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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ldwolf (破衣裳||■漂来,桐子), 信区: History
标  题: [转寄] 对基督的承认和异端的出现第二十章君士坦 buck (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8月19日16:47:16 星期天),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wildwolf 的信箱 】
【 原文由 wolfinmoon.bbs@ytht.net 所发表 】
发信人: buck (媚羊), 信区: To_Be_Continued
标  题: 对基督的承认和异端的出现第二十章君士坦丁大帝改变信仰。他对基督教表示
发信站: 一塌糊涂 BBS (Sat Jun 16 10:22:38 2001), 站内信件

    对基督的承认和异端的出现第二十章君士坦丁大帝改变信仰。他对基督教表示
宽容的敕令。

    他见到上帝显灵以及他的洗礼。基督教法定地位的确立。宗教势力和世俗力量
的划分。

    基督教教会的公开建立可以说是帝国内部的一次既能引起人们经久不衰的好奇
心,又能为人们提供极有价值的教益的重大革命。尽管君士坦丁的胜利和他的国内
政策已不再继续影响欧洲的局势,但这位君王改变信仰的举动所产生的印象却至今
在世界相当大一部分地区中仍未完全磨灭;一条牢不可破的锁链仍把他执政时期的
教会体系与今天这一代人的观念、情感和利益联系在一起。

    在我们考虑这样一个可以采取不偏不倚的态度,但决不能冷漠对待的问题时,
总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困难会忽然冒出来——那便是难以判断君士坦丁改变信仰的真
实的准确时间。在他的宫廷任职的琉克坦提乌斯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向世界宣告,这
位高卢的君王如何堪称光辉的典范;他在称帝伊始便承认了那真正的唯一上帝的无
上威严,并对他无比崇拜。

    饱学的优西比乌斯却把君士坦丁的虔诚归之于在他正为远征意大利进行筹划时,
在天空忽然出现的一种神奇景象。而历史学家佐西穆斯则更恶意地断言,这位皇帝
是在双手沾满他大儿子的鲜血之后才公开抛弃掉他的祖先所信奉的罗马帝国的神灵
的。这些名家各执己见的混乱说法实际是君士坦丁本人的行为所造成的。按照神圣
教义的严格说法,第一位基督教皇帝直到他临死以前是不配使用这个头衔的;因为
他只是在他最后一次患病时,才以教友的身份举行了按手礼,然后才又按惯例接受
洗礼,成为教徒的。君士坦丁对基督教的态度实际应该说是比较模糊,而且是有所
保留的。要真正弄清这位帝王如何先自称为教会的保护者,后又自称是该教会教徒
的这个缓慢得几乎让人难以觉察的过程,必须要有十分细心和精确的研究态度才行。
对他来说,要消除原来所受教育使他养成的各种习惯和偏见,转而承认基督的神圣
权威,并认清他的启示和自己原来崇拜的多神教完全不能相容等等,都必须经过一
段非常艰难的过程。也许在他的思想上曾经经受过的困扰一定曾教导他,在推进帝
国的宗教改革的重大问题上必须采取谨慎的态度;他对他的一些新观点也总在能安
全而有效地加以推行的情况下,才不露声色地表露出来。在他的整个统治时间,基
督教像一条缓慢但逐渐加快的河流向前流动着:但它的总的前进方向却不时受到当
时变化不定的局势和那位专制君主的小心谨慎,也许还有一时心血来潮的阻挠或诱
导。他允许他的大臣们用各种最适合于表达他们各自的原则的不同的语言来说明主
子的意旨;为了巧妙地使他的臣民在希望和恐惧之间获得平衡,他在同一年发布了
两条敕令,一条是下令实行庄严的礼拜日大休假制度,另一条是命令定期实施肠卜
祭祀活动。在这场大革命还处于前途未卜状态的时期,基督教徒和异教徒都同样以
十分急切的心情注视着他们的君王的行动,但二者的心境却恰恰相反。基督教徒们
出于不断高涨的热情和虚荣感,尽量夸大他对基督教的偏爱和对上帝的忠诚。而那
些异教徒在他们事出有因的恐惧心理尚未转变为失望和仇恨之前,一直力图对世人,
甚至对他们自己,也避而不谈罗马的诸神已不可能仍把这位皇帝视为他们的信徒了。
正是这种类似的热情和偏见,使得当时怀有偏见的作家把基督教公然大为风行的情
况和罗马史上最为辉煌,也或者最为肮脏的君士坦丁的统治时期联系在一起了。

    不管君士坦丁在他的讲话或行动中,曾如何透露出对基督教的虔诚,但他却直
到接近40岁时仍一直坚持奉行旧教的各种仪式;他这种在尼科米底亚的宫廷中发
生也许会被认为是出于恐惧的行径,也可以认为是这位高卢统治者的思想倾向或政
策的结果。他的慷慨做法使得多神教的殿堂也得以恢复并富足起来;他的帝国铸造
厂出产的纹章上都铸有朱庇特和阿波罗、玛尔斯和赫耳枯勒斯的图像和象征。他对
父亲君士坦提乌斯的孝心使这奥林匹斯山的众神像中又增加了他父亲神圣化了的形
象。但君士坦丁所最敬奉的却是希腊和罗马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他还特别喜欢
人们把自己比作光和诗之神的化身。那位神灵的百发百中的神箭,他的炯炯有神的
目光,他的用月桂枝做成的花冠和不朽的英姿似乎都表明他正是一位年轻英雄的保
护人。阿波罗的圣坛上总是堆满了君士坦丁热心奉献的供品;对他那些轻信的平民
却尽量让他们相信他们的皇帝受到神的特许可以用肉眼直接看到他的保护神的威仪
;而且不论他在清醒时还是在和神相悟的时候都会有种种吉兆表明他将是永久的和
常胜的统治者。太阳被广大人民普遍作为君士坦丁的无敌的指引者和保护神;而异
教徒们则显然有理由完全相信他的忘恩负义的信徒如缺乏虔诚,冒犯了这一神灵,
他便会毫不留情地进行报复。

    在君士坦丁对这几个高卢省份实行有限统治的时期,他的信奉基督教的臣民一
直受到这位亲王的权威和他所制订的法律的保护,至于维护众神荣耀的事他明智地
把它全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如果我们真能相信君士坦丁自己所讲的话,他说他曾
怀着十分愤怒的情绪,亲眼见到罗马士兵对一些仅仅由于宗教信仰不同的罪犯所采
取的野蛮的残暴行径。在西部和东部他看到了实行暴政和宽容政策的不同结果;而
且前者以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伽勒里乌斯的行为为例,使他更加觉得难以容忍,后者
却在他垂死的父亲的权威和忠告下使他不能不加以效法。这便使得这个君士坦提乌
斯的儿子毅然终止或废除了那些带有迫害性的敕令,并给予所有公开宣称自己是教
会成员的人以从事各自的宗教活动的自由。他们因此也便很快就对他们的这位早已
暗自对基督的名字和基督教的上帝表示由衷尊敬的君王的仁德和公正产生了信任。

    对基督教表示宽容的敕令在征服意大利约5个月后,罗马皇帝通过闻名遐迩的
米兰敕令庄严而明确地声明了他的主张。这道敕令恢复了正统基督教会的和平。西
部两位君主在一次面对面会晤中,在聪明才智和权势地位上都略胜一筹的君士坦丁
使对手李锡尼乌斯欣然同意与他联合。这两个名字和政权的联合使震怒的马克西米
安不敢轻举妄动。在这东部暴君死去之后,米兰敕令就成了罗马世界通行的基本法。

    这两位皇帝英明地重新恢复了基督教徒们被残酷剥夺的所有公民权及宗教权力。
他们规定,凡被没收的做礼拜的场所和集会地,都必须立即无条件、无代价地归还
给教会;发布这道严格命令的同时还慷慨许诺:对归还的原以公正合理价格购得的
财产,帝国的国库将予以补偿。这些得以使信徒们从此平静下来的有益规定是以广
泛和平等的宽容原则为基础的;这种平等无疑会被后来的教派作为一种对他们有利
的、高贵的殊荣看待。这两位皇帝向世界宣告,他们已给与基督教徒和所有其他人
绝对的自由和权利来选择自己希望加入的,或已经笃信的,或认为对自己最有用的
教派。他们认真地解释其中每一个易于含混的词语,排除各种例外情况,并命令各
省总督对这份旨在最大限度确立并保护宗教自由的敕令的要点不折不扣地加以执行。
他们不惜屈尊向下面的臣民阐述使他们颁布这道宽容基督教敕令的两大原因:一是
出于维护万民的和平与幸福的善良愿望,二是希望以此来安慰在天上的造物主,并
向他赎罪。他们对在他们身上应验的许多神的恩惠感恩戴德,并且相信,同样的天
恩还将永远保佑君王和万民繁荣昌盛。从这些模糊而不太确切的虔诚表现中,可以
推断出三种不同的,但非彼此不相关联的假设。首先,君士坦丁的思想可能一直在
异教和基督教之间徘徊。第二,根据多神教的一些松散的但十分谨慎的说法,他也
可能把基督教的上帝视为组成上天庞大统治集团的诸神中的一员。再或者,他还可
能抱定一种富有哲理的更令人开心的想法:尽管有众多神的名字、各种宗教仪式和
不同观点的存在,崇信一个共同的造物天主有助于加强所有教派和各族人民的统一。

    但是,在两个君王的商谈中,受世俗利益的影响总多于对抽象的、纯理论的真
理的考虑。君士坦丁的那些逐渐增长的喜好和偏向,究其根源,不外是由于他对基
督教徒品格的敬仰,以及他对宣传福音精神可以指导个人及公众道德行为的信心。
对一位专制的君主来说,无论他是多么一意孤行,也无论他如何处处表现得唯我独
尊,有一点必然是与他利害相关的,那就是,他的所有臣民必须遵守作为公民的社
会职责。

    然而,即使是最高明的法律条文,执行起来也常是不完整和带有很大随意性的。
法律很难起到鼓励善行的作用,有时也不能制止罪行。单凭法律的力量往往并不能
完全阻止它所谴责的行为,或惩罚它所禁止的行为。因而古代立法者把扩大教育和
舆论的影响作为辅助手段。但是曾一度为罗马和斯巴达带来繁荣和生气的各种准则
又都随着帝国的日趋专制和衰败而消失了。尽管哲学仍在一定程度上支配着人的思
想,但异教的迷信活动却不能起到鼓励人们行善的作用。处于这种令人失望的情况
下,细心的统治者在看到这样一种宗教不断发展壮大时,一定会很高兴;这种宗教
在人民中间传播纯正的、充满仁爱的、具有普遍意义的道德体系,对各行各业、对
不同生活水平的人都适合,同时被人们尊为上帝的教诲和意志,并被永恒的善恶均
有报应的说法进一步加强了。希腊和罗马的历史经验都不能告诉世人,神的启示的
观念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推进并改革国家体系;君士坦丁也许不无信服地听从了拉
克坦提乌斯的带几分恭维而又极富哲理的言论。这位雄辩的护教学家可能很坚定地
相信,并敢于大胆断定,推崇基督教将重现原始时期的纯真与美好;断定真诚地信
仰上帝会消除这些自认为起源于同一祖先的人们之间的战乱和纠纷;断定福音书的
真知灼见会遏制人们所有的不良欲望和敌意或自私的情感,断定对一个广泛受到真
理和虔诚、平等和温顺、合谐和博爱思想激励的民族,她的统治者是可以不用刀剑
来维持正义的。

    在君王的统治甚至压迫之下,依然主张服从和无条件依顺的这种福音精神,无
疑早已被享有绝对权威的君王们视为值得利用和提倡的美德。原始基督教徒建立行
政制度的基本思想,并不是出于人民的共用意愿,而是出于上天的意旨。这位独裁
的皇帝,尽管他曾经采取大逆不道的残杀手段篡夺政权,嗣后却急于为自己打出受
命于天的神圣旗号。这样,他滥用权力的行为就只对上帝负责;他的臣民们却被效
忠的誓言紧紧地束缚于这样一位曾践踏过一切自然及社会法则的暴君的统治之下。
善良的基督徒们就像送入狼群中的羔羊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上;即使为了保卫宗教,
他们也无权使用武力,因而在短暂人生的虚浮利益或占有私欲所引起的争端中杀戮
同类,就更是莫大的罪过了。在纪元之初的三个世纪中,广大基督徒表现出了对早
在尼禄时代就宣扬逆来顺受的耶稣门徒的忠诚,一直以不搞阴谋,不进行公开暴动
等罪恶活动为道德宗旨。哪怕是受到残酷的迫害,他们也未曾想到过揭竿而起或愤
然到世界一隅另找一块土地谋生。而后来的那些敢于争取公民和宗教自由权的德国、
法国和英国的新教徒门,又因被人称为改革教派并与原始基督徒混为一谈而备觉受
到侮辱。其实,我们或应赞许而不是指责我们的祖先们的进步思想和精神,他们也
是相信宗教并不能抹杀人类与生俱来的自主权利的;或应把原始教会的忍辱求全既
看作一个弱点,也看作一种美德。必然已有一批毫无战斗力,没有首领,没有武器,
没有防御工事的平民,因为在罗马大军的统帅面前作无谓的反抗而自取灭亡了。反
之,这些基督徒们,在他们祈求戴克里先息怒或恳请君士坦丁开恩时,却可以有理
有据地提出他们信守的顺从和驯服的原则;以及在过去的3个世纪里,他们的作为
也一直是符合这个原则的。他们甚至会进一步提出,如果皇帝周围信奉基督教义的
臣民都学会了忍辱和顺从,帝王的宝座就有了牢固而恒久的基础。

    按照上天的总的安排,一切君主和暴君都被看作是上天派来治理或惩罚地球上
各个民族的使者。但神圣的历史却又多次提出人所共知的例子,表明上帝又对他的
特选子民的治理问题直接进行了干预。他把权杖和宝剑交到摩西、约书亚、吉迪恩、
大卫、马卡比父子等等英雄的手中;这些英雄的崇高品德就是圣恩的动力或直接结
果,他们的武装斗争的目的是为了挽救教会或保证它的胜利。如果说以色列的士师
只是些偶然任职的临时的行政官员,那么犹太的国王们却从他们伟大祖先的临终的
御体涂油礼中得到一种世袭的、永远有效的权力,这种权力是不会因他们自己的恶
行而丧失,也不会因他们的子民的一时不满而被剥夺的。同样,那个具有特殊神力
的上天现已不专为犹太人所有,也就完全可能选中君士坦丁和他的家族作为基督世
界的保护人;虔信上帝的拉克坦提乌斯,以先知的口吻宣称,君士坦丁必将长时间
维持他的光辉的普遍的统治。伽勒里乌斯和马克西明,马克森提乌斯和李锡尼,都
是和神的宠儿分享帝国各省统治权的他的竞争对手。接着,伽勒里乌斯和马克西明
的惨死很快便了结了基督教徒对他们的仇恨,也满足了他们讨还血债的愿望。君士
坦丁反对马克森提乌斯和李锡尼所取得的胜利清除掉了两个现在仍然反对第二大卫
胜利的可怕的竞争对手;而他的事业看来似乎真需要上天的特殊干预。这位罗马暴
君的性质既有负于皇帝的尊严,也玷污了人类的天性;尽管基督教徒们也可以受到
他的一些心血来潮的恩惠,他们却同时又和他的其他臣民一道,随时可能受到他的
心血来潮的无节制的暴政之苦。李锡尼的所作所为很快就暴露出他当时对米兰敕令
的明智的人道主义的规定表示赞同全系勉强。在他的统治区内他禁止召开全省的宗
教大会;他的基督教的官员全被极不光采地解职了;如果他避开了广泛地进行迫害
的罪过,或者说可能引起的危险,他对一部分人的压迫却因为他公然撕毁自己自愿
作出的庄严诺言,反将更为令人深恶痛绝了。当东部,根据优西比乌斯的生动描写,
正处于地狱般的黑暗阴影中的时候,吉祥的来自天堂的光却温暖并照亮了西部各省。
君士坦丁的虔诚被认为是完全有理由使用武力的不可辩驳的证明;而他对于军事上
的胜利的利用则进一步肯定了一般基督教徒的想法:他们的这位英雄的一切活动全
都是受万军之主耶和华的感召和引导的。对意大利的征服产生了广泛宽容的敕令;
等到李锡尼的失败一旦使得君士坦丁获得了罗马世界的一切统治权之后,他便立即
多次发出通知,敦促所有臣民刻不容缓地效法他们的君主的榜样,皈依神圣的基督
教。

    认为君士坦丁能爬上高位一事直接与天意有关的想法在基督教徒的思想中引起
了两种看法,这两种看法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帮着证实了拉克坦提乌斯的预言。一是
他们的诚挚、积极的忠诚使他们为他用尽了一切勤劳的努力;二是他们充满信心地
期待着他们勤奋的努力定会得到某种神奇的神力的帮助。君士坦丁的敌人把他于不
知不觉中与基督教会形成的结盟归结为出于利害相关的动机,并说这种结盟显然在
实现他的野心方面起了重要作用。在公元4世纪初期,在帝国人口中基督教徒还只
占很小的比例;然而,在一群日趋堕落的人群中,他们看待主子的更换,就如同奴
隶一样漠不关心,而这种宗教团体的精神和团结却可能对他们从良心的原则出发,
不惜为他牺牲身家性命的人民领袖有些帮助。父亲的榜样和教导告诉君士坦丁要重
视并奖励有才能的基督教徒,在分派公共职务时,他有机会通过选派他能够对他们
的忠诚毫无保留地完全信赖的大臣或将军,以加强他的政府。在这些有声望的传教
士的影响下,在宫廷和军队中,接受新教信仰的人数必然会迅速增加;充斥罗马军
团各个阶层的野蛮的日耳曼人全部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在宗教问题上他们会毫不考
虑就很容易接受他们的主帅的信仰;我们完全可以断言,在他们越过阿尔卑斯山以
后,大多数士兵都发誓用手中的武器来效忠于耶稣基督和君士坦丁的事业了。人类
的自然习惯和宗教的利益逐渐消除了长期流行于基督教徒中的战争和流血的惨剧;
在君士坦丁的善意的保护下召开的宗教会议上,主教的权威及时被用来核定宣誓的
军人应尽的义务,或用以对在教会内部平安无事时放下武器的士兵进行革出教会的
惩罚。君士坦丁在他自己的统治区域不断增加他的忠实追随者的人数和热情,而在
那些仍然为他的对手所占有或被他们篡权的省份,他们却可以依靠一个强有力的派
别的支持。一种不满情绪在马克森提乌斯和李锡尼治下的基督教徒臣民中暗暗滋长
;而后者的不加掩饰的仇恨情绪只不过使他们更热心于为他的对手的利益进行斗争。
彼此相距甚远的不同省份的主教们之间的定期书信往来使他们可以自由地表达各自
的愿望和计划,并可以毫无危险地传递任何可能有助于推动君士坦丁的事业的有用
的情报,或在宗教方面做出贡献。因为他已曾宣称,他已为拯救教会拿起武器。

    君士坦丁见到上帝显灵鼓舞着军队,也许还鼓舞着皇帝本人的这种宗教热情,
在安抚他们的良心的同时,也增强了他们的战斗力。他们在奔赴战场时充分相信,
同一个过去曾为以色列人在约旦河水中开道,并在约书亚的号角声中让耶利哥城墙
立即倒塌的上帝将为了君士坦丁的胜利显现出他可见的真身和威力。教会的历史曾
试图证明他们的这种期望是确有道理的,因为它已被大家几乎一致认为是使第一个
基督教皇帝改变信仰的原因的那一明显的奇迹所证实了。如此重大的一个历史事件
的真实或想象的原由究竟是什么,是值得,也要求,后人去加以研究的;我这里将
尽力通过对其中所涉及的旗标、梦境和神示的符号逐一进行考虑,并通过把这段奇
妙故事的历史部分、合乎自然部分和神奇部分分离开来(所有这些在一篇似是而非
的论文中已被巧妙地揉成一个外表华美但完全经不起推敲的整体),以使我们对君
士坦丁见到上帝显灵的那段著名的故事有一个正当的估计。

    Ⅰ.原来只对奴隶和异族使用的一种残酷的刑具现在已在罗马人的眼中变成了
令人不能容忍的东西,而犯罪、痛苦和丑恶行为的概念变得和十字架的概念紧密联
系在一起了。君士坦丁之所以在自己的统治区域内很快废止了这种连人类的救世主
都免不了亲自忍受的刑罚,并非出于仁慈,而是出于他的虔诚;但是,在他能够在
罗马城中竖立起自己的雕像,让他右手擎着一个十字架,并附上一篇记述他的战绩,
记述他对罗马的解放,并把这一切全归功于这一吉祥形象,这真正力量和勇气的象
征的威力的铭文之前,他早已学会对自己所受教育及他的人民所怀有的偏见表示厌
恶了。这同一形象也使君士坦丁的士兵们的武器神圣化了;十字架在他们的头盔上
闪光,被雕刻在他们的盾牌上,编织在他们的旗帜上;甚至那用以装饰君士坦丁本
人的神圣的象征也只不过比一般人所用的用料更考究、做工更精细罢了。但那用于
表现十字架所取得的成绩的主要旗帜则被称为拉伯兰AE靄par ,这个含义不明但却
十分闻名的名称据说是以世界几乎所有的语言为基础定下的。它的基本形象是一根
长杆中间横架着一根短棒。悬挂于短棒之下的丝绸幡上十分奇妙地编织着这位当政
君王和他的孩子们的形象。长杆的顶端是一顶金质的王冠,王冠里掩藏着一个既表
现出十字架形态又包含着基督教的名字的缩写的神秘的图案。拉伯兰旗被交托给5
0名经过考验的骁勇而忠诚的卫兵保卫;他们所享受的荣誉和待遇使他们都显得与
众不同;几次幸运的偶然事件很快引起一种说法,以为保卫拉伯兰旗的卫兵在执行
任务时,在敌人的攻击下是刀枪不入的。在第二次内战中,李锡尼便曾感觉到这种
神圣旗帜的可怕威力,处于战争困境中的君士坦丁的士兵,一看到它便立即充满了
不可战胜的激情和信心,使敌军中的官兵无不惊慌失措,恐惧万分。此后许多愿以
君士坦丁为榜样的基督教皇帝派出的远征队中无不高举着十字架的旗帜;但当提奥
多西的一些堕落的继承人不再亲自身先士卒带兵打仗以后,这拉伯兰旗便作为一件
神圣而无用的圣器陈列在君士坦丁堡王宫中了。它所表现的荣誉还保留在弗拉维家
族的纹章上。他们的出于感激的宗教热忱使他们一直把基督名字的缩写图案安放在
罗马国旗的正中央。为了共和国的安全,为了军队的荣誉以及重新恢复人民的幸福
生活等等庄严的词句无所区分地同时使用在宗教和军事胜利纪念碑上。在保存至今
的一枚君士坦提乌斯皇帝的勋章上,伴随着拉伯兰旗的是一行令人难忘的字样:有
了它你将无往不胜。

    Ⅱ.原始基督教徒在遇到任何危险和不幸的时候,都用画十字的办法来保卫他
们的精神和肉体的安全,这办法他们在一切宗教活动中使用,同时也使用于日常生
活琐事中,实际是把它看作是可以使自己免受一切神灵和世俗的邪恶力量侵害的万
能法宝了。君士坦丁以同样谨慎的、循序渐进的步骤最后接受了基督教的真理并承
认了它的信条,但他的这种宗教热忱是否正当,那只有教会的权威有足够的力量加
以确定。但是曾在一篇正式文章中对宗教的成因作过全面研究的与他同时代的一位
作家所提出的证据,却赋与这位皇帝的宗教虔诚一种更可怕、更崇高的性质。他毫
不怀疑地肯定说,在与马克森提乌斯决战的前夜,君士坦丁在睡梦中得到神的指示,
要他将代表上帝的神圣符号,基督的名字的缩写图案,刻于士兵的盾牌上;并说他
遵从了上天的命令,于是他获得了米尔维乌斯桥的一次决定性胜利,以作为对他的
勇猛和顺从的酬报。有些问题或许使得一些持怀疑态度的人对这位善于词令的作家
所作出的判断或对其真实性产生怀疑,因为他,或者出于热情,或者出于利害关系,
一直是全力支持当时正得势的一派的。他似乎在这次罗马胜利约3年之后发表他的
有关尼科米底亚的迫害者之死一书的;但是地点相距1000英里,再加上100
0天的时间的间隔,这就完全足够制作出一批得到一部分人轻信,并获得皇帝默认
的宣传家来;因为皇帝可能在听到这样一个既能提高自己声望,又有利于推进他的
计谋的绝妙的故事时,并不曾表示反感。同样这位作家,站在当时还掩盖着自己对
基督教徒的仇恨的李锡尼的立场上,给他也预备下了一个出以祷告形式的显灵的景
象,向他显灵的是一位天使,而且那景象在他与暴君马克西明的军团作战之前,在
他的全部军队面前又重新显现了一次。这种奇迹的一再出现,在它不曾起抑制作用
的地方,倒是更加激发了人类的理智;但是,如果把君士坦丁的梦境单独拿来加以
考虑,我们很自然会从这位皇帝所推行的政策或他对宗教的热情来加以解释。当他
时刻不安地等待那决定帝国命运的一天即将到来的烦躁情绪被一阵短暂的、时断时
续的睡眠打断时,那令人景仰的基督的形象,这人所共知的他的宗教的象征很可能
会贸然自动出现在这位崇拜他的名字,并可能暗中祈求基督教徒的上帝显示神威的
帝王的活跃的想象之中。正如一位杰出的政治家会毫不犹豫尽量使用各种军事计谋
一样,他也使用了菲利浦和塞多留曾如此巧妙并成功地加以利用的宗教方面的骗局。
梦来之于一种超自然的力量的安排,这是远古民族普遍承认的,而高卢军队中有相
当一部分人早已准备把自己的信念交托给基督教的灵验的象征了。君士坦丁见到的
上帝显灵一事的真伪,只有事实本身能予以证明;而这位已越过阿尔卑斯山和亚平
宁山脉的不可一世的英雄,可能对在罗马城下一战而败的后果虽感失望,也并不十
分在意。由于自身忽然从暴君统治下被解放出来而欣喜万状的元老院成员和人民,
全把君士坦丁的胜利看作是非人力所及的事,但又不敢明说胜利完全是在众神的保
佑下获得的。在这次战役3年之后建立起来的凯旋门,以模糊的语言宣称,依靠他
自己的伟大思想,依靠神的本能或推动,他拯救了罗马共和国,并为它洗去了耻辱。
一位最早抓住机会为这位征服者歌功颂德的异教徒演说家,却认为只有他有幸能与
最高神灵保持秘密的直接交往,关于一般平常人的事他已交托给下级众神管辖;这
样他便提出了一个似乎很有道理的理由,君士坦丁的臣民为什么不应该追随他们的
君王,也去信奉那新的宗教。

    Ⅲ.一位以冷静的怀疑态度研究过世俗或甚至宗教历史中的梦和朕兆,奇迹和
怪诞事件的哲学家,可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目击者的眼睛受到假象的欺骗,
那么读者的理解多一半时候都会受到编造的故事的愚弄。任何一件似乎违背正常情
理的事物或形象或意外事件,总会有人随意把它看作品背后必有神灵直接参与其事
;而处于惊愕之中的群众的想象力有时更会给一些迅速在天空滑过的不同寻常的流
星加上想象的形状和颜色,而且还有语言和动作。那扎里乌斯和优西比乌斯是两位
著名的演说家,他们在精心制作的颂词中不遗余力地渲染君士坦丁的丰功伟绩。在
罗马取得胜利9年之后,那扎里乌斯曾撰文描写了似乎是自天而降的神将,还特别
注意描绘了他们的美、他们的精神面貌、他们的巨人般的形体、他们的神圣的铠甲
所散发的耀眼的光芒,以及他们如何毫不在意听任一些凡人对他们随意观望,听他
们交谈;他们同时还自称是被派遣飞往君士坦丁皇帝那里给他助战去的。为了表明
这段奇观的真实性,这位异教徒演说家更求助于在他面前听他讲演的全体高卢民族
;而他似乎还希望通过现在公开发生的这件事为古代神灵显圣的事找到可信的根据。
最初可能源于那一梦境的优西比乌斯的基督教神话,经过26年,已纳入一个更正
确、更高雅的模式。其中写到在君士坦丁多次行军中,有一次他亲眼看到在正当午
的太阳上方立着一个闪光的十字架形的饰物,上而镌刻着:以此克敌几个字。这天
上的景象使全军为之震惊,也震惊了当时在选择宗教信仰问题上还没有拿定主意的
皇帝本人;但他的这种震惊,再加上当天晚上他所见到的景象却决定了他的宗教信
仰。

    耶稣基督亲自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他向他展示了与天空所见相同的十字架的形
象,告诉君士坦丁制作出同样的旗帜,抱着必胜的信心,举着它向马克西穆斯和他
的敌人前进。这位饱学的恺撒里亚主教,似乎也感觉到,最近新发现的这段神奇传
闻可能会使一些虔诚的读者感到吃惊或难以相信。但优西比乌斯既没有对常常直接
有助于分辩事件真伪的事情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严格加以查证;也没有收集并记录下
那众多的想必曾目睹那一惊人奇迹的实际情况的活人的证词;优西比乌斯却满足于
仅仅提出已死的君士坦丁提供的一个十分奇特的证据,说是他在事情发生许多年后,
在一次无拘无束的谈话中,曾对他讲述过他本人亲身经历的这一段离奇的意外事件,
他同时还郑重发誓,保证他所讲的情况绝无虚假。这位饱学的教长的审慎态度和感
激之情不容许他怀疑他的胜利的主子所讲的话的真实性;他却也曾明确表示,像这
样一件事,如果出自任何一个比他地位稍低的人之口,他是绝不会相信的。这样一
种信念的基础是不可能在弗拉维家族失势后继续存在下去;那可能被后来的一些不
信教的人百般嘲笑的天空出现的图象,紧随在君士坦丁改变信仰后那一时期的基督
教徒根本不予理睬。但是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的教会却都采纳了这一段有助于,或
似乎有助于,促使一般人民崇拜十字架的神奇故事。在一些勇敢而明智的批评家如
实降低这第一位基督教皇帝的胜利成果,并对他所讲的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之前,
君士坦丁见到上帝显灵的故事在迷信的传统中一直占据着十分光彩的地位。

    君士坦丁的洗礼今天的信奉新教的勤于思索的读者,或许会倾向于相信,君士
坦丁在讲述自己改变宗教信仰的过程时,一定曾通过一次慎重其事的、有意作出的
伪证,以求把虚假说成真实。他们还可能不加思索地断言,他在考虑选择自己的宗
教信仰时完全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并(根据一位不信上帝的诗人的描述)相信他
是利用教堂的祭坛作为阶梯登上帝国的宝座的。

    然而这一严酷而绝对化的结论从我们对人性的理解看来,是难以成立的。在一
个宗教热十分流行的时期,我们可以看到,一些最有手腕的政治家也不免在某种程
度上为自己所挑起的狂热所动;而最正统的圣徒也会止不住要利用自己的危险的特
权,以欺骗和弄虚作假的手段来保卫真理的事业。个人利益往往是我们决定信仰什
么的标准,它同时也指引着我们的行动;同样那种出于自身世俗的利益考虑可能影
响君士坦丁在公众面前的行为和声望的动机必会在不知不觉中促使他选择了这一显
然将使他名利双收的教派。公众认为他是被上天派来统治人世的说法满足了他的虚
荣,他的成功又使他有理由相信自己享有的最高统治权来自神授,而这种权利却是
以基督启示的真实性作为基础的。由于无意夸大的颂扬声有时也可能激发真正的美
德,君士坦丁表面的虔诚,如果最初确只是半真半假,也可能会由于人们的赞扬声,
由于习惯和榜样的影响,逐渐变成为严肃的信仰和热诚的皈依。这个新教派的主教
和牧师们,以他们的衣着举止论都不配进入宫廷,可他们却被邀去与皇帝一同进食
;他们跟随这位专制君王出外远征。他们之中的一位埃及人,也可能是西班牙人,
由于在智力上超过这位皇帝,则被异教徒们说成必是使用了某种魔法的结果。用西
塞罗的辩才装点过福音书的名句的拉克坦提乌斯和致力于使希腊人的学识和哲理服
务于宗教的优西比乌斯都被他们这位君王视为挚友,彼此亲密无间;这些口若悬河
的辩论大师,可以耐心地观察着他逐步被说服的缓慢过程,巧妙地使用着他的性格
特点和理解能力最易于接受的各种论点。无论得到这么一个皇帝教徒会带来多少实
际好处,这位皇帝不同于数以千计的信奉基督教义的臣民之处,不过在于他身着紫
袍,而并非由于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智慧和美德。对于在一个更为开明的时代使得
一位格老秀斯,一位帕斯卡尔或一位洛克加以赞赏或深为信服的道理,这样一个知
识有限的军人的头脑却也能完全接受,也不应该被看作是完全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这位军人在白天日理万机的工作之余利用晚上的时间,或许佯装利用晚上的时间,
勤奋学习圣经教义并撰写神学论文,然后拿到人数众多,掌声雷动的集会上去宣读。
在一次至今尚可见到记录的长篇演说中,这位皇帝传教士详细论述了许多有关宗教
的道理;但是他却满怀喜悦地畅谈西比林的诗集和维吉尔的第四田园诗。在耶稣诞
生之前40年,这位曼图亚的吟游诗人似乎受到以赛亚的神圣的启示,用充满东方
宏伟象征意义的壮丽词句呕歌了圣母的再临,蛇的失败,和即将出生的上帝之子,
天神朱庇特的后代,他将清洗掉人类的罪孽,并用他父亲的美德来统治着和平的宇
宙;一代和天神一样的人类将出现和成长起来,整个世界将变成一个原始的公有的
国家;一个纯真而幸福的黄金时代将逐渐恢复。这位诗人可能并未意识到他这光辉
的预言的秘密涵义和目标,它最后被毫无价值地加在一位行政官或一位执政者的幼
小儿子的头上了!但是如果对第四田园诗所作的一种华美的,可能实在有些似是而
非的解释,真地曾有助于使这第一位基督教皇帝改变宗教信仰,那维吉尔真可算得
是最杰出的教士了。

    基督教徒们的宗教活动和仪式的进行都十分机密,并不惜故作神秘,竭力避开
非教徒,甚至新教友的耳目,借以增加他们的神秘感和好奇心。但是主教们出于小
心所制订的种种十分严厉的教规、现在出于同样的小心谨慎的考虑,却对这位帝王
新教友完全放松了。因为不惜采取一切迁就办法把他拉入教会圈子里来是至关重要
的;因而在这位君王曾承担作为一个基督徒的任何义务之前,他便已获得允许,或
至少是默许,他可以享受最大限度的特权了。在教长宣布让异教会众退出时,他却
不曾离开大会会场,而是在与信徒共同祈祷,和主教们辩论问题,宣讲最深奥、复
杂的神学问题,参加盛大的复活节的各种神圣的守夜仪式,他甚至当众宣称,自己
不仅仅是一个参加者,而且已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位教士和参与基督教各种神秘活动
的圣师。君士坦丁的骄傲情绪或许使他不免要,他所做的贡献也使他有资格,摆出
一副与众不同的架势;一种时机尚不成熟的过份严格的措施很可能会断送掉他的尚
未成熟的改变宗教信仰的果实;而如果教会严励地把这位已经抛弃供奉着多神的祭
坛的君王拒之门外,那这位帝国的主人便没有任何形式的宗教可以信奉了。在他最
后一次前往罗马城的时候,通过拒绝引导由骑士组成的军队,拒绝当众向卡皮托里
亚丘的太阳神许愿等做法,实际已真诚地宣告放弃并侮辱了他的祖先的迷信传统。
在君士坦丁接受洗礼和去世之前很多年,他便已向世人宣告,他本人或他的图象将
永远不会出现在偶像崇拜的神庙之中,同时他却向各行省散发了多种奖章和图片,
上面都刻画着这位皇帝参加基督教仪式的虔诚而恭顺的形象。

    拒绝享受新入教者的种种特权的君士坦丁所表现的骄傲情绪是让人难以解释或
轻易加以原谅的。但他的洗礼之所以一再推迟却可以用基督教会古老习俗的一些准
则和做法来加以说明。洗礼仪式一般都是在几个教士的协助下,在庄严的复活节和
圣灵降临节之间的50天里,由主教亲自主持,在本教区大教堂里举行;在这段神
圣的日子里,总有一批儿童和成年人被接纳入教会。父母的小心谨慎常常把自己儿
女的洗礼推迟到他们已能明白自己所许诺的责任的时候;古代严厉的主教一定要一
个新入教的教徒经历两年或三年的见习期,而那些新教徒本身出于各种不同的世俗
或宗教方面的原因,也很少表现出急于要拥有完全的新基督徒身份的迫不及待的心
情。洗礼仪式一般认为包括全面、彻底地消除一切罪孽,受洗后的灵魂将立即恢复
原来的纯真,并从此可以永恒得救。在那些改信基督教的人中有许多人都认为,匆
忙地履行完一种不可能重复第二次的可喜的仪式,轻易抛弃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无
价特权是很不明智的。而推迟洗礼却使他们可以放纵自己的情欲来享受现实世界中
的一切,而同时又能把确保自己得以赎罪的简便办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福音书的崇
高理论在君士坦丁本人的感情上所留下的印象,与在他思想上所产生的影响相比起
来是微乎其微的。为了实现他的野心所指引的伟大目标,他走过了一条黑暗的、血
腥的战争和策略的道路;而在胜利之后,他更毫无保留地使自己完全听任命运的摆
弄。他从不曾表明,他完全有理由认为他的一切作为远在图拉真和两安东尼的欠完
备的英雄主义和不信上帝的哲学思想之上,而进入成熟年龄的君士坦丁却把自己年
轻时获得的声誉完全给断送了。随着他对真理的认识的逐渐深入,他相应地越来越
背离了仁德的做法。在他统治期间召开尼斯宗教会议的那一年也因他处决,或谋杀
了,他的大儿子而弄得乌烟瘴气。仅是这个时期也完全足以驳斥无知和恶毒的佐西
穆斯的毫无道理的说法,他肯定说,在克里斯普斯死后,他父亲的悔恨从基督教教
士那里得到了他从异教的祭司那里所得不到的清偿。克里斯普斯的死使得君士坦丁
在选择宗教的问题上不能再犹豫了;他不可能到现在还不了解,教会确实具有一种
无比灵验的药方,只不过他自己决定一再推延使用那药方的时间,一直到死亡已临
近,他不可能再试图翻悔,也不再存在翻悔危险的时候。在他最后一次病中,他在
尼科米底亚宫中召见的几位主教,看到他那样热情地请求并接受为他进行洗礼,听
到他郑重宣称,在他的余生中他一定要做到不愧为基督的门徒以及他在受过洗礼,
穿上新入教者的白袍以后谦恭地拒绝再换上皇帝的紫袍的做法,无不使主教们受到
很大的启发。君士坦丁的榜样作用和他的威望似乎支持了推迟洗礼的做法。后来的
暴君都可能因而相信,在他们的长期统治中他们可能双手沾满的无辜者的鲜血全都
会立即在那带来新生的圣水中冲刷得一干二净了;这种对宗教教义的滥加解释,危
险地威胁着高尚品德的基础。

    基督教合法地位的确立教会对这位把基督教置于罗马世界皇帝宝座上的慷慨的
倡导者的感谢之情使他们高度赞扬他的美德,却原谅了他的种种缺点;而那些不忘
庆祝这位皇帝圣徒的节日的希腊人,在提到君士坦丁的名字时,很少不特别冠以行
同使徒的称号。这样一种比喻,如果指的是那些神圣使徒的品德,那当然便只能说
是一种夸张的世俗奉承。但是,如果这种对比只限于指基督福音取得胜利的程度和
次数,那君士坦丁的功劳或许并不次于那些上帝的使徒们本身。通过他的宽容基督
教的敕令,他排除掉了阻碍基督教前进的种种不利的世俗因素;基督教的众多活跃
的教士都得到许诺和慷慨的鼓励,让他们自由地用任何能打动人的理智和宗教热忱
的说法去宣扬神的启示的真谛。两种宗教势力真正处于均势状态的时间是很短的,
野心和贪婪的锐利眼光很快就一眼看透,加入基督教可能不论是对眼前的利益,还
是对将来的生活都有好处。对财富和荣誉的希求、一位皇帝作出的榜样、他的劝诱、
他那不可抗拒的笑脸,在通常总是充斥皇宫的唯利是图、奴颜卑膝的人群中,为基
督教赢得了不少信徒。通过自愿拆除原来的神庙以显示其日增的宗教热情的城市都
被授予某些特权,并能获得人民群众的捐赠;东部的新都城君士坦丁堡则更以其从
未遭受过偶像崇拜的玷污的独特优越条件而受到众人景仰。由于社会下层民众总以
模仿为其行为准则,因而那些在出身、权势,或财富方面处于优越地位的人士一旦
改变信仰,那些附属于他们的群众便立即会纷纷效法。据说在一年中,除相应数目
的妇女和儿童外,就有12000男人在罗马接受了洗礼,又说,皇帝许诺赠给每
个改变信仰的人一件白袍,外带20个金币,如果这些说法果属真实,那要买得普
通人民的得救也未免太容易了。君士坦丁的强大影响是并不仅限于他短促的一生,
或他所统治的疆域之内的。他让自己的儿子和侄儿们所受的教育,确保帝国有了一
批信仰颇为坚定,更为真诚的王子,因为他们在很小的时候便已被灌输了基督教精
神或至少是有关基督教的学说。战争和商业活动已把关于福音教的知识传到罗马帝
国以外的地区去,而原来对一种卑贱的、奉令信仰的教派深为厌恶的野蛮人很快便
学会对那新近得到那世上最伟大的君王和最先进的民族信仰的宗教表示无限崇敬。

    那些已聚集在罗马的旗帜下的哥特人和日耳曼人对高举在军团前面的闪光的十
字架表示崇敬,而他们的凶猛的同胞又同时获得了宗教信仰和人性方面的教育。伊
比利亚和亚美尼亚的国王仍旧崇拜他的保护神;而他的始终保存着基督教徒名称的
臣民很快就在他们的罗马教友之间建立起一种神圣的、永久性的联系。波斯的基督
教徒,在战争期间有人怀疑他们是宁可不要国家,也不放弃他们的宗教的;但只要
在这两大帝国之间一出现和平,麻葛祭司的迫害精神便在君士坦丁的干预下受到了
有效的制约。福音教的光芒照亮了印度的海岸,原来深入到阿拉比亚和埃塞俄比亚
的犹太人殖民地都反对基督教的扩张;但传教士的努力由于人们对摩西的启示早已
有所了解而在某种程度上更易于收效了;阿比西尼亚人对在君士坦丁时代终身致力
于使那些封闭地区的人民改变宗教信仰的弗鲁孟提乌斯仍十分尊敬。在他的儿子君
士坦提乌斯的统治时期,本人出身印度的西奥菲卢斯曾被同时授与大使和主教职务。
他带着皇帝送给塞伯伊人或荷马后裔的王子的200匹纯种卡帕多西亚马匹踏上了
在红海航行的船只。西奥菲卢斯还带去了许多其他有用的新奇的可能引起野蛮人钦
羡和赢得他们的友情的礼物;他终于花费了好几年的时光,在这片灼热的土地上成
功地在各处进行了教事访问。

    罗马皇帝们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这些重大而危险的改变民族宗教信仰的问题上
也完全表现出来。军事力量的威慑压下了异教徒们得不到支持的微弱的抱怨声,我
们也有理由相信基督教教士以及一般人民的欣然归顺完全是出于良心的驱使和感激
之情。罗马帝国的宪法中早已确定下这样一条基本原则,就是任何社会阶层的公民
在法律面前都是相同的臣民,对宗教的关心既是行政官员的权力也是他的义务。君
士坦丁和他的继承者们都不能轻易自以为由于改变了宗教,他们便丧失了任何一方
面的皇家特权,也不会认为,他们不能为自己所保护并笃信的宗教制订法律。罗马
皇帝对于整个教会仍然拥有最高的司法权;提奥多西乌斯法典的第16卷,在几个
不同的标题下,表述了他们在基督教会行政机构中所享有的权力。

    精神权方和世俗权力的划分但是,对希腊和罗马的自由精神从未产生过影响的
这种精神权力和世俗权力相互区分的观念却被合法建立的基督教会所接受并加以肯
定了。从努马时期直至奥古斯都时期,最高祭司的职务总是由最杰出的元老担任,
最后更和帝国的高级官员混在一起了。国家的最高行政官出于迷信或政策需要,一
般总亲自行使祭司的职能;无论在罗马还是在各省再也没有任何一派的教士敢于自
称比他们更具有人的圣洁性格,或者比他们更能和诸神直接沟通。但在圣坛前的祭
奠活动永远由专职教士负责的基督教会中,君王的精神地位却比最大一级的祭司还
要低,所以只能坐在教堂内殿的围柱以外,与普通教徒混在一起。皇帝可以作为人
民的父亲受到叩拜,但他对教堂的神父却必须表示儿子般的恭顺和尊敬,而君士坦
丁对圣徒和忏悔牧师所表示的尊敬很快就让骄傲的主教团也设法取得了。行政和教
会司法权力之间的暗中的斗争使得帝国的政府处处感到为难;而一个虔诚的皇帝对
于用一只不洁的手碰一碰那神圣的约柜所能带来的罪过和危险不免感到吃惊。把人
分为教民和俗人两大类的确在古代的许多民族中都早已盛行;印度、波斯、亚述、
犹太、埃塞俄比亚、埃及以及高卢的牧师都是通过宗教的渠道获得世俗的权力和他
们所占有的财产的。这些受人尊重的制度逐渐使自己融入各国的社会习俗和政治体
制之中,而当时的行政权力机关对原始基督教会的反对或蔑视却反而增强了它的纪
律性。基督徒们早已不得不选举自己的行政官员来征集和分配特殊的税收,并以曾
得到人民同意经过300年实践的法令的形式,规定了他们教区的内部政策。当君
士坦丁皈依基督教的时候,他似乎是和一个特殊的独立社会签订了一项永久性的盟
约,而这位皇帝或他的继承人所授予或认可的特权,竟没有人会看作是朝廷的一时
的恩宠,而被认为是教会赋与的正当的永远不能剥夺的权利。

    掌管基督教教会工作的一共有1800名握有教会及合法的司法权力的主教;
其中1000人在帝国的各希腊省区,800人在各拉丁省区。他们各自的教区的
范围和边界是在各不相同的情况下,由最早来到的一批传教士的热情和成就,人民
群众的意愿和福音书获得传播的程度等等情况偶然形成的。

    主教派教会的教堂一个接一个排列在尼罗河的两岸、非洲海岸以及前执政官管
辖下的亚洲地区,直至南部意大利各省。高卢和西班牙,色雷斯和本都的主教都管
辖着极大一片土地,他们还委派一些农村副主教代替他们在下级教区行使职权。一
个基督教教区可能遍及一个省,也可能仅限于一个村庄;但所有的主教都有平等的、
不可动摇的地位,他们全都得到使徒、人民以及法律赋予的同样的权力和特权。当
君士坦丁推行把行政和军事职务分开的政策的时候,一种新的永久性的,始终受人
尊敬,有时十分危险的神职官员便在教会和国家内产生了。关于他的地位和特性,
可以择要按以下几个方面来讲一讲:Ⅰ.人民选举。Ⅱ.教士圣职的重要。Ⅲ.财
产。Ⅳ.行政司法权。Ⅴ.教会的谴责。Ⅵ.公开演说的训练。Ⅶ.立法会议的特
权。

    Ⅰ.选举自由在基督教会合法地位建立起来很久以后还依然存在,罗马臣民在
教会中享受着他们在共和国中已失去的选举他们必须服从的行政官员的权利。只要
有一个主教一闭上眼睛,大主教教区立即发出一份命令,委任某一位副主教代行主
教职权,并限期准备进行一次选举。选举权掌握在下级教士手中,因为他们最有资
格评定候选人的优劣;也掌握在该城的元老和贵族手中,掌握在所有在地位或财富
方面出人头地的人手中;最后还掌握在全体人民手中,他们在指定的那一天,成群
结队地从教区最遥远的角落前来,有时候他们的喧闹的呼喊声可能会完全压下了理
智和法纪的声音。

    他们的这种呼喊声有时可能碰巧正好落在某个最合格的候选人的头上,也可能
选中某个年长的地方教会监督人,或某位高僧,或某位以虔诚和狂热著称的世俗人。
然而,求取主教职位,特别是在那些富裕的大城市里,人们所以热心争取获得主教
职位,主要是把它当作一种世俗的高官,而并不在乎它在宗教界的地位。利害关系、
自私和仇恨情绪、背信弃义和虚情假意的伎俩、人背后的腐化堕落,以及公开的甚
至流血的暴力活动等等,过去曾脏污过希腊和罗马共和国的选举自由,现在也经常
影响着圣徒继承人的遴选。一个候选人大谈自己家族的荣誉,另一个则用一桌丰盛
的佳肴笼络他的选民,还有第三个,比他的竞争对手更是不择手段,公然提出谁帮
助他实现了他的下流无耻的愿望,将可以分摊一份他将能从教会贪污到的财产。民
政和教会法令都试图把一般人民群众排斥在这一庄严的重大活动之外。古代宗教法
规曾规定具有担任主教资格的年龄、地位等等的限制,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选
举人在进行选举时的随意性。各省主教在主教空出的教堂举行会议以任命人民选出
的候选人,他们的权威性多少可以控制住他们的情绪,纠正他们的错误。这些主教
有权拒绝任命不合格的主教,不同派别的激烈争斗有时可能由于他们的公正的调解
而得到解决。教士和教区人民的顺从或反抗在许多情况下,都会形成各种不同的先
例,而且最后全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正式法令和各省的习俗。但有一点是被作为宗
教原则普遍接受的,那就是在没有得到教民的同意之前,不得将任何主教强加于一
个正教教堂。皇帝,作为和平的保卫者,作为罗马或君士坦丁堡的第一公民,可以
有效地公开宣告自己所希望的大主教人选;但这些专制君王都尊重教会的选举自由
;因为在他们重新分配国家和军队的职位时,他们容许1800个终身任职的行政
官员,通过人民的自由选举接受他们的职务。这些不能被免职的行政官员自己也绝
不能擅自抛弃那一光荣的职位,这自然是和一般法律的原则相一致的;但明智的宗
教会议曾企图使每个主教都有固定处所,不得随意调动,但成效不大。西部纪律松
弛的情况确比东部要好得多;但同样那种使得某种规定成为必需的热情却同时也使
得它全然无效了。愤怒的主教们彼此严厉责难的对立情绪只不过帮助暴露出他们的
共同罪行和彼此都不够检点。

    Ⅱ.只有主教具有精神世界的生殖功能。这种非同一般的特权在一定程度上,
对于作为一种美德,一种义务,以及最后作为一种必须肩负的责任加于他们的痛苦
万分的独身生活可能是一种补偿。古代宗教都专有一种独特的教士,常把一个神圣
的种族,一个部落或一个家族作为一种奉献,让它永远为神灵服役。这种体系的建
立只是为了占有而不是为了征服。这些教士的孩子们可以骄傲地十拿九稳地接受他
们的神圣遗传;而家庭生活的烦恼、欢乐和相互关怀又可以消灭他们的剧烈的宗教
热情。然而基督教的圣殿的门却是对每一个渴望进入未来的天堂或得到现世职位的
雄心勃勃的候选人敞开的。教士的职务,和军人或行政官员的职务一样,是由那些
天生性格和能力促使他们热心于宗教职务,或是有某位有眼光的主教看中,认为他
的品行最有利于教会的荣誉和利益的人尽心奉行。那些主教(直至法律制止他们滥
用权力以前)可以强制一些三心二意的人行动起来,保护受苦的人,而任何一次委
任教职的按手礼总永远会授予他们世俗社会的某些最珍贵的特权。整个基督教会教
士的人数可能比罗马军团的人数更多,皇帝却免除了他们的一切公私劳役、一切市
政职务、一切个人赋税和奉献,而对一般公民来说那可是难以忍受的沉重负担;他
们担任的圣职就算抵消了他们对帝国应尽的全部义务。每个主教都对自己委任的牧
师拥有绝对的、不可动摇的支配权;而每个主教派教会的教士们,连同它的独立的
教区各自形成一个永久性的正常的社会;而君士坦丁堡和迦太基的大教堂都维持着
一个拥有500名圣职人员的特殊机构。由于当时迷信盛行,把犹太教或异教圣书
中的各种盛大仪式都引入了基督教会,他们的职位和人数都在不自觉中迅速增加了。
大队大队的执事、副执事、侍僧、祓魔师、读经师、唱诗班以及看门人等都各自在
自己的职位上为盛大的礼拜仪式增添气势和光彩。教士的称号和特权还常被推而广
之授给许多热心支持教会皇权的虔诚的教友。曾有600名parabolani,
或称云游教士在亚历山大里亚的病榻边为病人祈祷,1100名copiatae,
或称堀墓人在君士坦丁堡埋葬死者;成群结队来自尼罗河畔的僧侣布满了,整个淹
没了,基督教世界。

    Ⅲ.米兰敕令的颁布使教会的收入和安宁都有了保障。基督教教徒不仅重新获
得了被戴克里先的迫害政策夺去的土地和房屋,而且对他们在行政官员的默许下一
直占有的财产也从此具有了真正的主权。在基督教已成为皇帝和帝国的宗教以后,
全国的教士马上便有权正大光明地要求得到一定数量的生活费:而对一般人民来说,
每年征收一定数量的税款可能倒使他们摆脱掉了迷信活动所要求的奉献加之于他们
的更沉重的负担。然而随着基督教的日益壮大,它的要求和开支也逐渐增大、教士
队伍仍只能依靠信徒们的供奉才能维持生活并富裕起来。在米兰敕令已发布8年之
后,君士坦丁又公开许可他的全部臣民可自由地将自己的财产遗留给神圣的基督教
会;这样便使得信徒们在活着时候因生活奢侈或贪心而受到约制的对宗教的慷慨在
临死时候便如潮水般一起发泄出来。有钱的基督教徒免不了跟着学习他们的君王的
榜样。一位虽然富有,但并没有世袭遗产的专制君王,有可能不论如何行善也没有
善果;君士坦丁不免过于轻信,以为如果他牺牲勤劳的人的利益来养活一帮闲人,
并把共和国的财富全分给圣徒们就可以得到上天的恩宠了。那个将马克森提乌斯的
头带到非洲去的使臣可能还受皇帝之托带着给迦太基主教克基利安的一封信。皇帝
在信中通知他,他已命令该省的金库把一笔3000福尔或18000镑白银的巨
款支付给他本人,还将进一步指示他们设法解决阿非利加、努米底亚和毛里塔尼亚
各地教会的困难。君士坦丁的慷慨随着他的宗教热情和他的罪恶行径一同迅速增长。
他命令各城市分配一定数量的粮食以充实教会慈善事业的基金,而不论男女只要甘
愿过着僧侣生活的便都将受到他们的君王的特殊宠爱。从位于安条克、亚历山大里
亚、耶路撒冷、君士坦丁堡以及其他地方的基督教大教堂全可以清楚看到一位年已
衰迈的皇帝要想与完美的古代建树争雄而显露出来的只图眩耀的宗教热忱。这些宗
教建筑的形式多为简洁的长方形,但也有的两边涨出而形成圆顶建筑,还有伸出两
臂,成为十字架形的。所用木材大部分是利巴纽斯的雪松;屋顶上铺的可能是镀金
的铜瓦;墙壁、柱子、地面等则都用色彩斑驳的大理石镶面。装饰圣坛用的是大量
最珍贵的金银、珠宝、绸缎,而这华贵的宏伟永远是靠地产投入作为它的牢固的基
础的。在从君士坦丁的统治到查士丁尼的统治的两个世纪里。帝国的1800座教
堂由于不停地得到皇帝和人民赠与的不容侵犯的财富而日益富有起来。合理分配给
主教的年收入可能是600英镑,这样可以使他们和富人和穷人保持差不多相等的
距离,但他们的财富的标准却随着他们所管辖的城市的升级和繁荣而无形中提高了。
一份虽不完整但真实可信的租税清单详细列举了分属于意大利、阿非利加和东部几
个省的三座罗马长方形大教堂——圣彼得、圣保罗和圣约翰·拉特兰大教堂——的
房产、作坊、果园和农庄的收益。它们除了留作专用的油、亚麻、纸张、香料等租
税外,每年还将生产22000金币,或12000英镑的税金。在君士坦丁和贾
士丁尼时代,主教们便早已不再得到,或实际已不配得到他们的教士和人民的真正
信任了。各教区教会的收入总分为四部分,一部分主教自己支配,一部分归下级教
士,一部分救济穷人,一部分用于公众礼拜费用;对这项神圣的委托有无舞弊情况
经常受到严格的核查。教会的财产仍然要按章向国家缴纳各种税款。罗马、亚历山
大里亚、塞萨洛尼卡等城市的教士可以要求并获得减免部分捐税;但是里米尼宗教
大会提出的希望全部减免的要求,由于时机尚不成熟,终于被君士坦丁的儿子拒绝
了。

    Ⅳ.在民事法及公共法规的废墟上建立起自己的宗教法庭的拉丁地区的教士们
作为君士坦丁赐与他们的礼物,感激地接受了这独立的司法权力,而这实际却是时
间、偶然机遇以及他们自己的勤奋所产生的结果。不过一些基督教皇帝的慷慨实际
却也曾赐与他们一些司法特权,使他们得以保住,并进一步提高,圣职人员的地位。
1.在一个专制政府的统治下,只有主教享有并实际做到,仅由同僚对他进行审判
的无比宝贵的特权;即使是犯下最重大的罪行,也只是由同教的弟兄们组成的宗教
会议来判定他是否有罪。这样的法庭,除非因为有个人仇恨或宗教思想不能相容而
激起的愤怒,一般对犯罪的教士总是尽量宽容,或甚至公然偏袒的。然而,君士坦
丁却对此十分满意,他认为公开的丑闻比暗中让某些人消遥法外更为有害,他曾公
开宣称,如果他碰上某位主教正在和人通奸,他将脱下他的御袍,用它把那位宗教
罪犯给遮盖住,尼斯的宗教会议则更是受到了他这些话的启发。2.主教的教内司
法权对教士阶层来说既是一种特权,又是一种限制,因为他们的民事纠纷已不在一
个世俗法官审理范围之内。

    他们的轻微的过失不会由于公开审判或处分而丢失脸面;年幼的孩子可能从他
们的父母或教师那里得到温和的指责,在这里可要受到主教的较为严厉的训斥。但
是,如果某位教士所犯的罪行比较严重,仅是撤消他的神圣的、待遇优厚的职务已
不足以抵偿他的罪行,那罗马的行政官员便将使用他们的正义之剑,不再管什么宗
教豁免权了。3.主教的仲裁权是得到一项正式法令批准的,法官被委以执行迄今
为止仅因各方均表示同意而被视为有效的宗教法规,不容上诉,也不得推延。行政
官员本身以及整个帝国臣民纷纷加入基督教的情景可能逐渐消除了基督教徒的恐惧
和顾虑。但是他们遇事仍旧求助于对其能力和忠诚他们都能信赖的主教法庭,因而
圣徒奥斯丁有幸满意地抱怨说,他作为宗教官员的功能永远不停地总受到决定谁该
得到多少金银,谁该得到多少土地、牛羊等招人怨恨的俗务的干扰。4.古老的对
罪犯的庇护权也转移到了基督教教堂;并由慷慨而虔诚的小提奥多西乌斯把它扩大
到了圣地的邻近地区。逃亡的人,包括罪犯,都可以前来恳求上帝和他的使者主持
正义或给予宽恕。这样,专制主义的粗暴行为由于教会的插手而有所缓和,最有地
位的臣民的生命或财产可能在主教的斡旋下得以保全。

    Ⅴ.主教永远是他的教民的品德的监督者,有关赎罪的一些教规也全都融入了
一整套宗教法规的体系之中,它精确地规定了私下或公开忏悔的责任、取证、量罪
以及量刑的原则等等。一位基督教教皇,如果他在惩罚一般人的隐蔽的罪行时,却
对行政官员的明显的恶行和具有破坏性的罪行仿佛视而不见,那他就不可能真正行
使这种精神监督权。而要对行政官员的行为依法审理,却又非有对政权机构的管辖
权不可。某些宗教意识,或忠诚思想,或恐惧心理保护了皇帝的圣职人员,使他们
不致受到主教的狂热或愤恨的伤害;但主教们却大胆谴责了那些没有穿上紫袍的下
级暴君,并把他们逐出教会。圣阿塔纳西乌斯就曾将埃及的一位大臣逐出教会,他
所宣布的有关火和水的禁令也被庄严地送交卡帕多西亚的教会。在小提奥多西乌斯
统治时期、赫耳枯勒斯的一个后代子孙,口才出众、彬彬有礼的叙奈西乌斯在昔兰
尼古城遗址附近接替了托勒密的主教地位,这位颇有头脑的主教尽管甚不乐意担当
这一角色,却仍处处表现出主教的威仪。他击败了被称作利比亚怪物的安德洛奈卡
首席官,此人滥用一个有利可图的职位的权力,采用了一套搜刮民财和使用酷刑的
新办法,他更因渎神罪而加重了他压榨百姓的罪行。叙奈西乌斯在企图用温和的宗
教方面的劝戒办法对这位傲慢的行政官员进行挽救无效之后,便不得不用宗教法庭
的权威对他进行最后裁判。结果使得安德洛奈卡,他的同伙以及他的家族,全都遭
到人类和上天的唾弃。那些比法拉里斯或辛那赫里布更为残酷,比战争,瘟疫或蝗
灾破坏性更大的不肯悔改的罪人将被剥夺掉作为基督教徒和参加宗教活动的权利,
因而也就失去了进入天堂的希望。主教告诫广大教士、行政官员和人民,断绝一切
与耶稣的敌人的交往,不容他们进入自己的家门,不和他们共餐,不和他们共同生
活,也不让他们参加庄重的葬礼。托勒密教堂虽然名声不大并招人厌恶,却向全世
界所有的姊妹教会发出了这份声明;那些拒绝遵守这项教令的俗人将被视为与安德
洛奈卡及其邪恶的追随者同罪,并受到同样的惩罚。这一可怕的宗教法规被巧妙地
强加于拜占庭法庭,使得惶恐万分的庭长不得不向教会祈求宽恕,而使得这位赫耳
枯勒斯的后代子孙享受到了命令一位俯伏在地的暴君站起身来的快乐。这类教规和
这类事例一直都在不知不觉中为长期踩在帝王脖子上的罗马教皇的胜利铺平了道路。

    Ⅵ.每一个得民心的政府都曾经历过粗鄙或虚假辩才的效应。通过迅速传播流
行的令人冲动的情绪,每一个听讲的人都同时既受到他自己的,又受到周围广大群
众的情绪的影响。公民自由的彻底被破坏使得雅典的政治笰E 惑家和罗马的民权保
卫者都沉默下来;布道的风气似乎是基督教徒献身宗教的相当重要的一部分表现,
但在古代宗教庙堂里却根本没有;而直至帝国各地的布道坛挤满享受着他们的异教
前辈想也不曾想到的特权的神圣的宣讲人以前,帝王的耳朵里还从未响起过群众演
说家的刺耳的声音。民权保卫者的理论和雄辩马上就会有许多熟练的、坚决的反对
者,以同样多的拥护者,出面加以反驳,在这种情况下,真理和理智的事业往往可
能从这种敌对情绪的斗争中获得意外的支持。而主教,或者受主教慎重委任以布道
特权的地方教会监督人,则完全可以对着已被各种可怕的宗教仪式弄得服服贴贴的
顺从的听众信口开河,丝毫不用担心会有被打断或被质疑的危险。基督教教会对上
级的指示是如此严格服从,只要罗马城或亚历山大里亚城的大主教用他的高手定个
调子,从意大利或埃及的一百个布道坛便立即会响起完全相同的和声。这种制度的
设计是值得称道的;但它的效果却并不总是有益的。布道者敦促大家履行社会职责
;但他们所赞扬的完美的修道士的品德却是对个人极端痛苦,而对人类无益的。他
们对慈善事业的规劝透露出他们暗中希望为了赈济穷人最好让教士来管理信徒们的
财产。代表上帝的最崇高的属性和法则遭到了形而上学的诡辩、稚气的仪式和虚构
的奇迹的无聊混杂物的破坏,而他们以最大的热情所鼓吹的不外是憎恨反对者、服
从教堂牧师的宗教美德。当公众的和平因异端邪说和分裂活动而受到干扰时,神圣
的布道者便吹响了引起不和,或者甚至煽动叛乱的号角。他们的会众的头脑被一些
神秘的论调所搅乱,许多挑逗性的言词更激起了他们的狂热情绪,于是他们从安条
克或亚历山大里亚的基督教教堂里冲了出来,决心不是自己去作,便是让别人成为,
殉教者。这种在语言和文采上的堕落在拉丁区的主教们的激烈的演说词中随处可见
;但格列戈里和克里索斯托姆的文章却常被和雅典,或至少是和亚洲的最辉煌的典
范相比。

    Ⅶ.这个基督教共和国的代表会议每年定期在春季和秋季召开;这些会议向罗
马世界所有1120个行省传播基督教教规和立法精神。法律授权大主教或首席主
教召集他所管辖行省的副主教举行会议,以改进他们的行为、重申他们的权利、表
达他们的忠诚,并对由教士和人民选出填补红衣主教团空缺的候选人的才能进行审
查。罗马城、亚历山大里亚、安条克、迦太基以及后来的君士坦丁堡的主教享有更
大的司法权。

    可以召集所属的主教举行多种会议。但非同一般的宗教大会却只有皇帝本人有
权决定。每当教会中出现某种紧急情况需要采取这种重大步骤时,他会立即向各省
的主教或其代理人发出强制性召唤令,并同时附有可以使用驽马并给以足够旅费津
贴的命令。早些时候,那时君士坦丁还是基督教的保护人,而非新教徒,他把有关
非洲问题的争论交给阿尔勒议会去处理;在这个会议上来自约克、特里尔、米兰以
及迦太基的主教各自操着自己的方言,像朋友和兄弟般地坐在一起辩论与大家利害
相关的有关拉丁或西部教会的问题。11年之后,在比提尼亚的尼斯召开了一次更
盛大、更著名的宗教大会;以求通过他们的最后裁决,彻底解决在埃及出现的关于
三位一体问题的闲磨牙的争论。380名主教全听从他们的宽容的君王的召唤;各
级、各派、各种称号的教士总共为2048人;希腊教士们都亲自到场,拉丁区的
教士由罗马教皇的使者代为表示同意。这个为期近两个月的大会皇帝经常御驾亲临。
他让自己的卫兵等在门外,他自己(在得到会议的同意之后)就座于大厅中央的一
个矮凳上。君士坦丁耐心地听别人发言,讲话时非常谦虚;如果他的话对辩论产生
了影响,他总是谦恭地声名,对这些被奉为地上的宗师和神的使徒的继承人们来说,
他只不过是一个仆人,而决不是审判官。一位专制君王对自己手下的赤手空拳的臣
民的组织竟然表示出如此巨大的尊敬,那唯一的先例就只有采取奥古斯都政策的那
些罗马帝王一度对元老院所表示的敬意了。就在这短短50年之中,一位精于哲理
的旁观者看到这人世的风云变幻可能不免想到罗马元老院的塔西佗和在尼斯会议上
的君士坦丁。朱庇特神殿的神父和基督教教会的神父们都同样日趋堕落,在品德方
面全都已无法和它们原来的创始人相比;但是,由于主教们更深地扎根于公众舆论
之中,他们还能用较为合理的傲气保持住他们的尊严,有时甚至还能以勇武的气概
反对君王的意愿。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迷信思想的进一步发展,曾使这些宗教会议丧
失威信的软弱、意气用事和愚昧都已被人们渐渐淡忘了;整个基督教世界都无例外
地完全听命于这些全国性大会的永远正确的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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