的
贵族们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宴会,这一盛大酒宴的排场是巧妙地适合他们的口味和脾
性安排的。在宴会进行过程中,一个高大的萨拉逊人牵着一头假作的大象走进大厅
来,大象背上驮着一个城堡:大家看到一位身着宗教象征的丧服的女人从她的城堡
中走出来:她感叹自己处处受到限制,嗔怪她的卫士们行动太慢:金羊毛的第一报
信人走上前来,他手里拿着一只活雉鸡,并把它按骑士的习俗献给了公爵。在这非
同一般的召唤之下,菲利浦,一位英明而年迈的君主,表示要把自己的身体和力量
献给反击土耳其的神圣战争:到会的贵族和骑士们都纷纷效法他的榜样:他们向上
帝、向圣母、向在场的太太们,并向那只雉鸡发誓;而他们发下誓言的狂热情绪和
对他们的誓言普遍表示赞同的欢呼声的热烈程度不相上下。但要想实际行动却要取
决于将来国外可能发生的事件;因而勃艮第公爵,直到他临终前的12年里,可能
一直处于谨慎的,也许是十分认真的整装待发的状态中。如果每一个胸膛都是同样
的热血沸腾;如果基督教徒的团结和他们的勇敢相适应;如果从瑞典到那不勒斯的
所有国家都能按一定比例提供适量的骑兵和步兵,提供人力和钱财,那么君士坦丁
堡便的确有可能获得解放,土耳其人也完全有可能被赶进赫勒海峡或幼发拉底河。
但是,为皇帝起草每一封信、参加每一次会议的皇帝的秘书,政治家兼演说家埃涅
阿斯·西尔维乌斯,根据自己的经历描述了基督教世界的令人难以容忍的状态和精
神。“那是一个,”他说,“没有头颅的躯体;一个没有法规或地方官的共和国。
教皇和皇帝可以作为一些高贵的称呼、辉煌的偶像,显得光芒万丈;但他们全无指
挥能力,也没有一个人听从他们的指挥:每一个城邦都有各自的君主,每个君主又
都只顾各自的利益。有什么样的口才能把这样一些如此不和和敌对的力量团结到一
面旗帜下来?即使能让他们手执兵器集中在一起,谁又敢担任统帅的职位呢?如何
能维持他们的秩序?——如何能维持纪律?谁来担负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的吃饭问
题?谁能懂得他们各不相同的语言,或指导他们的各不相同、互不相容的习俗?一
个凡夫俗子谁能有办法使英格兰人和法兰西人、热那亚人和阿拉贡人、日耳曼人和
那些匈牙利和波西米亚人友好相处?如果参加这一圣战的人数很少,他们便会被异
教徒所消灭,而如果很多,又会被自身的力量和混乱所粉碎。”然而,同是这个埃
涅阿斯,在他以庇护二世的名义荣任罗马教皇之职后,他却以毕生的精力致力于反
土耳其战争。在曼图亚的议会上,他曾激起了一些虚假或微弱的热情的火花;但当
这位教皇出现在安科那,亲自带兵登船时,原来的承诺立即以各种借口废止了;原
来说定的日期被无限期地推迟了;他的精锐部队是由一些日耳曼朝圣者组成的,现
在他不得不一面百般安抚,将他们遣散。

    而他的继位者和意大利的权势人物都不管前途如何,参与到只顾眼前和本国利
益的冒失的计划之中去。在他们的眼里,每一件物体的远近距离决定着它的外形的
大小。而一个被放大的他们的利益的图像必会教会他们,对共同的敌人,采取防守
性的海上战争的策略;而斯坎德贝格的支援以及他的勇敢的阿尔巴尼亚人也可能会
阻止住因而召来的对那不勒斯王国的入侵。土耳其人对奥朗托的包围和劫掠引起了
普遍的恐慌;在西克塔斯教堂准备越过阿尔卑斯山逃走的时候,这场战祸却因年仅
51岁的穆罕默德二世的死而忽然消除了。穆罕默德二世的大智大勇曾使他垂涎意
大利:他占有了一座坚强的城市和一个宽广的海港;这般的统治本完全可以用新的
和古罗马的战利起来装点自己的辉煌。

    向西部救援(原书835页概述)的两个结果有必要在这里复提一下。一是派
出查士丁尼(朱斯蒂宁阿尼)所领的2000名热那亚士兵;一是红衣主教伊西多
尔作为教皇的使节被派出面谈判。843页关于查士丁尼的行为的描写既不符合历
史也欠公正。该城陷落的直接原因是一些土耳骑士兵进入了查士丁尼挖开,准备出
击的一条暗道。伊西多尔的谈判只不过反而加重了希腊人对拉丁人的仇恨。有人甚
至说他宁愿在城中看到一条穆罕默德的包头也不愿看到一顶红衣主教的帽子。在圣
索菲亚教堂改用拉丁宗教仪式之后,那里便已空无一人,“那令人肃然起敬的大建
筑中便只剩下了一片阴森的沉寂。”845页所讲污染问题于此可见。



--
☆ 来源:.一塌糊涂 BBS ytht.net.[FROM: buck.bbs@ytht.net]
--
※ 转寄:.一塌糊涂 BBS ytht.net.[FROM: 202.118.224.14]
--
※ 转载:.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as.hit.edu.cn]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26.682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