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eauty (我是一棵孤独的小葱葱),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心会跟爱一起走(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7月21日12:34:57 星期五), 站内信件


                       心会跟爱一起走(三)

    早上从梦中醒来,觉得疲惫得很,好象做了一夜的梦,却一个也记不起来
了。我摇了摇头,努力的回想着,梦里...好象是...有他...有他?是的,有
他。我一把扯过被子蒙在了脸上,上帝啊!我不会是也有一点爱上他了吧?不
会的,一定是和军在一起太久了,日子过于平淡了,于是潜意识中就有一点渴
望变化,而他的出现正好迎合了这种需要,所以才会......我努力给自己的行
为找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手四处无目的的挥动着。

    啊!什么东西扎了我一下?扭头一看,原来是那朵玫瑰,曾经鲜红的花瓣
垂下了它娇嫩的脸庞,枝叶也呈现出了一种即将枯萎的颜色。我从床上一下坐
了起来——昨天忘了把它插在水里了。跳下了床,找出我平常喝水的杯子,装
满水,插入玫瑰。作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我才想到也许不应该再留着这朵花。
不!还是留着吧。至少花是无辜的,而且这毕竟是我收到的第一朵花嘛!

    其实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不错,特别放松,特别本色,也特别自在,
不需要难为自己去做一些乖的事情。而和军在一起时,就得收起自己浪漫的部
分,因为这与军是格格不入的。不对,我怎么把他和军放在一起比较了?这对
军不公平。我和军之间从前是有过一些不和谐的地方,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
我放弃了许多的爱好,本以为已经谐调得很好了,却原来仍是这么脆弱吗?好
在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走出三舍的大铁门,我一下子木立在那里——他就在前面,一只手插在裤
袋里,另一只手幽闲的转着一小束丁香,微笑地望着我。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
之前,他走到了我的身边。

    “哈!原来你这么懒惰。我早上跳起来一看已经七点多了,急急忙忙就赶
来了,我还真怕你已经走了呢!那我就只能站在电机楼门口奢望着能够遇见你
了。我眼睛有点近视,刚才每出来一个女孩子我就一直盯着看,直到确认不是
你再盯着下一个,人家都直瞪我,以为我有病。不过你一出来我就知道自己刚
才白紧张了,根本不会把你错过的,你刚一出门,我还只能看见一个小影子,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我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我昨天把我的传呼停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我到底想说什么?

    他却仿佛很了解的样子,“我知道,我传你。刚听到小姐说完‘机主已停
机’,我就放下了电话,心里高兴极了。”

    我拧起眉毛,不解地望着他,心却沉了下去。他高兴极了?他也不想再见
我了吗?他发现我其实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孩了吗?他今天一定是要告诉我他
要和我做一个普通朋友了。咦?这不正是我盼望的吗?我应该高兴才对呀!为
什么却高兴不起来?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我心中浮现,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听
见他又说了些什么。“啊,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他忍着笑意重复着,“我问你为什么不敢来见我,亲口告诉我你不想再见
我。为传呼做暂停服务也好,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也好,这些都是很消极的抵抗,
根本原因是你已经觉得我有些危险了,是不是?你怕自己会动心,是不是?”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又轻轻地加了一句,“还是,你已经动心了?”

    我惊慌的偏过了头,不敢和他对视,生怕自己的眼睛泄露出一点点的动摇。
“你少自我陶醉了,我只是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了而已!”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没等我再反驳,他又说道,“今天你
一定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所以我们可以先去肯德鸡随便吃一点,然后去滑
旱冰,中午去吃铁板烧,下午去打保龄球,晚上......”

    “噫?”我瞪大了眼睛,“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你早安排好了吗?你怎么
知道我会同意?”

    他扬起了眉毛,“你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吗?”

    我垂下眼帘,胡乱找着理由,“有啊,你选的进餐的地方都太脂肪了,你
不知道女孩子都很怕胖吗?”但是,他的建议实在太诱惑人了,滑旱冰?噢!
我已经有两年没有滑旱冰了。保龄球?从来没有打过,不过我一直都很好奇,
但我从来没有和军说过,因为......

    他做出了一副要笑死了的样子,“‘太脂肪’,这是哪个省的形容词?你?
怕胖?啊呦,我肚子疼。”

    我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笑吧,真好笑,会笑死人的。”

    他强自收起了笑容,拽住了我的手转身向校门方向走去,“走吧,去玩儿
一天,不会吃了你的。”

    我的心不规则的跳动着,甩开了他的手,“你要是真希望我去,就先把这
毛病改了!”


    我在旱冰场上一圈又一圈地滑着,啊!久违了,这种轻盈的感觉,脚下徐
徐后退的五颜六色的图案,身边轻轻掠过的温柔委婉的微风,啊!旋转,前进,
旋转,后退......不知何时,他已滑到了我的身边,“你一直都没有休息,难
道不累吗?”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没有休息,为什么女孩子的体力一定要比男孩
子差?”

    他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第一,我没有这么说过;第二,我相信我已
过了可以称之为男孩子的年龄了。”

    他加紧了几步,滑到了我的前面,转过身来,开始面向我倒着滑,不时向
后溜一眼。“喂,刚才在肯德鸡我说你至少要六个鸡翅,你却坚持只要两个,
当你坐在座位上把餐盒打开时,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吗?可爱极了。”

    我感觉脸上热热的,“你少嘲笑我了,人家没去过肯德鸡,不知道那里的
鸡翅是那么的小,这有什么希奇的?”

    “我不是嘲笑你,只是你当时的表情啊,狠狠地盯着那两个鸡翅,好象恨
不得能把它们一个变俩,俩变四个,四个变八个......”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看着我,“我发现你拐弯的姿势和别人不大一样。”

    我有些惊喜的看了他一眼,“你看出来了,有什么不一样?”

    他思索了一下,“说不清,也许是脚步的变换,使你看起来象是在滑翔。”

    “太对了,我一直都是这么感觉的。以前我拐弯时经常把手臂张开,感觉
风在两臂下面缓缓流过,象一条小河,觉得自己很优美、很曼妙,真的象是在
飞。”我一边说着一边张开了手臂。

    他摇了摇头,“餐厅很脂肪,风象小河,你的形容词真是希奇古怪。不过
你现在的姿势的确很美。”他一个急转身,躲过了身后一个蹒跚的不按牌理出
牌的初学者转而与我并排,“你要是再不休息恐怕明天腿会疼得你爬不了楼梯。”


    我兴奋地嚷道,“那有什么?就是明天起不了床也没有关系。”


    坐在了餐厅的单间里,我们仍在不停地笑。一面笑,一面抢着各种各样的
东西,烤好了的肉要抢着吃(我的嘴因此被烫出了许多的小泡),地瓜片要抢
着吃,上了一盘辣椒面也要抢,甚至连刷油的刷子也是他抢到手里又被我抢了
回来又被他抢了回去,这么抢了几个来回只闻到一股焦糊味,原来是铁板上的
肉没有抹油被烤糊了。于是免不了要互相抱怨,但几乎是马上又开始了下一轮
的大战。后来,谁也不吃了,谁也不烤了,只是笑得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收起了笑容,温柔地望着我,“你不知道你的笑有多美!”

    我感觉脸一下子热到了脖根儿,“你又来了,再不好好的说话,人家再也
不和你出来玩儿了。”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我说的是心里话,有什么不好好的?你为什么总是
这么本能的拒绝我?你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

    我低下了头,“快乐是快乐的,作为普通朋友,在一起快乐就足够了,可
如果要相约一世,只有快乐是不够的。即使我没有男友,你认为我们会在一起
吗?这种一见钟情的爱能持续多久?即使它可以持久,你再过半年就离开这里,
我再过一年就要毕业,两个人爱得再深,如果不能长相厮守,在现在的年代,
多半也是要万事皆休的。而我和军之间,虽然平淡一点,但却可以一生一世,
有幸福也就足够了。”

    他伸出了手,握住我纠缠在一起的双手,低沉的说道,“不错,你和你男
友在一起是一定可以无风无波的过一世的。但是,当你青春不在,年华老去,
两鬓班白时,如果你回忆起今天和我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你会不会后悔,会不
会情愿用你所有平淡的岁月交换,以回到现在,和我在一起赌一次,无论结果
是赢是输,至少我们会拥有一段无悔的青春,而且,我确信,我们不会输,我
会给你一生的快乐,也包括幸福。至于其它的客观条件,人力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我们相爱。赌一次,好不好?”

    泪水在我的脸上缓缓流淌,我用尽所有的意志轻轻地但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不能,”闭上了眼睛,我用自己几乎都听不见的声音接着说到,“我输不
起。”

    他抬起了一只手,温柔温柔地为我拭去了脸上的泪,“不要哭,你哭得我
的心都要湿了,我不逼你。可是,你为什么认定一定会输,你认为还有什么障
碍,告诉我好吗?”

    不能再这样继续了,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越来越软弱,也许很快就无法再拒
绝他了。我对自己说,想个办法,让他死心吧。整理了一下思路,我睁开眼睛,
看着他。

    “我们了解的根本不深,不,我们之间甚至根本谈不上了解这两个字,只
是有一点投缘而已。(他轻轻地重复了一遍,“一点”)而一生一世的相守中,
浪漫并不是最重要的。(他点了点头,“但它是不可缺少的,否则人生多么单
调。”)人的一生是由数不清的琐事组成的,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之间过得久了,
谁还有兴致琴棋书画诗酒花。到那时,彼此的缺点日益明显,分歧日益增多,
可以磨合的磨合掉了,不能磨合的就将成为最终不得不分手的理由。”

    他看着我,思索了片刻,微笑了,“那好,你先说一下你有什么缺点,我
看我能不能接受,然后我再说我的。”

    缺点,一定要想一些他绝对无法接受的,有什么呢?

    “我脾气特别不好,而且我发脾气时特别凶。”

    “和我在一起,你不会有机会发脾气的。即使有机会,那也一定是我做错
了事,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我性格特别倔,认准的事情谁都劝不了。”

    “那我就陪你一起去做,无论多么惊世骇俗。”

    “我,我不会做饭,不会织东西,不会...不会做许多女孩子应该会的事情。


    “哈,做饭正好是我最拿手的,我妈妈身体不好,在家里一向是我做饭。
至于其它的事,不会也罢。”

    “我,我,我不吃海鲜。”

    他“扑哧”一声乐了,“这是什么缺点,正好省钱。还有什么?”

    我低下了头,我怎么想不出一个能吓跑他的缺点呢?快点儿想啊!

    他继续追问到,“没有了,是不是?”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闪入我的脑中,我的心狂跳着,嗓子有些发干,咽
了一口唾沫,我咬着嘴唇,突然抬起了头。

    “不,还有。还有最大的一个障碍,我没有说,说完我就走,你也不用回
答能否接受,免得你为难。”

    他望着我严肃的表情,收起了笑容,“你说吧,我在听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今天在滑旱冰的时候,你说你已过了可以称之为男孩
子的年龄了。现在,我告诉你,我也已过了可以称之为女孩子的阶段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仿佛呆在了那里。我感觉泪水又要喷涌而
出,拿起自己的小包,转身飞奔出了房间。

    一直跑了许久,我才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看,餐厅已看不清了,而他,没
有,追出来......


    扑在床上,我放声痛哭。我结束了自己生命最浪漫的一段经历,结束了自
己有可能把握住一世的快乐的机会,结束了,哦!什么都结束了。明天,仍将
是和军在一起的日子,朴实、平淡、没有波折的生活。可是,即使一切都结束
了,在面对军的时候,我能泰然自若吗?虽然我经受住了考验,但我在思想上
已经背叛了他。

    上帝,让我痛快的哭一场吧!这是我现在唯一想做,也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情。


                  ——我们可不可以不走
                      可不可以
                      让时光就此停留
                      可不可以化作野生的藤蔓
                      紧紧守住  这温柔的一切

                      而永远到底是什么呢
                      在五十年后  什么是
                      永不分离
                      什么又是永远不忘记

                      在短短的五十年后  什么是
                      信誓旦旦啊
                      什么又是海枯石烂

                                ——同上

--

柳原不语,良久方道:“诗经上有一首诗,我念给你听:‘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
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
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
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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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beauty 於 07月24日14:12:26 修改本文·[FROM: malacs.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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