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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am (网恋同好会会长), 信区: History
标  题: 《毛泽东私人医生回忆录》-第一部13节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Nov 28 11:10:56 2001) , 转信

第一篇

                        一九四九年--一九五七年

                                 19

  林克告诉我,我去进修期间所发生的事。
  毛仍为“八大”所做成的各项决议--提倡集体领导、反对个人崇拜、“反冒进”
、毛思想不再是中国的指导纲领等--大为震怒。就在我开始去进修班进修,也就是
一九五六年十一月中旬,中共八届二中全会在北京召开时,毛在会上宣布,一九五
七年开展整风运动,一整主观主义,二整宗派主义,三整官僚主义。
  林克说,一九五六年冬天起,毛在家精神抑郁,整天躺在床上,除大小便外,不
起床,甚至吃饭都在床上。毛虽形体衰弱,精神忧抑,他也是在利用这个时机思考
下一步的政治行动。
  毛在一九五七年二月二十七日发表的一篇演说便是他策略的一部分。毛以国家主
席的身分,召开了扩大的最高国务会议。政治局委员、军事委员会高级干部、高级
政府官员,以及“民主党派人士”的几位领导都参加了。毛在此会上严厉批评了党
官僚体系,又提出“大鸣大放”号召“民主党派人士”随意给共产党提意见帮助共
产党整风。毛认为社会主义改革已经成功。虽然还是有一小撮反革命分子,但数量
太少,构不成威胁。人民内部的矛盾已不再是尖锐敌对、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鉴
于“匈牙利事件”的大规模流血事件,内部矛盾问题要用整风的方法,而不是用武
力来解决。
  共产党曾有过内部整风运动。毛曾在一九四二年于延安展开整风运动(目的在审查
干部、清除王明势力)。但这次的整风和延安整风不同之处在,这一次的整风运动不
再只是党内部的事情。这时毛对党内高级干部歧见已深,认为共产党整风,自己整
,整不好。因此号召民主党派人士来批评共产党。这是毛非常不寻常的一个策略。
中国共产党向来是个体系严密,力量强大的排他性组织,非共产党人士一向不允许
向其建言。敢这样做的人都被打成“反革命”。全中国的善良百姓都深深明白这个
道理。
  再来,身为知识分子的毛,对知识分子却存有很大的疑虑。毛在公开言语上,虽
然提倡“联合、利用”知识分子,骨子里实在并不信任他们。解放后,中共立即展
开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在文坛上举行大规模的批判运动,指导他们与党站在
同一线上。不愿接受改造的知识分子便会遭到严厉的攻讦。
  作家胡风在文艺界的整风中便成为被批斗的对象。胡风(一九三零年曾任中国左翼
作家联盟宣传部长,解放后,曾任全国政治协商会议常委)一向耿直敢言,曾公开批
评毛的独裁,并对文化部提过不少建言。但他最大胆的言论是在与好友的谈话和私
人通信中发言。胡的一些朋友将信交到了党里。一九五五年,胡风因做为“胡风反
党集团”的首领而锒铛入狱。自此后,知识分子记取胡风的教训,连在好友间多不
说真心话。
  因此毛这次鼓励学术辩论,发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个赌博游戏。毛认为
真正的“反革命”分子数量稀少,而象胡风这样的异议分子早就噤若寒蝉,其他的
知识分子无非是跟着毛的指挥棒,向毛自己认为最需要改造的党内人士(包括刘少奇
和邓小平)和政策进攻。毛自信在这场赌局中,他稳操胜券。
  一九五七年二月,毛在扩大的最高国务院会议中说,国家建设中,出现了马鞍形
下降,是共产党领导的错误,也就是毛自己的错误。张治中在会中第一个为毛辩护
。张治中原是国民党将领,一九四五年国共和谈时的主要谈判代表。一九四九年,
张在周恩来劝说下投向共产党,成为共产党的高级座上客。张说:“我常将主席与
蒋介石比较,蒋介石是‘天下有罪,朕躬无罪’,毛主席是‘天下无罪,罪在朕躬
’。这就是区别。共产党有了错,自己承认,毛主席又承担了错误的责任,这最使
人佩服的了。”
  虽然毛大力号召给党提意见,知识分子仍一再沉默。
  于是毛从床上爬起,又站到讲台上。一九五七年三月六日到十三日,中共中央召
开了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仍是由高级共党领导和民主党派人士参加。毛
又重复了二月讲话的重点,号召“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鼓励民主党派人士打破
沉默,直言敢谏。全国报纸转载了毛的讲话,地方工作单位的领导也大力响应毛主
席的号召。
  刚开始的批评非常温和而且微不足道。四月底,在一次天安门群众运动中,第三
度号召群众给党提意见,帮助党整风。
  民主党派人士终于展开了热烈的鸣放运动。
  也就是在此时,于五月上旬,我回到了毛的身侧。
  一天一天的过去,人们给党提的意见越行尖锐,指出的“错误”越来越多。最后
甚至涉及到了国家该由什么人领导的问题。毛没有想到,民主人士提的意见越来越
敏感,攻击的矛头逐渐指向毛本人,例如:“共产党念的这本经,因为大和尚念,
小和尚才念”,“国家的领导要由各党轮流担任”,“民主党派要有自己的军队”
等等,形成了一个时期毛所说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局势。
  林克的看法,毛这次是受到重大打击。他万万没有料到批评的箭头会转而指向他
本人。毛的本意不是要共产党政权受到质疑。解放以来,毛对周围的人的阿谀奉承
已习以为常,认为他真正的敌人早就被歼灭或囚禁起来,因此他从未察觉知识分子
的不满竟如此之深。
  到一九五七年五月中旬,大鸣大放达到高潮,这是国务院参事室(参事们都是高级
民主人士)的鸣放会上,一位姓卢的参事发言中反驳攻击共产党的言论。卢的发言没
有在《人民日报》上刊出。当时《人民日报》的总编辑是邓拓,中共中央宣传部秘
书长胡乔木(我的朋友之一)主管《人民日报》。
  毛这步棋估计错了。最后毛几乎一天到晚睡在床上,精神忧郁,患了感冒,把我
叫回来。睡眠更加不规律。毛感觉上了民主党派的“当”,自信心受到极大挫折,
因此毛准备狠狠“整”民主人士。
  五月十五日,我回一组后没几天,毛写了<事情正在起变化>一信,并在党内高级
干部间秘密传阅。整风运动的本质必须立刻改变。毛准备给那些发表猖狂言论的右
派分子大大反击。数天后,地方领导和各级编辑都知悉了毛的反击计划,各报继续
刊登了批评党的“反动言论”和攻击“右派”的支持共产党文章。
  毛这阵子告诉我,他的意思是要“引蛇出洞”,也就是“让毒草滋长出来,然后
一一锄之,做为肥料”。知识分子仍在大鸣大放,但党内领导人皆知,反击运动即
将展开。
  毛对我说:“原本想用民主党派、民主人士的力量,帮助整党。想不到他们这样
不可靠,最坏是民主同盟,他们是男盗女娼。”毛认为一九五六年二月赫鲁晓夫的
“反史达林报告”和秋天的“匈牙利事件”形成全球性的反共风潮。中国许多共产
党干部和人民都受到影响。毛认为他们是思想糊涂。
  毛将胡乔木叫来,臭骂一顿,并说:“没有能力办报,就应该辞职,给能办报的
人让路嘛。”让胡住到人民日报去,从报纸上反击“右派”的猖狂进攻,并要新华
社社长吴冷西兼人民日报社社长,替换了原社长邓拓。
  一九五七年六月八日,《人民日报》发表了毛写的<这是为什么?>这篇社论显示鸣
放运动的政策就要有大幅度的转变。文中说:“少数的右派分子正在向共产党和工
人阶级的领导权挑战,甚至公然叫嚣,要共产党“下台”。”毛号召群众起来反击
右派。
  一九五七年六月十九日,毛在二月二十七日扩大的最高国务院会议中所发表的讲
话,正式刊登在《人民日报》。许多民主人士看了正式出版的毛著<关于正确处理人 民内
部矛盾的问题>都大吃一惊,说内容上同一九五六年最高国务会议上的讲话完全
不同了。
  毛在原本的开明讲话中提倡大鸣大放,知无不言,“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但
在六月十九日这篇修正的文章中,却提到了原本没有的“毒草”和“引蛇出洞”。
毛还在文中立下了几点批评限制--一、有利于团结各族人民,而不是分裂人民;二
、有利于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而不是不利于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
设;三、有助于巩固人民民主专政,而不是破坏或削弱这个专政;四、有利于巩固
民主集中制、而不是破坏或削弱这个制度;五、有利于巩固共产党的领导,而不是
摆脱或者削弱这种领导;六、有利于社会主义的国际团结和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
国际团结,而不是有损于这种团结。
  知识分子这下觉得上了毛泽东的“当”。毛也知道弥漫在知识分子间的情绪,毛
在<关于>一文正式出版后说:“有人说,你这是搞阴谋,让我们大鸣大放,现在又
来整我们。我说,我是搞阳谋,我叫你帮助党整风,叫你鸣放,谁叫你反党,向党
进攻夺取政权。我叫你不要这么闹,闹了不好,这是事先打招呼,是阴谋还是阳谋
?我们做事都是有言在先,出了安民告示的,你们不听,硬照你们的资产阶级政治纲
领办,怎么说我搞阴谋。”听了这一番话后,我终于了解毛是心口不一。原先毛想
利用知识分子将他的党内敌手整一整的策略适德其反。
  六月底,通知我准备行装,随同毛外出视察,王敬先告诉我说,这次外出时间多
久,他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他不清楚。此时大鸣大放已经结束,反右派运动
正要展开。

20

  专列的驶停,仍以毛的作息时间为转移。我在火车上发现,随行的人大大减少。
我问王敬先为什么只出来这么几个人。他说去年毛连续批评警卫工作神秘化,脱离
群众,警卫调派方法改了,以后多依靠各省市的警卫力量。这次南行,一中队只出
来十几个人,警卫处只派了一个人,其余就是秘书、卫士和我了。
  这时已经开始反右派运动。一路上谈话,讲的都是反右派问题,毛不像在北京时
的消沉,显得精神高昂,语言有力。毛在那期间跟我谈的许多话,直至今日,犹仍
在我耳边回响。
  毛说:“我一向的办法是后发制人。可以用三句话说明,一是老子不为天下先,
老子指的是李耳,他的办法就是不首先发难。第二是退避三舍,这是晋文公重耳的
办法,我们原来共事,对我有过帮助,现在打起来了,你打,我先不还手,不但不
还手,还要退兵三十里,让你以为得计,让你暴露一下,让大家看清你的面貌。三
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孔老夫子的话,既然你打来了
,我让了你,你还打,那么我也就动手了,你怎么打过来,我就如法炮制,照样打
回去。
  “原来大家还不知道什么是右派,右派是什么样子,说不清楚。现在大家明白了
。什么右派啊,就是反革命派。我说不要叫反革命,不好听,戴上反革命帽子也不
好看,就叫右派吧。
  “这次一整,可能整出几十万个右派吧。我们还是老办法,一个不杀,一开杀戒
,类似的就都要杀掉,就没有界限了,这一条还是延安整风时,定下来的。王实味
向党进攻,写一篇文章叫<野百合花>后来一查,他是托派分子特务,就是这样,我
也说不要杀。胡宗南进攻延安,我们从延安撤退,是保安机关将王实味杀了,报告
我说,怕他跑,所以杀了。我还批评他们不对。
  “第二条是大部分不捉,这也是延安时定下来的。除非不捉不足以平民愤,不能
捉起来。他们是劳动力,捉起来养着,浪费劳动力。他干不了领导,干不了这项工
作了有可以劳动,还有生产价值。这条办法在中国历史上一直是这样办的。所谓“
没官”就是给公家劳动。
  “第三条是就地改造,这条在延安时没有明确说明,可却也这样做的,现在明确
提出,这么多右派怎么集中得了,在你这单位出的右派,就在你这单位里改造。大
家都清楚他的言行,可以听其言,观其行,在大家的监督下,把他改革好。而且他
还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员。他接受改造,很好。不接受改造,也只有带着花岗岩脑
子到死,他不接受改造,有什么办法。我看这样的是极少数。
  “我常说,人是可以改造的。你看,牛并不是天生下来给人耕田用的和给人挤奶
用的,马也不是天生下来给人骑的。还不是野牛野马,经过人的一手改造,牛可以
耕田挤奶,马可以骑了。人难道不能改造。我也常说,反革命也好,特务也好,总
有那么一点特别本事,如果一点本事也没有,他怎么能当反革命、特务、右派?为什
么不改革他一下,把他这点本事利用起来。”
  王实味是抗日战争前,在上海的作家。抗日战争后去延安。他看到每个星期六晚
上有舞会,有时还给“首长”演京剧,很不满意,特别是前方将士流血,后方歌舞
升平,于是写了<野百合花>加以评论。其中有“舞回金莲步,歌啭玉堂春”讥讽这
种状况,因此而被捕。王本身不是托派反革命特务,现在已经完全平反。
  和毛谈这席话许多年后,我读了<野百合花>,我这才知道王的批评全是事实。王
批评的也正是我栖身中南海内旁观多年的腐败现象。我恍然了悟党早在延安时期开
始便步步走向堕落。
  我们先去山东济南,然后到上海。上海市长柯庆施负责接待我们。毛对我讲:“
在中国共产党内,亲眼看见过列宁的就是柯老一个人,那时他在苏联东方大学读书
。在一次群众集会上,看见了列宁。柯老说,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时激动人心的场
面。可见,领袖在人的心目中,所能唤起的力量。”
  到上海后,住在沪西一座大理石楼,据说这原是一个叫哈同的犹太人的房子,一
般叫做大理石楼或铜顶楼。草地很大,有不少树木,但毛不喜欢这里,想搬回专列
上住,由上海市长柯庆施一再挽留才住下。
  毛此次的上海之行是公开的。他要全国人民知道他仍是最高领导,他策划的反右
派运动 已正式展开。上海的反右派运动正在高潮。柯庆施安排毛看了工厂的大字报
,会见了上海市的党政军干部,讲了话。又在锦江饭店会见了一些文艺界的“左派
”人士,包括小说家巴金、演员赵丹和他妻子黄宗英,还有女演员秦怡。
  毛发动进攻时,迅如闪电,不及掩耳。我们旋即离开上海,到以西湖驰名的杭州
。我们住在刘庄。刘庄,原主人是安徽籍大茶商。一九六零年,浙江省为了使毛住
得更舒服,将原住厅堂拆掉,改建成豪华的现代住所,修好暖气设备。真是金碧辉
煌,豪华壮丽。刘庄在西湖湖汊中,是典型的江南园林,既优美又安静,比起北京
的颐和园,更胜一筹。庄中建筑散落在池塘水流间,有典雅拱桥相连。每次阵雨过
后,小塘中可以捉到很多鲢鱼,拿到厨房,厨师作成西湖醋鱼,味道鲜美。
  苏联共产党内发生了马林科夫、莫洛托夫反党事件后,这时苏共派米高扬秘密来
中国向中共通报情况。米高扬一行人到了杭州,想跟毛讨论中国核武发展计划。毛
要我去见见米高扬。
  米高扬个子不高,体形适中,背微驼,看上去大约已经有六十岁左右了。他主要
的症状是大关节疼痛,主要在背、腰和大腿关节。在苏联治疗很久,不见效。他听
说中国的针灸治疗很有效,特意问我能不能给他施治。我说可以用针灸方法治疗拭
拭看。因为他还要到北京,我给他介绍一位很好的针灸大夫孙振寰,可以用针灸同
时服用中药治治看。
  然后他请我喝伏特加,我推辞了,因为我不喝酒。我要了一杯茶。米高扬同我谈
起原子弹的可怕。他说,在苏联进行了原子弹爆炸试验多次,有一位负责这项工作
的部长,得了辐射病死亡。
  我对米高扬说:“我是医生,对原子弹毫无研究。不过从医生道德来说,原子弹
和任何其他杀人武器一样,都应该加以反对。”
  回到刘庄,我将米高扬的病和他的这段谈话,告诉了毛。毛说:“米高扬同我说
,有他们的原子弹就够了,他们的原子弹伞可以庇护我们。苏联其实是想控制我们
,不要我们生产原子弹。苏联生怕我们不服他的控制,怕我们得罪美国。我们是从
来不受谁的控制,也不怕得罪哪个。我们是搞定原子弹了。我常说,和尚打伞,无
法无天。谁也不要想限制、控制、吓唬我们,你控制,我就反控制。谁也不要想做
我们的太上皇。”
  对毛来说,原子弹炸死一千万、两千万人都算不得什么。所以杀掉几十万个右派
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毛也许未亲自下令处死那些右派(就象王实味一样),但他
也不曾出面制止这些暴行。
  毛在杭州做了另一次的讲话,几天后,我们便由杭州乘专列到了南京。我们住在
中山陵附近,原属于国民党宋子文的一座别墅。这时已是六月,天气很热。室温一
般在摄氏四十度。毛不怕热,他的卫士每天在他卧室里放上大冰桶。毛又对反右派
运动说了不少意见,我总是边听边冒着大汗。
  外面的政治风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参考资料”上满是声讨、批判右派的报导
和评论,毛读了很多。毛这阵子睡得更少,所以闲谈的时间也多,但他精神益发振
奋。
  我不在时,林克跟毛接触最多。他跟我谈起他对毛的政治评估。林的看法,在当
今这个局势下,毛不得不在党内求和解,以一致对付党外人士。这次是由邓小平负
责反右派运动。邓曾在八大会议召开期间,叫毛休息,毛十分震怒。但毛所指斥的
“小脚女人”领导中,并不包括邓。我许久之后才知道邓在推行反右派运动时,风
声鹤唳,人人胆颤心惊。
  今日我的后见之明是,如果当时民主人士提的意见未涉及到毛,那么“文化大革
命”一定会提早十年,在一九五七年,而不是一九六六年发生。我们今天只记得反
右派运动时对右派人士的恐怖行径。其实毛开始时是想借用民主党派人士来替共产
党整风,目标是“反冒进”的那些领导。毛未料到民主党派人士竟群起质疑“社会
主义路线”和“共产政权”的合法性。毛万万没有想到,民主人士提的意见越来越
尖锐,攻击的矛头逐渐指向毛本人的统治。毛被迫暂时回头和党内反对他的同志联
合起来。党内领导人人自危,大家一致枪口向外,出现了大团结的局面。
  毛对党内高级干部有意见。一九五六年底开始的半年内,毛号召给党提意见,到
一九五七年一、二月以后,毛又提出大鸣大放,也就是随意给党的各级领导提意见
。原来毛认为共产党整风,自己整,整不好。各领导人在害怕毛的愤怒和右派人士
的批评之下,转而支持后来的“大跃进”。毛仍在考验这些党领导。毛此时正设法
夺回政权,重整旗鼓,准备稍后再做出击。
  在这期间,毛想在南京召开全国各省市书记会议,但江苏省委书记江渭清觉得南
京太热,建议在青岛召开。
  毛本来想乘专列去青岛,但是太热了,大家都劝他乘飞机。毛同意了。空军副参
谋长何廷一带两架伊尔十四来到南京。大家分乘这两架飞机到济南。第二天毛在省
委礼堂会见省委和济南军区的干部。毛讲话内容仍是反击右派,与一路所讲的相同

  青岛的七月确是清爽宜人。从南京大火炉到了这里,真是别有洞天了。青岛地处
崂山余脉。全市街道,高高下下。市内整洁,房屋都是德国式的。郊外到海滨,错
错落落的一座座别墅,红瓦红砖墙,点缀在密密丛丛的绿色树林中。毛住在原德国
总督府改建成的迎宾馆。这是一座地堡样的德国式建筑,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上,俯
瞰着青岛市。
  青岛有一个很好的水族馆,毛去参观过。毛乘车到山东大学内转了一趟。这个大
学就是江青吹嘘她在三十年代时,旁听过梁实秋讲课的所在。又参观了青岛四方火
车机车制造厂。这在当时是中国最大的制造火车头的工厂。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大
工厂。毛在青岛的警卫仍如往昔森严,每次秘密出外参观,由于警卫众多,往往引
起居民的好奇。青岛的许多街道则禁行车辆和行人。
  一九五七年七月十七日于青岛召开全国各省市书记会议,议程前后数日,会中的
讨论集中在反击右派和推行社会主义改革两大方面。《人民日报》刊出毛的<一九五 七年
夏季的情势>一文--毛主张将中国建设为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国家。毛的
理论其实矛盾百出--从领导一元化谈到民主政治、教条主义到自由民主、意识形态
统一到个人意志。毛的理想是要从一九五三年开始,在四十到五十年内,超过英美
先进国家,从社会主义过渡到共产主义。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理念正在毛心中滋长。

   我在毛奢华的宫闱天地中,未曾感受到外面反右运动的风声鹤唳。那些激烈的批
判、斗争离我十分遥远。我完全与世隔绝。毛的几次闲谈似乎也没有带给我任何真
实感。我只能模糊感受到毛话中的深意。
  我在青岛正为政治以外的事搞得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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