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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第二百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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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纪六十八】 起上章摄提格,尽柔兆涒滩,凡七年。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下咸通十一年(庚寅,公元八七零年) 
  春,正月,甲寅朔,群臣上尊号曰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圣广孝皇帝。赦天下。
 
  西川之民闻蛮寇将至,争走入成都。时成都但有子城,亦无壕,人所占地各不
过一席许,雨则戴箕盎以自庇。又乏水,取摩诃池泥汁,澄而饮之。将士不习武备
,节度使卢耽召彭州刺史吴行鲁使摄参谋,与前泸州刺史杨庆复共修守备,选将校
,分职事,立战棚,具砲檑,造器备,严警逻。先是,西川将士多虚职名,亦无禀
给。至是,揭榜募骁勇之士,补以实职,厚给粮赐,应募者云集。庆复乃谕之曰:
“汝曹皆军中子弟,年少材勇,平居无由自进,今蛮寇凭陵,乃汝曹取富贵之秋也
,可不勉乎!”皆欢呼踊跃。于是列兵械于庭,使之各试所能,两两角胜,察其勇
怯而进退之,得选兵三千人,号曰“突将”。行鲁,彭州人也。戊午,蛮至眉州,
耽遣同节度副使王偃等赍书见其用事之臣杜元忠,与之约和。蛮报曰:“我辈行止
,只系雅怀。” 
  路岩、韦保衡上言:“康承训讨庞勋时,逗桡不进,又不能尽其馀党,又贪虏
获,不时上功。”辛酉,贬蜀王傅、分司,寻再贬恩州司马。 
  南诏进军新津,定边之北境也。卢耽遣同节度副使谭奉祀致书于杜元忠,问其
所以来之意。蛮留之不还。耽遣使告急于朝,且请遣使与和,以纾一时之患。朝廷
命知四方馆事、太仆卿支详为宣谕通和使。蛮以耽待之恭,亦为之盘桓,而成都守
备由是粗完。甲子,蛮长驱而北,陷双流。庚午,耽遣节度副使柳槃往见之,杜元
忠授槃书一通,曰:“此通和之后,骠信与军府相见之仪也。”其仪以王者自处,
语极骄慢。又遣人负彩幕至城南,云欲张陈蜀王厅以居骠信。 
  癸酉,废定边军,复以七州归西川。 
  是日,蛮军抵成都城下。前一日,卢耽遣先锋游弈使王昼至汉州诇援军,且趣
之。时兴元六千人、凤翔四千人已至汉州,会窦滂以忠武、义成、徐宿四千人自导
江奔汉州,就援军以自存。丁丑,王昼以兴元、资、简兵三千馀人军于毘桥,遇蛮
前锋,与战不利,退保汉州。时成都日望援军之至,而窦滂自以失地,欲西川相继
陷没以分其责。每援军自北至,辄说之曰:“蛮众多于官军数十倍,官军远来疲弊
,未易遽前。”诸将信之,皆狐疑不进。成都十将李自孝阴与蛮通,欲焚城东仓为
内应,城中执而杀之。后数日,蛮果攻城,久之,城中无应而止。 
  二月,癸未朔,蛮合梯冲四面攻成都,城上以钩缳挽之使近,投火沃油焚之,
攻者皆死。卢耽以杨庆复、摄左都押牙李骧各帅突将出战,杀伤蛮二千馀人,会暮
,焚其攻具三千馀物而还。蜀人素怯,其突将新为庆复所奖拔,且利于厚赏,勇气
自倍,其不得出者,皆愤郁求奋。后数日,贼取民篱,重沓湿而屈之,以为蓬,置
人其下,举以抵城而劚之,矢石不能入,火不能然。庆复溶铁汁以灌之,攻者又死
。 
  乙酉,支详遣使与蛮约和。丁亥,蛮敛兵请和。戊子,遣使迎支详。时颜庆复
以援军将至,详谓蛮使曰:“受诏诣定边约和,今云南乃围成都,则与向日诏旨异
矣。且朝廷所以和者,冀其不犯成都也。今矢石昼夜相交,何谓和乎!”蛮见和使
不至,庚寅,复进攻城。辛卯,城中出兵击之,乃退。 
  初,韦皋招南诏以破吐蕃,既而蛮诉以无甲弩,皋使匠往教之,数岁,蛮中甲
驽皆精利。又,东蛮苴那时、勿邓、梦冲三部助皋破吐蕃有功。其后边吏遇之无状
,东蛮怨唐深,自附于南诏,每从南诏入寇,为之尽力,得唐人,皆虐杀之。 
  朝廷贬窦滂为康州司户,以颜庆复为东川节度使,凡援蜀诸军,皆受庆复节制
。癸巳,庆复至新都,蛮分兵往拒之。甲午,与庆复遇,庆复大破蛮军,杀二千馀
人,蜀民数千人争操芟刀、白棓以助官军,呼声震野。乙未,蛮步骑数万复至,会
右武卫上将军宋威以忠武军二千人至,即与诸军会战,蛮军大败,死者五千馀人,
退保星宿山。威进军沱江驿,距成都三十里。蛮遣其臣杨定保诣支详请和,详曰:
“宜先解围退军。”定保还,蛮围城如故。城中不知援军之至,但见其数来请和,
知援军必胜矣。戊戌,蛮复请和,使者十返,城中亦依违答之。蛮以援军在近,攻
城尤急,骠信以下亲立矢石之间。庚子,官军至城下与蛮战,夺其升迁桥,是夕,
蛮自烧攻具遁去,比明,官军乃觉之。 
  初,朝廷使颜庆复救成都,命宋威屯绵,汉为后继。威乘胜先至城下,破蛮军
功居多,庆复疾之。威饭士,欲追蛮军,城中战士亦欲与北军合势俱进,庆复牒威
,夺其军,勒归汉州。蛮至双流,阻新穿水,造桥未能成,狼狈失度。三日,桥成
,乃得过,断桥而去,甲兵服物遗弃于路,蜀人甚恨之。黎州刺史严师本收散卒数
千保邛州,蛮围之,二日,不克,亦舍去。颜庆复始教蜀人筑壅门城,穿堑引水满
之,植鹿角,分营铺。蛮知有备,自是不复犯成都矣。 
  先是,西川牙将有职无官,及拒却南诏,四人以功授监察御史,堂帖,人输堂
例钱三百缗;贫者苦之。 
  三月,左仆射、同平章事曹确同平章事,充镇海节度使。 
  夏,四月,丙午,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韦保衡同平章事。 
  徐贼馀党犹相聚闾里为群盗,散居兗、郓、青、齐之间,诏徐州观察使夏侯瞳
招谕之。 
  五月,丁丑,以邛州刺史吴行鲁为西川留后。 
  光州民逐刺史李弱翁,弱翁奔新息。左补阙杨堪等上言:“刺史不道,百姓负
冤,当诉于朝廷,置诸典刑,岂得群党相聚,擅自斥逐,乱上下之分!此风殆不可
长,宜加严诛,以惩来者!” 
  上令百官议处置徐州之宜。六月,丙午,太子少傅李胶等状,以为:“徐州虽
屡构祸乱,未必比屋顽凶;盖由统御失人,是致奸回乘衅。今使名虽降,兵额尚存
,以为支郡则粮饷不给,分隶别落则人心未服;或旧恶相继,更成披猖。惟泗州向
因攻守,结衅已深,宜有更张,庶为两便。”诏从之,徐州依旧为观察使,统徐、
濠、宿三州,泗州为团练使,割隶淮南。 
  加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兼侍中。 
  秋,八月,乙未,同昌公主薨。上痛悼不已,杀翰林医官韩宗劭等二十馀人,
悉收捕其亲族三百馀人系京兆狱。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刘瞻召谏官使言之,谏官莫
敢言者,乃自上言,以为:“修短之期,人之定分。昨公主有疾,深轸圣慈。宗劭
等诊疗之时,惟求疾愈,备施方术,非不尽心,而祸福难移,竟成差跌,原其情状
,亦可哀矜。而械系老幼三百馀人,物议沸腾。道路嗟叹。奈何以达理知命之君,
涉肆暴不明之谤!盖由安不虑危,忿不思难之故也。伏愿少回圣虑,宽释系者。”
上览疏,不悦。瞻又与京兆尹温璋力谏于上前,上大怒,叱出之。 
  魏博节度使何全皞年少,骄暴好杀,又减将士衣粮。将士作乱,全皞单骑走,
追杀之,推大将韩君雄为留后。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为之请旌节。九月,庚戌,以君
雄为魏博留后。 
  丙辰,以刘瞻同平章事,充荆南节度使。贬温璋振州司马。璋叹曰:“生不逢
时,死何足惜!”是夕,仰药卒。庚申,敕曰:“苟无蠹害,何至于斯!恶实贯盈
,死有馀责。宜令三日内且于城外权瘗,俟经恩宥,方许归葬,使中外快心,奸邪
知惧。”己巳,贬右谏议大夫高湘、比部郎中知制诰杨知至、礼部郎中魏筜等于岭
南,皆坐与刘瞻亲善,为韦保衡所逐也。知至,汝士之子;筜,扶之子也。保衡又
与路岩共谮刘瞻,去与医官通谋,误投毒药。丙子,贬瞻康州刺史。翰林学士承旨
郑畋草瞻罢相制辞曰:“安数亩之居,仍非己有;却四方之赂,惟畏人知。”岩谓
畋曰:“侍郎乃表荐刘相也!”坐贬梧州刺史。御史中丞孙瑝坐为瞻所擢用,亦贬
汀州刺史。路岩素与刘瞻论议多不叶,瞻既贬康州,岩犹不快,阅《十道图》,以
欢州去长安万里,再贬欢州司户。 
  冬,十月,癸卯,以西川留后吴行鲁为节度使。 
  十一月,辛亥,以兵部尚书、盐铁转运使王鐸为礼部尚书、同平章事。鐸起之
兄子也。 
  丁卯,复以徐州为感化军节度。 
  十二月,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同平章事,以左金吾上将军李国昌为振武节度使
。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下咸通十二年(辛卯,公元八七一年) 
  春,正月,辛酉,葬文懿公主。韦氏之人争取庭祭之灰,汰其金银。凡服玩,
每物皆百二十舆,以锦绣、珠玉为仪卫、明器,辉焕二十馀里。赐酒百斛、饼饣炎
四十橐驼,以饲体夫。上与郭淑妃思公主不已,乐工李可及作《叹百年曲》,其声
忄妻惋,舞者数百人,发内库杂宝为其首饰,以絁八百匹为地衣,舞罢,珠玑覆地
。 
  以魏博留后韩君雄为节度使。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路岩与韦保衡素相表里,势倾天下。既而争权,浸有隙,
保衡遂短岩于上。夏,四月,癸卯,以岩同平章事,充西川节度使。岩出城,路人
以瓦砾掷之。权京兆尹薛能,岩所擢也,岩谓能曰:“临行,烦以瓦砾相饯!”能
徐举笏对曰:“向来宰相出,府司无例发人防卫。”岩甚惭。能,汾州人也。 
  五月,上幸安国寺,赠僧重谦、僧澈沉檀讲座二,各高二丈。设万人斋。 
  秋,七月,以兵部尚书卢耽同平章事,充山南东道节度使。 
  冬,十月,以兵部侍郎、盐铁转运使刘鄴为礼部尚书、同平章事。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下咸通十三年(壬庚,公元八七二年) 
  春,正月,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得风疾,请委军政就医。许之,以其子简会为留
后。疾甚,遣使上表纳旌节。丙申,薨。允伸镇幽州二十三年,勤俭恭谨,边鄙无
警,上下安之。 
  二月,丁巳,以兵部侍郎、同平章事于琮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以刑部侍郎、判
户部奉天赵隐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平州刺史张公素,素有威望,为幽人所服。张允伸薨,公素帅州兵来奔丧。张
简会惧,三月,奔京师,以为诸卫将军。 
  夏,四月,立皇子保为吉王,杰为寿王,倚为睦王。 
  以张公素为平卢留后。 
  五月,国子司业韦殷裕诣阁门告郭淑妃弟内作坊使敬述阴事。上大怒,杖杀殷
裕,籍没其家。乙亥,阁门使田献銛夺紫,改桥陵使,以其受殷裕状故也。殷裕妻
父太府少卿崔元应、妻从兄中书舍人崔沆、季父君卿皆贬岭南官;给事中杜裔休坐
与殷裕善,亦贬端州司户。沆,铉之子也。裔休,悰之子也。 
  丙子,贬山南东道节度使于琮为普王傅、分司,韦保衡谮之也。辛巳,贬尚书
左承李当、吏部侍郎王沨、左散骑常侍李都、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张杨、前中书
舍人封彦卿、左谏议大夫杨塾;癸未,贬工部尚书严祁、给事中李贶、给事中张鐸
、左金吾大将军李敬仲、起居舍人萧遘、李渎、郑彦特、李藻,皆处之湖、岭之南
,坐与琮厚善故也,贶,汉之子;遘,置之子也。甲申,贬前平卢节度使于琄为凉
王府长史、分司,前湖南观察使于瑰袁州刺史。瑰、琄,皆琮之兄也。寻再贬琮韶
州刺史。琮妻广德公主,上之妹也,与琮皆之韶州,行则肩舆门相对,坐则执琮之
带,琮由是获全。时诸公主多骄纵,惟广德动遵法度,事于氏宗亲尊卑无不如礼,
内外称之。 
  六月,以卢龙留后张公素为节度使。 
  韦保衡欲以其党裴条为郎官,惮左丞李璋方严,恐其不放上,先遣人达意。璋
曰:“朝廷迁除,不应见问。”秋,七月,乙未,以璋为宣歙观察使。八月,归义
节度使张义潮薨,沙州长史曹义金代领军府。制以义金为归义节度使。是后中原多
故,朝命不及,回鹘陷甘州,自馀诸州录归义者多为羌、胡所据。 
  冬,十二月,追上宣宗谥曰元圣至明成武献文睿智章仁神聪懿道大孝皇帝。 

  振武节度使李国昌,恃功恣横,专杀长吏。朝廷不能平,徙国昌为大同军防御
使,国昌称疾不赴。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下咸通十四年(癸巳,公元八七三年) 
  春,三月,癸巳,上遣敕使诣法门寺迎佛骨,群臣谏者甚众,至有言宪宗迎佛
骨寻晏驾者。上曰:“朕生得见之,死亦无恨!”广造浮图、宝帐、香舆、幡花、
幢盖以迎之,皆饰以金玉、锦绣、珠翠。自京城至寺三百里间,道路车马,昼夜不
绝。夏,四月,壬寅,佛骨至京师,导以禁军兵仗、公私音乐,沸天烛地,绵亘数
十里。仪卫之盛,过于郊祀,元和之时不及远矣。富室夹道为彩楼及无遮会,竞为
侈靡。上御安福门,降楼膜拜,流涕沾臆,赐僧及京城耆老尝见元和事者金帛。迎
佛骨入禁中,三日,出置安国崇化寺。宰相已下竞施金帛,不可胜纪。因下德音,
降中外系囚。 
  五月,丁亥,以西川节度使路岩兼中书令。 
  南诏寇西川,又寇黔南,黔中经略使秦匡谋兵少不敌,弃城奔荆南。荆南节度
使杜悰囚而奏之。六月,乙未,敕斩匡谋,籍没其家赀,亲族应缘坐者,令有司搜
捕以闻。匡谋,凤翔人也。 
  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鐸同平章事,充宣武节度使。时韦保衡挟恩弄权,以
刘瞻、于琮先在相位,不礼于己,谮而逐之。王鐸,保衡及第时主文也,萧遘,同
年进士也,二人素薄保衡之为人,保衡皆摈斥之。 
  秋,七月,戊寅,上疾大渐,左军中尉刘行深、右军中尉韩文约立少子普王俨
。庚辰,制:“立俨为皇太子,权句当军国政事。”辛巳,上崩于咸宁殿。遗诏书
韦保衡摄冢宰。僖宗即位。八月,丁未,追尊母王贵妃为皇太后,刘行深、韩文约
皆封国公。 
  关东、河南大水。 
  九月,有司上先太后谥曰惠安。 
  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韦保衡,怨家告其阴事,贬保衡贺州刺史。乐工李
可及流岭南。可及有宠于懿宗,尝为子娶妇,懿宗赐之酒二银壶,启之无酒而中实
。右军中尉西门季玄屡以为言,懿宗不听。可及尝大受赐物,载以官车。季玄谓曰
:“汝它日破家,此物复应以官车载还。非为受赐,徒烦牛足耳!”及流岭南,籍
没其家,果如季玄言。以西川节度使路岩兼侍中,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中书令,魏
博节度使韩君雄、卢龙节度使张公素、天平节度使高骈并同平章事。君雄仍赐名允
中。 
  冬,十月,乙未,以左仆射萧亻放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韦保衡再贬崖州澄迈令,寻赐自尽;又贬其弟翰林学士、兵部侍郎保乂为宾州
司户,所亲翰林学士、户部侍郎刘承雍为涪州司马。承雍,禹锡之子也。 
  癸卯,赦天下。 
  西川节度使路岩,喜声色游宴,委军府政事于亲吏边咸、郭筹,皆先行后申,
上下畏之。尝大阅,二人议事,默书纸相示而焚之,军中以为有异图,惊惧不安。
朝廷闻之,十一月,戊辰,徙岩荆南节度使。咸、筹潜知其故,遂亡命。 
  以右仆射萧鄴同平章事,充河东节度使。 
  十二月,巳亥,诏送佛骨还法门寺。 
  再贬路岩为新州刺史。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上之上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下乾符元年(甲午,公元八七四年) 
  春,正月,丁亥,翰林学士卢携上言,以为:“陛下初临大宝,宜深念黎元。
国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则春夏滋荣。臣窃见关东去年旱灾
,自虢至海,麦才半收,秋稼几无,冬菜至少,贫者硙蓬实为面,蓄槐叶为齑。或
更衰赢,亦难采拾。常年不稔,则散之邻境。今所在皆饥,无所依投,坐守乡闾,
待尽沟壑。其蠲免馀税,实无可征。而州县以有上供及三司钱,督趣甚急,动如捶
挞,虽撤屋伐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酒食之费,未得至于府库也。或租税之外
,更有他徭。朝廷倘不抚存,百姓实无生计。乞敕州县,应所欠残税,并一切停征
,以俟蚕麦。仍发所在义仓,亟加赈给。至深春之后,有菜叶木牙,继以桑椹,渐
有可食。在今数月之间,尤为窘急,行之不可稽缓。”敕从其言,而有司竟不能行
,徒为空文而己。 
  路岩行至江陵,敕削官爵,长流儋州。岩美姿仪,囚于江陵狱再宿,须发皆白
,寻赐自尽,籍没其家。岩之为相也,密奏,“三品以上赐死,皆令使者剔取结喉
三寸以进,验其必死。”至是,自罹其祸,所死之处乃杨收赐死之榻也。边咸、郭
筹捕得,皆伏诛。初,岩佐崔铉于淮南,为支使,铉知其必贵,曰:“路十终须作
彼一官。”既而入为监察御史,不出长安城,十年至宰相。其自监察入翰林也,铉
犹在淮南,闻之,曰:“路十今已入翰林,如何得老!”皆如铉言。以太子少傅于
琮同平章事,充山南东道节度使。 
  二月,甲午,葬昭圣恭惠孝皇帝于简陵,庙号懿宗。 
  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赵隐同平章事,充镇海节度使;以华州刺史裴坦为中书
侍郎、同平章事;以虢州刺史刘瞻为刑部尚书。瞻之贬也,人无贤愚,莫不痛惜。
及其还也,长安两市人率钱雇百戏迎之。瞻闻之,改期,由他道而入。 
  夏,五月,乙未,裴坦薨。以刘瞻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初,瞻南迁,刘鄴
附于韦、路,共短之。及瞻还为相,鄴内惧。秋,八月,丁巳朔,鄴延瞻,置酒于
盐铁院。瞻归而遇疾,辛未,薨。时人皆以为鄴鸩之也。 
  以兵部侍郎、判度支崔彦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彦昭,群之从子也。兵部
侍郎王凝,正雅之从孙也,其母,彦昭之从母。凝、彦昭同举进士,凝先及第,尝
衩衣见彦昭,且戏之曰:“君不若举明经。”彦昭怒,遂为深仇。及彦昭为相,其
母谓侍婢曰:“为我多作袜履,王侍郎母子必将窜逐,吾当与妹偕行。”彦昭拜且
泣,谢曰:“必不敢。”凝由是获免。 
  冬,十月,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刘鄴同平章事,充淮南节度使。以吏部侍郎
郑畋为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卢携守本官,并同平章事。 
  十一月,庚寅,日南至,群臣上尊号曰圣神聪睿仁哲孝皇帝。改元。 
  魏博节度使韩允中薨,军中立其子节度副使简为留后。 
  南诏寇西川,作浮梁,济大渡河。防河都知兵马使、黎州刺史黄景复俟其半济
,击之,蛮败走,断其浮梁。蛮以中军多张旗帜当其前,而分兵潜出上、下流各二
十里,夜,作浮梁,诘朝,俱济,袭破诸城栅,夹攻景复。力战三日,景复阳败走
,蛮尽锐追之。景复设三伏以待之,蛮过三分之二,乃发伏击之,蛮兵大败,杀二
千馀人,追至大渡河南而还。复修完城栅而守之。蛮归,至之罗谷,遇国中发兵继
至,新旧相合,钲鼓声闻数十里。复寇大渡河,与唐夹水而军,诈云求和,又自上
下流潜济,与景复战连日。西川援军不至,而蛮众日益,景复不能支,军遂溃。 

  十二月,党项、回鹘寇天德军。 
  感化军奏群盗寇掠,州县不能禁。敕兗、郓等道出兵讨之。 
  南诏乘胜陷黎州,入邛峡关,攻雅州。大渡河溃兵奔入邛州,成都惊扰,民争
入城,或北奔他州。城中大为守备,而堑垒比向时严固。骠信使其坦绰遗节度使牛
丛书云:“非敢为寇也,欲入见天子,面诉数十年为谗人离间冤抑之事。倘蒙圣恩
矜恤,当还与尚书永敦邻好。今假道贵府,欲借蜀王厅留止数日,即东上。”丛素
懦怯,欲许之,杨庆复以为不可。斩其使者,留二人,授以书,遣还,书辞极数其
罪,詈辱之。蛮兵及新津而还,丛恐蛮至,豫焚城外,民居荡尽,蜀人尤之。诏发
河东、山南西道、东川兵援之,仍命天平节度使高骈诣西川制置蛮事。 
  以韩简为魏博留后。 
  商州刺史王枢以军州空窘,减折籴钱,民相帅以白梃殴之,又殴杀官吏二人。
朝廷更除刺史李诰到官,收捕民李叔汶等三十人,斩之。 
  初,回鹘屡求册命,诏遣册立使郗宗莒诣其国。会回鹘为吐谷浑、嗢末所破,
逃遁不知所之。诏宗莒以玉册、国信授灵盐节度使唐弘夫掌之,还京师。 
  上年少,政在臣下,南牙、北司互相矛楯。自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
,赋敛愈急。关东连年水、旱,州县不以实闻,上下相蒙,百姓流殍,无所控诉。
相聚为盗,所在蜂起。州县兵少,加以承平日久,人不习战,每与盗遇,官军多败
。是岁,濮州人王仙芝始聚众数千,起于长垣。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下乾符二年(乙未,公元八七五年) 
  春,正月,丙戌,以高骈为西川节度使。 
  辛已,上祀圆丘;赦天下。 
  高骈至剑州,先遣使走马开成都门。或谏曰:“蛮寇逼近成都,相公尚远,万
一豨突,奈何?”骈曰:“吾在交趾破蛮二十万众,蛮闻我来,逃窜不暇,何敢辄
犯成都!今春气向暖,数十万人蕴积城中,生死共处,污秽郁蒸,将成疠疫,不可
缓也!”使者至成都,开城纵民出,各复常业,乘城者皆下城解甲,民大悦。蛮方
攻雅州,闻之,遣使请和,引兵去。骈又奏:“南蛮小丑,易以枝梧。今西川新旧
兵已多,所发长武、鄜坊、河东兵,徒有劳费,并乞勒还。”敕止河东兵而己。 

  上之为普王也,小马坊使田令孜有宠,及即位,使知枢密,遂擢为中尉。上时
年十四,专事游戏,政事一委令孜,呼为“阿父”。令孜颇读书,多巧数,招权纳
贿,除官及赐绯紫皆不关白于上。每见,常自备果食两盘,与上相对饮啖,从容良
久而退。上与内园小儿狎昵,赏赐乐工、伎儿,所费动以万计,府藏空竭。令孜说
上籍两市商旅宝货悉输内库,有陈诉者,付京兆杖杀之。宰相以下,钳口莫敢言。
 
  高骈至成都,明日,发步骑五千追南诏,至大渡河,杀获甚众,擒其酋长数十
人,至成都,斩之。修复邛崃关、大渡河诸城栅,又筑城于戎州马湖镇,号平夷军
;又筑城于沐源川,皆蛮入蜀之要道也,各置兵数千戍之。自是蛮不复入寇。骈召
黄景复,责以大渡河失守,腰斩之。骈又奏请自将本管及天平、昭义、义成等军共
六万人击南诏,诏不许。先是,南诏督爽屡牒中书,辞语怨望,中书不答。卢携奏
称:“如此,则蛮益骄,谓唐无以答,宜数其十代受恩以责之。然自中书发牒,则
嫌于体敌,请赐高骈及岭南西道节度使辛谠诏,使录诏白,牒与之。”从之。 
  三月,以魏博留后韩简为节度使。 
  去岁,感化军发兵诣灵武防秋,会南诏寇西川,敕往救援。未至成都,蛮退,
遣还;至凤翔,不肯诣灵武,欲擅归徐州。内养王裕本、都将刘逢搜擒唱帅者胡雄
等八人,斩之,众然后定。 
  初,南诏围成都,杨庆复以右职优给募突将以御之,成都由是获全。及高骈至
,悉令纳牒,又托以蜀中屡遭蛮寇,人未复业,停其禀给,突将皆忿怨。骈好妖术
,每发兵追蛮,皆夜张旗立队,对将士焚纸画人马,散小豆,曰:“蜀兵懦怯,今
遣玄女神兵前行。”军中壮士皆耻之。又索阖境官有出于胥吏者,皆停之。令民间
皆用足陌钱,陌不足者皆执之,劾以行赂,取与皆死。刑罚严酷,由是蜀人皆不悦
。夏,四月,突将作乱,大噪突入府廷。骈走匿于厕间,突将索之,不获。天平都
将张杰帅所部数百人被甲入府击突将,突将撤牙前仪注兵仗,无者奋梃挥拳,乘怒
气力斗,天平军不能敌,走归营。突将追之,营门闭,不得入。监军使人招谕,许
以复职名禀给,久之,乃肯还营。天平军复开门出,为追逐之势。至城北,时方修
球场,役者数百人,天平军悉取其首,还,诣府,云“已诛乱者”。骈出见之,厚
以金帛赏之。明日,榜谢突将,悉还其职名、衣粮。自是日令诸道将士从己来者更
直府中,严兵自卫。 
  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兼侍中。 
  浙西狼山镇遏使王郢等六十九人有战功,节度使赵隐赏以职名而不给衣粮,郢
等论诉不获,遂劫库兵作乱,行收党众近万人,攻陷苏、常,乘舟往来,泛江入海
,转掠二浙,南及福建,大为人患。 
  五月,以太傅、分司令狐綯同平章事,充凤翔节度使。 
  司空、同平章事萧亻放薨。 
  六月,以御史大夫节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辛未,高骈阴籍突将之名,使人夜掩捕之,围其家,挑墙坏户而入,老幼孕病
,悉驱去杀之,婴儿或扑于阶,或击于柱,流血成渠,号哭震天,死者数千人,夜
,以车载尸投之于江。有一妇人,临刑,戟手大骂曰:“高骈!汝无故夺有功将士
职名、衣粮,激成众怒。幸而得免,不省己自咎,乃更以诈杀无辜近万人,天地鬼
神,岂容汝如此!我必诉汝于上帝,使汝他日举家屠灭如我今日,冤抑污辱如我今
日,惊忧惴恐如我今日!”言毕,拜天,怫然就戮。久之,突将有自戍役归者,骈
复欲尽族之,有元从亲吏王殷谏曰:“相公奉道,宜好生恶杀,此属在外,初不同
谋,若复诛之,则自危者多矣!”骈乃止。 
  王仙芝及其党尚君长攻陷濮州、曹州,众至数万。天平节度使薛崇出兵击之,
为仙芝所败。冤句人黄巢亦聚众数千人应仙芝。巢少与仙芝皆以贩私盐为事,巢善
骑谢,喜任侠,粗涉书传,屡举进士不第,遂为盗,与仙芝攻剽州县,横行山东,
民之困于重敛者争归之,数月之间,众至数万。 
  卢龙节度使张公素,性暴戾,不为军士所附。大将李茂勋,本回鹘阿布思之族
,回鹘败,降于张仲武;仲武使戍边,屡有功,赐姓名。纳降军使陈贡言者,幽之
宿将,为军士所信服,茂勋潜杀贡言,声云贡言举兵向蓟;公素出战而败,奔京师
。茂勋入城,众乃知非贡言也,不得已,推而立之,朝廷因以茂勋为留后。 
  秋,七月,蝗自东而西,蔽日,所过赤地。京兆尹杨知至奏“蝗入京畿,不食
稼,皆抱荆棘而死。”宰相皆贺。 
  八月,李茂勋为卢龙节度使。 
  九月,左补阙董禹谏上游畋、乘驴击球,上赐金帛以褒之。邠宁节度使李侃奏
为假父华清宫使道雅求赠官,禹上疏论之,语颇侵宦官。枢密使杨复恭等列诉于上
,冬,十月,禹坐贬郴州司马。复恭,钦义之养孙也。 
  昭义军乱,大将刘广逐节度使高湜,自为留后。以左金吾大将军曹翔为昭义节
度使。 
  回鹘还至罗川,十一月,遣使者同罗榆禄入贡;赐拯接绢万匹。 
  群盗侵淫,剽掠十馀州,至于淮南,多者千馀人,少者数百人。诏淮南、忠武
、宣武、义成、天平五军节度使、监军亟加讨捕及招怀。十二月,王仙芝寇沂州,
平卢节度使宋威表请以步骑五千别为一使,兼帅本道兵所在讨贼。乃以威为诸道行
营招讨草贼使,仍给禁兵三千、甲骑五百。因诏河南方镇所遣讨贼都头并取威处分
。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下乾符三年(丙申,公元八七六年) 
  春,正月,天平军奏遣将士张晏等救沂州,还,至义桥,闻北境复有盗起,留
使扞御。晏等不从,喧噪趣郓州。都将张思泰、李承祐走马出城,裂袖与盟,以俸
钱备酒肴慰谕,然后定。语本军宣慰一切,无得穷诘。 
  二月,敕福建、江西、湖南诸道观察、刺史,皆训练士卒。又令天下乡村各置
弓刀鼓板以备群盗。赐兗海节度号泰宁军。 
  三月,卢龙节度使李茂勋请以其子幽州左司马可举知留后,自求致仕。诏茂勋
以左仆射致仕,以可举为卢龙留后。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彦昭罢为太子太傅。以左仆射王鐸兼门下侍郎、同平章
事。 
  南诏遣使者诣高骈求和而盗边不息,骈斩其使者。蛮之陷交趾也,虏安南经略
判官杜骧妻李瑶。瑶,宗室之疏属也。蛮遣瑶还,递木夹以遗骈,称“督爽牒西川
节度使”,辞极骄慢。骈送瑶京师。甲辰,复牒南诏,数其负累圣恩德、暴犯边境
、残贼欺诈之罪,安南、大渡覆败之状,折辱之。 
  原州刺史史怀操贪暴,夏,四月,军乱,逐之。 
  赐宣武、感化节度、泗州防御使密诏,选精兵数百人于巡内游奕,防卫纲船,
五日一具上供钱米平安状闻奏。 
  五月,昭王汭薨。 
  以卢龙留后李可举为节度使。 
  六月,抚王纮薨。 
  雄州地震裂,水涌,坏州城及公私户舍俱尽。 
  秋,七月,以前岩州刺史高杰为左骁卫将军,充缘海水军都知兵马使,以讨王
郢。 
  鄂王润薨。 
  加魏博节度使韩简同平章事。 
  宋威击王仙芝于沂州城下,大破之,仙芝亡去。威奏仙芝已死,纵遣诸道兵,
身还青州。百官皆入贺。居三日,州县奏仙芝尚在,攻剽如故。时兵始休,诏复发
之,士皆忿怨思乱。八月,仙芝陷阳翟、郏城,诏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发兵击之。安
潜,慎由之弟也。又命昭义节度使曹翔将步骑五千及义成兵卫东都宫,以左散骑常
侍曾元裕为招讨副使,守东都,又诏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选步骑二千守汝、邓要路
。仙芝进逼汝州,诏邠宁节度使李侃、凤翔节度使令狐綯选步兵一千、骑兵五百守
陕州、潼关。 
  加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兼中书令。 
  九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丙子,王仙芝陷汝州,执刺史王镣。镣,鐸之从父兄弟也。东都大震,士民挈
家逃出城。乙酉敕王仙芝、尚君长罪,除官,以招谕之。仙芝陷阳武,攻郑州,昭
义监军判官雷殷符屯中牟,击仙芝,破走之。冬,十月,仙芝南攻唐、邓。 
  西川节度使高骈筑成都罗城,使僧景仙规度,周二十五里,悉召县令庀徒赋役
,吏受百钱以上皆死。蜀土疏恶,以甓甃之,还城十里内取土,皆划丘垤平之,无
得为坎埳以害耕种;役者不过十日而代,众乐其均,不费扑挞而功办。自八月癸丑
筑之,至十一月戊子毕功。役之始作也,骈恐南诏扬声入寇,虽不敢决来,役者必
惊扰,乃奏遣景仙托游行入南诏,说谕骠信使归附中国,仍许妻以公主,因与议二
国礼仪,久之不决。骈又声言欲巡边,朝夕通烽火,至大渡河,而实不行,蛮中惴
恐。由是讫于城成,边候无风尘之警。先是,西川将吏入南诏,骠信皆坐受其拜,
骈以其俗尚浮屠,故遣景仙往,骠信果帅其大臣迎拜,信用其言。 
  王仙芝攻郢、复二州,陷之。 
  王郢因温州刺史鲁寔请降,寔屡为之论奏,敕郢诣阙。郢拥兵迁延,半年不至
,固求望海镇使;朝廷不许,以郢为右率府率,仍令左神策军补以重职,其先所掠
之财,并令给与。 
  十二月,王仙芝攻申、光、庐、寿、舒、通等州。淮南节度使刘鄴奏求益兵,
敕感化节度使薛能选精兵数千助之。郑畋以言计不行,称疾逊位,不许,乃上言:
“自沂州奏捷之后,仙芝愈肆猖狂,屠陷五六州,疮痍数千里。宋威衰老多病,自
妄奏以来,诸道尤所不服,今淹留毫州,殊无进讨之意。曾元裕拥兵蕲、黄,专欲
望风退缩。若使贼陷扬州,则江南亦非国有。崔安潜威望过人,张自勉骁雄良将,
宫苑使李晟,西平王晟之孙,严而有勇。请以安潜为行营都统,彖为招讨使代威
,自勉为副使代元裕。”上颇采其言。 
  青、沧军士戍安南,还至桂州,逐观察使李瓚。瓚,宗闵之子也。以右谏议大
夫张禹谟为桂州观察使。桂管监军李维周骄横,瓚曲奉之,浸不能制。桂管有兵八
百人,防御使才得百人,馀皆属监军。又预于逐帅之谋,强取两使印,擅补知州官
,夺昭州送使钱。诏禹谟并按之。禹谟,彻之子也。 
  招讨副使、都监杨复光奏尚君长弟让据查牙山,官军退保邓州。复光,玄价之
养子也。 
  王仙芝攻蕲州,蕲州刺史裴渥,王鐸知举时所擢进士也。王镣在贼中,为仙芝
以书说渥。渥与仙芝约,敛兵不战,许为之奏官;镣亦说仙芝许以如约。渥乃开城
延仙芝及黄巢辈三十馀人入城,置酒,大陈货贿以赠之,表陈其状。诸宰相多言:
“先帝不赦庞勋,期年卒诛之。今仙芝小贼,非庞勋之比,赦罪除官,益长奸宄。
”王鐸固请,许之。乃以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遣中使以告身即蕲州授
之。仙芝得之甚喜,镣、渥皆贺。未退,黄巢以官不及己,大怒曰:“始者共立大
誓,横行天下,今独取官赴左军,使此五千馀众安所归乎!”因殴仙芝,伤其首,
其众喧噪不已。仙芝畏众怒,遂不受命。大掠蕲州,城中之人,半驱半杀,焚其庐
舍。渥奔鄂州,敕使奔襄州,镣为贼所拘。贼乃分其军三千馀人从仙芝及尚君长,
二千馀人从巢,各分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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