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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eauty (小倩☆敲打丁香手记),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丁香手记 之 人云亦云(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19日23:14:13 星期一), 站内信件


                丁香手记 之 人云亦云(三)

    现在已经坐上火车了,就和上了贼船一个概念——说什么
都晚了。我手里捧着那本英文资料,包里放着大姐的粉色套裙,
还有宝宝塞进去的一个化妆盒。难道下了火车我就要用那些五
颜六色的东西来涂抹我这张还算虽然不是闭月羞花但也不是惨
不忍睹的脸了吗?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火车据说要走一夜才能到北京,到北京转车之后还要再走
一天一夜才能到广州,我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我应该和刘伯伯
说些什么,于是我决定睡觉。都已经从广州站坐出租车到酒店
了,刘伯伯还在感叹年轻人就是能睡,其实我在铺上躺的头都
疼了。

    酒店是四星级的,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我第一
次自己一个人住在一个酒店的大房间中,难免有点害怕,想一
想第二天早上就要和外商一起吃早餐,又有一点紧张,那一夜
翻来覆去的很晚才睡去。

    在开往外商住的酒店的出租车上,我一直在深呼吸,同时
转过头去数着一栋栋的高楼,这都是我在书上看到的缓解紧张
心理的办法。看起来这些办法没有任何效果,我还是每一分钟
都比上一分钟更加紧张。我早上在房间里化完妆之后在镜子里
都不认识自己了,那一张陌生的脸让我很没有自信,身上粉色
的套裙紧紧的箍在身上,一种束缚的感觉使我每一根汗毛都不
自在。

    我僵硬的脚步,呆滞的笑容终于带我走进了西餐厅。刘伯
伯给我介绍说面前高高的棕色头发蓝眼睛的英籍男性公民的名
字是Mark。在我和他握手的时候,我非常的感谢我大四口语班
的老师强制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脱口而出至少十种问候的方式以
及道别的方式,因为在整个寒暄的过程中,我感觉我的头脑都
是一片空白。

    坐下的瞬间,我闭上了眼睛,迅速的信了一次上帝,让他
保佑我不至于顺口胡说。睁开眼睛,我不用再让自己微笑了,
因为从下了出租车开始,我的脸上就一直都带着一种格式化的
笑容,我的脸部肌肉就象罢工了一样不听使唤,没法作出一种
更自然的笑容。

    Mark开始说英文了,一个个英文单词在我的耳朵中穿过,
一个个对应的汉字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我尽我的一切努力把这
些汉字组合成句子念给刘伯伯听。刘伯伯开始说中文了,一个
个中文发音在我的耳朵中穿过,一个个对应的英文单词在我的
脑海中浮现,我尽我的一切努力把这些英文单词组合成句子念
给Mark听。几个来回过去,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独立思维的能力,
只是集中着全部的精力做着一台机器,英文-->中文,中文-->
英文。

    刘伯伯也许是突然高兴了,开始使用起他仅会的一些词汇,
“Mark!  Your wife, good? ”刘伯伯说话的时候,我就看着
刘伯伯,刘伯伯不再说话了,我就转过头去看着Mark,带着我
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笑容,“刘先生问您的妻子现在好吗?”

    Mark没有说话,我有一点困惑,回过头去看着刘伯伯,发
现他也在困惑的看着我,再看Mark,感觉他也很困惑,我更困
惑了。忽然,Mark大声的笑了起来,甚至有一点不礼貌了,附
近几张桌子的人都有些不悦的看了过来。Mark笑着对刘伯伯说,
“You have so lovely a interpreter, she, haha, she speaks 
Chinese to me! ”

    刘伯伯虽然不懂他的话,但是刘伯伯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误,
也大笑了起来,桌旁的侍者也在尽量隐忍的笑着,我的脖子都
开始发烫了,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在笑声中,所有的紧张慢
慢的退去——我犯了这么可笑的一个错误,刘伯伯没有生气,
Mark也没有生气,他们只是觉得我很可爱,这让我放松了许多。

    放松下来,事情就容易多了,早餐的时光在说说笑笑中飞
逝,气氛一直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外国人对于餐桌礼仪有一种近乎于挑剔的
重视,进餐的人在说话的时候,嘴里是绝对不能有食物的。而
Mark和刘伯伯都是随时可能说话的,他们说话了我就应该立刻
翻译,这是我的工作。我每次只敢吃手指肚那么大一块食物,
这样才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立即吞下去,因为很饿,所以我尽量
的多喝牛奶。后来却又有一点想去洗手间,感觉不大爽。

    当我和刘伯伯走出西餐厅的时候,感觉那天的阳光好灿烂,
暖暖的洒在我的长发上。刘伯伯笑着问我,“飞飞,第一次做
翻译,感觉怎么样?”

    我出了一口长气,“Thanks God!  Everything is just
fine!  ”

    望着刘伯伯带着一点嘲弄的笑容,我意识到,我又犯错误
了,我对中国人说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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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原不语,良久方道:“诗经上有一首诗,我念给你听:‘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
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
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的小,多么的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
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沉雨落烟☆避月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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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beauty 於 03月20日04:46:54 修改本文·[FROM: 202.97.233.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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