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redcamper (今天无聊明天无聊),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辛酸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01日19:59:47 星期四), 站内信件
或许农民的辛酸，农民的生活，农民的情感，是某些人永远懂不了的。所幸，我是
农民的儿子，所以，我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权利去懂他们，去爱他们，去写他们。
但是，我却总是发现，自己甚至连他们的影子都描不出来,就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怪
圈。
---题记
窗户外面还是一望无际的夜的网，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屋里没有点灯，但是两
口子心里都明白,天很快就该亮了(这是农民的习惯，每天在天还没亮前，开始新的一天),
所以两口子都醒了。
男人喳了一下嘴，叹了一口不成调子的气，对脚头的女人说话了。
“不少日子没给儿子打电话了，有些想儿子了。？”
片刻，死一般的沉寂，然后女人苦涩的笑了笑：“是想儿子了啊,今天早上起来就给他
打电话去吧，是有一段日子没给儿子打电话了。”
又是死一般的静。然而，却有一种情绪，在他们的心中蠢蠢欲动。
“诶，又要麻烦人家了，上一次打的一回电话也没给人家钱，这样子吧,今天去电话,带
十快钱，就连上回的一起算十快钱，宁可多给点，自己吃亏,也不能让人家心里不舒服.谁
叫我们家装不起电话呢？诶，求人的日子不好过啊,看看每回去打电话的脸色,见了长途电
话，就像见了鬼样的。其实我们给儿子打电话能打多少钱啊,每回说不了几句话。诶,过年
前拼了命也要装个电话。诶，人穷日子难过啊.........”
或许女人都爱唠叨。
"还不快起来弄饭？" 男人带着几分粗鲁的喊了一句，然后翻了一个身，往头上拉了拉
被头，好象又睡了。
天还没有亮，也没有点灯，世界好象仍然落在黑暗编织的网中，但是他们心里明白,天
快亮了。
当蓝色的窗帘终于再也捂不住外头的阳光的时候,女人已经开始梳头了，而男人则从床
边一个漆全都掉了的写字台上的一个锁鼻子已经被撬了的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张十块钱的
票子，出去了。
但是不大一会儿，男人又回来了。十块钱还好好的拽在手心里。
“他家人还没起来了是的？”
------“嗯”，男人只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躺上了床。
早饭粥在锅里面开始沸腾的时候，阳光已经灿烂而无私的撒在了男人和女人的身上。
女人从厨房跑进房里,身上还带着一根稻草,对正在男人说:"你要给儿子打电话就快些
个去吧，不是一会儿儿子上课走了，又找不到他了。”
邻居家的女人，也就是男人的弟妹子，正在锅上做饭，而男人的兄弟正在和一个乡亲
在门口算什么帐呢。男人拿着十块钱就往他家门口去了。
“电话把他大大用下子，给儿子打个电话哦。�
�-----门口的女人知道男人不会说话，先开口了。而男人拽着十块钱，站在兄弟家的走
廊上。看着兄弟算账。
兄弟没有开口，弟妹子先说话了。
“嗯，我们家的电话欠了不少电话费，马上都要停机了。”女人的嗓门都不会小。
男人仍然僵在那里。 兄弟也说话了。
“电话费是欠了两千多块钱了。”兄弟的声音没有女人大，但却好像就是说给兄弟听的
一样，当然，算账的乡亲也听的真切，那个不知道怎么办的乡亲对着他们的会计笑了笑。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男人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屋去打电话的意思,只是僵在门口,手
里拽着那十块钱.�
“是的，电话费确实涨价了，上回在你这块给儿子打了个电话也没给钱,这回我们就连
上回的一起一起算,就一起给你们十块钱，估计也差不多了,你们要是吃点亏就吃些个,我们
也是没的办法啊."�
�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屋去打电话的意思，女人又开口了。
“你要是打电话就快些个吧，不是一会儿儿子上课走了，又找不到了。”
弟妹子仍然在做饭，但是好像眼睛已经不往这边瞟了。兄弟就说：“里去打去啊”,好
像在责怪兄弟怎么还不进去打电话。
男人终于讪讪的瞥进了兄弟的房间，女人也过来了，兄弟自然也进来了,他当然不会忘
记,电话是要打给自己的侄子.弟妹子也撇下了锅上的粥，进了房间,那个算账的也进来了，
不知道是想看热闹还是有帐没有算完。
农民打电话都喜欢用免提拨号,然后等到对方有人接的时候,忽然的一下子拿起听筒来。
或许他们觉得这更透明。
电话的那头传来的是陌生的口音。“喂，您找谁啊？”
“请问贾勤在吗？”
“谁？”
“贾勤，贾勤！”
“哦，他刚走啊，上课去了。您是哪位啊？”
“哦，上课去了，上课去了。”
男人也没听清后面到底说什么，就把电话给挂了。
“上课去了是的？早晓得早些个打就好了。”女人也喃喃的说,说着从男人手里拿过了那
十块钱，放在了兄弟家的写字台上。
兄弟和弟妹子都没有看那十块钱就都去忙他们的了，不知道是不敢还是怎么了。
阳光还是灿烂而无私的撒在男人和女人的身上，只是男人和女人都觉得，早饭的咸菜好
像没有放盐。
sigh! 终于写完了,就像害了一场病。
□□□潇湘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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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物中藏一物 有花有月有楼台※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hs4.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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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redcamper 於 03月01日20:14:55 修改本文·[FROM: hs4.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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