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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传第七十七 艺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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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崇 张深 殷绍 王早 耿玄 刘灵助沙门灵远 李顺兴檀特师 由吾 道荣张远游
 颜恶头 王春 信都芳 宋景业 许遵麹绍 吴遵世赵辅和 皇甫玉 解法选 魏宁 綦母
怀文 张子信 陆法和蒋升 强练 庾季才子质 卢太翼 耿询 来和 萧吉 杨伯丑 临孝
恭 刘祐 张胄玄 

  夫阴阳所以正时日,顺气序者也;卜筮所以决嫌疑,定犹豫者也;医巫所以御
妖邪,养性命者也;音律所以和人神,节哀乐者也;相术所以辨贵贱,明分理者也
;技巧所以利器用,济艰难者也。此皆圣人无心,因人设教,救恤灾患,禁止淫邪
,自三五哲王,其所由来久矣。昔之言阴阳者,则有箕子、裨灶、梓慎、子韦;晓
音律者,则师旷、师挚、伯牙、杜夔;叙卜筮,则史扁、史苏、严君平、司马季主
;论相术,则内史叔服、姑布子卿、唐举、许负;语医巫则文挚、扁鹊、季咸、华
佗;其巧思,则奚仲、墨翟、张平子、马德衡。凡此诸君,莫不探灵入妙,理洞精
微。或弘道以济时,或隐身以利物,深不可测,固无得而称矣。近古涉乎斯术者,
鲜有存夫贞一,多肆其淫僻,厚诬天道。或变乱阴阳,曲成君欲;或假托神怪,荧
惑人心。遂令时俗妖讹,不获返其真性,身罹灾毒,莫得寿终而死。艺成而下,意
在兹乎! 

  历观经史百家之言,无不存夫艺术。或叙其玄妙,或记其迂诞,非徒用广异闻
,将以明乎劝戒。是以后来作者,咸相祖述。 

  自魏至隋,年移四代,至于游心艺术,亦为多矣。在魏,则叙晁崇、张深、殷
绍、王早、耿玄、刘灵助、江式、周澹、李脩、徐謇、王显、崔彧、蒋少游,以为
《术艺传》;在齐,则有由吾道荣、王春、信都芳、宋景业、许遵、吴遵世、赵辅
和、皇甫玉、解法选、魏宁、綦母怀文、张子信、马嗣明为《方伎传》;在周,则
有冀俊、蒋升、姚僧垣、黎景熙、赵文深、褚该、强练,以为《艺术传》;在隋,
则有庾季才、卢太翼、耿询、韦鼎、来和、萧吉、张胄玄、许智藏、万宝常为《艺
术传》。今检江式、崔彧、冀俊、黎景熙、赵文深各编别传。又检得沙门灵远、李
顺兴、檀特师、颜恶头,并以陆法和、徐之才、何稠附此篇,以备《艺术传》。前
代著述,皆混而书之。但道苟不同,则其流异。今各因其事,以类区分。先载天文
数术,次载医方伎巧云。 

  晁崇,字子业,辽东襄平人也。善天文术数,为慕容垂太史郎。从慕容宝败于
参合,为道武所获。从平中原,拜太史令。诏崇造浑仪,迁中书侍郎,令如故。天
兴五年,月晕左角,崇奏,占为角虫将死。帝既克姚平于柴壁,以崇言之徵,遂命
诸军焚车而反。牛果大疫,舆驾所乘巨犗数百头,亦同日毙于路侧,自余首尾相继
。是岁天下牛死者十七八,麋鹿亦多死。 

  崇弟懿,明辩而才不及崇。以善北人语,为黄门侍郎。懿好矜容仪,被服僭度
,言音类帝,左右每闻其声,莫不惊悚。帝知而恶之。后其家奴告崇、懿叛,招引
姚兴。及兴寇平阳,帝以奴言为实,执崇兄弟,并赐死。 

  张深,不知何许人也。明占候。自云,尝事苻坚,坚欲征晋,深劝不行,坚不
从,果败。又仕姚兴为灵台令,姚泓灭,入赫连昌。昌复以深及徐辩对为太史令。
统万平,深、辩俱见获,以深为太史令。神二年,将讨蠕蠕,深、辩皆谓不宜行
,与崔浩争于太武前。深专守常占,而不能钩深赜远,故不及浩。后为骠骑军谋祭
酒,著《观象赋》,其言星文甚备,文多不载。 

  又明元时,有容城令徐路,善占候,坐系冀州狱。别驾崔隆宗就禁慰问之,路
曰:“昨夜驿马星流,计赦须臾应至。”隆宗先信之,遂遣人出城候焉,俄而赦至
。 

  又道武、明元时,太史令王亮、苏垣,太武时,破和龙得冯弘太史令闵盛,孝
文时,太史赵樊生,并知天文。后太史令赵胜、赵翼、赵洪庆、胡世荣、胡法通等
二族,世业天文。又永安中,诏以恆州人高崇祖善天文,每占吉凶有验,特除中散
大夫。 

  永熙中,诏通直散骑常侍孙僧化与太史胡世荣、太史令张宠、赵洪庆及中书舍
人孙子良等在门下外省,校比天文书,集甘、石二家星经,及汉、魏以来二十三家
经占,集五十五卷。后集诸家撮要,前后所上杂占,以类相从,日月、五星、二十
八宿、中外官及图,合为七十五卷。 

  僧化,东莞人也。识星分,案文占以言灾异,时有所中。普泰中,尔硃兆恶其
多言,遂系于廷尉,免官。永熙中,孝武帝召僧化与中散大夫孙安都共撰兵法,未
就而帝入关,遂罢。元象中,死于晋阳。 

  殷绍,长乐人也。达《九章》、《七曜》。太武时,为算生博士,给事东宫西
曹。太安四年,上《四序堪舆》,表言:“以姚氏之时,行学伊川,遇游遁大儒成
公兴,从求《九章》要术。兴字广明,自云胶东人也,山居隐迹,希在人间。兴将
臣到阳翟九崖岩沙门释昙影间,兴即北还。臣独留住,依止影所,求请《九章》。
影复将臣向长广东山,就道人法穆。法穆时共影为臣开述《九章》数家杂要。复以
先师和公所注黄帝《四序经》文三十六卷,合有三百二十四章,专说天地阴阳之本
。其第一,孟序,九卷八十一章,说阴阳配合之原;第二,仲序,九卷八十一章,
解四时气王,休杀吉凶;第三,叔序,九卷八十一章,明日月辰宿,交会相生为表
里;第四,季序,九卷八十一章,具释六甲,刑祸福德。以此经文,传授于臣。山
神禁严,不得赍出。寻究经年,粗举纲要。山居险难,无以自供,不堪窘迫,心生
懈怠。以甲寅之年,日维鹑火,感物怀归。自尔至今,二十五载。臣前在东宫,以
状奏闻,奉被景穆皇帝圣诏,敕臣撰录,集其要最。仰奉明旨,谨审先所见《四序
经》文,抄撮要略,当世所须吉凶举动,集成一卷。上至天子,下及庶人,贵贱等
级,尊卑差别,吉凶所用,罔不毕备。未及内呈,先帝晏驾。依先撰录,谨以上闻
。”共《四序堪舆》遂大行于世。 

  其从子玖,亦以学术著名。 

  王早,勃海南皮人也。明阴阳、九宫及兵法,善风角。明元时,丧乱之后,有
人诣早,求问胜术。早为设法,令各无咎,由是州里称之。时有东莞郑氏,执得仇
人赵氏,克明晨会宗族,当就墓所刑之。赵氏求救于早。早为占候,并授以一符曰
:“君今且还,选取七人,令一人为行主者佩此符,于鸡鸣时,伏在仇家宅东南二
里。平旦,当有十人相随向西北,行中有二人乘黑牛,一黑牛最在前,一黑牛应第
七。但捉取第七者将还,事必无他。”赵氏从之,果如其言。乃是郑氏男五父也,
诸子并为其族所宗敬,故和解二家,赵氏竟免。 

  后早与客清晨立于门内,遇有卒风振树,早语客曰:“依法当有千里外急使。
日中时,有两匹马,一白一赤,从西南来,至即取我,逼我不听与妻子别。”语讫
便入,召家人邻里辞别,仍沐浴带书囊,日中出门候使。如期,果有马一白一赤,
从州而至,即促早上马,遂诣行宫。时太武围凉州未拔,故许彦荐之。早,彦师也
。及至,诏问何时当克此城。早对曰:“陛下但移据西北角,三日内必克。”帝从
之,如期而克。舆驾还都,久不雨,帝问早。早曰:“今日申时必大雨。”比至未
,犹无片云,帝召早诘之。早曰:“愿更少时。”至申时,云四合,遂大雨滂沱。
早苦以疾辞,乞归乡里。诏许之,遂终于家。或言许彦以其术胜,恐终纺己,谲令
归之耳。 

  耿玄,钜鹿宋子人也。善卜占。有客叩门,玄在室已知其姓字,并所赍持及来
问之意。其所卜筮,十中八九。别有《林占》,时或传之。而性不和俗,时有王公
欲求其筮者,玄则拒而不许。每云:“今既贵矣,何所求而复卜也?欲望意外乎?
”代京法禁严切,王公闻之,莫不惊悚而退。故玄多见憎忿,不为贵胜所亲。官止
钜鹿太守。 

  刘灵助,燕郡人也。师事范阳刘弁,而粗疏无赖。或时负贩,或复劫盗,卖术
于市。后事尔硃荣,荣信卜筮,灵助所占屡中,遂被亲待,为荣府功曹参军。建义
初,荣于河阴害王公卿士。时奉车都尉卢道虔兄弟,亦相率朝行宫,灵助以其州里
,卫护之。由是朝士与诸卢相随免害者数十人。荣入京师,超拜光禄大夫,封长子
县公。从上党王元天穆讨邢杲。 

  元颢入洛,天穆度河,会尔硃荣于太行。及将攻河内,令灵助筮之。灵助曰:
“未时必克。”时已向中,士众疲怠,灵助曰:“时将至矣!”荣鼓之,即便克陷
。及至北中,荣攻城不获。以时盛暑,议欲且还,以待秋凉。庄帝诏灵助筮之。灵
助曰:“必破,十八九间。”果如言。车驾还宫,进爵燕郡公,赠其父僧安为幽州
刺史。寻兼尚书左仆射,慰劳幽州流人。北还,与都督侯深等讨葛荣余党韩娄,灭
之于蓟。仍厘州务,又为幽、并、营、安四州行台。及尔硃荣死,庄帝幽崩,灵助
本寒微,一朝至此,自谓方术堪能动众,又以尔硃有诛灭之兆,遂自号燕王、大行
台,为庄帝举义兵。驯养大鸟,称为己瑞,妄说图谶,言刘氏当王。又云:“欲知
避世入鸟村。”遂刻氈为人象,书桃木为符书,作诡道厌祝法,人多信之。时西河
人纥豆陵步籓,举兵逼晋阳,尔硃兆频战不利。故灵助唱言:“尔硃自然当灭,不
须我兵。”由是幽、瀛、沧、冀人悉从之。从之者,夜举火为号;不举火者,诸村
共屠之。普泰元年,率众至博陵之安国城,与叱列延庆、侯深,尔硃羽生等战。战
败被禽,斩于定州,传首洛阳,支分其体。 

  初,灵助每云:“三月末,我必入定州,尔硃亦必灭。”及将战,灵助自筮,
卦不吉,以手折蓍弃之地,云:“此何知!”寻见禽。果以三月入定州。而齐神武
以明年闰三月,灭兆等于韩陵山。永熙二年,赠尚书左仆射、开府仪同三司、幽州
刺史,谥曰恭。 

  时又有沙门灵远者,不知何许人,有道术。尝言尔硃荣成败,预知其时。又言
代魏者齐。葛荣闻之,故自号齐。及齐神武至信都,灵远与勃海李嵩来谒。神武待
灵远以殊礼,问其天文人事。对曰:“齐当兴,东海出天子。今王据勃海,是齐地
。又太白与月并,宜速用兵,迟则不吉。”灵远后罢道,姓荆字次德。求之,不知
所在。 

  李顺兴,京兆杜陵人也。年十余,乍愚乍智,时莫识之。其言未来事,时有中
者。盛冬单布衣,跣行冰上及入洗浴,略不患寒。家尝为斋,方食,器用不周。顺
兴言:“昆明池中有大荷叶,可取盛饼食。”其所居去池十数里,日不移影,顺兴
负荷叶而归,脚犹泥,举坐惊异。后稍出城市,常冠道士冠,人有忆者,不过数日
,辄至其家。号为李练。好饮酒,但不至醉。贵贱并敬之。得人所施,辄散乞贫人
。 

  萧宝夤反,召顺兴问曰:“朕王可几年?”对曰:“为天子自有百年者,十年
者,一年者,百日者,事由可知。”及宝夤败,裁百日也。有侯终德者,宝夤之党
。宝夤败后,收集反者。顺兴称其必败,德乃棒杀顺兴,置城隍中。顷之,起活如
初。后贺拔岳北征,顺兴与魏收书,上为毛鸿宾等九人姓名者悉放贵还。顺兴从后
提一河东酒缸,以绳系之,于城巷牵行。俄而蒲坂降。又无何,至太傅梁览家庭中
卧,以布衫倒覆身上。后览于赵崔反,通使东魏,事泄被诛,览以衣倒覆,果如顺
兴之形。周文尝至温泉,顺兴求乞温泉东间骊山下二亩地,周文曰:“李练用此何
为?”对曰:“有用。”未几,至温汤遇患,卒于其地。 

  初,大统十三年,顺兴谓周文曰:“可于沙苑北作一老君象,面向北,作笑状
。”周文曰:“何为?”答曰:“令笑破蠕蠕。”时甚惑,未解其意。及蠕蠕国灭
,周文忆语,遂作顺兴象于老君侧。 

  檀特师者,名惠丰,身为比丘,不知何处人。饮酒啖肉,语默无常,逆论来事
,后皆如言。居于凉州,宇文仲和为刺史,请之至州内,历观厩库。乃云:“何意
畜他官马官物!”仲和怒,不听住凉州。未几,仲和拒不受代,朝廷令独孤信禽之
,仲和身死,资财没官。周文遣书召之,檀特发至岐州,会齐神武来寇玉壁,檀特
曰:“狗岂能至龙门也?”神武果不至龙门而还。侯景未叛东魏之前,忽捉一杖,
杖头刻为獼猴。令其面常向西,日夜弄之。又索一角弓,牵挽之。俄而景启降,寻
复背叛,人皆以为验。 

  至大统十七年春初,忽著一布帽,周文左右惊问之。檀特曰:“汝亦著,王亦
著也。”至三月而魏文帝崩。复取一白绢帽著之,左右复问之。檀特云:“汝亦著
,王亦著也。”未几,丞相夫人薨。后又著白绢帽,左右复问之。云:“汝不著,
王亦著也。”寻而丞相第二兒武邑公薨。其事验多如此也。俄而疾死。 

  由吾道荣,琅琊沐阳人也。少为道士,入长白山、太山,又游燕、赵间。闻晋
阳有人大明法术,乃寻之。是人为人家佣力,无名者,久求访始得。其人道家,符
水禁呪、阴阳历数、天文药性,无不通解。以道荣好尚,乃悉授之。岁余,是人谓
荣云:“我本恆岳仙人,有少罪过,为天官所谪。今限满将归,卿宜送吾至汾水。
”及至汾河,遇水暴长,桥坏,船渡艰难。是人乃临水禹步,以一符投水中,流便
绝。俄顷,水积将至天。是人徐自沙石上渡。唯道荣见其如是,傍人咸云:“水如
此长,此人遂能浮过。”共惊异之。如此法,道荣所不得也。 

  道荣仍归本郡,隐于琅邪山中,辟谷饵松茯苓,求长生之秘。又善洞视,萧
轨等之败于江南,其日,道荣言之如目见。其后乡人从役得归者,勘问败时形势,
与道荣所说符同。寻为文宣追往晋阳,道荣恆野宿,不入逆旅。至辽阳山中,夜初
马惊,有猛兽去马止十余步,所追人及防援者并惊怖将走。道荣徐以杖画地成火坑
,猛兽遽走。道荣至晋阳,文宣见之甚悦。后归乡里。隋开皇初,备礼征辟,授上
仪同三司、谏议大夫、沐阳县公。从晋王平陈还,苦辞归。至乡卒,年八十五。 


  又有张远游者,文宣时,令与诸术士合九转金丹。及成,帝置之玉匣云:“我
贪人间作乐,不能飞上天,待临死时取服。” 

  颜恶头,章武郡人也。妙于《易》筮。游州市观卜,有妇人负囊粟来卜,历七
人,皆不中而强索其粟,恶头尤之。卜者曰:“君若能中,何不为卜?”恶头因筮
之,曰:“登高临下水泂泂,唯闻人声不见形。”妇人曰:“妊身已七月矣,向井
上汲水,忽闻胎声,故卜。”恶头曰:“吉,十月三十日有一男子。”诣卜者乃惊
服曰:“是颜生邪?”相与具羊酒谢焉。有人以三月十三日诣恶头求卜,遇《兑》
之《履》。恶头占曰:“君卜父,父已亡,当上天,闻哭声,忽复苏,而有言。”
其人曰:“父卧疾三年矣,昨日鸡鸣时气尽,举家大哭。父忽惊寤云:‘我死,有
三尺人来迎,欲升天,闻哭声,遂坠地。’”恶头曰:“更三日,当永去。”果如
言。人问其故,恶头曰:“《兑》上天下土,是今日庚辛本宫火,故知卜父。今三
月,土入墓,又见宗庙爻发,故知死。变见生气,故知苏。《兑》为口,主音声,
故知哭。《兑》变为《乾》,《乾》天也,故升天。《兑》为言,故父言。故知有
言。未化入戍为土,三月土墓,戍又是本宫鬼墓,未后三日至戍,故知三日复死。
”恶头又语人曰:“长乐王某年某月某日当为天子。”有人姓张,闻其言,数以宝
物献之,豫乞东益州刺史。及期,果为天子,擢张用之。恶头自言厄在彭城。后游
东都,逢彭城王尔硃仲远将伐齐神武于鄴,召恶头令筮。恶头野生,不知避忌,高
声言:“大恶。”仲远怒其沮众,斩之。 

  王春,河东安邑人也。少精《易》占,明阴阳风角,齐神武引为馆客。韩陵之
战,四面受敌,从寅至午,三合三离,将士皆惧。神武将退军,春叩马谏曰:“比
至未时,必当大捷。”遽缚其子诣军门为质,若不胜请斩之。贼果大败。后从征讨
,恆令占卜,其言多中。位东徐州刺史,赐爵安夷县公。卒,赠秦州刺史。 

  信都芳,字玉琳,河间人也。少明算术,兼有巧思,每精心研究,或坠坑坎。
常语人云:“算历玄妙,机巧精微,我每一沈思,不闻雷霆之声也。”其用心如此
。后为安丰王延明召入宾馆。有江南人祖恆者,先于边境被获,在延明家,旧明
算历,而不为王所待。芳谏王礼遇之。恆后还,留诸法授芳,由是弥复精密。延
明家有群书,欲抄集《五经》算事为《五经宗》,及古今乐事为《乐书》,又聚浑
天、欹器、地动、铜乌、漏刻、候风诸巧事,并图画为《器准》,并令芳算之。会
延明南奔,芳乃自撰注。 

  后隐于并州乐平之东山,太守慕容保乐闻而召之,芳不得已而见焉。于是保乐
弟绍宗荐之于齐神武,为馆客,授中外府田曹参军。芳性清俭质朴,不与物和。绍
宗给其羸马,不肯乘骑;夜遣婢侍以试之,芳忿呼殴击,不听近己。狷介自守,无
求于物。后亦注重差、勾股,复撰《史宗》。 

  芳精专不已,又多所窥涉。丞相仓曹祖珽谓芳曰:“律管吹灰,术甚微妙,绝
来既久,吾思所不至,卿试思之。”芳留意十数日,便报珽云:“吾得之矣,然终
须河内葭莩灰。”祖对试之,无验。后得河内灰,用术,应节便飞,余灰即不动也
。为时所重,竟不行用,故此法遂绝。 

  又著《乐书》、《遁甲经》、《四术周髀宗》。其序曰:“汉成帝时,学者问
盖天,杨雄曰:‘盖哉,未几也。’问浑天,曰:‘落下闳为之,鲜于妄人度之,
耿中丞象之,几乎,莫之息矣。’此言盖差而浑密也。盖器测影而造,用之日久,
不同于祖,故云‘未几也’。浑器量天而作,乾坤大象,隐见难变,故云‘几乎’
。是时,太史令尹咸穷研晷盖,易古周法,雄乃见之,以为难也。自昔周公定影王
城,至汉朝,盖器一改焉。浑天覆观,以《灵宪》为文;盖天仰观,以《周髀》为
法,覆仰难殊,大归是一。古之人制者,所表天效玄象。芳以浑算精微,术机万首
,故约本为之省要,凡述二篇,合六法,名《四术周髀宗》。” 

  又上党李业兴撰新历,自以为长于赵匪攵、何承天、祖冲之三家,芳难业兴五
阙。又私撰历书,名曰《灵宪历》,算月频大频小,食必以朔,证据甚甄明。每云
:“何承天亦为此法,而不能精。《灵宪》若成,必当百代无异议者。”书未成而
卒。 

  宋景业,广宗人也。明《周易》,为阴阳纬候之学,兼明历数。魏武定初,任
北平太守。齐文宣作相,在晋阳。景业因高德政上言:“《易稽览图》曰:‘《鼎
》,五月,圣人君,天与延年齿,东北水中,庶人王,高得之。’谨案:东北水,
谓勃海也。高得之,明高氏得天下也。”时魏武定八年三月也。高德政、徐之才并
劝文宣应天受禅,乃之鄴。至平城都,诸大臣沮计,将还。贺拔仁等又云:“宋景
业误王,宜斩之以谢天下。”帝曰:“宋景业当为帝王师,何可杀也?”还至并州
,文宣令景业筮,遇《乾》之《鼎》。景业曰:“乾,君也,天也。《易》曰:‘
时乘六龙,以御天。’《鼎》,五月卦也,宜以仲夏吉辰,顺天受禅。”或曰:“
阴阳书,五月不可入官。犯之,卒于其位。”景业曰:“此乃大吉,王为天子,无
复下期,岂得不终于其位?”帝大悦。天保初,封长城县子,受诏撰《天保历》,
李广为之序。 

  许遵,高阳新城人也。明《易》善筮,兼晓天文、风角、占相、逆刺,其验若
神。齐神武引为馆客。自言禄命不富贵,不横死,是以任性疏诞,多所犯忤,神武
常容借之。芒阴之役,遵谓李业兴曰:“贼为水陈,我为火陈,水胜火,我必败。
”果如其言。清河王岳以遵为开府记室。岳后将救江陵,遵曰:“此行必致后凶,
宜辞疾勿去。”岳曰:“势不免去,正当与君同行。”遵曰:“遵好与生人相随,
不欲与死人同路。”岳强给其马以行。至都,寻丧。三台初成,文宣宴会尚书以上
,三日不出。许遵妻季氏忧之,以问遵。遵曰:“明日当得三百匹绢。”季氏曰:
“若然,当奉三束。遵曰:“不满十匹。”既而皆如言。文宣无道日盛,遵语人曰
:“多折算来,吾筮此狂夫何时得死。”于是布算满床,大言曰:“不出冬初,我
乃不见。”文宣以十月崩,遵果以九月死。 

  子晖,亦学术数。遵谓曰:“汝聪明不及我,不劳多学。”唯授以妇人产法,
豫言男女及产日,无不中。武成时,以此数获赏焉。 

  又有荥阳麹绍者,亦善占。侯景欲试之,使与郭生俱卜二伏牛何者先起。”卜
得火兆,郭生曰:“赤牛先起。绍曰:“青牛先起。”景问其故,郭生曰:“火色
赤,故知赤牛先起。”绍曰:“火将然,烟先起。烟上色青,故知青牛起。”既而
如绍言。 

  吴遵世,字季绪,勃海人也。少学《易》。入恆山,忽见一老翁,授之开心符
。遵世跪,水吞之,遂明占卜。后出游京洛,以卜筮知名。魏孝武帝之将即位,使
之筮,遇《否》之《萃》,曰:“先否后喜。”帝曰:“喜在何时?”遵世曰:“
刚决柔,则春末夏初也。”又筮,遇《明夷》之《贲》,曰:“初登于天,后入于
地。若能敬始慎终,不失法度,无忧入地矣。”终如其言。后齐文襄引为大将军府
墨曹参军。从游东山,有云起,恐雨废射,戏使筮。遇《剥》,李业兴云:“坤上
艮下,《剥》。艮为山,山出云,故知有雨。”遵世云:“坤为地,土制水,故知
无雨。”文襄使崔暹书之云:“遵世若著,赏绢十匹;不著,罚杖十。业兴若著,
无赏;不著,罚杖十。”业兴曰:“同是著,何独无赏?”文襄曰:“遵世著,会
我意,故赏也。”须臾云散,二人各受赏罚。皇建中,武成以丞相在鄴下居守,自
致猜疑,甚怀忧惧。谋起兵,每宿辄令遵世筮。遵世云:“自有大庆。”由是不决
。俄而赵郡王等奉太后令,以遗诏追武成。更令筮之。遵世云:“比已作十余卦,
其占自然有天下之征。”及即位,除中书舍人,固辞老疾,授中散大夫。和士开封
王,妻元氏无子,以侧室长孙为妃,令遵世筮。遵世云:“此卦偶与占同。”乃出
其占书云:“元氏无子,长孙为妃。”士开喜于妙中,于是起叫而舞。遵世著《易
林杂占》百余卷。后预尉迟迥乱,死焉。 

  赵辅和,清都临漳人也。少以明《易》善筮为齐神武馆客。神武崩于晋阳,葬
有日矣,文襄令文宣与吴遵世等择地,频卜不吉。又至一所,筮遇《革》,咸云凶
。辅和少年,最在众人后,进云:“《革卦》于天下人皆凶,唯王家用之大吉。《
革彖辞》云‘汤武革命,应天顺人。’”文宣遽登车,顾云:“以此地为定。”即
义平陵也。有人父为刺史,得书云疾。是人诣馆,别托相知者筮。遇《泰》,筮者
云:“此卦甚吉。”是人出后,辅和谓筮者云:“《泰》,乾下坤上,则父入土矣
,岂得言吉。”果凶问至。有人父疾,托辅和筮,遇《乾》之《晋》,慰谕令去。
后告人云:“《乾》之游魂。乾为天,为父,父变为魂,而升于天,能无死乎?”
亦如其言。大宁、武平中,筮后宫诞男女及时日,多中,遂至通直常侍。入周,亦
为仪同。隋开皇中,卒。 

  皇甫玉,不知何许人也,善相人。齐文襄之自颍川归,文宣从后。玉于傍纵观
,谓人曰:“大将军不作物。”指文宣曰:“会道北垂鼻洟者。”及文宣即位,试
玉相术,故以帛巾袜其眼,使历摸诸人。至文宣曰:“此最大达官。”于任城王曰
:“当至丞相。”于常山、长广二王,并曰:“亦贵。”至石动桶曰:“此弄痴人
。”至二供膳曰:“正得好饮食而已。”玉尝为高归彦相曰:“位极人臣,但莫反
。”归彦曰:“我何为反?”玉曰:“公有反骨。”孝昭赐赵郡王十死不问,王喜
曰:“皇甫玉相臣,云当恶死,今复何虑?”帝以玉辄为诸王相,心不平之。玉谓
其妻曰:“殿上者不过二年。”妻以告舍人斛斯洪庆妻,洪庆以启帝。怒曰:“向
妇女小兒评论万乘主!”敕召玉。玉每照镜,自言兵死。及被召,谓妻曰:“我今
去,不回,若过日午时,当得活。”既至正中,遂斩之。 

  文襄时,有吴士,双盲,妙于声。文襄历试之,闻刘桃枝声曰:“有所系属,
然当大富贵。王侯将相,多死其手。譬如鹰犬,为人所使。”闻赵道德声曰:“亦
系属人,富贵翕赫,不及前人。”闻侯吕芬声,与道德相似。闻太原公声曰:“当
为人主。”闻文襄声,不动。崔暹私掏之,乃谬言:“亦国主也。”文襄以为我家
群奴犹极贵,况吾身也。 

  又时有御史贾子儒,亦能相人。崔暹尝将子儒私视文襄,子儒曰:“人有七尺
之形,不如一尺之面;一之面,不如一寸之眼。大将军脸薄眄速,非帝王相也。”
竟如言。 

  齐代善相者,有馆客赵琼。其妇叔寄弓,弓已转在人处,尽知之。时人疑其别
有假托,不然,则姑布子卿不如也。 

  初,魏正始前,有沙门学相,游怀朔,举目见人,皆有富贵之表。以为必无此
理,燔其书。而后皆如言,乃知相法不虚也。 

  解法选,河内人也。少明相术,又受《易》于权会,筮亦颇工。陈郡袁叔德以
太子庶子出行博陵太守,不愿之官,以亲老言于执政杨愔。愔语云:“既非正除,
寻当遣代。”叔德意欲留尊累在京,令法选占。云:“不逾三年,得代,终不还也
。”劝其尽家而行。又为叔德相云:“公邑邑,终为吏部尚书,鉴照人物。”后皆
如言。又频为和士开相中,士开牒为开府行参军。 

  魏宁,钜鹿人也。以善推禄命,征为馆客。武成以己生年月,托为异人,问之
。宁曰:“极富贵,今年入墓。”武成惊曰:“是我!”宁变辞曰:“若帝王,自
有法。” 

  又有阳子术语人曰:“谣言:卢十六,雉十四,犍子拍头三十二。且四八天之
大数,太上之祚,恐不过此。”既而武成崩,年三十二。 

  綦母怀文,不知何许人也,以道术事齐神武。武定初,齐军战芒山,时齐军旗
帜尽赤,西军尽黑,怀文曰:“赤,火色;黑。水色。水能灭火,不宜以赤对黑。
土胜水,宜改为黄。”神武遂改为赭黄,所谓河阳幡者也。 

  怀文造宿铁刀,其法,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刚。以柔铁为刀脊,浴以
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斩甲过三十札。今襄国冶家所铸宿柔铤,是其遗法,作
刀犹甚快利,但不能顿截三十札也。怀文又云:“广平郡南干子城,是干将铸剑处
,其土可莹刀。”每云:“昔在晋阳为监馆,馆中有一蠕蠕客,同馆胡沙门指语怀
文云:‘此人别有异算术。’仍指庭中一枣树云:‘令其布算子,即知其实数。’
乃试之,并辨若干纯赤,若干赤白相半。于是剥数之,唯少一子。算者曰:‘必不
少,但更撼之。’果落一实。”怀文位信州刺史。 

  又有孙正言谓人曰:“我昔闻曹普演有言:‘高王诸兒,阿保当为天子,至高
德之承之,当灭。’阿保,谓天保也;德之,谓德昌也;灭年号承光,即承之矣。
” 

  张子信,河内人也。颇涉文学,少以医术知名。恆隐白鹿山,时出游京邑,甚
为魏收、崔季舒所重。大宁中,征为尚药典御。武平初,又以太中大夫征之,听其
所志,还山。又善《易》筮及风角之术。武卫奚永洛与子信对坐,有鹊鸣庭树,斗
而堕焉。子信曰:“不善。向夕,当有风从西南来,历此树,拂堂角,则有口舌事
。今夜有人唤,必不可往,虽敕亦以病辞。”子信去后,果有风如其言。是夜,琅
邪王五使切召永洛,且云:“敕唤。”永洛欲起,其妻苦留之,称坠马腰折,不堪
动。诘朝而难作。子信,齐亡卒。 

  陆法和,不知何许人也。隐于江陵百里洲,衣食居处,一与戒行沙门同。耆老
自幼见之,容色常定,人莫能测也。或谓出自嵩高,遍游遐迩。既入荆州汶阳郡高
要县之紫石山,无故舍所居山,俄有蛮贼文道期之乱,时人以为预见萌兆。 

  及侯景始告降于梁,法和谓南郡硃元英曰:“贫道共檀越击侯景去。”元英曰
:“侯景为国立效,师云击之何也?”法和曰:“正自如此。”及景度江,法和时
在青溪山,元英往问曰:“景今围城,其事云何?”法和曰:“凡人取果,宜待熟
时。”固问之,曰:“亦克,亦不克。”景遣将任约击梁湘东王于江陵,法和乃诣
湘东乞征约。召诸蛮弟子八百人在江津,二日便发。湘东遣胡僧祐领千余人与同行
。法和登舰,大笑曰:“无量兵马。”江陵多神祠,人俗恆所祈祷。自法和军出,
无复一验,人以为神皆从行故也。至赤沙湖,与约相对。法和乘轻船,不介胄,沿
流而下,去约军一里乃还。谓将士曰:“聊观彼龙睡不动,吾军之龙,甚自踊跃,
即攻之。若得彼明日,当不损客主一人而破贼,然有恶处。”遂纵火船,而逆风不
便,法和执白羽扇麾风,风即返。约众皆见梁兵步于水上,于是大溃,皆投水。约
逃窜不知所之,法和曰:“明日午时当得。”及期而未得,人问之,法和曰:“吾
前于此洲水乾时建一刹,语檀越等:此虽为刹,实是贼标。今何不向标下求贼也?
”如其言,果于水中见约抱刹,仰头裁出鼻,遂禽之。约言:“求就师目前死。”
法和曰:“檀越有相,必不兵死。且于王有缘,决无他虑。王于后当得檀越力耳。
”湘东果释用为郡守。及魏围江陵,约以兵赴救,力战焉。 

  法和既平约,往进见王僧辩于巴陵,谓曰:“贫道已却侯景一臂,其更何能为
?檀越宜即逐取。”乃请还。谓湘东王曰:“侯景自然平矣,无足可虑。蜀贼将至
,法和请守巫峡待之。”乃纵诸军而往,亲运石以填江。三日,水遂不流,横之以
铁锁。武陵王纪果遣蜀兵来度,峡口势蹙,进退不可,王琳与法和经略,一战而殄
之。 

  军次白帝,谓人曰:“诸葛孔明可谓为名将,吾自见之。此城旁有其埋弩箭镞
一斛许。”因插表令掘之,如其言。又尝至襄阳城北大树下,画地方二尺,令弟子
掘之。得一龟,长尺半,以杖叩之曰:“汝欲出,不能得,已数百岁。不逢我者,
岂见天日乎?”为授《三归》,龟乃入草。初,八叠山多恶疾人,法和为采药疗之
,不过三服,皆差,即求为弟子。山中多毒虫猛兽,法和授其禁戒,不复噬蜇。所
泊江湖,必于峰侧结表,云此处放生。渔者皆无所得。才或少获,辄有大风雷,船
人惧而放之,风雨乃定。晚虽将兵,犹禁诸军渔捕,有窃违者,中夜猛兽必来欲噬
之,或亡其船缆。有小弟子戏截蛇头,来诣法和。法和曰:“汝何意杀!”因指以
示之,弟子乃见蛇头齚裤裆而不落。法和使忏悔,为蛇作功德。又有人以牛试刀,
一下而头断,来诣法和。法和曰:“有一断头牛,就卿征命殊急,若不为作功德,
一月内报至。”其人弗信,少日果死。法和又为人置宅图墓以避祸求福。尝谓人曰
:“勿系马于碓。”其人行过乡曲,门侧有碓,因系马于其柱。入门中,忆法和戒
,走出将解之,马已毙矣。 

  梁元帝以法和为都督、郢州刺史,封江乘县公。法和不称臣,其启文硃印名上
,自称居士,后称司徒。梁元帝谓其仆射王褒曰:“我未尝有意用陆为三公,而自
称,何也?”褒曰:“彼既以道术自命,容是先知。”梁元帝以法和功业稍重,遂
就加司徒,都督、刺史如故。部曲数千人,通呼为弟子。唯以道术为化,不以法狱
加人。又列肆之所,不立市丞,牧佐之法,无人领受。但以空槛龠在道间,上开一
孔以受钱。贾客店人,随货多少,计其估限,自委槛中。所掌之司,夕方开取,条
其孔目,输之于库。又法和平常言若不出口,时有所论,则雄辩无敌,然犹带蛮音
。善为攻战具。 

  在江夏,大聚兵舰,欲袭襄阳而入武关,梁元帝使止之。法和曰:“法和是求
佛之人,尚不希释梵天王坐处,岂规王位?但于空王佛所与主上有香火因缘,见主
上应有报至,故救援耳。今既被疑,是业定不可改也。”于是设供食,具大饣追薄
饼。及魏举兵,法和自郢入汉口,将赴江陵,梁元帝使人逆之曰:“此自能破贼,
师但镇郢州,不须动也。”法和乃还州,垩其城门,著粗白布衫,裤布邪巾,大绳
束腰,坐苇席,终日乃脱之。及闻梁元败灭,复取前凶服著之,哭泣受吊。梁人入
魏,果见饣追饼焉。法和始于百里洲造寿王寺。既架佛殿,更截梁柱,曰:“后四
十许年,佛法当遭雷雹,此寺幽僻,可以免难。”及魏平荆州,宫室焚烬,总管欲
发取寿王佛殿,嫌其材短,乃停。后周氏灭佛法,此寺隔在陈境,故不及难。 

  天保六年春,清河王岳进军临江,法和举州入齐。文宣以法和为大都督、十州
诸军事、太尉公、西南大都督、五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安湘郡公宋莅为郢州刺史
,官爵如故。莅弟簉为散骑常侍、仪同三司、湘州刺史、义兴县公。梁将侯瑱来逼
江夏,齐军弃城而退,法和与宋莅兄弟入朝。文宣闻其有奇术,虚心相见之。备三
公卤簿,于城南十二里供帐以待之。法和遥见鄴城,下马禹步。辛术谓曰:“公既
万里归诚,主上虚心相待,何作此术?”法和手持香炉,步从路车至于馆。明日引
见,给通宪油络网车,仗身百人。诣阙通名,不称官爵,不称臣,但云荆山居士
。文宣宴法和及其徒属于昭阳殿,赐法和钱百万、物万段、甲第一区、田一百顷、
奴婢二百人,生资什物称是;宋莅千段;其余仪同、刺史以下各有差。法和所得奴
婢,尽免之,曰:“各随缘去。”钱帛散施,一日便尽。以官所赐宅营佛寺,自居
一房,与凡人无异。三年间再为太尉,世犹谓之居士。无疾,而告弟子死期。至时
,烧香礼佛,坐绳床而终。浴讫将殓,尸小缩止三尺许。文宣令开棺而视之,空棺
而已。 

  法和书其所居屋壁而涂之,及剥落,有文曰:“十年天子为尚可,百日天子急
如火,周年天子递代坐。”又曰:“一母生三天,两天共五年。”说者以为娄太后
生三天子,自孝昭即位至武成传位后主,共五年焉。 

  法和在荆郢,有少姬,年可二十余,自称越姥,身披法服,不肯嫁娶。恆随法
和东西,或与其私通,十有余年。今者赐弃,别更他淫。有司考验,并实。越姥因
尔改适,生子数人。 

  蒋升,字凤起,楚国平河人也。少好天文玄象之学,周文雅信待之。大统三年
,东魏窦泰顿军潼关,周文出师马牧泽。时西南有黄紫气抱日,从未至酉。周文谓
升曰:“此何祥也?”升曰:“西南未地,主土。土王四季,秦分。今大军既出,
喜气下临,必有大庆。”于是与泰战,禽之。自后遂降河东,克弘农,破沙苑,由
此愈被亲礼。九年,高仲密以北豫州来附,周文欲遣兵援之。升曰:“春王在东,
荧惑又在井鬼分,行军非便。”周文不从。军至芒山,不利而还。太师贺拔胜怒曰
:“蒋升罪合万死!”周文曰:“蒋升固谏曰:‘师出不利。’此败也,孤自取之
。”恭帝元年,以前后功,授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高城县子。后除大中大夫
,以年老请致事。诏许之,加定州刺史,卒于家。 

  强练,不知何许人也,亦不知其名字。先是李顺兴语默不恆,好言未然之事,
当时号为李练,世人以强类之,故亦呼为练焉。容貌长壮,有异于人,神情敞怳,
莫之能测。意欲有所说,逢人辄言;若值其不欲言,纵苦加祈请,不相酬答。初闻
其言,略不可解,事过后,往往有验。恆寄住诸佛寺,好行人家,兼历造王公邸第
。所至,人皆敬信之。晋公护未诛前,练曾手持一瓠,到护第门外抵破曰:“瓠破
子苦。”时柱国、平高公侯伏龙恩深被任委,强练至龙恩宅,呼其妻元氏及其妾媵
并婢仆等,并令连席而坐。诸人以逼夫人,苦辞不肯。强练曰:“汝等一例人耳,
何有贵贱。”遂逼就坐。未几而护诛,诸子并死;龙恩亦伏法,仍籍没其家。建德
中,每夜上街衢边树,大哭释迦牟尼佛,或至申旦。如此者累月,声甚哀苦。俄而
废佛、道二教。大象末,又以一无底囊,历长安市肆告乞,市人争以米麦遗之。强
练张囊受之,随即漏之于地。人或问之,强练曰:“但欲使诸人见盛空耳。”至隋
开皇初,果移都于龙首山,城遂空废。后莫知其所终。 

  又有蜀郡卫元嵩者,亦好言将来事,盖江左宝志之流。天和中,遂著诗,预论
周隋废兴及皇家受命,并有徵验。尤不信释教,尝上疏极论之。 

  庾季才,字叔弈,新野人也。八世祖滔,随晋元帝过江,官至散骑常侍,封遂
昌侯,因家于南郡江陵县。祖诜,《南史》有传。父曼倩,光禄卿。季才幼颖悟,
八岁诵《尚书》,十二通《易》,好占玄象,居丧以孝闻。梁湘东王绎引授外兵参
军。西台建,累迁中书郎,领太史,封宣昌县伯。季才固辞太史,梁元帝曰:“汉
司马迁历世居掌,魏高堂隆犹领此职,卿何惮焉!”帝亦颇明星历,谓曰:“朕犹
虑祸起萧墙。”季才曰:“秦将入郢,陛下宜留重臣,作镇荆陕,还都以避其患。
”帝初然之,后与吏部尚书宗懔等议,乃止。 

  俄而江陵覆灭。周文帝一见,深加优礼,令参掌太史,曰:“卿宜尽诚事孤,
当以富贵相答。”初,荆覆亡,衣冠士人,多没为贱。季才散所赐物,购求亲故。
周文问:“何能若此?”季才曰:“郢都覆败,君信有罪,缙绅何咎,皆为贱隶?
诚窃哀之,故赎购耳。”周文乃悟曰:“微君,遂失天下之望。”因出令,免梁浮
为奴婢者数千口。武定二年,与王褒、庾信同补麟趾学士,累迁稍伯大夫。后宇文
护执政,问以天道徵祥,对曰:“顷上台有变,不利宰辅,公宜归政天子,请老私
门。”护沈吟久之,曰:“吾本意如此,但辞未获免。”自是渐疏。及护夷灭,阅
其书记,有假托符命,妄造异端者,皆诛。唯得季才两纸,盛言纬候,宜免政归权
。帝谓少宗伯斛斯徵曰:“季才甚得人臣之礼。”因赐粟帛,迁太史中大夫。诏撰
《灵台秘苑》,封临颍县伯。宣帝嗣位,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及隋文帝为丞相,尝夜召问天时人事,季才曰:“天道精微,难可悉察。窃以
人事卜之,符兆已定,季才纵言不可,公得为箕、颍事乎?”帝默然久之曰:“吾
今譬骑武,诚不得下矣。”因赐以彩帛曰:“愧公此意。”大定元年正月,季才上
言:“今月戊戌平旦,青气如楼阙,见国城上。俄而变紫,逆风西行。《气经》云
:‘天不能无云而雨,皇王不能无气而立。’今王气已见,须即应之。二月,日出
卯入酉,居天之正位,谓之二八之门。日者人君之象,人君正位,宜用二月。其月
十三日甲子,甲为六甲之始,子为十二辰之初。甲数九,子数又九,九为天数。其
日即是惊蛰,阳气壮发之时。昔周武王以二月甲子定天下,享年八百;汉高帝以二
月甲午即帝位,享年四百。故知甲子、甲午为得天数。今月甲子,宜应天受命。”
上从之。 

  开皇元年,授通直散骑常侍。帝将迁都,夜与高颎、苏威二人定议。季才旦奏
:“臣仰观玄象,俯察图记,龟兆允袭,必有迁都。且汉营此城,经今将八百岁,
水皆咸卤,不甚宜人,愿为迁徒计。”帝愕然,谓颎等曰:“是何神也!”遂发诏
施行。赐季才绢布及进爵为公。谓曰:“朕自今已后,信有天道。”于是令季才与
其子质撰《垂象》、《地形》等志。谓曰:“天道秘奥,推测多途,执见不同,不
欲令外人干预此事,故令公父子共为之。”及书成奏之,赐米帛甚优。九年,出为
均州刺史。时议以季才术艺精通,有诏还委旧任。以年老,频求去职,优旨每不许
。会张胄玄历行,及袁充言日景长,上以问季才,因言充谬。上大怒,由是免职,
给半禄归第。所有祥异,常令人就家访焉。仁寿三年,卒。 

  季才局量宽弘,术业优博,笃于信义,志好宾游。常吉日良辰,与琅邪王褒、
彭城刘珏、河东裴政及宗人信等为文酒之会。次有刘臻、明克让、柳{巧言}之徒,
虽后进,亦申游款。撰《灵台秘苑》一百二十卷,《垂象志》一百四十二卷,《地
形志》八十七卷,并行于世。 

  子质,字行脩。早有志尚,八岁诵梁元帝《玄览》、《言志》等十赋,拜童子
郎。仕隋,累迁陇州司马。大业初,授太史令。操履贞懿,立言忠鲠,每有灾异,
必指事面陈。炀帝多忌刻,齐王暕亦被猜嫌。质子俭时为齐王属,帝谓质曰:“汝
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兒事齐王。”由是出为合水令。八年,帝亲伐辽东,征至临渝
,问东伐克不。对曰:“伐之可克,不愿陛下亲行。”帝作色曰:“朕今总兵至此
,岂可未见贼而自退!”质曰:“愿安驾住此,命将授规,事宜在速,缓必无功。
”帝不悦曰:“汝既难行,可住此也。”及师还,授太史令。九年,复征高丽,又
问:“今段何如?”对犹执前见。帝怒曰:“我自行尚不能克,遣人岂有成功?”
帝遂行。既而杨玄感反,斛斯政奔高丽,帝大惧,遽归。谓质曰:“卿前不许我行
,当为此耳。今玄感成乎?”质曰:“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动。”帝曰:“荧惑入
斗,如何?”对曰:“斗,楚分,玄感之封。今火色衰谢,终必无成。”十年,帝
自西京将往东都。质谏宜镇抚关内,使百姓归农,三五年,令四海少丰,然后巡省
。帝不悦。质辞疾不从,帝闻之怒,遣驰传锁质诣行在所。至东都下狱,竟死狱中
。 

  子俭,亦传父业,兼有学识。仕历襄武令、元德太子学士、齐王属。义宁初,
为太史令。 

  卢太翼,字协昭,河间人也。本姓章仇氏。七岁诣学,日诵数千言,州里号曰
神童。及长,博综群书,尤善占候、算历之术。隐于白鹿山,徙居林虑山茱萸涧。
受业者自远而至。初无所拒,后惮其烦,逃于五台山。地多药物,与弟子数人,庐
于岩下,以为神仙可致。隋太子勇闻而召之。太翼知太子必不为嗣,谓所亲曰:“
吾拘逼而来,不知所税驾也。”及太子废,坐法当死。文帝惜其才,配为官奴,久
乃释。其后目盲,以手摸书而知其字。仁寿末,帝将避暑仁寿宫,太翼固谏曰:“
恐是行銮舆不反。”帝大怒,系之长安狱,期还斩之。帝至宫寝疾,临崩,命皇太
子释之。及炀帝即位,汉王谅反,帝问之。答曰:“何所能为!”未几,谅果败。
帝从容言天下氏族,谓太翼曰:“卿姓章仇,四岳之胄,与卢同源。”于是赐姓卢
氏。大业九年,从驾至辽东。太翼言黎阳有兵气,后数日而杨玄感反书闻。帝甚异
之,数加赏赐。太翼所言天文之事,不可称数,关诸秘密,时莫能闻。后数岁,卒
于雒阳。 

  耿询,字敦信,丹杨人也。滑稽辩给,伎巧绝人。陈后主时,以客从东衡州刺
史王勇于岭南。勇卒,询不归。会群俚反叛,推询为主,柱国王世积讨禽之。罪当
诛,自言有巧思,世积释之,以为家奴。久之,见其故人高智宝以玄象直太史,询
从之受天文算术。询创意造浑天仪,不假人力,以水转之,施于暗室中,使智宝外
候天时,动合符契。世积知而奏之,文帝配询为官奴,给太史局。后赐蜀王秀,从
往益州,秀甚信之。及秀废,复当诛。何稠言耿询之巧,思若有神,上于是特原其
罪。询作马上刻漏,世称其妙。炀帝即位,进欹器。帝善之,免其奴。岁余,授右
尚方署监事。七年,车驾东征,询上言曰:“辽东不可讨,师必无功。”帝大怒,
命左右斩之。何稠苦谏得免。及平壤之败,帝以询言为中,以询守太史丞。宇文化
及弑逆之后,从至黎阳,谓其妻曰:“近观人事,远察天文,宇文必败,李氏当王
,吾知所归矣。”谋欲去之,为化及所杀。著《鸟情占》一卷,行于世。 

  来和,字弘顺,京兆长安人也。少好相术,所言多验。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之左
右,累迁畿伯下大夫,封洹水县男。隋文帝微时,诣和。曰:“公当王有四海。”
及为丞相,拜仪同。既受禅,进爵为子。开皇末,和上表自陈龙潜所言曰:“昔陛
下在周,与永富公窦荣定语,臣曰:‘我闻有行声,即识其人。’臣当时即言:‘
公眼如曙星,无所不照,当王有天下,愿忍诛杀。’建德四年五月,周武帝在云阳
宫谓臣曰:‘诸公皆汝所识,隋公相禄何如?’臣报武帝曰:‘隋公止是守节人,
可镇一方,若为将领,阵无不破。’臣即于宫东南奏闻,陛下谓臣:‘此语不忘。
’明年,乌丸轨言于武帝曰:‘隋公非人臣。’帝寻以问臣。臣知帝有疑,臣诡报
曰:‘是节臣,更无异相。’于时王谊、梁彦光等知臣此语。大象二年五月,至尊
从永巷东门入,臣在永巷门东,北面立,陛下问臣曰:‘我得无灾鄣不?’臣奏陛
下曰:‘公骨法气色相应,天命已有付属。’未几,遂总百揆。”上览之大悦,进
位开府。和同郡韩则尝诣和相,和谓之:“后四五当得大官。”人初不知所谓。则
至开皇十五年五月终。人问其故,和曰:“十五年为三五,加以五月为四五。大官
,椁也。”和言多此类。著《相经》三十卷。 

  道士张宾、焦子顺、应门人董子华等,此三人当文帝龙潜时,并私谓帝曰:“
公当为天子,善自爱。”及践位,以宾为华州刺史,子顺为开府,子华为上仪同。
 

  萧吉,字文休,梁武帝兄长沙宣武王懿之孙也。博学多通,尤精阴阳、算术。
江陵覆亡,归于魏,为仪同。周宣帝时,吉以朝政日乱,上书切谏,帝不纳。及隋
受禅,进上仪同,以本官太常,考定古今阴阳书。 

  吉性孤峭,不与公卿相浮沈,又与杨素不协,由是摈落,郁郁不得志。见上好
徵祥之说,欲乾没自进,遂矫其迹为悦媚焉。开皇十四年,上书曰:“今年岁在甲
寅,十一月朔旦,以辛酉为冬至。来年乙卯,正月朔旦,以庚申为元日。冬至之日
,即在朔旦。《乐汁图征》云:‘天元十二月朔旦冬至,圣王受享祚。’今圣主在
位,居天元之首,而朔旦冬至,此庆一也。辛酉之日,即至尊本命。辛德在丙,此
十一月建丙子,酉德在寅,正月建寅,为本命与月合德,而居元朔之首,此庆二也
。庚申之日,即是行年。乙德在庚,卯德在申,来年乙卯,是行年与岁合德,而在
元旦之朝,此庆三也。《阴阳书》云:‘年命与岁月合德者,必有福庆。’《洪范
传》云:‘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主王者。’经书并谓三长,应之者,延年福
吉。况乃甲寅,蔀首;十一月,阳之始;朔旦冬至,是圣王上元。正月,是正阳之
月,岁之首,月之先;朔旦是岁之元,月之朝,日之先,嘉辰之会。而本命为九元
之先,行年为三长之首,并与岁月合德。所以《灵宝经》云:‘角音龙精,其祚曰
强。’来岁年命,纳音俱角,历之与经,如合符契。又甲寅、乙卯,天地合也。甲
寅之年,以辛酉冬至;来年乙卯,以甲子夏至。冬至阳始,郊天之日,即是至尊本
命,此庆四也。夏至阴始,祀地之辰,即是皇后本命,此庆五也。至尊德并乾之覆
育,皇后仁同地之载养,所以二仪元气,并会本辰。”上览之悦,赐物五百段。 


  房陵王时为太子,言东宫多鬼魅,鼠妖数见。上令吉诣东宫禳邪气。于宣慈殿
设神坐,有回风从艮地鬼门来,扫太子坐。吉以桃汤苇火驱逐之,风出宫门而止。
谢土于未地,设坛为四门,置五帝坐。于时寒,有虾蟆从西南来,入人门,升赤帝
坐,还从人门而出,行数步,忽然不见。上大异之,赏赐优洽。又上言:太子当不
安位。时上阴欲废立,得其言,是之。由此,每被顾问。及献皇后崩,上令吉卜择
葬所。吉历筮山原,至一处,云:“卜年二千,卜世二百。”具图而奏之。上曰:
“吉凶由人,不在于地。高纬父葬,岂不卜乎?国寻灭亡。正如我家墓田,若云不
吉,朕不当为天子;若云不凶,我弟不当战没。”然竟从吉言。表曰:“去月十六
日,皇后山陵西北,鸡未鸣前,有黑云方圆五六百步,从地属天;东南又有旌旗、
车马、帐幕,布满七八里,并有人往来检校,部伍甚整。日出乃灭。同见者十余人
。谨案《葬书》云‘气王与姓相生,大吉,今黑气当冬王,与姓相生,是大吉利,
子孙无疆之候也。”上大悦。其后上将亲临发殡,吉复奏曰:“至尊本命辛酉,今
岁斗魁及天冈临卯酉,谨案《阴阳书》,不得临丧。”上不纳。退而告族人萧平仲
曰:“皇太子遣宇文左率深谢余云:‘公前称我当为太子,竟有验,终不忘也。今
卜山陵,务令我早立。我立之后,当以富贵相报。’吾记之曰:‘后四载,太子御
天下。’今山陵气应,上又临丧,兆益见矣。且太子得政,隋其亡乎!当有真人出
矣。吾前绐云‘卜年二千’者,是三十字也;‘卜世二百者’,取世二运也。吾言
信矣,汝其志之。” 

  及炀帝嗣位,拜太府少卿,加位开府。尝行经华阴,见杨素冢上有白气属天,
密言于帝。帝问其故,吉曰:“其候,素家当有兵祸,灭门之象。改葬者,庶可免
乎!”帝后从容谓杨玄感曰:“公宜早改葬。”玄感亦微知其故,以为吉祥,托以
辽东未灭,不遑私门之事。未几而玄感以反族灭,帝弥信之。 

  后岁余卒官。著《金海》三十卷,《相经要录》一卷,《宅经》八卷,《葬经
》六卷,《乐谱》二十卷,及《帝王养生方》二卷,《相手版要决》一卷,《太一
立成》一卷,并行于时。 

  杨伯丑,冯翊武乡人也。好读《易》,隐于华山。隋开皇初,征入朝,见公卿
不为礼,无贵贱皆汝之,人不能测也。文帝召与语,竟无所答。赐衣服,至朝堂舍
之而去。于是被发阳狂,游行市里,形体垢秽,未尝栉沐。时有张永乐者,卖卜京
师,伯丑每从之游。永乐为卦有不能决者,伯丑辄为分析爻象,寻幽入微,永乐嗟
服,自以为非所及也。伯丑亦开肆卖卜。有人尝失子就伯丑筮者。卦成,伯丑曰:
“汝子在怀远坊南门东,道北壁上有青裙女子抱之,可往取也。”如言,果得。或
有金数两,夫妻共藏之,于后失金,其夫意妻有异志,将逐之。其妻称冤,以诣伯
丑。伯丑为之筮:“金在矣。”悉呼其家人,指一人曰:“可就取。”果得之。又
将军许知常问吉凶,伯丑曰:“汝勿东北行。必不得已,当速还。不然者,杨素斩
汝头。”未几,上令知常事汉王谅。俄而上崩,谅举兵反,知常逃归京师。知常先
与杨素有隙,及素平并州,先访知常,将斩之,赖此获免。又有人失马来诣伯丑卜
者,时伯丑为皇太子所召,在途遇之,立为作卦。卦成,曰:“我不遑为卿说,且
向西市东壁门南第三店,为我买鱼作鲙,当得马矣。”其人如教,须臾,有一人牵
所失马而至,遂禽之。崖州尝献径寸珠,其使者阴易之,上心疑焉,召伯丑令筮。
伯丑曰:“有物出自水中,质圆而色光,是大珠也。今为人所隐。”且言隐者姓名
、容状。上如言簿责之,果得本珠,上奇之,赐帛二十匹。国子祭酒何妥尝诣之论
《易》。闻妥之言,悠尔而笑曰:“何用郑玄、王弼之言乎?”久之,微有辩答,
所说辞义,皆异先儒之旨,而思理玄妙。故论者以为天然独得,非常人所及也。竟
以寿终。 

  临孝恭,京兆人也。明天文、算术,隋文帝甚亲遇之。每言灾祥之事,未尝不
中。上因令考定阴阳书,官至上仪同。著《欹器图》三卷,《地动铜仪经》一卷,
《九宫五墓》一卷,《遁甲录》十卷,《元辰经》十卷,《元辰厄》百九卷,《百
怪书》十八卷,《禄命书》二十卷,《九宫龟经》一百一十卷,《太一式经》三十
卷,《孔子马头易卜书》一卷,并行于世。 

  刘祐,荥阳人也。隋开皇初,为大都督,封索卢县公。其所占候,合如符契,
文帝甚亲之。初与张宾、刘晖、马显定历。后奉诏撰兵书十卷,名曰《金韬》,上
善之。复著《阴策》二十卷,《观台飞候》六卷,《玄象要记》五卷,《律历术文
》一卷,《婚姻志》三卷,《产乳志》二卷,《式经》四卷,《四时立成法》一卷
,《安历志》十二卷,《归正易》十卷,并行于世。 

  张胄玄,勃海蓚人也。博学多通,尤精术数。冀州刺史赵煚荐之,隋文帝征授
云骑尉,直太史,参议律历事。时辈多出其下,由是太史令刘晖等甚忌之。然晖言
多不中,胄玄所推步甚精密。上异之,令杨素与术士数人,立议六十一事,皆旧法
久难通者,令晖与胄玄等辩析之。晖杜口一无所答,胄玄通者五十四焉。由是擢拜
员外散骑侍郎,兼太史令,赐物千段。晖及党与八人,皆斥逐之。改定新历,言前
历差一日。内史通事颜慜楚上言曰:“汉时落下闳改《颛顼历》,作《太初历》,
云:‘后当差一日,八百年当有圣者定之。’计今相去七百一十年,术者举其成数
,圣者之谓,其在今乎!”上大悦,渐见亲用。 

  胄玄所谓历法,与古不同者三事:其一,宋祖冲之于岁周之末,创设差分,冬
至渐移,不循旧轨,每四十六年,却差一度。至梁虞广刂历法,嫌冲之所差太多,
因以一百八十六年,冬至移一度。胄玄以此二术,年限县隔,追检古注,所失极多
。遂折中两家,以为度法,冬至所宿,岁别渐移,八十三年,却行一度。则上合尧
时,日永星火;次符汉历,宿起牛初。明其前后,并皆密当。其二,周马显造《丙
寅元历》,有阴阳转法,加减章分,进退蚀余,乃推定日,创开此数。当时术者,
多不能晓。张宾因而用之,莫能考正。胄玄以为加时先后,逐气参差,就月为断,
于理未可。乃因二十四气,列其盈缩所出。实由日行迟,则月逐日易及,令合朔加
时早;日行速,则月逐日少迟,令合朔加时晚。检前代加时早晚,以为损益之率。
日行,自秋分已后至春分,其势速,计一百八十二日而行一百八十度;自春分已后
至秋分,日行迟,计一百八十二日而行一百七十六度。每气之下,即其率也。其三
,自古诸历,朔望逢交,不问内外,入限便蚀。张宾立法,创有外限,应蚀不蚀,
犹未能明。胄玄以日行黄道,岁一周天;月行月道,二十七日有余一周天。月道交
络黄道,每行黄道内十三日有奇而出,又行道外十三日有奇而入,终而复始。月经
黄道,谓之交。朔望去交前后各五度以下,即为当蚀。若月行内道,则在黄道之北
,蚀多有验;月行外道,在黄道之南也,虽遇正人,无由掩映,蚀多不验。遂因前
法,别立定限,随交远近,逐气求差,损益蚀分,事皆明著。 

  其超古独异者有七事:其一,古历五星行度,皆守恆率,见伏盈缩,悉无格准
。胄玄候之,各得真率,合见之数,与古不同。其差多者,至加减三十许日。即如
荧惑,平见在雨水气,即均加二十九日;见在小雪气,则均减二十五日。加减平见
,以为定见。诸星各有盈缩之数,皆如此例,但差数不同。特其积候所知,时人不
能原其旨。其二,辰星旧率,一终再见,凡诸古历,皆以为然。应见不见,人未能
测。胄玄积候,知辰星一终之中,有时一见。及同类感召,相随而出。即如辰星,
平晨见在雨水者,应见即不见;若平晨见在启蛰者,去日十八度外,三十六度内。
晨有木火土金一星者,亦相随见。其三,古历步术,行有定限,自见已后,依率而
推,进退之期,莫知多少。胄玄积候,知五星迟速留退真数,皆与古法不同,多者
差八十余日,留回所在,亦差八十余度。即如荧惑,前疾初见在立冬初,则二百五
十日行一百七十七度;定见夏至初,则一百七十日行九十二度。追步天验,今古皆
密。其四,古历食分,依平即用,推验多少,实数罕符。胄玄积候,知月从木火土
金四星行,有向背。月向四星即速,背之则迟。皆十五度外及循本率。遂于交分,
限其多少。其五,古历加时,朔望同术。胄玄积候,知日蚀所在,随方改变,傍正
高下,每处不同。交有浅深,迟速亦异,约时立差,皆会天象。其六,古历交分即
为蚀数,去交十四度者,食一分;去交十三度,食二分;去交十度,食三分;每近
一度,食益一分;当交即蚀既。其应多少,自古诸历,未悉其原。胄玄积候,知当
交之中,月掩日不能毕尽,故其蚀反少;去交五六时,月在日内,掩日便尽,故其
蚀及既。自此以后,更远者,其蚀又少。交之前后,在冬至,皆尔。若近夏至,其
率又差。胄玄所立蚀分,最为详密。其七,古历二分,昼夜皆等。胄玄积候,知其
有差。春、秋二分,昼多夜漏半刻。皆由日行迟疾盈缩使其然也。凡此,胄玄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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