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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co (缥缈公主), 信区: History
标 题: 第六章革命(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Oct 16 16:22:28 2000), 转信
发信人: strange (狮子~跋涉在沙漠中), 信区: History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Mar 26 13:16:37 2000)
在农奴中是地位最低的。中共把他们划分为受压迫最深的阶层。一
份调查报告对琼结县
强钦溪卡的朗生状况进行了描述:
强钦溪卡朗生的劳役主要在溪卡内部,田间农活很少参加,除非是
突击性的抢种抢收。
溪卡内部的劳动又分两个方面:有二十八人从事手工业和食品加工,
如梳理羊毛、捻
线、织氆氇、挤奶、制作酥油、炒青稞、磨糌粑,炒油菜籽、榨清
油等;有二十二人放
牧、赶毛驴驮运东西等。两人从事炊事工作,如烧茶、打酥油茶、
作菜、作青稞酒等。
从事以上劳作的共五十二人,约占朗生总数的百分之九十。
在朗生中,还有少数被主人看中,任命为列久(工头)的有两人。
他们已脱离劳动,帮
助主人监督和管理农奴,为领主效劳,因此与一般朗生不同。另有
主人的心腹佣人两男
两女,直接为主人的饮食起居服务,与一般朗生也有差别。这六人,
约占朗生总数十
%。
朗生自己一无所有,所以在为溪卡劳动时,由溪卡供给他们的生活。
强钦溪卡的五十八
名朗生中,有十人是单身的,其馀都是两夫妇,溪卡分别将他们安
排住在溪卡高楼的最
底层,或溪卡高楼外附近的平房内,每家一间,有子女的适当宽一
点。这些房屋矮小、
阴暗、潮湿,与主人所住的窗明几净、高大宽敞、阳光充足的楼上
的房间形成鲜明的对
比。溪卡供给朗生吃的以糌粑为主,定量供给,每个有劳动能力的
成人一天一赤(六百
克),出外放牧的朗生也是一赤,但量的时候可稍多一点。清茶和
酥油茶不限量。不过
这里的“酥油茶”不是真正的酥油茶,而是用菜籽油代替酥油打成
的“酥油茶”,这种
代用品打成的“酥油茶”很不好喝,溪卡给朗生喝这种“酥油茶”
的作法,是主人刻薄
的一种表现。厨房烧好茶后,朗生自己拿茶壶去倒,每天中午和下
午供应两次,算是正
餐。正餐还要供给青稞酒,男朗生两餐皆有,女朗生只供应中午一
餐。这种酒实际上是
解渴去乏的饮料,制作容易,水的比例很大,质量差,由炊事员分
给大家,八个人一大
坛,一般都能喝够。早、晚还有两次图巴(粗面粉搅成的糊糊汤,
一般还加土豆。若用
骨汤并加入牛羊肉则成为高级图巴),定量供给,由炊事员分给大
家。上山放牧的朗生
定量发给茶叶、酥油和酒,带上山自己处理。大部分的时间无菜,
每四天左右的一个晚
上喝图巴时做一次菜,放少量牛肉或羊肉。穿的方面,在朗生长年
所织的氆氇中,拿出
一部分,每年每人可得一件藏袍的衣料或成品。妇女可得邦单(围
裙)一条。以上供给
对单身朗生来说已基本够吃,衣服也勉强够穿。〔15〕
可以看到,朗生的待遇很低,生活状况也差,但是当时西藏社会整
体生活水平普遍较
低,不能把朗生的状况全归于领主虐待。朗生能被提拔为头人、管
家和工头,说明阶级
之间的隔绝不是绝对的。所说朗生住的房屋矮小阴湿,难比主人住
的房间,这种差别即
使在今天雇佣保姆的北京市民(包括中共干部)家里也随处可见。
菜籽油打的“酥油
茶”味道确实不好,今日西藏的旅游线路上,不少老百姓就把那种
酥油茶卖给游客,他
们也许就是当年的农奴。而不管酒的质量怎么差,水的比例如何大,
当奴隶的一天能喝
两次酒,显然与中共宣传的旧西藏之黑暗也有差距。
传统西藏的阶级关系不像中共宣称得那样残酷与黑暗,那么是不是
像旧西藏的维护者所
描绘的如田园诗那般美好呢?一位在二十世纪初走遍了西藏的西方
女士描述那时的西藏
是一个充满笑容、欢乐、节庆和宴会的地域,一个懂得享受人生的
地方,一个充满著传
统与异常丰富的灵修的国度。在十四世达赖喇嘛的哥哥土登晋美诺
布的笔下,旧西藏的
上层社会简直是在受罪,真正幸福的是西藏普通百姓。他以代表西
藏百姓的口吻说:
我们大多数人对统治阶层并不羡慕,哪怕是一个领主的事务也不希
求,因为这种职位只
会带来烦恼、痛苦和极微薄的酬金。贵族和领主的真正享受,就是
在完成了特别困难的
事项之后的满意心情......我们的生活是非常稳定的。我们不是生
活在贫困中,我们的家
很舒适。我们没有多馀的奢侈品,可生活得也很好。能够看到我们
并不羡慕贵族的生活
这是很重要的,因为有人说贵族制度使我们堕落,但堕落的是贵族
他们自己。我们愿意
把政治、经济问题让负责这些公事的人去解决,谢天谢地这些公事
不是我们的。〔16〕
这似乎又是另一种神话,十分动听,但也虚伪得令人难以置信。即
使宗教意识能使西藏
不同阶层的个人之间互施慈悲,至少并非普遍敌对和残暴,却不能
断定西藏的社会制度
就因此也那么慈祥。阶级之间的压迫有时正是通过制度进行,压迫
者可以躲在制度(那
同样是被神圣宗教认可的)后面,不必以个人身份实施压迫,从而
不必担心宗教惩罚和
神意谴责。确实,西藏凡属难以理喻的野蛮和残暴行为,大部分都
是在符合宗教逻辑的
前提下才可能发生。
不管从共产党的角度还是从西方民主社会的角度,以今天的眼光看,
传统西藏社会肯定
存在阶级压迫和对基本人权标准的违背。西藏农奴对领主的人身依
附,除了因为没有土
地或生产资料造成的不得已,其人身自由也受限制。他们可以被主
人当礼物赠送或“出
租”给别的领主〔17〕;也可以被主人强行拆散家庭,分配到其他
人家充当“增差者”
〔18〕;庄园属民在没有丧失劳动能力之前不允许擅自迁徒;不同
属主的农奴婚姻常常
受怕自己农奴外流的领主限制;如果不同属主的农奴生了孩子,生
男随父,也就是归父
亲所属的领主,生女随母,即归母亲所属的领主,孩子成了主人之
间的财产分割。身为
朗生的农奴更具有奴隶性质,可以被领主买卖,世代为奴,终日劳
动而无收入〔19〕。
前面提到过的那位帮助中共“平叛”而被挖掉双眼的藏北牧民布德,
对他当牧工的生活
是这样回忆的:
我从八岁开始给牧主放牧,一直干到十三岁。小时候留给我的最深
刻的印象,就是饥
饿。牧主叫果娃布鲁,常常是干了一天的活。却不给一点东西吃。
夏天,最好的时候是
给“拉达水”。是做酸奶滤下的水。冬天,遇上牲口死了,可以吃
到死肉。偶尔给一点
糌粑,还是用油莱籽榨油剩下的渣滓掺上一点青稞做的。夏天还好,
草原上有然巴草
籽,还能挖到人参果,都可以充饥。到了冬天可就惨了。一次,果
娃布鲁见我饿得站不
住了,硬叫我吃大便。还有一次,我因为年纪小,放牧的时候没有
把奶牛和小牛犊分
开。晚上牧归以后,母牛挤不出奶,牧主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赶
出帐蓬。我一个人在
山洞里住了八天。
当时家里只有母亲,她也给牧主家里放牧,各放各的羊群,很少见
面。我没有父亲,我
的父亲是谁,我到今天还不知道。家里除了母亲,还有一个舅舅,
因为生活所迫,流落
他乡。
小时候,经常挨打,我们那的草原上有一种植物叫“杂马洛”,拉
萨地区管它叫“萨
包”,上面长著又尖又硬的刺,打在身上又疼又麻,牧主不高兴了,
就拿它打我的屈
股,还要脱下裤子打。要不,就拿牛皮板子打耳光。那时候,生存
条件是很差的,而牧
主苛刻地要求我们不准死掉一头牲口,苦难折磨得我皮包著骨头。
十三岁那年,生活略微发生了一点变化。宗本土登——也就是县太
爷吧,叫我到他家当
佣人。年长了一些了,生活经验也就多一些了,但在他家还是非人
的待遇。土登这个人
非常挑剔,有一回,我在喂马的时候。他挑刺说我给的量不合适,
就用皮板子抽我的
脸,打了一百多下,脸肿得老高,那年我才十五岁。〔20〕
另一位名叫次仁拉姆的西藏人,过去是贵族庄园的朗生,她这样回
忆自己的过去:
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父母是放牧的朗生,几乎常年住在山上。我
生下来就是领主家的
朗生,六岁那年,父母把我送到庄园里报到,便开始学做家务。六
岁时印象很深的一件
事,是每天早上醒来,身子底下总尿得湿湿的。我就睡在门背后,
铺盖是妈妈给的一块
旧牛毛片,夜里常常被冻醒。有时就偎在牛圈、马圈或草垛里,有
一回被主人看见了,
大声呵斥我:你睡在这,我们家的马要得感冒!
刚开始干活的时候经常挨打,地扫不乾净、碗刷不乾净都要打一顿,
那时我还不会数
数,为这个也挨过打。主人每天给发两木勺糌耙,哪能吃得饱啊。
八岁以后开始上山砍
柴火,每天背个筐子。拿个小斧头。山上野果子多极了,摘下来,
收起来,带回去和糌
粑揉在一起吃。那时,喝不上酥油茶,有一种草叫“波布日甲”,
喝这种草熬的茶。
经常要想念爸爸妈妈,大一点就明白根本见不上他们,只好在没人
的地方偷偷地哭几
声。
十二岁那年领主死了,女主人德庆白珍要搬家,走之前,把爸爸妈
妈转卖给当地另外一
家领主。记得当时我身上只披著一块破毡片,阿妈心疼地脱下自己
的衣服,披在我的身
上。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爸爸妈妈。民主改革以后,我才打听
到父母已经病死了。
妹妹也在七、八岁的时候病死了。
桑嘎庄园在雅鲁藏布江北岸,是个挺大的庄园,有十四个朗生,二
十多户差巴(佃
户),庄园主除了德庆曲珍以外·还有她的妹妹次丹吉宗和妹夫。
到那就让我干成人的
活儿了,放牛、挤奶、打酥油,而打酥油的最后一道——捞油却是
他们自己干,怕我们
偷吃。白天从天一亮就开始干活,一直干到天黑。夜里要捻毛线,
给我们规定细线每天
要捻三索,粗线每天要捻五索。晚上捻线的时候,常常是困倦得睁
不开眼睛。有一次,
我不自主地打了一个瞌睡,正在一旁监工的次丹吉宗抄起捻线用的
梭子,用力在我下巴
上戳了一下,鲜血顿时从戳破的小洞里汨汨地流出来。这不是?留
下了疤痕。她们姐妹
俩和吉宗的丈夫都经常打我,用鞭子、棍子打,抽耳光,最轻是脱
下鞋子打。我在桑嘎
给领主干了二十一年。
解放前我生过两个孩子......孩子出生前,我没有休息过一天,只
是在快要生了,肚子疼
得不行了,才能停下手里的活。洛桑索朗生在牛圈里,像他的妈妈
一样。白天干活期
间,领主不允许回去喂奶,饿得孩子哭个不停。一次,孩子哭的时
候,领主的亲信竟把
烂鞋子塞进孩子的嘴里。
......那时心里总是不平:为什么老爷不劳动却能够花天酒地?为
什么奴隶拼死拼活还不
如一条狗?难道这就是命?我曾经想逃跑,也和其他朗生提起这个
念头,可听说走到哪
儿都是这样,被抓回来还要加倍地惩罚,只好打消这个念头。〔2
1〕
今天在西藏旅行,每到一座稍有历史的县城,肯定可以看见一处矗
立在山顶已成废墟的
建筑群。那就是当年的宗政府。尽管山顶风大寒冷,并不是最舒服
的地方,但那是西藏
传统中的一部分——地位高的人必定要居于高的位置,所以西藏的
官府和大多数重要的
寺庙,都必定选择居高临下的地势。这样一种建筑思想使西藏产生
了诸如布达拉宫那样
伟大辉煌的建筑,成为西藏人文景观一种极有审美价值的特色(即
使今天变成了废墟也
动人心魄),然而仅为此一象徵性的威严,世世代代的西藏老百姓
要付出无数艰苦的劳
役。山顶所需要的一切都需要从山下往上背。位于西藏西部边境的
普兰县,仅为山顶的
宗政府和贤柏林寺背水一项,当年就需要五十多人,长年累月,天
天不停。西藏缺氧,
爬山是很累的,更不要说背著满满的水桶。普兰的“宗山”(宗政
府所在的山)特别
高。一个当地藏人跟我说,他的姐姐过去服差役,为贤柏林寺背了
七年水,每天八趟,
一趟至少一个多小时,头发都被背带磨光了(普兰一带的妇女背东
西时把背带顶在额
头),背也磨烂了。背水的女人都这样。如果不是共产党在一九五
九年搞了民主改革,
他姐姐还得一直背下去,那里的人已经背了世世代代。
旧西藏的差役对藏人百姓是非常沉重的负担。一份调查材料统计了
当时的差役种类共一
千八百九十二项,还声明是不完全统计〔22〕。那时的税种也是五
花八门,不可思议,
在野外生火烧茶要收“烧地税”,在家里烧火要收“冒烟税”;民
国赴藏专使黄慕松在
他写的《使藏纪程》中亦记载了一个奇特税种:“西藏前因购办军
械,有所谓『耳朵
税』,凡有耳之动物,如人,如马,月徵两藏卡,倘不交纳,则割
耳示罚,诚苛杂者中
之奇特者矣”〔23〕;一年到头名目繁多的宗教活动和大小寺庙举
行的法会,都要每户
按人头摊派钱、粮、酥油、茶叶和烧柴。
在普兰县霍尔区,我问招待所的藏族女服务员她在旧西藏的生活怎
么样。她的回答直截
了当:“要是旧社会我早就没了,连骨头都没了。”那天夜里她在
牛粪火炉旁给我讲了
很多。她说那时只有一件破烂的藏袍,没有裤子穿,冬天她的小腿
总是冻烂的,天冷时
从来都是跪著睡觉。她边说边学那姿势,两腿和双臂缩在胸前,把
身子蜷成一团——那
种姿势可以把散热面积减到最小,烂了的藏袍也能把身上都盖严些。
“我那时身上黑黑
的,脏东西厚厚的,就跟这个一样!”她说著用手指牛粪炉上烧著
的水壶。“头发上的
虱子蛋白白的,袍子里面的虱子一抓就一把。”
那时我正带著一本黄慕松的使藏日记路上读,当晚看的一段有记述
那时西藏迎接贵宾的
旅舍,完全是另一番情形:
康藏风俗为贵显设备旅舍,备极辉煌,四壁皆用黄缎帐幔,屋顶悬
宝盖,或为黄缎绣
龙,或各色花绸,大炕上铺虎豹皮,正中置蓝边黄绸靠垫,或绣龙
凤,则为至贵。地板
以及门前下舆下马之处,均铺地毯,如此方足以表示尊贵。虽为十
足之东方色彩,惟不
能脱封建之意义耳。〔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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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目四望,长天寥廓
弛神八极,惟我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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