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ida (dida),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寻找痛苦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2月19日19:07:18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多谢小妖的帮忙，尽管最后还是没有用上，但我已经很领情了，
小妖说想看超意识的东西，我不会写，但他说要人看不懂，我倒可以试
试看）
    
    就算找到了它们，你又能如何呢？
                                           ——题记


    墨水一点点在笔尖凝聚，象一面弯曲的镜子，映着奇形的世界，淡
黑的脸，褐黑的嘴唇，凝固的眼神，流动的光线……
    慢慢的，一点点脱离，就象婴儿慢慢离开脐带，在空气中任意的自
由呼吸，然后，世界静止了，只能听见墨水的那声叹息，落在了洁白的
纸上，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笑脸，慢慢的扩大，吞噬着一切它能吞噬的东
西，桌子上的那个花瓶上美人的笑脸，凳子上那垫子上小猫儿的笑容，
慢慢的，连空气，光线都统统吃掉。
    它看着我一直慢慢的叹息，好象是千年前的时间发出的叹息，又好
象是情人的微笑……
    这个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它了，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的体温，它的心
跳还有它的血管里流动着的东西。
    “我能吃你吗”
    “请”
    “谢谢”
    “不用”
    它慢慢的移向我的脚,先是我的鞋消失在黑色中,我的脚露在了外面,
它慢慢的覆盖上去，又慢慢的滑下来，然后又慢慢的吃进去，又慢慢的吐
出来。
    “你难道不痛苦吗”
    “不痛苦“
    “你不知道你这样无动于衷，我吃你很没意思吗”
    “你要我怎么办”
    “痛苦一点，那怕掉几滴眼泪，叫上几声，拿点专业精神好吗，你难
道没听见桌子那痛苦的呻吟声吗，还有空气光线的嘶喊声吗“
    我闭上了眼睛，向后躺去，我听见了呼喊，听见了惊呼，听见了笑声
听见了痛声，我睁开了眼睛，发现那黑暗的下面，竟然有烧人的红，惨淡
的绿，无聊的黄，象火焰，象波浪，一浪浪的，慢慢的包围着我，象有一
种很稠稠的液体慢慢的弥漫着我的身体，象情人的抚摸，象春风的细抚，
我能清楚听到它们钻进我皮肤的声音，接着是骨头，接着是内脏，接着就
是每一根神经，那是一种欢呼声，一种胜利者占据了城池后欢呼声。最后
它们终于占领了我的意识。
    …………………………………………………………
     一样的胡同，一样的房子，一样的黑门，一样的小卖部，没有一个人，
我又来到这陌生的却无比熟悉的地方，我向后看去，却发现一片空白，不，
是空白在吞噬着我后面所有的东西，我向前跑着，跑着，它在后面追着，吃
着。我翻过墙，我凳上了房，我走上小路，我躲避着，它吃着。我逃上了一
辆公共汽车，我向后看着，它没有追来，我呼了一口气，才发现车里每一个
人都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我向前方看去，它正在吞噬着车头，这车正在一点
点开向消失。我叫着，冲破后面的玻璃，我看见了前面有一个人在我面前佇
立，那是一张多么想念的面孔，淡淡的胡子，深深的眼睛，黄黄的脸，我泪
水流下，我向前扑去，我追着，他越走越远，我叫着，我哭着，我在没人的
街道上放肆着追着，我终于倒在了地上，我听见了后面空白的凝笑，我终于
被吞噬了……周围都是白云或者都是苍茫，只有那么一小片绿地，绿油油的
草，灿烂烂的花，还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树，我躺在她怀里，慢慢听着她的心
跳，她紧紧的拥着我，紧紧的，仿佛我们共有一个身躯，一个呼吸，前面有
一个孩子在笑着，跳着，追逐着一只蝴蝶……她搂住了我的脖子，越来越紧
越来越紧，象一个绞索勒住了我……
    一切都消失了，我又飘浮在黑暗中，脖子上那条绳索，越来越细，越来
越亮，变成了一条银线勒着我，越来越收缩，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勒进了我的
皮肤，勒断了我的气管，勒掉了我的骨头，我头终于掉了下来，我眼睛睁着
大大的，看着无穷的底，看着无穷的顶，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气氛，妖艳的
气氛，我已经看不到我的躯体了，我只觉着自己在燃烧，在加速，在冲击，
我要……我要……我要突破！！！！！！！！！！
    天地之际海天连接，我冲出来了，一个炽热的火球升了起来，大地燃烧
了，海洋燃烧了，天空燃烧了，整个寰宇都被金色的火焰所充满，燃烧，燃
烧，将一切都烧尽，烧完，烧没，直到烧尽了光明，直到了烧到了黑暗，直
到烧出了那黑暗中飘浮的自己。
    天地间，我喊着，象惊雷，“我要找，我要找，我要找到你”对，我要
找，我要找到你……
    我忽然看见了我，不，是他，不，还是我，孤零零地在半空悬着，在燃
烧着，火焰笼罩了他的全身，他， 是我，痛苦的抽搐,火焰幻化着不同的形
状,象女人的眼神
    好大好大的舞台,好多好多的眼睛,好静好静的掌声，火焰在舞台上跃动,
他卖力地舞动, 拼命地舞动,时而将整个舞台盖住,时而却只剩下一点点火苗.
    好亮好亮的太阳,好多好多的人群,火焰幻化着，时而变成了冲锋陷阵英
雄，刀飞舞着，血飞溅着，时而，变成衣冠堂堂的商人，谈笑间，美女，金
钱化为烟云，时而变成了运动场上一个勇者有汗水，有欢呼……
    火焰慢慢的静了下来，静止的火焰静静地盯着我，
    我静静盯着他。
    “你不是我想找的”
    “你要找什么”
    “我不知道”
    “为什么要找”
    “我不知道”
    “那好”
    火焰忽然一下子暴长起来，将我完全吞没，就象我张开了我的胸怀来拥
抱我自己
    我从每一个毛孔慢慢挤进我的身躯中，我看着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
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器官。
    到处都是血光，到处都是嘶喊，到处都是战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他们
叫嚣着，他们狂吼着，他们……
    到处都是伤兵，到处都是唉呼，到处都是被战火摧毁的残骸……
    一个个定时炸弹，在慢慢的数着数字，10，9， 8， 7 ……然后就是轰的
一声，然后就是唉声，然后就是死亡……
    “这是你要找的吗”
    “好象是，不，不是”
    “你究竟想找点什么”
    “我不知道”
    “你究竟想到哪找”
    “我不知道”
    “那好”
    一切一切又都没了，变成了血红的肉，暗红的器官，白花花的骨头，还有跳
动着的心脏，一下，一下 ，一下……
    一切都在旋转，血和肉，光和色，象一个大旋涡，我被深深卷进，我看着下
边，那是？那是无边的熔浆，在愤怒地沸腾，我叫着，我使劲向上爬着，爬着，
但我所能抓到的只是空，满手的空，我还在下落，我放弃了，我闭上了眼睛，我
张开了双臂，我象鸟一样在空中，我只觉着自己慢慢的下坠，我甚至能感觉到那
熔浆的温度，我终于能感受到堕落的快感。我感到我的眼泪在我的脸上蒸发。
    我落进了熔浆中，我有一种扯心撕肺的快感。我又失去了知觉。
    我是被冷冷的水滴到了脸上，咸咸的， 好象眼泪。
    这里没有火焰，没有温度，没有声音。 有的只是冰，无穷无尽的冰，我抬头
看去， 我发现那上方竟然就是那沸腾的熔浆，而脚下却是无尽的冰。
    我轻轻地移动了一下脚步，好痛，好痛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割裂着我的每一块皮
肤， 每一条神经，每一块骨头……我一下子躺在 了冰面上，我能感到凉气慢慢沁
入我身体中我能感觉到我身下的冰正慢慢的融化，我向 下看着，我竟发现下面隐隐
的有人……
    “他们是谁，我要见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就是我要找的”
    “为什么”
    “因为我在痛”
    “……
      ……
      那你就自己走过去吧”
    我站了起来，我迈开了脚步，痛，不，只是一种感觉，所有的毛孔都渗出血来，
每 一个骨头都在裂缝，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我没有了感觉，我感受不到血液的
流动，我感受不到骨头的支持，我只觉着自己走在软软的地方中，我终于倒下了，身
体撞击着冰面发出闷闷的一声，冰裂开了，我掉了下去。
    我看见了他们。
    他们静静地躺在冰做的棺材里，好象只是在沉睡。
    他的脸还是那么黄黄的，还是那么多的胡子碴，他一把把我抱起，用胡子碴刺着我
的脸，我笑着，叫着，躲着，闹着，他怎么能出现在这里的，他早应该被我遗忘，遗忘
在梦中，遗忘在现实中……
    她的脸还是那么的冷，那张脸曾经有过一张怎样美丽的笑容，那朵笑容曾经为我绽
开，吸引我所有的目光，吸引我所有的快乐 那朵花谢了，所有的美丽，所有的自信，也
都凋零了，满地回忆的花瓣
    我的脸上还有稚气，真切的稚气，天真的笑容，自信的神态，还有一颗火热的心……
    “你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又怎么样”
    “不知道”
    “那怎么办”
    “不知道”
    我静静躺在地上，身上的血慢慢的凝固，慢慢的透明，慢慢的……慢慢的……有了第
四个冰做的棺材


    “墨水滴到纸上了，没看见吗”
    “恩”
    “快擦呀，整天象块木头一样，你死人啊”
    “恩”
    “别总是那一张小脸子，你给谁看呀”
    “恩”
    “眼睛看着我说话，别人说你是为了你好”
    “恩”
    “不要以为这叫酷，象个死人”
    “恩”
    ………………
    “就算你找到了，又能怎么办呢” 
--
直到
你的笑容绽开
我的眼泪溅出
这场戏
才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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