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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aoQi (陶子.it's over.),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街角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r 21 11:08:17 2006), 转信
[pencilbox的罚文]
街角
飞机嗡嗡的不时的掠过,远处偶尔沉闷的炮声抑或是炸弹和大地亲密的接吻,都把这
已经斑驳的玻璃窗吓的瑟瑟发抖。楼下某处拐角或是楼中某处空洞嗒嗒的枪声听起来绝
没有电影里那般动听。空袭警报混合这这些声响纠缠着风声不停的嘶吼,欣蜷在沙发里
怔怔的发着呆,无意的扫过我的背影,手里的书却也好久没有翻过了。相比外面疯狂的
吵闹,这里显得无比的安静,静的仿佛都可曾听见我手心渗出的汗水。
我回过头看着欣那卷曲的黑发,蜷曲的身体,走了过去,轻抚着她的脸。“这周四
还有一批,祥搞到两个名额,你和他一起走。”
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摇了摇头。“不是说就要和谈了么?那时候我们一起走。”
“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听我的,你和他先走……”
她打断了我的话,紧紧地抱住了我。
“一切都会好的。”
“嗯,……”
“到了那边 ,如果我赶不上你们那批你就和他先回去,这里太危险,我一个人还好
一些。”
“嗯,……”
“当当当,当当当。”那是送食物的政府救济人员摇铃铛的声音,随后是一阵纷乱
。
“我下去取。”
穿了大衣,裹了裹围脖便下了楼去。街角还是有几个黑瘦的武装人员躲在泥袋筑起
的障碍后面,一眼瞥去,最多不过18、9岁的光景。很大的风,吹过额头不禁一阵眩晕,
也许是有些病了。街的尽头一群人围在小推车前,不说是哄抢也相差无几,一双双手伸
向救济员,抻头探手的小车也几乎被推倒,祥也在其中。祥扭头看到了我,扔了一大块
面包过来,“把你的证给我!”虽然声音嘈杂,也还是几乎听得清,因为一群叽里呱啦
的声音中就只有这中国话听起来最真切。证递给了他,他又回头挤了进去。真是多亏了
祥,我心里想着。
突然间隆隆的一声巨响,急忙回头看过,街角的障碍物被炸得粉碎,泥块满地,两
个武装兵背着另一个向我们这边跑来,一刹时人群哄散,只剩下车子躺在了地面,横七
竖八着的面包黄油,祥忙拉着我躲进了楼洞。
“嗒嗒嗒,嗒嗒。”早已熟悉的步枪点射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良久,才似乎渐渐
远去。祥探了探头往外瞧着,“没事了。”说罢出去又挑了两块干净的面包捡了起来吹
了吹。“嗨!”他向那边摆了摆手,“那不是欣吗?”
我神经一紧,想必是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外面又吵她担心了。我进忙出去,看着,
果然是,她也缩在门洞里探出头往这边张望,看到了我便高兴得笑了。我和祥走了过去
,君也走了出来。
一个武装的孩子在她右侧炸得稀巴烂的障碍物间突然一晃跑了过去。
“嗒嗒,嗒嗒嗒。”
那子弹追着那身影,君却应声倒下。
霎时间,一切都没了声音,我踉跄的跑了过去紧抱着君,气息已经微弱,泪水似是
不听我的言语,流着不停。蓝黑的罪恶的天空间流着粉红色的云彩,灰黑混凝土楼表上
附着黑红色的泥土,她雪白的胸前流着鲜红的鲜血。一抖一抖的她身体,随着血液的流
失生命已渐失去,睁大的双眼欢喜的瞪着前方……
瞪着前方,那红色斜阳,已经可以盯着看了,虽然还是有些眼疼。我就喜欢看这时
候的太阳,那清晰的可以逼视的感觉让我觉得他的亲近。流动的云彩,被染的迷幻般精
彩,一天一个样子,让人不觉得丝毫厌倦。小溪弯弯曲曲的流向远方,和地平线标准的
直构成了美丽的线条,放眼的绿色各式各样,一点点的白色是牧人的羊,还有垂起的白
烟,点缀着这美丽的草原。而小溪的后面还有那一小块神秘的树林,有我们孩童的各种
乐趣。微风掠过,头发的几缕被撕扯下来刮搔着我的脸,我和君坐在坡顶的巨大石块上
,夕阳的余晖映在她圆圆的脸上,粉红色的迷离般的好看。
我刮了刮君的鼻子,“明天我就要走了,去县城里读书。”
“恩,我知道,明年我也去呢。”君笑着说。
“好美啊。”
“是啊,好美啊。可是他们怎么都不坐下来好好的欣赏呢?”
“他们忙啊,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的吧。”我故意装作伤感的说。
她眨了眨眼睛,“那不要长大可有多好”。
草原上扬起了号角的声音,那是有人离开了这个尘世,他是再也看不到这夕阳了,
不论忙或不忙。我拉着她的手向着那声音跑了去,“我还会回来和你一起看这夕阳的”
。长发飘动着,两个奔跑着的身在美丽草原上,曾经有很多,以后也还会有很多。
老人口里念念有词,熊熊的火焰直冲上天空,我们根着老人的动作,缓缓的跪下磕
了三个头。
“我要死也要死在这草原上。”我信誓旦旦的说。
“齐哥哥,你说什么呢,以后不许这么说。”
一阵沉默后她仰起头看这我的脸:“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噢?中午的时候吧,和大伯走。”
她拉着我在那小溪边漫步着,太阳落了下去,瞬间整个世界黑暗了起来,没有征兆
的。灰暗的四处空阔,只有几处帐篷里星星点点闪烁的灯光和她此时明亮的双眸。她紧
紧地抓着我的手伸进了她温暖的胸膛:“明年我们还要一起看夕阳。”……
我抚摸着她柔软的肚囊,看着天上已经升起的寒星,耳畔是溪水轻流和树叶轻摆。
“等我回来娶你。”
“嗯,……”
正午,吃过午饭,我坐上大伯的大马车离开了那块土地。走的时候没看到她,却只
看到她帐篷里升起的徐徐炊烟。那时候的太阳正大,我忍不住瞧了一眼,刺的我登时再
睁不开,泪水缓缓的滑过脸庞,也不知阳光的作祟还是离别的气氛催得酸气。
大伯看了看我,哈哈大笑了下,又回头策马去了,喃喃的:“这孩子,呵呵”。
第二年暑假我又回到那块地,我们已经迁到了溪水的上源,一切依旧,只是君家已
搬走,据说是全家搬去了城里,却也什么都没留下,整个暑假满是失落。新来了一家有
个女儿和君很像,却没有那双明亮的眸子。
那双眸子是那么的明亮,浅浅的笑很是迷人,那个女生坐在我对面,我忍不住又瞧
了一眼,却碰巧发现她也正偷瞧着我。灯光昏黄,一家小店,墙壁上贴着饭菜的价格表
,桌子角上油腻的擦不出来,没有丝毫可以浪漫的气氛。我起了身,向她走了去:“小
姐贵姓?”
她大笑,“我叫欣。”
这个世界也许就是这样,几年后她躺在我怀里死在他乡大风呼号的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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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写满了欢悦,右手涂满了痴狂,再次将双手高举,好像兴奋的巅荡,世人说他已失疯,上帝觉得他像在投降,他自己喃喃的讲:“我双手已沾满她的鲜血,这样她将永远在我身旁。”我冷冷的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切。在你占有时失去,在你失去时占有,如果非要这样,我知道胜利永远不会伴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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