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oco (缥缈公主), 信区: History
标  题: 第三章确立主权的互动(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Oct 16 16:11:27 2000), 转信

发信人: strange (狮子~跋涉在沙漠中), 信区: History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Mar 25 18:11:38 2000)


埃德蒙·坎德勒在英军与藏人的第一次战斗中负伤,被送回印度治疗,三个月后他重新返
回西藏,又路过当时的战场。
我发现那些倒下去的藏人仍躺在原地。有个人在撤退时,子弹穿过了肩部,他回转头,面
对着我们的枪弹倒下了。另外一个则用指头劳而无功地扯着地上的草,这时草丛中正开放
着一朵鲜艳的粉红色报春花。萎缩的手臂、大腿看上去都短些了,令人可怕。小溪边,尸
体成堆,焦乾的皮肤看上去就像铁锈,如同木乃伊一般。在旋风中,从一颗脑袋上掉下来
的一束黑发团团卷了起来。尸体身上的东西全给扒光了,只是除了偶尔可以见到的一点点
布条之外,这样尸体比全裸着还要难看,另外就留下了颈部一些不值钱的护符。由于这些
东西的神秘力量,无人认为这些东西值得拿走。大自然倒显得慈祥一些,在他们的周围撒
满了春天美丽的花朵。〔15〕
另一段引文是西藏方面的材料。在西藏现存的历史档案中,有一封一九○四年藏方前线指
挥部成员西尔邦朗童写给噶厦政府全体噶伦的信,叙述他奉命去召集和整顿溃散藏军的经
历,从中可以看到当时藏军溃败的程度。
......来到仲仔溪达村时,遇见许多溃散的藏兵。我们叫过来八名藏兵,其中一名带着洋
枪。自称是代理代本甲扎的代表,并说他们是派来守卫山头的,因不敌而逃来。我俩劝他
们不要再逃跑了,同我们一起去仲仔。他们口称遵命,但最后还是逃走了。
我们到达属于噶丹的山庙牧场时,发现朗溪卡之僧官洛曲和哲蚌寺的三名代表以及部分喇
嘛正在这里休息。我们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说是山头失守后逃跑来的。我们劝这位僧
官率领他的人同我们去仲仔。僧官不答而离去。哲蚌寺的三名代表建议我们先说服僧官。
于是,我们追赶僧官洛曲直到奴玛山后时,见僧官洛曲和大批藏兵正在彼处烧茶休息。经
查问,始知这些藏兵是从彭波地区调来的,僧官则是该部的督战官。我二人劝他们要以政
教大业为重,齐心协力共同对敌,要求同我们去仲仔集中待命。该僧官和藏兵回答说,他
们从彭波来的藏兵原有一百八十名,多数已战死,现只剩六十余人。大家已经尽了忠,等
等。那僧官洛曲不但不劝说藏兵,反而煽动藏兵谩骂我两人,特别是二人离开此地一段路
后,他们向我们开了一枪。感谢三宝护佑,我们没有被打中。一个僧官,竟然如此目无法
纪,枪口对着自己人,使我们的生命处于内忧外患中。对僧官的这种非礼,使人难以容忍
,但因寡不敌众,当时只好作罢。
我们于二十三日黄昏前到达仲仔地方,当询问溃散部队的去向时,据仲仔溪卡的溪本反映
,喇嘛军由军饷部派往江孜,但据说多数人在途中逃散......第二天,从江孜逃来的人传
说,江孜宗和寺庙已彼敌军攻占,我方守军被打散等情。因此,朗如骑兵无法去江孜。眼
下,管家贡热去曲江年楚河以北地方寻找噶曹喇嘛并召集散兵。我令朗如骑兵和那曲、那
仓的余部去白朗宗集中。一方面阻止我军继续向北逃散;一方面令其坚守住现有阵地...
.........与军饷官和日喀则宗本们研究御敌之策。他们说:想尽一切办法抵抗敌人是应
该的,但手中无兵啊!据悉,江孜的大部分藏兵经仓贡、仁则开走了;山南的藏军驻扎在
年楚河以北,别处基本无兵。如果河北的藏兵不认真抵抗,就连浅渡也难以守住......〔
16〕
在中共的官方修史中,有大量对藏人在那场“爱国抗英斗争”中表现出的英雄主义的描述
,北京政府近年还在当时的主战场江孜修建了纪念馆。然而从上面这封信中,哪里看得出
英雄主义的踪影?
一九○四年八月二日,带着大炮机枪,踏着血泊前进的英国“使团”开进了他们的目的地
──拉萨。在此之前,西藏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二十八岁的十三世达赖喇嘛带领一小
伙随从逃离了拉萨,流亡蒙古。面对着高耸于拉萨上方的布达拉宫辉煌金顶,英国人这样
表达他们的自豪之感和对西藏人的蔑视:
喇嘛用尽了他们在物质方面和精神方面的手段阻拦我们,他们依靠中世纪的武器和各式各
样的杂牌现代武器同我们较量,他们举行了求助于天的仪式,整天诵经,一本正经地诅咒
我们,然而我们还是过来了。〔17〕
驻藏大臣有泰以牛羊“犒劳”占领了拉萨的英军。英军未进拉萨以前,他就写信对英国人
的“长途跋涉”表示慰问,说他曾向达赖喇嘛力争,不应该对英国人“无礼至此”,并为
藏人的无礼“深引为羞辱”〔18〕。他和荣赫鹏一见面就找到了共同语言,两人互相倾诉
对藏人的厌恶。荣赫鹏表示极能谅解有泰在西藏的困难,因为他自己刚刚有同样的经历,
他们共同认为“藏人实一极端顽固之民族”。有泰对因西藏人的抵抗给英军造成的“困苦
之经历”,再次表示“深抱不安”。荣赫鹏在回忆录中写道:“余因过去数年中迭与顽梗
愚昧之藏人作长时无谓之晤见,今得晤此君,亦殊感欣慰也”〔19〕。中国政府将有泰撤
职查办后,荣赫鹏非常不满,认为中国任命驻藏大臣,“应选用有泰一流人物”〔20〕。
后来中国人把有泰定为“卖国”理由是足够的。他作为中国在西藏的主权代表,面对荣赫
鹏迫使西藏人签署丧权赔款的条约,不但“无一语匡救”,还又哄又压地督促西藏人屈服
〔21〕。正如随后去查办他的钦差大臣张荫棠所斥──“诚不知是何肺肠”。
我想,除了颟顸怯懦和昏聩,在有泰的“肺肠”深处,可能还始终在转动着一个中国人的
小心眼──尽管面对的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时代和全新的对象,他仍然以为可以像线装书记
载的老祖宗们那样,玩弄“以夷制夷”的古老把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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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目四望,长天寥廓
   
   弛神八极,惟我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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