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acPark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ozot (1012),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然后落叶 （七）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Aug 16 08:52:00 2003)


 或许我会想你呢，或许，某天我们又在什么地方见面了。柚子忽然很认真地对我说。或许
吧，我对柚子笑了笑。可是我心里知道，绝对没有这个可能了。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一切，
有的事情是无法挽回的，任何试图挽回的行为都是徒劳，我想柚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不同
的是她的心里还存有希望的，可是我只能无奈地看着未来了。

    忽然想到别的事情。我还有什么在乎的东西吗？应该是足球吧，或者确切地说，应该
是那支蓝白色的阿根廷。2002年的夏天是我过的最郁闷的一个夏天了，那个夏天阿根廷人
抱着夺冠的决心，却最后跌倒在小组赛。虽然为他们惋惜，--他们是马拉多纳时代之后阿
根廷最有才华的一支队伍了，--可是我更震惊于人在时间流逝中的沧桑。看到满脸胡渣的
巴蒂，憔悴不堪的奥特加，甚至满脸倦意的贝隆--他才27岁呀，再回想98年法国，巴蒂奥
特加飞扬的长发和灿烂的笑容，而贝隆更是青春得一塌糊涂……仅仅才过去四年的时间，
巴蒂们已经老去了。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没有一厢情愿的存在。

    你该上车了，看到人群开始蠕动，我对柚子说，然后把她的背包提上。柚子没有说话
，我默默送她到检票口。检票后走了一段距离，柚子转头向这边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出
站口。我也转身走出了火车站，忽然想，没准呢，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再见面？……不。我
用力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是时间摧毁不了的。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到这所医院来了，因为马上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或许临走的时
候我应该给眼镜打个招呼的，我想，这个人不错，尤其是作为我的主治医师。

    事实上我的生活已经变得一片寂寥，就是整体上的极端无聊无所事事晃晃悠悠的状态
；那么，我对眼镜说道，那么，既然无法根治，还有好转的可能吗？眼镜耸耸肩，说，当
然是有可能的，不过我不想骗你说这和你的心理状态有很大的关系而要你保持希望，--我
是说，你的病例很特殊，情况即使恶化也不会失去全部活动能力；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今
后它还是不时出现，我们可以用药物控制它的发作程度，但是无法完全纠正它。当然，我
们不排除奇迹的发生，可是我更愿意你直面它。

    我有点喜欢这个眼镜，他是哈佛医学院的博士。倒不是说我仰慕他的学位，而是喜欢
他处理事情的方式。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个作文题，是关于说谎的：说谎是令人厌恶的，
但是不可否认还存在善意的谎言，如何说明这个问题，以及在这个问题上的取舍。记得我
当时说，事实上无论说谎与否都要看你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我们强调以人为本，那么无所
谓谎言，只要我们坚持这个原则，如果要用到说谎的手段，那么也是值得肯定的。

    可是如果今天眼镜对我说谎呢？真是让人讨厌的事情。只有自己亲身面对才知道，谎
言下的甜蜜即便再令人留恋，也比不上真实的力度。这里有一个命题：你是否愿意过猪一
样的生活？也就是说，或者糊涂麻醉着自己，这样可以过得简单安详；或者面对那种孤寂
，和随之而来的孤立无援的绝望。要是我真的过上猪一样的生活，我会多么怜悯那个自己
呀。我会对这种生活说：决不。即便代价是痛苦。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是一个人面对那种无言的孤寂，还是想通过别人的介入来给自
己暂时的解脱？这个别人不会真是别的其他人，只有柚子。我能让柚子介入吗？不，这是
我自己的事情，所以，决不。

    如果我不爱她，我根本不会考虑是否让她介入；如果我爱她，我绝对不能让她介入。
为什么？现在我的情形就像在一座被了无边际的大海包围的脚底见方的小岛上，更糟糕的
是，海平面还在上涨--我能够让柚子和我在一起吗？更何况，在今后的日子里，如果柚子
真的和我在一起，她总是要怜悯我的，我能接受别人的怜悯吗？决不。如果连柚子都开始
怜悯我，我的生活还能继续下去吗？ 

    任何两个人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平等的关系上的，一旦倾斜，什么样的挽救弥补都是无
济于事的。在这一点上我早就看透了。

    那么怎么让柚子离开我？故意做让她伤心的事情然后狠狠地伤害她最后让她离开我。
我不会这么愚蠢。或者得说，我做不到。说这种做法愚蠢是因为，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伤
害她，因为根本就有不伤害她的办法。

    远离她，让时间来弥补？还是傻瓜的做法。这样你只能让她伤的更深。

    回答下面的问题，柚子爱我吗？当然。她爱的是什么？一个人的本质。如果慢慢地她
发现自己爱的人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样子--并不具有或者说已经失去她爱的本质，她会怎
么样？如果这时候还有时间的弥补，结果会怎么样？所以最后，柚子终于离开我了，我的
表演很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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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is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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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dry 於 08月18日08:19:23 修改本文·[FROM: 133.186.68.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