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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st (洛之秋--如果可以把网戒掉。。。),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遥望胡风（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0月02日13:31:32 星期一),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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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舒芜。

我想我宁愿一千次的猜是姚文元或王力，也不愿意对舒芜老先生加以半点怀疑。毕竟他
是当今文坛上仅存的几个享有崇高威望的文学大家，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大师"。然而事
实终归是事实，就是他，在胡风冤案的初期，极不光彩的充当了告密急先锋的角色。作
为胡风先生的早年知己，他将胡风写给他的私信以"关与胡风反党反革命集团的一些材料
"为名发表在《人民日报》上，并加上注释，以帮助人们想象出一个有着严格的组织纪律
，准备长期潜伏，由胡风领导的阴谋集团。真是由于他的推波助澜，不仅使本以定性为
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胡风案升级为反党反革命，也给后来文革交私信查日记的恶风开了
一个头。

这实在很象当年的沈括。他当年就曾在著名的"乌台诗案"中用同样的手法诬陷过自己的
好友苏轼。然而胡风毕竟没有苏轼的幸运，有皇太后为之开脱。胡风老老实实的在监狱
历来呆了二十五年才得以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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靶子树起来后，自然就应该是群起而攻之了。这似乎是中国政治斗争的一大因果律。然
而如果说政客们的唾骂是一种政治投机，纺织女工的血泪控诉也可以解释为阶级感情，
那么一大批人对人性善恶有很深造诣的文坛领袖们的一哄而起就特别耐人寻味了。甚至
为了表达自己"食其肉，枕其皮"的血海深仇，他们发明的"精彩"语句与文痞姚文元不相
伯仲。老舍的名为《我看穿了胡风的心》的发言就称胡风为"文坛暴君"。曹禺更是立马
横刀，大喝一声---《胡风，你的主子是谁？》。其他想郭沫若，林默涵，夏衍，巴金，
何其芳等也都在报纸上发表过类似的文章。究其原因，似乎受舒芜蒙骗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他们中的很多都是与胡风相交多年的好友，了解不可谓不深。而出于嫉妒的猜测似
乎也站不住脚，因为胡风毕竟不如苏东坡那么风流绝代，能让同时代的文人为之黯然失
色。然而，仅仅一点政治上的风吹草动就让大师们苦心经营多年的人格大厦轰然倒塌，
昧着良心加入到落井下石的闹剧中去，甚至连知识份子最后的一点温文尔雅都没有留下
。除了"明哲保身"外，他们恐怕找不到更好的托辞。

不过，这还不是最大的，与最后的，悲哀。十几年后，正是这些乐于助胡风地狱之行一
臂之力的人们，被红卫兵小将们以同样的恶名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美蒋特务！叛徒走狗！资产阶级的狗头军师！历史借红卫兵只口，将他们曾用在胡风身
上的诅咒重新回敬给了他们。历史的玩笑总是如此无情与辛辣，唯有灵魂的在那段往事
里被真实的剥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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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人们似乎还在小心翼翼的回避着历史。
   
   白发苍苍的大师们依旧只会重复讲述自己在文革中的不幸，却没有勇气承认自己也曾把
这种不幸带给别人，自己也曾被良心推上过被告席。
   人格尊严的帷幕总是将灵魂的忏悔遮得严严实实，然而，终归会有被揭开的一天。来日
无多的巴金老人已经用《随想录》向胡风忏悔了。他赢来了掌声，却没有赢来追随者。
更多的人还是在逃避着什么。
   只有胡风先生，问心无愧的在灵魂的拷问面前，昂首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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