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wildwolf (破衣裳||■漂来,桐子), 信区: History
标  题: [转寄] 第五十六章撒拉逊人、法兰克人和希腊人在 buck (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8月19日16:47:16 星期天),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wildwolf 的信箱 】
【 原文由 wolfinmoon.bbs@ytht.net 所发表 】
发信人: buck (媚羊), 信区: To_Be_Continued
标  题: 第五十六章撒拉逊人、法兰克人和希腊人在意大利的冲突。诺曼人的到来。
发信站: 一塌糊涂 BBS (Sat Jun 16 10:24:43 2001), 站内信件

    第五十六章撒拉逊人、法兰克人和希腊人在意大利的冲突。诺曼人的到来。

    罗伯特·吉斯卡尔的征服活动。

    世界的三大民族,希腊族、撒拉逊族和法兰克族在意大利这个舞台上彼此相遇
了。现在组成那不勒斯王国的南方几个省大部分都从属于贝内文图姆的伦巴第公爵
们和亲王们——他们的战斗力量是如此强大,终能在一段时期内抑制住了查理大帝
的天才——他们在和平时期又是如此慷慨,竟然能在他们的首都维持着一个有32
位哲学家和语法学家讲学的学院。这个兴旺的国家的分裂形成了贝内文图姆、萨莱
诺和卡普亚的彼此对立的公国;而这些争夺者的不动脑子的野心或复仇心招来了撒
拉逊人,而导致他们的祖传遗产的毁灭。

    在一段长达200年的灾难频仍的时期,意大利接连受伤,而这创伤,入侵者
又不可能依靠一次彻底的征服的统一和安定来使之平复。他们频繁地、几乎是一年
一度地从巴勒莫港口发兵,而那不勒斯的基督教徒们又对这事过于纵容:在非洲海
岸边还在集结更强大的舰队;甚至连安达卢西亚的阿拉伯人有时也不免想出而支持
或反对一个敌对教派中的穆斯林。

    在人事的变迁中,又一支准备伏击的队伍隐藏在考地安峡谷的岔口之间,坎尼
的原野,再一次洒遍了非洲人的鲜血,而罗马的君王则又一次袭击或保卫了卡普亚
和他林敦的城墙。

    一个撒拉逊人的殖民地在那扼守住亚得里亚湾门户的巴里建立起来;他们对任
何人一视同仁的掠夺激怒了两位皇帝,并促使他们联合起来。于是在作为他的民族
中第一人的马其顿人巴西尔和查理大帝的重孙刘易斯之间结成了一个进攻性的同盟
;双方都提供资助以弥补对方的不足。拜占廷的君王如果把长驻亚洲的部队调往意
大利战场,那是有欠谨慎的;而且如果他的强大的海军不曾事先占领海湾的入口,
那么拉丁人的兵力可能是不够的。巴里的要塞已被法兰克人的步兵和希腊的骑兵和
舰队重重包围;在经过4年的保卫战之后,阿拉伯的酋长便接受亲临战场指挥包围
行动的刘易斯的宽厚条件投降了。这一重大胜利是依靠东部和西部的协调行动取得
的;但是它们的短暂的和睦很快就被彼此指责对方猜忌和傲慢的抱怨声所破坏了。
希腊人把征服的功劳和胜利的荣誉都归于自己,夸耀自己的强大,并恣意嘲笑那出
现在卡洛温吉亚君王旗帜之下的少数野蛮人的放纵和懒惰。他的愤怒和真实的回答
也说得十分巧妙:“我们承认你们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这位查理大帝的重孙说。
“你们的军队确实多得像夏天的蝗虫一样遮天蔽日,不停地拍打着翅膀,但飞不了
多远便有气无力地喘作一团落下地来了。你们也像它们一样,打了一两个回合以后
便败下阵来;你们被你们自己的怯懦所击败,便立即从战场上撤出,抽身到斯拉沃
尼亚海岸边去伤害并抢掠我们的基督教臣民。我们的人数是不多,但为什么不多?
那是因为,在烦躁地盼望你们到来却迟迟不见之后,我已经遣散了我的主力部队而
只留下了一队精造的勇士以继续对那座城市的封锁。如果他们在危险和死亡面前还
能尽情享受友好的盛筵,那这些盛筵会削弱了他们在事业上进取的热情吗?攻破巴
里的城墙的难道是靠了你们的禁食?难道这些尽管由于软弱无力和疲劳大量减员的
勇敢的法兰克人不曾阻截并击败三个最强大的撒拉逊酋长?难道不是他们的失败迅
速推动了这座城市的陷落?巴里现在已被攻破了;他林敦在战栗;卡拉布里亚也将
被解救出来;而且,如果我们能控制住海面,我们就有可能从那些不信神的人的手
中夺回西西里岛。老兄”

    (这里虚荣的希腊人最反感的一种称呼),“加快你的海上援救工作,尊重你
的盟友,别相信一些专拍马屁的人的话。”

    这些崇高的希望很快就因刘易斯的死和卡洛温吉亚家族的衰败而成为泡影;不
管是谁真正该享有攻克巴里的荣誉,希腊皇帝,巴西尔和他的儿子利奥却得到了攻
克巴里的一切好处。阿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的意大利人都被说服或被强迫承认了他
们的无上权威,而一条从伽尔伽努斯山到萨莱诺湾的理想的分界线将那不勒斯王国
的大部分土地置于东部帝国的统治之下了。在那条界线以外,那些从未丧失掉其自
愿效忠地位的阿马尔菲和那不勒斯公国或共和国却在他们合法的君主身边自鸣得意
;而阿马尔菲更因向欧洲提供亚洲的工农业产品而富裕起来。但是贝内文图姆、萨
莱诺和卡普亚的伦巴第亲王们则被强行拽出拉丁世界之外去,并且经常违背他们的
臣服和按期进贡的誓言。巴里城作为新的伦巴第省的中心城市而地位日高,也更为
富足起来。行政长官这一称呼,以及后来的单数名词Calapan都是用于指这
位最高统治者的;教会和国家的政策都以完全从属于君士坦丁堡皇权为最基本模式。
只要争夺权杖的只限于意大利的王侯们,他们的努力总是十分微弱,而且彼此对立
的;而希腊人又抵挡住了,或者避开了,打着奥托的帝国旗号从阿尔卑斯山上下来
的日耳曼人。这些萨克逊君王中的第一位,也是最伟大的一位,被迫放弃了对巴里
的包围:而第二位,在失去他最坚强的主教和贵族们之后,便体面地逃离了克罗托
那的浴血的战场。那一天,战争的天平由于撒拉逊人的勇猛而转向不利于法兰克人
一边了。这些海盗船真是被拜占廷的舰队从意大利的要塞和海岸边赶走;但是有利
可图的思想压过了迷信或愤恨情绪,埃及的哈里发早已运送来4万穆斯林以援助他
的基督教盟友。巴西尔的继承者们更沾沾自喜地认为,征服伦巴第所以能取得成功,
而且至今仍无问题,完全依靠他们的法律的公正,他们的大臣的美德和被他们从无
政府状态和压迫中解救出来的人民的感激。一系列的造反活动可能已使得君士坦丁
堡皇宫对事情真相略有了解;那些献媚者造成的幻象更被那些诺曼冒险家们的轻而
易举的成功所驱散了。

    人事的变迁在阿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两地呈现出毕达哥拉斯时代和基督教纪元
的第10世纪之间的令人忧伤的对比。

    在前一时期,大希腊(当时一般这么称呼)的海岸布满了自由而富庶的城市:
这些城市的人口中有士兵、艺术家和哲学家;他林敦、锡巴里或克罗托那的军事力
量全都不亚于一个强大的王国。而在后一时期,这些一度繁荣的省份却被无知的阴
云所笼罩,在暴政的统治下日趋贫困,在野蛮人的战争中人口日衰。对于一位当代
人所说的,很大一部分美好的地区都变得如同地球在经历了那次大洪水以后一样荒
凉,我们也不能完全说他夸大其词。在阿拉伯人、法兰克人和希腊人之间,在意大
利南部发生的冲突中,我只打算挑选能够说明他们的民族特点的两三件事。1.对
撒拉逊人来说,亵渎和抢劫修道院和教堂对他们是一种乐趣。在围困萨莱诺期间,
一位穆斯林酋长把他的床支在圣餐桌上,并在这个圣坛上每晚破坏一位基督教修女
的童贞。在他正与一位拒不相从的姑娘扭斗的时候,房顶上的一根横梁无端落在或
被巧妙地砸在他的头上了;这个发泄兽欲的酋长的死被归之于为保卫他的忠实的修
女终于被唤醒的基督的愤怒。2.撒拉逊人包围了贝内文图姆和卡普亚两座城市:
在向查理大帝的继承人求救无结果以后,伦巴第人转而向希腊皇帝请求宽恕与援助。
一个勇敢的市民从城墙上跳下,越过壕沟并完成了他的使命,但在他带着好消息返
回来的时候,他却落入了野蛮人之手。他们逼迫他为他们的事业效力,欺骗自己的
同胞,明确告诉他,欺骗将使他得到财富和荣誉,而讲出真话便将立即被处死。他
假装作屈服了,但是在他刚一被带到基督教徒们能听到他的声音的壁垒前的时候,
“朋友们,弟兄们,”他便高声喊道,“不可胆怯,要有耐心;守住城市,你们的
君王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艰难处境,救援你们的人马就要到了。我知道我马上将死去,
我把我的妻子和孩子们都交托给你们啦。”阿拉伯人的愤怒证明他说的话并非虚言。
这位自愿献身的爱国者被上百根长矛刺穿了身体。他完全有资格永远活在善良人的
记忆之中,但是这一故事的古往今来不断重复似乎引起了我们对这一英雄行为的某
些怀疑。3.这里所讲的第三位事可能会在战争的恐怖之中引起一阵笑意。卡墨里
诺和斯波莱托的侯爵狄奥巴尔德支持贝内文图姆的叛军,而他们的肆无忌惮的残暴,
在当时的情况下,与英雄的行为并不完全相容。他把所有抓获的希腊族或派系的人
都毫不留情地阉割了,他的这一暴行还因他的一个残酷的玩笑而更令人发指,他说
他希望为皇帝提供大批的宦官,这可是拜占廷所需要的最珍贵的装饰。

    一座城堡的守军在一次出击中被打败,俘虏们——被拉来照例施行。但是阉割
的行动却被一位狂怒的妇女的突然出现所打断,她面颊上尚着血,头发蓬乱,大声
叫喝,迫使侯爵不得不倾听他的申诉。“你难道就是这样,伟大的英雄,”她喊道,
“未发动对妇女的战争,以反对那些从不曾伤害过你的,只会使用纺锤和织机的妇
女吗?”狄奥巴尔德不承认她的指责,反驳说,自从亚马孙妇女时代之后,他还从
不曾再听说过有妇女战争。“那么,”她疯狂地叫道,“你现在把我们的丈夫的我
们最珍贵的东西,我们的幸福的源泉和子孙后代的希望给割去,那难道不是对我们
进行最直接的攻击,在最中要害的地方对我们下手吗?你们抢劫我们的羊群和牛群
我都默默地忍受了,但是这种致命的伤害,这种无法挽回的损失使我实在忍无可忍
了,我要呼唤皇天后土还我们一个公道!”她的口才引来了一阵赞扬的大笑;那位
冷酷无情的残暴的法兰克人终于被她的可笑的,但确有道理的绝望中的呼号所感动
;他们释放了俘虏,并把她的家产发还给她。在她胜利地回到城堡中的时候,一位
使者追上她代表狄奥巴尔德问她,如果她的丈夫再次拿起武器作乱,那对他该处以
什么刑罚呢?“如果,”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真是他命中注定的罪过,那他
还有眼睛、鼻子、双手和双脚。这些都是属于他自己的,可以作为他个人犯罪的抵
偿。但请求上帝留下他的姣妻敢于贸然声称属她专有的合法的财产吧。”

    诺曼人的到来诺曼人的政权在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国的建立,是一件颇有浪漫
色彩,而其结果又对意大利和东部帝国十分重要的事。支离破碎的希腊、伦巴第和
撒拉逊等省全敞开任凭任何入侵者的蹂躏,而每一片海域,每一块土地也都受到具
有冒险精神的斯堪的纳维亚海盗的侵袭。在长时间任意掠夺和杀戮之后,法兰克的
诺曼人接受、占领并命名了一块美好、富饶的土地:他们抛弃了自己的多神信仰转
而接受了基督教的上帝;诺曼底的公爵们也承认自己是查理大帝和卡佩的继承人的
附庸。他们从挪威雪山上带来的凶猛的野性,在比较温和的气候条件中,并未更加
恶化,却有所收敛。罗洛的伙伴们于不知不觉中逐渐与当地人融合;他们接受了法
兰克民族的习俗、语言和豪爽;并且,在一个尚武的时代,诺曼人可能在勇敢和光
荣的业绩方面独占鳌头。至于在当时流行的迷信,他们都热衷于到罗马、意大利和
圣地朝圣。在这一积极的朝拜活动中,他们的思想和身体都得到了锻炼:冒险是一
种刺激,大开眼界是报酬;而对世界的展望总会充满憧景、轻信和巨大的希望。他
们为共同防卫而结成伙伴;那垂涎一个朝圣者衣着的阿尔卑斯山的强盗,却经常受
到了一位持刀勇士的严惩。在一次他们在朝拜因米哈伊尔天使的显灵而被封为圣地
的阿皮利亚的伽尔伽努斯石窟的路上,遇到一位希腊装束的陌生人主动和他们交谈,
但很快便发现他是一个叛兵和逃亡者,是希腊帝国的死敌。他名叫梅洛;是巴里的
一位高贵的市民,在一次叛敌失败后,他只得再去找新的同盟者和为自己的祖国报
仇的人。诺曼人的勇武的外貌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让他说出了心里话:他们倾听
着这位爱国者的申诉并进而听他讲了许诺的条件。肯定可以大发其财的前景表明了
他的事业的正义性;而他们把那块处于软弱的暴君的压迫下的富饶的土地,看作是
上天留给勇士的遗产。在他们回到诺曼底以后,他们发起了一个冒险计划,自由组
织了一支人数不多但十分勇猛的队伍,决心去解救阿皮利亚。他们假扮作朝圣者兵
分几路越过了阿尔卑斯山;但是当他们来到罗马城附近的时候,他们受到了巴里的
首领的迎接,他为这些更为贫穷的人提供了兵器的马匹,并立即把他们领进了战场。

    在第一次交锋中,他们的勇敢占了上风;但在第二次战斗中他们终敌不过人数
众多、配备有军用机械的希腊军队,只得愤怒地且战且走,撤退了。不幸的梅洛在
日耳曼宫廷里,在苦苦求饶中死去:他的那些诺曼人追随者全被逐出了他们的故土
和他们的希望之乡,流落在意大利的山林峡谷间,靠着一把刀度命。卡普亚、贝内
文图姆、萨莱诺和那不勒斯的王侯们在内部争斗中都曾先后求助于那把无敌的刀;
这些诺曼人的高昂的精神和超人的技巧总能使他们所支持的一方获胜;他们还总小
心谨慎地采取在他们之间维持着均势的策略,以防止交战的某一方过于强大而使他
们的援助失去重要性,从而降低了他们能从中获得的利益。他们的第一个居留地是
在坎佩尼亚沼泽地深处的一座坚固的营房;但很快慷慨的那不勒斯公爵便为他们安
排了一块更富饶的可以永久居住的地方。作为对抗卡普亚的一个堡垒,在距他的家
8英里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四面设防的阿韦尔萨镇,以供他们之用。而他们也便毫不
客气地尽情享用那片富饶地区的庄稼和水果,草地和树林。他们获得成功的消息每
年都吸引来大批新的朝圣者和士兵:穷人出于饥寒所迫;富人被希望所驱使;而勇
敢和活跃的诺曼底人却不能长时间安于安逸生活,一心想追名逐利。阿韦尔萨的独
立的旗帜为该省的逃犯,为所有从他们的公正或不公正的上司那里逃出的难民提供
了避难所和勇气;而这些外来的合作者又很快便被同化在这块高卢殖民地的社会习
俗和语言之中了。诺曼人的第一位领袖是雷努尔弗伯爵;另外,从社会的起源来说,
高位原是对特殊才能的报尝和证明。

    自阿拉伯人征服西西里之后,希腊皇帝一直都急于想重新收复那块珍贵的领土
;但是不论他们如何努力,结果总被遥远的距离和海面所挫败。他们的耗资巨大的
装备,每在闪过一线胜利的微光之后,便在拜占廷的编年史上增添灾难和耻辱的新
的一页:他们的2万人的最精锐的部队在一次远征中便全部损失掉;使得胜利的穆
斯林嘲笑这个民族,不仅把他们的女人全交给宦官看管,还把他们的军队交给宦官
指挥。

    在经历过200年的统治之后,撒拉逊人被自身的分裂所灭亡。

    那酋长不再承认突尼斯国王的权威;人民又起来反对酋长;各个城市的统治权
都被那里的首领所篡夺;每一个更下层的反叛者在自己的村子或城堡里都是独立王
国,对立的两兄弟的较弱的一方力求和基督教友好。诺曼人在每次的冒险活动中都
表现得迅速而有效;有500名骑士或骑马的勇士,由希腊人的代理人兼翻译阿尔
杜因统领着,在伦巴第总督马尼阿斯的旗帜下为他服役。在他们登陆之前,两兄弟
已归于和好;西西里与阿非利加又恢复了统一;这座岛屿一直到最远的海水边都有
人防守。诺曼人打前阵,墨西拿的阿拉伯人领教了一支未曾交过手的敌人的勇猛。
在第二次交锋中,叙拉古的酋长被打下马来并被欧特维尔的威廉的铁臂刺穿。在第
三次战斗中,他的骁勇的伙伴们击溃了6000撒拉逊人的主力军,留给希腊人的
任务仅只是乘胜追击了:这是一次辉煌的胜利;但在本历史作家笔下,可能要把一
功劳的一部分归于诺曼人的长矛。不论如何,他们确实从根本上促成了马尼阿斯的
胜利,使他终于能将13座城市和西西里的大部分领土置于皇帝的统治之下。但是
他的军事上的成名却因忘恩负义和一意孤行而受损。在瓜分战利品时,他把他的勇
敢的辅助军的功劳竟给忘掉了;这一无理的待遇可是不论他们的贪婪或他们的高傲
都无法容忍的。他们通过翻译表达了他们的不满:结果他们的抱怨却无人理睬;他
们的翻译遭到鞭打;难受的是他自己;而屈辱和愤怒则属于那些曾被他伤害过其感
情的人们。但直到他们获得,或窃得一条通往意大利大陆的安全通道以前,始终装
作没事人一般:他们的在阿韦尔萨的弟兄们对他们的愤怒表示同情,于是侵占了阿
皮利亚,以作为那笔欠债的抵偿。在首批移民之后的20多年里,诺曼人参加战斗
的不过有700匹马和500名步兵;但在从西西里战争中召回拜占廷军团以后,
他们的人数便增加到了6万。他们的传令官提出让大家考虑,是战还是撤退。“战
下去”是诺曼人一致的呼声;战士中最彪悍的一位还一拳将那希腊信使的马打倒在
地上。

    他另换上一匹马给打发走了;这一侮辱事件一直没让帝国的军队知道。但在接
下去的两次战斗中,更沉重的打击使他们彻底领教了对手的利害。在坎尼平原上亚
洲人一见到法兰克的亡命之徒就纷纷逃窜;伦巴第公爵成了俘虏;阿皮利亚人默认
了一个新的统治;只有巴里、奥特朗托,布隆杜西乌斯和他林敦四个地方,在这希
腊的大劫难中幸免于难。诺曼政权的建立可以从这一时期算起,它很快便将新建立
的阿韦尔萨殖民地吞并了。通过投票选出了12位伯爵;他们选举的依据是年龄、
出身和功劳。他们各自的特殊地区的贡金全都归他们使用;每一位伯爵可以在自己
的领地上,优先于自己的臣仆,建起一座防卫工事。位于该省中心的墨尔菲的公共
居住地被保留作为共和国的都城和堡垒;12位伯爵每人分得一处房子和一块单划
出的地方;国家大事由这个军事元老院掌管。其中最高的一位,作为他们的统帅和
将军,被授予阿普阿亚伯爵的称号;这一殊荣被授予了,用当时人的话说,战场上
的雄狮,社交中的羔羊和议会中的天使铁臂威廉。有关他的同胞们的表现有一位当
代的民族历史学家曾详加描述。

    “诺曼人,”马拉特拉说,“是一个狡黠而热衷于复仇的民族;善于辞令和伪
装似乎是他们祖传的天性:他们可以屈膝逢迎;但是,如果不受到法律的约束,他
们便会完全放纵自己放荡的天性和情欲。他们的君王假装着赞美人民的慷慨;人民
则在贪婪和慷慨之间奉行中间道路,或者说是尽量调合这两个极端;在他们对财富
和统治权的渴求中,他们轻视他们已经拥有的一切,却一心向往他们求之不得的东
西。兵器和骏马、豪华的衣着,打猎和放鹰活动都是诺曼人所十分喜爱的;但是在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却能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耐力容忍着各种严酷的气候和艰苦的
军事生活。”

    阿皮利亚的诺曼人被夹在两大帝国之间,而根据当时的政策,他们的土地是他
们从日耳曼或君士坦丁堡的君主那里得到的封地。但这些冒险分子的最可靠的权利
是征服;他们从来不爱人,也不信任人;他们也从不被人所信任或爱;君主对他们
的蔑视中掺杂着恐惧,而当地人对他们的恐惧中又掺杂着憎恨和愤怒。任何一件引
起人们兴趣的东西,一匹马、一个女人、一座花园,都能挑起和满足这群外族人的
掠夺的欲望,而他们的头领的贪婪只不过被加上了抱负和荣誉一类更好听的名目而
已。12位伯爵有时还联合起来共行不义;他们的内部争吵无非为了争夺人民的战
利品;威廉的美德与他一起埋进了坟墓;而他的弟弟和继承人德罗戈更善于领着他
的伙伴们去作战,却无能制止他们胡作非为。在君士坦丁摩诺马库斯的统治下,拜
占廷朝廷出于政策需要,而非出于仁慈,试图使意大利摆脱掉这个比一帮野蛮人更
可恶的积年的祸害;于是为此目的,梅洛的儿子阿戈斯被授予了最高的头衔和最广
泛的使命。对他的父亲的怀念可能使诺曼人对他另眼相看,在为他们自己和公众所
受的伤害进行报复,平息马尼阿斯的叛乱中,他已曾得到他们自愿前来效劳。君士
坦丁计划要把这块好战的殖民地从意大利的省区移植到波斯的战场上去,而梅洛的
儿子却把希腊的黄金和工业品,作为帝国的第一批慷慨奖赏,分发给了那些首领。
但他的这一手遭到了阿皮利亚的征服者的反感和反对而加以阻止:他的奖赏,或至
少是他的建设,遭到了否决,可是他们全都拒绝放弃他们已到手的东西,和在遥远
的将来分享亚洲的财富的希望。在说服的办法被验证无效之后,阿戈斯便决定采取
强迫或毁灭的办法:拉丁的兵力被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并在教皇和东部和西部的
两皇帝之间订立了进攻同盟。现在占据圣彼得宝座的是利奥九世,他是一位思想简
单的圣徒,生性极容易自欺欺人,他的受到崇敬的身份使他可以,以虔敬的名义,
使任何与宗教信仰不相容的东西神圣化。他的人性受到一个被伤害的人民的抱怨或
谩骂的影响;这伙不敬神的诺曼人早已中止了对什一税的支付,而对这些对教会的
批评不予理睬的渎神的强盗,是完全可以合法地拔出世俗之剑,加以惩处的。

    作为一个出身日耳曼贵族并与皇族有血统关系的日耳曼人,利奥可以自由出入
亨利三世的皇宫,并得到他的信任,为了寻求兵力和盟友,他凭着一股热情从阿皮
利亚跑到萨克森,从易北河跑到第伯河。在他这样进行作战准备的时候,阿戈斯则
无所顾忌地使用他的秘密的罪恶武器:一群诺曼人成了他进行对公众或私人报复的
牺牲品,勇敢的德罗戈也在一所教堂里被谋杀了。但他的弟弟汉弗莱,阿皮利亚的
第三位伯爵,继承了他的精神。凶手受到了惩罚,梅洛的儿子也受伤并被推翻,他
被赶出战场,羞愧难当地逃往巴里的城中等待着他的迟迟不来的盟军的救援。

    然而,君士坦丁的力量在一次土耳其战争中被削弱,亨利意志薄弱,优柔寡断,
而教皇在翻越阿尔卑斯山归来时也没有带着一支日耳曼大军,却只有一支700个
士瓦本人和少量洛兰自愿兵的卫队相伴。在他从曼图亚到贝内文图姆的长途行军中,
一大群卑贱和杂乱的意大利人加入到那神圣的旗帜之下来;以致教士和强盗睡在同
一个营帐中,帐前杂乱放着长矛和十字架,而这位军人圣徒在指挥行军、安营和作
战时则背诵着他年轻时学过的圣经。阿皮利亚的诺曼人在战场上仅能集结不过30
00骑兵和少量的步兵;判逃的当地人拦截了他们的粮草和退路;他们的那从不知
道惧怕的精神一时间被迷信的恐惧所制服。在利奥怀着敌意来到时,他们全毫不以
为耻和毫不勉强地跪倒在他们的精神之父的面前。但是教皇却毫不留情;他的高大
的日耳曼人竟一味嘲笑他们的对手的矮小,这些诺曼人还被告知,处死和流放是他
们仅有的两条路。他们耻于逃跑,而且他们之中大多数已有三天三夜没有吃任何东
西了,他们全明确选择了更痛快一些也更光荣的死。他们登上基维特拉山,冲下平
原,兵分三路向教皇的军队冲来。在左路和中路,阿韦尔萨的理查德伯爵和罗伯特,
那著名的吉斯卡尔,对那些毫无作战纪律,打不过拔腿便跑的意大利军队进行攻击、
将它击败、击溃并乘胜追击。领导右翼骑兵的勇敢的汉弗莱伯爵遇到了较大的考验。
一直有人说日耳曼人不善于摆弄马匹和长矛,但如进行步战他们却形成一个强大的
攻不破的方阵,无论是人,还是战马,还是铠甲,都抵挡不住他们的双把的长刀的
威力。在经过一场激战之后,他们被前去追杀、中途返回的那支队伍所包围,带着
敌人的敬仰与复仇的满足死在他们的阵地上。基维特拉的城门为了不让逃跑中的教
皇进城,关闭起来,而他却被虔诚的征服者追上,他们亲吻他的脚请求得到他的祝
福和赦免他们的罪恶的胜利。那些士兵在他们的敌人和俘虏中看到了那位基督的代
理人;而尽管我们可以猜测,他们的首领必有他们的政策,但也很可能他们也已受
到普遍存在的迷信思想的感染。在私自安静呆着的时候,这位善意的教皇悔恨不该
让这么多基督教徒流淌他们的鲜血,而且这责任完全在他;他感到是自己制造了这
些罪恶与丑行;而由于他的这一行动已告失败,他的不恰当的尚武精神受到了普遍
的谴责。他带着这种心情倾听了订立一份优惠的和约的条款,撤消了他曾作为上帝
的事业大加鼓吹的联盟,并批准了诺曼人过去和将来的一切征服的合法性。不管它
们是被用什么方法篡夺的,阿皮利亚和卡布里亚反正已成为君士坦丁的赠与和圣彼
得的遗产的一部分:这教皇和那些冒险分子之间的一授一受活动,使双方的要求都
得到了满足。他们许诺使用宗教和世俗的一切力量相互支持,后来又规定为每块可
耕地支付12便士的贡金或迁出租金,而自从这一重大交易之后,那不勒斯王国在
700多年中便一直是神圣罗马教廷的采邑。

    罗伯特·吉斯卡尔的征服活动罗伯特·吉斯卡尔的家世有人说是出身于诺曼底
的农民家庭,也有人说是出身于公爵家庭:前一说来之于一位希腊公主的狂傲无知
;后一说则来之于意大利臣民的无知和谄媚。

    他出生于一个属于下诺曼底的库唐斯教区的valvassors或bann
erets民族;欧特维尔城堡是他们的体面的居住中心;他的父亲坦克雷德在公
爵的宫廷和军队里颇有名望,他带着10名士兵或骑士在军中服役。他的堪称门当
户对的两度婚姻使他成为12个儿子的父亲,这些孩子都在家中由他的第二个妻子
一视同仁的加以教育。但是一块狭小的产业不足以维持这个人口众多、人丁兴旺的
家庭;他们在邻近地区看到了贫穷和不和引起的纷争,因而决心从对外战争中捞一
些更光荣的遗产。让两个人留下来为这个家族传宗接代并照看年迈的父亲,其余十
几个兄弟在相继成年时都离开城堡,越过阿尔卑斯山,加入到阿皮利亚兵营中的诺
曼人的队伍中去。他们中年长一些的曾受到民族精神的激励,而他们的成功又鼓舞
着他们的弟弟们;而其中三位最年长的,威廉、德罗戈和汉弗莱都完全够资格成为
他们的民族的首领和一个新共和国的创始人。罗伯特是他父亲第二次结婚所生的7
个儿子中最年长的,即使是他的敌人也忍不住会称赞他,具有一位战士和一位政治
家的英雄气质。他的高大的身材比他的部队中最高个儿的还要高;他的四肢长得既
强壮又健美,十分匀称;直到暮年他还一直保持着精力充沛的健康的身体和令人肃
然起敬的形象。他的肤色红润,肩膀宽阔,长长的亚麻色的胡须,目光炯炯有神,
他的声音像阿喀琉斯一样能在混乱的战场上令人慑服。就是在那比较野蛮的骑士时
代,这一类的气质也常为诗人或历史学家所注意;他们可能会描绘说,罗伯特可以
同时右手舞剑,左手挥戈,且同样熟练自如;说他在基维特拉战斗中曾三次落马,
而在那难忘的一天行将结束的时候,谁都判定,把两军士兵都算在内,他应夺得最
勇敢者的锦标。他的雄心壮志建立在对自己的高超价值的认识上;在追求伟大的业
绩的过程中,他从不曾因考虑是否合于正义而踌躇,也很少为慈悲之心所动;尽管
他对名声也并非全不在意;在考虑应采取公开还是秘密手段的时候,他永远只以眼
前利益为依据。吉斯卡尔这个姓是专用于这位精通政治谋略的大师的,只是这才能
现在已经常和作假和欺骗混淆起来了,而罗伯特却被那位阿皮利亚的诗人誉为比尤
利西斯更机智,比西塞罗更善辩。但这些才能都被一种军人的坦率的外表所掩盖;
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他仍然对国营的弟兄以礼相待,平易近人;而在他完全纵容他
的新臣民的偏见的时候,他却在穿着和举止上尽量伪装,以保持他的国家的古老的
风貌。他用贪得无厌的手攫取,以便他用慷慨的手施舍;他小时的贫穷使他养成节
俭的习惯;一个商人的收益也不会逃过他的注意;他的俘虏会受到缓慢的、非人的
残酷折磨,以迫使他们交出私藏的财宝。根据希腊人的说法,他在离开诺曼底时仅
只有5个骑马的和30个步行的兵跟随着他;但甚至这一说法也似乎夸大其词;这
欧特维尔的坦克雷德的第六个儿子是作为一名朝圣者越过阿尔卑斯山的,他的第一
支队伍是在意大利的冒险分子中召募起来的。他的兄弟和同胞们瓜分了阿皮利亚的
富饶的土地,还都一个个警惕而贪婪地守护着他们所得到的一份。这位有志气的青
年被迫跑到卡拉布里亚的大山里,在他最初与希腊人和当地人进行的较量中。我们
很难分清那究竟是英雄行为还是强盗行为。袭击一座城堡或一座女修道院,诱捕一
个有钱的市民,为得到必要的粮食抢掠附近的村庄等,都是造就和锻炼他的坚毅精
神和强健体魄的一些不光彩的活动。许多诺曼底人自愿投到他的旗帜之下,而在他
的指挥下,那些卡拉布里亚的农民也都变成诺曼人了。

    在罗伯特的才智随着他的地位日益扩大的时候,他激起了他的大哥的嫉妒,在
他们的一次短暂的争吵之后,他的生命受到他哥哥的威胁,自由也受到了限制。汉
弗莱死后留下的几个儿子,因年龄太小,都被免去了领兵的职位,他们被他们的充
满雄心的叔父兼保护人送到一处私人庄园中去;吉斯卡尔平步青云,一跃而成为阿
皮利亚的伯爵和共和国的将军。有了更大的权力和兵力以后他再度征服了卡拉布里
亚,并很快就觊觎着一个使自己永远居于他的同僚之上的地位。由于某些抢掠或亵
渎神明的行为,他曾被教皇逐出教会:但是居古拉二世却轻易相信了朋友之间的分
歧只能结束于他们相互的偏见;相信诺曼人是神圣罗马教廷的悍卫者;并相信和一
个君主的同盟要比信任一个反复无常的贵族政体更安全得多。在墨尔菲召开了一次
有100位主教参加的宗教大会;那位伯爵中断了一项重要行动,以保护这位罗马
教皇的人身安全,并推行他的教令。他出于感激和策略上的原因,授予他和他的后
裔公爵的称号并封给他阿皮利亚、卡拉布里亚以及凡他的宝剑能够从分裂的希腊人
和不信上帝的撒拉逊人手中夺来的所有意大利和西西里的土地。这项使徒的批准可
以让他合法地拥有军队了:但是一个自由而获得胜利的人民的从属关系,不经他们
的同意,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吉斯卡尔对他的高升一直秘而不宣,直到接下去的一
次战役,因攻下孔森扎和雷焦而远近闻名的时候。在他大胜之后他立即把他的队伍
召集起来,要求这些诺曼人表态,肯定基督教的代理人的裁决:士兵们齐声欢呼,
称他是他们的勇敢的公爵;而那些原来和他处于同等地位的伯爵们则面带不自然的
微笑,但心怀愤怒地宣誓对他永远忠诚。就职之后罗伯特自称“凭借上帝和圣彼得
的恩德的阿皮利亚、卡拉布里亚和将来还有西西里的公爵,”而真正做到使这个高
大的名称名符其实的却是又经历20年的努力以后的事。在一小块土地上取得如此
缓慢的进展,似乎不值得花费这个民族的首领的能力和精神:但是诺曼人人数不多
;资源也十分缺乏;他们在军队中服役也都是出于自愿,随时可来可走的。公爵的
最大胆的计划有时会遭到他的贵族议会的自由呼声的反对:12个民选的伯爵暗中
联合起来反对他的权威;汉弗莱的儿子们向着他们的背信弃义的叔父要求正义和报
复。吉斯卡尔依靠自己的策略和机警揭露了他们的阴谋,阻止了他们的叛乱,并对
有罪的人处以死刑或流放;但是这种内部仇恨无味地消耗掉了他的年华和民族的力
量。在打败了他的外族敌人、希腊人、伦巴第人和撒拉逊人以后,他们的残部都撤
到坚固的、人口众多的海边城市中去。他们更精于深沟高垒,进行防御;而诺曼人
却只惯于在战场上在马上作战,他们的野蛮的企图,必须靠长时间坚持不懈的努力
才能获得成功。萨莱诺的抵抗持续了8个多月:对巴里的包围或封锁更拖延了近4
年之久。在这些军事行动中,这位诺曼的公爵在任何危险中总处于最前列,而在任
何困苦中总最后撤离。在他强攻萨莱诺的堡垒的时候,一块巨石从壁垒上飞出,砸
坏了他的一架作战机械,并有一块碎片打伤了他的胸部。在巴里的城门下他就住在
一间用干树枝和麦草搭成的破烂不堪的棚子或兵营中——那是个十分危险的地点,
四面八方无一处能挡住严冬和敌人的长矛的侵袭。

    罗伯特对意大利的征服的范围大致和今天那不勒斯王国的边界相近;由他用武
力统一起来的那些国家并没有被700年的革命运动分割开。这个君主国一直包括
希腊的卡拉布里亚省和阿普里亚省、伦巴第的萨莱诺公国、阿马尔菲共和国,以及
古老、广大的贝内文图姆公国的内陆附属国的土地。只有三个地区被免于遵守通令
处于臣服地位——一个被永远免除,其它两个仅只到下一世纪中叶。贝内文图姆城
及其周围的土地被作为礼物或彼此交换,早已从日耳曼皇帝手中转移到罗马教皇手
里;而尽管这块圣地有时也遭到侵犯,最后证明圣彼得的名字的威力比诺曼人的刀
剑更强。他们的第一位殖民地阿韦尔萨攻下并占领了卡普亚城邦,使它的那些亲王
只得在他们的父亲的宫殿门前乞讨一块面包度日。如今的大都城那不勒斯的公爵们,
在拜占廷帝国的影子下维持着人民的自由。在吉斯卡尔的新的收获中,萨莱诺的科
学和阿马尔菲的贸易可能会引起读者一时的兴趣。Ⅰ.对知识阶层来说,法理学所
指的是早先建立起来的法令和财产权;而神学也许可能被充分理解的宗教与理性所
代替。但是无论野蛮人还是明智的人都同样需要求助于医药;而如果我们的疾病是
因奢侈生活招来的,很显然,在较野蛮的社会中殴斗和伤害的事件必然要频繁得多。
希腊医药学的宝贵财富早已传入了非洲、西班牙和西西里的阿拉伯殖民地;而在战
争与和平的交互作用下,一星知识的火花在萨莱诺这座著名的、其男人诚实,女人
美丽的城市中被点燃起来,并受到重视。在黑暗的欧洲第一所专门致力于医疗技术
的学校被建立起来:僧侣和主教们的思想也逐渐能接受这一有实际好处并有利的职
业了;一大批地位显赫的、地处偏远地区的病人都纷纷邀请或前来拜访萨莱诺的医
生。他们受到诺曼征服者的保护;而吉斯卡尔尽管是行武出身,却也能懂得一位哲
学家的才能和价值。一位名叫君士坦丁的非洲基督教徒在前往圣地朝圣39年之后,
从巴格达回来时已是一位阿拉伯语言和学识的大师了;而萨莱诺也因这位阿维森纳
的学生的开业、讲学和著作而丰富起来。

    医药学院一直在大学的名称下沉睡;但它的观念却被集中在12世纪勒奥尼诗
歌或拉丁歌谣中缩减为一连串的格言。Ⅱ.在萨莱诺往西7英里,那不勒斯往南3
0英里处,有一座不出名的小城阿马尔菲,显示出勤劳的巨大作用和可得到的丰厚
报酬。这里的土地不管有多么肥沃,却十分狭小;但是大海可是离人不远,而且是
完全敞开的;这里的居民首先负起了向西方世界提供东部的工农业产品的责任;而
这一有益的交易成了他们富裕和自由的根源。政府在一位公爵的治理和希腊皇帝的
权威的庇荫下颇得人心。在阿马尔菲城中共计有5万市民;也没有任何一个其他城
市比它拥有更多的金、银和珍贵的奢侈品。云集在它的港口的海员们都精通航海学
和天文学的理论与实践;而打开地球之门的指南针的发明,也是他们的聪明才智或
幸运的结果。他们的贸易范围远及非洲、阿拉伯半岛和印度的海岸边,或至少包括
它们所有的商品;而他们在君士坦丁堡、安条克、耶路撒冷和亚历山大里亚的定居
地都获得了独立殖民地的特权。在经过300年的繁荣之后,阿马尔菲遭受到了诺
曼军队的压迫,并遭到忌妒的比萨的洗劫;但是它那1000名渔民的贫困状况却
因至今仍保留着一座军火库、一座大教堂和那些皇家商贾的宫殿而令人景仰。

    坦克里德的第12个,也是最小的一个儿子,罗杰由于他自己的年幼和父亲的
年迈一直还留在诺曼底。得到邀他前去的信息他非常高兴,于是匆匆赶往阿皮利亚
兵营;他一开始无愧于他哥哥的尊重,继而也确有理由引起他哥哥的嫉妒。他们在
勇猛和抱负方面都不相上下;但是罗杰年轻、美貌和高雅的举止使他赢得了士兵和
人民的无私心的爱戴。但由于他自己和他的40名随从所能得到的津贴是如此少得
可怜,以致他的行为从征战变为抢劫,又从抢劫沦为在自己家中盗窃;而当时对财
产的概念是如此模糊不清,他竟然下令,让自己的历史作家指控他曾在墨尔菲一个
马厩里盗过马。贫穷和耻辱锻炼了他的精神:从这种卑贱的行为中他一跃而在一场
圣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对西西里的入侵则更得到他哥哥吉斯卡尔的热情和政策上的
支持。在希腊人撤退以后,那些偶像崇拜者,这是对正统基督教徒的最放肆的辱骂,
已经又收回了他们的损失和产业;但是东部帝国一直力不从心地企图解放该岛的工
作却由一小队由冒险分子组成的私人队伍完成了。在第一次进攻中,罗杰站在一条
无遮拦的船头上冒着真实的或神话中的,前有妖魔后有旋涡的危险;仅带着60名
士兵登上了敌军的海岸,却把撒拉逊人赶到墨西拿城门边;并带着邻近乡村的战利
品安全返回。在特拉尼要塞中,他的进取的勇气和耐性也表现得同样突出。他年老
以后还会兴致勃勃地谈到,在围城的困境中,他和他的伯爵夫人只剩下一件外衣或
披风了,于是他俩只好轮着班一个穿一会儿:谈到在一次突围中他的战马被杀,他
已被萨拉逊人拖走;但亏了他的一把宝刀终于救了他的命,而他撤退的时候,还把
马鞍子背在背上,为的是不让这件最卑贱的战利品落在敌人手中。在围攻特拉尼的
战斗中,300名诺曼人抗拒并击退了岛上的军事力量。在克拉米奥战场上,5万
骑士和步兵被没有把骑着马冲在最前面的圣乔治计算在内的136名基督教士兵击
退。缴获的旗帜,连同4匹骆驼,特意留下供圣彼得的继承人使用;而如果这些战
利品不是陈列在梵蒂冈,而是在米庇特神庙里,它们可能会使人想起布匿战争的巨
大胜利了。诺曼人的数目所以如此不足,很可能说明,他们的骑士,那些有地位和
骑士官衔的士兵,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有五、六个人随侍;然而,就算承认这种解释,
并假定他们在勇猛、武器和威信方面都非同一般,一次竟能挫败数万人的敌人的事
实仍不免使一位谨慎的读者,认为这只能是奇迹或神话。西西里的阿拉伯人时常能
从他们的非洲同胞那里得到强有力的援助:在对巴勒莫的围攻时,诺曼骑兵得到了
比萨的军舰的援助;并且,在战事进行中,这两兄弟之间的嫉妒,忽然变成了无私
的、锐不可当的对敌争胜之心。经过30年的战争之后,拥有大伯爵头衔的罗杰得
到了地中海中最大、最富饶的一个岛的统治权;而他在治理方面所表现的自由和开
明思想,完全超越了他的时代和他所受教育范围的限制。穆斯林仍旧自由地享受着
他们自己的宗教生活与财产:一位马兹拉的伊斯兰哲学家兼医生对征服者大唱赞歌,
被请进皇宫去;他在7个气候带的地理学著作被译成了拉丁文;而罗杰在欣喜中认
真读过之后,认为这部阿拉伯著作胜过希腊的托勒密的作品。残存的一部分基督教
徒促成了诺曼人的成功:他们得到的报酬是十字架的胜利。这个岛重新回到罗马教
皇的管辖之下;在其各大城市中都安置了新的主教;教士们因教堂和修道院都能得
到慷慨的捐赠都甚为满意。但是这位正统基督教英雄却重申自己的行政官的权力。
他非但没有辞去已授予他的牧师职位,反而巧妙地利用教皇的权力为自己谋私利:
通过宣布西西里的王侯永远为神圣教皇的合法使节的一道教皇训令,而更加巩固和
扩大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对罗伯特吉斯卡尔来说,征服西西里使他获得的荣誉更胜于他所获得的实惠:
仅是拥有阿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并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他于是决心寻找或创造一个
进犯,甚至征服东部罗马帝国的机会。他已经借口有血缘关系,和他的第一位与他
同甘共苦的妻子离婚;他的儿子博埃蒙德也注定只能效法,而不能继承他父亲的辉
煌事业了。吉斯卡尔的第二个妻子是萨莱诺亲王的女儿;伦巴第人默许了他们的儿
子罗杰作为直系亲属的继承权;他们的5个女儿全嫁给了有地位的人家,其中一个
在年纪幼小时便和米哈伊尔皇帝的年轻美貌的儿子兼继承人君士坦丁订了婚。但是
君士坦丁堡的皇权因一次革命处于动荡之中:杜卡斯皇室成员被困在皇宫或修道院
里;罗伯特为自己的女儿的屈辱和他的盟友的被逐而深感不幸和气愤。不久,一位
自称为君士坦丁的父亲的希腊人出现在萨莱诺,讲述了自己被打败后逃跑的经历。
这位不幸的朋友得到了公爵的承认,并对他以皇帝的称号大礼相待:在他胜利地穿
过阿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的时候,米哈伊尔受到了眼含热泪、欢呼着的人民的致敬
;而格雷戈里七世教皇则敦促主教为他复辟的神圣事业宣传,并让正统基督教徒们
为之战斗。他经常亲密地与罗伯特进行长谈;他们的相互承诺因诺曼人的勇敢和东
部财富的存在而无可厚非。然而按希腊人和拉丁人的供状,这个米哈依尔却是个冒
名顶替的妻子;他是从他的修道院中逃出的僧人,或是一个曾在宫中服役的家仆。
这骗局是精细的吉斯卡尔精心策划的;他相信,在这个乔装者为他的武装力量着上
适当的色彩以后,他便会在那位征服者的首肯下,落入他最初的不为人知的状态中
去。但是胜利是唯一能够决定希腊人的信仰的力量;而拉丁人的热情的作用远远低
于他们的轻信:那些诺曼老兵渴望享受他们的劳动果实,而那些不好武的意大利人
却对一次越过海洋的远征的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危险不寒而栗。罗伯特对他新征募的
士兵诱之以各种赏赐和许诺,感之以行政和宗教当局的权威;而几次暴力事件,也
可能便成了有人指责,无情的君主不分老幼把人们全都强拉去为他们服役的依据。
经过两年不懈的准备,陆军和海军都已在奥特朗托,在意大利的脚根处,或它的最
边远的海岬,集中好了;陪同罗伯特的还有与他并肩作战的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博
埃蒙德和米哈伊尔皇帝的代表。1300名诺曼族或受过诺曼人训练的骑士,构成
该军的骨干,再加上各种各色的追随者,这支部队可扩展到3万人。所有的人、马
匹、兵器、军用机械以及蒙着粗牛皮的木塔楼,分别装上了150条大船:这些运
输工具是在意大利港口中建造的,而战舰则是由他的同盟者拉古萨共和国提供的。

    在亚得里亚湾的入口处,意大利和伊庇鲁斯的海岸逐渐彼此靠近。布隆迪西乌
姆和都拉斯之间的空间,也就是罗马人的出入通道,宽不足100英里;在奥特朗
托的最后一站之处更缩小到仅有50英里了;这狭窄的海口曾使皮勒斯和庞培产生
了在上面架一座桥的宏伟的或异想天开的设想。在全军上船之前,诺曼公爵派遣博
埃蒙德带领50艘军舰前去占领或威胁科孚岛,同时侦察对方海岸,为大部队在瓦
洛那附近地带登陆寻找一个港口。他们没有遇到一个敌人,一直驶近那海岛,安全
登陆;而这一成功经验表明了希腊海军的粗心与腐败。伊庇鲁斯的各岛屿和海滨城
市,都在带领着舰队和大军从科孚(我使用它的现代名称)前去包围都拉斯城的,
罗伯特的武力或他的名声前屈服了。而这座作为帝国西门钥匙的城池则由罗马贵族、
东方战争中的胜利者乔治佩利奥洛格斯和一批在各个时代都不失军人本色的阿尔巴
尼亚和马其顿的守军,凭借着古老的名声和现代的工事守卫着。在推进他的事业的
过程中,吉斯卡尔的勇气因遇到各种危险和厄运而受到挑战。在那一年他感到最顺
利的时候,当他的舰队沿着海岸边前进的时候,一场暴风雪忽然出人意外地来临了
:亚得里亚海在狂怒的南风的掀腾下波涛汹涌,一次新的船祸证实了古老的有关阿
克罗克劳尼安岩石的可怕的传说,船帆、桅杆和船桨都被击碎或卷走;海洋和岸边
布满了船只的残片以及兵器和尸体;绝大部分给养不是沉入水中便是已被损坏。

    公爵的旗舰被拼死拼活从波涛中救出,罗伯特不得不在附近的一个海角上逗留
了7天,以收拾他的残破的船只并重新鼓骑士兵们低落的士气。诺曼人已不再是当
年一路上探索从格陵兰岛到阿特拉斯山的海面,笑着面对地中海那不足为惧的波涛
的勇敢而经验丰富的水手了。他们也曾在那场暴风雪中哭泣;他们还对被拜占廷朝
廷,靠祈求和许以重酬请来的威尼斯人的迫近,惶恐万状。第一天的战斗,对博埃
蒙德,这个率领着他父亲的海军舰队的嘴上无毛的年轻人极为不利。

    整个一夜共和国的舰队一直排成弯月的形式,抛锚停泊在海上;而第二天的胜
利却是由它们的灵活的运转、它们的弓箭手的位置、它们的标枪的威力,以及借用
希腊人的火攻而取得的。阿皮利亚和拉古萨的船只向海岸边逃去,其中一些还被这
位征服者砍断缆绳拖走;而一次从镇里发动的突击,直杀到那诺曼人的公爵的帐篷
前去,使他们为之心惊胆战。一批及时赶到的援兵开进了都拉斯,而当围攻者已失
去对海面的控制能力的时候,那些岛屿和海滨市镇便从兵营中取得补给和给养。很
快兵营里暴发了瘟疫;500名骑士极不光荣地死于疾病;而被埋葬的人的名单中
(如果人人都能得到适当的安葬的话)共有不下1万人。在如此巨大的灾难打击下,
吉斯卡尔一个人仍很坚定,决心不改;当他从阿皮利亚和西西里召集新兵的时候,
对都拉斯的城墙采取了砸毁,或用云梯爬上,或挖地道进入的种种办法。但是他的
辛劳和勇猛却遇到了同样勇猛和更有效的辛劳。一个可容纳500名士兵的可移动
的塔楼被推到高垒的工事脚下:但是它的大门或桥却被用一根巨大的木柱从外面顶
住无法放下,这一木结构的建筑倾刻间便被一把火烧成灰烬了。

    在罗马帝国的东面遭到土耳其人的进攻,西面又遭受诺曼人的进攻的时候,米
哈伊尔的年迈的继承人把权杖交到一位著名的战将、科门尼安王朝的创始人,阿列
克塞手中。他的女儿兼历史家安妮公主曾以她那矫柔造作的口吻说,就是赫耳枯勒
斯也难以胜任同时在两线作战;因此,基于这一理论,她赞成匆促与土耳其人媾和,
这样便可让她的父亲能亲自出马去解救都拉斯。阿列克塞继位之后,发现兵营内无
兵、库内无钱;然而他的种种措施是如此得力和有效。竟然在6个月的时间里便召
募起一支7万人的大军,并完成了一次500英里的行军。他的部队是欧洲和亚洲,
从伯罗奔尼撒到黑海地区召募的;他的高贵身份由他的骑兵队的银制的兵器和贵重
的马饰体现出来;跟随在这位皇帝左右的还有大队的贵族和亲王,有一些在迅速的
权力交接中曾穿上过紫袍,全在那安逸的时代尽情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他们的年
轻人的热情可能给民众以鼓舞;但他们的贪图享乐和不甘居人下的态度又孕育着各
种不和的灾难;他们喋喋不休地请求速战速决的呼声搅乱了谨慎从事的阿列克塞的
思想,他本来可能想用周围以饿死围城之敌的办法取胜的。算一算行省的数目便可
以通过比较,看一看昔日与今日的罗马世界疆域的大小:新召来的士兵是在仓促中
和恫吓下募集起来的;而安那托利亚或小亚细亚的卫戍兵团则更是靠以撤出那些城
市为代价换取的,那些城市也便立即被土耳其人占领了。希腊部队的力量主要靠斯
堪的纳维亚卫兵,那些瓦朗吉亚人组成,其数量因最近有一群来自不列颠的图勒岛
的流亡者和自愿者的参加而有所增加。在诺曼征服者的统治之下,丹麦人和英格兰
人因同受压迫而团结起来: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决心抛弃掉奴役他们的土地
;大海为他们的逃亡敞开着大门;在他们的长途行军中,他们拜访了任何一处能给
他们以自由和复仇希望的海岸。他们曾被邀请去为希腊皇帝效力;他们停留的第一
站是亚洲海岸边的一座新城:但是很快阿列克塞便召唤他们回去保卫他本人和他的
皇宫;并把他们的信仰和勇气的遗产赠给他的继承人。一个诺曼入侵者的名字使他
们又想起了他们所遭受的苦难;他们兴奋地向他们的民族敌人进军,并急于在伊庇
鲁斯重新夺回他们在黑斯廷斯战役中失去的荣誉。瓦朗吉亚人得到了一些法兰克或
拉丁部队的支援;那些从吉斯卡尔的暴政下逃往君士坦丁堡的反叛者,也急于表明
他们的热情并为他们自己报仇。在这种紧急情况下,皇帝自不会厌弃色雷斯和保加
利亚的保罗派或曼齐卡特人的目的不纯的援助;这些异端分子兼有殉教烈士的耐心
和活生生的勇武精神和纪律性。与苏丹签定的条约已使他们得到了数千名土耳其人
的增援;而西徐亚骑兵马上的弓箭和诺曼骑兵的长矛对阵。罗伯特在听到有关这些
可怕数字的报告并感到前景难卜的时候,便召集他手下的主要官员计议。“你们看
到了,”

    他说,“你们眼前的危险:它已经迫在眉睫并无法逃避。那些山上全布满了兵
器和旌旗,希腊的皇帝是精于战争并惯于取胜的。服从和团结是我们唯一的安全保
障;我现在也准备完全服从一位比我更称职的人的指挥。”而在这危急关头,民意
和大家的呼声,包括他的暗藏的敌人在内,都一致明确表示了对他的敬仰和信赖;
于是,公爵接着说:“那就让我们相信我们必然会得到胜利的报酬,彻底抛弃掉怯
懦的逃跑思想吧。

    那就让我们烧掉我们的船只和行囊,就地作战,认定这里便是我们的出生地和
我们的葬身之处!”这一决心得到了一致的响应;吉斯卡尔没有给自己定下一个固
定的位置,首先跑到离敌人最近的地方准备作战。他的后面被一条小河拦住,他的
右翼一直延伸到海边,左翼延伸到山脚下:或许,他并未意识到,恺撒和庞培就曾
这同一地点争夺过世界的帝国。

    阿列克塞不听从他的一位最机智的队长的建议,决心冒险全面出击,并通知都
拉斯的守军在最恰当的时间从城里攻出,以解他们自己之围。他兵分两路,企图在
天亮之前从不同的两侧袭击诺曼人;他的轻骑兵已散布在那块平原上;弓箭手组成
了第二线;而瓦朗吉亚人则争得了先锋的荣誉。在战斗的第一回合中,这群外族人
的战斧确实给现已缩减到1.5万人的吉斯卡尔的部队留下了深深的、血腥的伤痕。
伦巴第和卡拉布里亚人全都不顾羞耻地转头逃跑;他们向河边和大海方向逃去;但
是为防止那支守军出击,那桥已被拆毁,海岸边更布满瓦朗吉亚人的舰队,他们玩
耍似地对准岸上混乱的人群用石炮轰打。在他们面临彻底覆灭的边缘时候,他们终
于被他们的首领的精神和行动救了出来。罗伯特的妻子盖塔被希腊人描绘为一位善
战的亚马孙女战士、第二个帕拉斯;在艺术上可能比不上雅典的那位女神,但在武
功方面却决不她之下:尽管已被箭射中,她仍旧坚持战斗,并力图通过劝说和自己
的实际行动重整溃散的军队。她的纤细的声音得到了诺曼公爵的更强有力的声音和
武力的支持,他在战场上的冷静就如同在会议桌上的慷慨激昂一样突出:“你们,”
他高声叫道,“你们要往哪儿跑呢?敌人对你们是决不留情的;当奴隶比死更为可
悲。”当时正处于决定性的时刻:在瓦朗吉亚人冲到最前线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
的两翼已完全空虚:公爵和800骑兵的主力战斗却仍岿然不动;他们端着长矛,
希腊人对法兰西骑兵的愤怒和无法抗拒的进攻束手无策。阿列克塞,不论作为一个
战士还是作为一个将军,都无不称职之处,但当他一看到瓦朗吉亚人的惨重伤亡和
土耳其人的溃逃,他立即十分鄙视自己的臣民,并对前途完全绝望了。在这悲惨的
时刻止不住伤心落泪的安妮公主,在无可奈何之中,只能赞扬他父亲的坐骑的强劲
和敏捷,和他的父亲几乎被猛刺过来、已拨动他的皇帝头盔的长矛掀下马来的时候,
他仍坚持战斗的神威了。他靠以死相拼的勇猛冲开了一队挡住他逃跑去路的法兰克
人的队伍;他在大山里游荡了两天两夜,在吕克尼杜斯城内略使自己的身体,而不
是头脑,得到了一点休息。得胜的罗伯特责怪追击缓慢无力,竟让如此重要的一个
人物逃掉了:但战场上大量缴获的战利品和军旗、拜占廷军营中的各种奢侈品和终
于战胜一支比自己的军队多5倍的敌军的荣誉,又使他回嗔作喜了。一大批意大利
人成了他们自己的恐惧的牺牲品;而在这难忘的一天里,他的骑士仅只有30名在
战场上被杀。在罗马部队里,伤亡的希腊人、土耳其人和英格兰人共有5000或
6000名:都拉斯的平原洒满了贵族和皇族的鲜血;而那个骗子米哈伊尔的死却
比他活着更光荣。

    十分可能吉斯卡尔对于失去一个只能引起希腊人蔑视和嘲笑的、耗资巨大的摆
设并不感到痛苦。希腊人在失败以后仍然坚守着都拉斯;一个威尼斯的将军接替了
被冒失地调离职位的乔治·佩利奥洛格斯的职务。围城军队的帐篷被改装成营房,
以躲避冬天的严寒;为了回答守军的坚韧不屈,罗伯特只是表示,他的耐心至少是
和他们的固守的决心相等的。

    他可能已经完全胸有成竹,因为他已在与一位威尼斯人暗中通信,他答应出卖
这座城市以换取一项富贵的婚姻。在夜深人静时,几架绳梯从城墙上放下;轻装的
卡拉布里亚人毫无声息地登了上去;希腊人被征服者的名字和他的号角声所惊醒。
但是他们在敌人已经占领了他们的工事之后还坚持巷战近3天之久;这样,从他们
首次进攻这块地方到最后投降,共经历了将近7个月的时间。诺曼公爵从都拉斯向
伊庇鲁斯或阿尔巴尼亚的中心地带进兵;翻越了色萨利的前几座山,袭击了卡斯托
里亚城中的300个英格兰人;逼近塞萨洛尼卡,使君士坦丁堡为之战栗。一项紧
迫的任务使他暂时中断了他的雄心勃勃的计划。由于沉船、瘟疫和阵亡,他的部队
已只剩下最初人数的三分之一了;而他非但不曾得到从意大利招募的新兵的补充,
却倒从告状的信中,得知由于他不在而出的骚乱和危险:几座城市和阿皮利亚的贵
族们的叛乱;教皇的不幸,以及日耳曼国王亨利的进犯或入侵。他高傲地自认为凭
着他一个人便能保住公众的安宁。便仅乘坐一条双桅帆船,渡海返回,把余下的部
队全交给他的儿子和诺曼的伯爵们去指挥,并叮嘱博埃蒙德尊重他的同僚的自由见
解,叮嘱伯爵们服从他们的领袖的指挥。吉斯卡尔的儿子踏着他父亲的足迹前进,
而这两位破坏者被希腊人比喻为毛虫和蝗虫;后者更会吞噬掉从前者的牙缝里漏掉
的一切。在与皇帝交战两次得胜之后,他进入了色萨利平原,包围了拉里萨,这是
神话中的阿喀琉斯的国土,那里有拜占廷军营的金库和军火库。然而我们却不能不
公正地赞扬,在当时的大灾难中,顽强奋战的阿列克塞的毅力和审慎。在国家贫困
的时候,他贸然借得各教堂多余的贵重的装饰物:摩尼教派叛离以后,有一些摩尔
多瓦部落加以补充:一支7000人的土耳其支援部队,代替了他们失去的弟兄,
并为他们复了仇;希腊士兵受过骑马、射箭和日日进行伏击和大幅度运动的训练。
阿列克塞凭自己的经验知道,那凶猛的法兰克骑兵,一旦没有了马匹,便不能作战,
甚至几乎失掉了活动能力;他于是指示他的弓箭手们首先射马,而不要射人;并且
在他估计可能受到进攻的地段设置了各种各样的桩钉和陷阱。在拉里萨的附近一带,
战事处于均衡的僵持状态。博埃蒙德的勇猛随时都突出地表现出来,而且经常获胜
;但是希腊人凭巧计抢劫了他的军营;那城根本无法攻破;那些见利忘义或心怀不
满的伯爵们纷纷倒戈,辜负了他的重托,投向了皇帝的麾下。阿列克塞只是凭着胜
利的实利,而非胜利的荣誉,回到了君士坦丁堡。吉斯卡尔的儿子从自己已无能防
守的占领的地段完全撤出之后,便登上了返回意大利的船只,并受到他的赞赏他的
才能,同情他的不幸的父亲的拥抱。

    在所有拉丁君王、阿列克塞的盟友和罗伯特的敌人当中,最果断、最强大的是
日耳曼和意大利的国王,未来的西部帝国皇帝,亨利三世或四世。在希腊君主写给
他兄弟的信中充满了最热情洋溢的友情和通过一切公、私纽带加强他们之间的联盟
的强烈愿望。他祝贺亨利在一次正义的、虔成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并抱怨他自己
的帝国的繁荣,因诺曼人罗伯特的大胆行动而遭阻挠。他送他的礼品的清单表现出
了当时的风气——一顶闪光的金皇冠、一个嵌着珍珠的十字架胸饰、一盒刻有圣徒
的名字和称号的遗骨、一只水晶花瓶、一只缠丝玛瑙花瓶、一些极有可能是来自麦
加的香膏,和100匹紫色布。除此之外他还送了一件更重的礼物,14.4万金
铸的拜占廷人,并许诺,一旦亨利引兵进入阿皮利亚境内,并立誓和他结盟反击共
同的敌人,便还将再送他16万个金人。而这位已经带领一支部队和一派人进入伦
巴第的日耳曼人,接受了这一笔慷慨的礼物,便向南进军:他前进的速度因听到都
拉斯战场上的厮杀声而放慢;但在罗伯特仓促返回的途中,他的武力或声威的影响
几乎全等于希腊人的一笔贿赂。亨利十分仇恨诺曼人,而诺曼人则是他的不共戴天
的仇敌格雷戈里的盟军及附庸。皇帝和教皇之间的长期的争执最近又因这位傲慢的
教士的热情和野心而更加激化起来:结果国王和教皇两败俱伤;他们于是都在对方
的世俗或宗教的宝座旁另设置了一个和他敌对的宝座。亨利在他的士瓦本叛军头目
被击败并死去以后便来到意大利,自加上皇帝的皇冠并从梵蒂冈驱逐出教会的暴君。
但是罗马人都忠于格雷戈里的事业:他们的决心更由于得到来自阿皮利亚的人员和
钱财的支持而加强;而这座城还曾三度遭到日耳曼国王的无效的包围。据说在第4
个年头里,他用拜占廷的黄金收买了那些在战火中失去其田产和城堡的罗马贵族。
于是,城市、桥梁,以及50名人质被送到了他的手中:自选的前教皇克力门三世
在拉特兰大教堂举行了就职仪式:感恩的教皇也便在梵蒂冈为他的保护者加冕;于
是亨利皇帝便作为奥古斯都和查理大帝的合法继承人把自己的住地定于卡皮托里亚
丘。七角大楼的废墟还仍然由格雷戈里的侄子守卫着:教皇自己则被围困在圣安吉
罗城堡之中;他的最后的希望是他的诺曼臣仆的勇气和忠心。

    他们的友谊曾因一些相互间的伤害和抱怨而受到损害;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
吉斯卡尔总难于完全忘怀他自己应遵守的誓言,个人的利益,还有比誓言更重要的
好名之心和他对两皇帝的仇恨。他决心举起圣旗火速前往解救使徒们的君王:他的
一支数量最大的部队,6000骑兵和3万步兵,很快聚起了;他从萨莱诺向罗马
的进军得到了公众的大声欢呼和被许将得到神佑的鼓舞。曾在66场战斗中战无不
胜的亨利,得知他将到来而闻风丧胆;他忽然记起在伦巴第有些非办不可的事必须
要他在场;劝说诺曼人一定要誓死忠心不贰;然后在诺曼大军进城的前3天仓惶逃
窜了。在不到3年的时间内,欧特维尔家族的坦克雷德的儿子便获得了拯救教皇和
迫使东部和西部两位皇帝在他的常胜军到来之前逃去的巨大荣誉。但是罗伯特的胜
利却因罗马的灾难蒙上了阴影。在格雷戈里的朋友的帮助下,罗马城墙被凿穿或攀
越,但皇家派的势力仍然还很强大和活跃;在第3天,人民发起了一次疯狂的骚乱
;征服者为了自卫或报复,在匆忙中发出了放火和抢掠的命令。西西里的撒拉逊人、
罗杰的臣民和他的兄弟的辅助兵都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对基督教徒的这座圣城大肆
抢劫和亵渎;数以千计的市民在他们的精神之父的眼前,被他的盟军任意蹂躏,被
俘虏或被处死;城中从拉特兰大教堂到圆形剧场一大片地区全是一片火海,而且从
此永远变成一片荒凉。于是,格雷戈里从这个现在也许已不再怕他而只是恨他的城
市,退居到萨莱诺的宫殿中去,以结束他的余生。狡猾的教皇可能会向虚荣的吉斯
卡尔献媚,使他妄想可望得到罗马或帝国的皇冠;但是,这个可能会激起诺曼人野
心的危险做法,却必然会使最忠诚的日耳曼君王们怀着二心。

    本章的以下部分概述了诺曼人和东部及西部的进一步的冲突。1146年西西
里国王罗杰进犯希腊,挽救了法兰西的路易七世。作为回报,曼纽尔皇帝打退了诺
曼人并向阿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发动了进攻(1148—1155)。

    他的收复西部帝国的计划到此便告结束。1194年,皇帝亨利六世征服了西
西里,而到了1204年诺曼人在地中海地区的势力便不复存在了。



--
☆ 来源:.一塌糊涂 BBS ytht.net.[FROM: buck.bbs@ytht.net]
--
※ 转寄:.一塌糊涂 BBS ytht.net.[FROM: 202.118.224.14]
--
※ 转载:.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as.hit.edu.cn]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401.366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