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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appyfish (阿密), 信区: LilacPark
标 题: 友情岁月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9月14日19:51:04 星期六), 站内信件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病态,我总是把我的朋友称为我最要好的朋友,有点儿无耻,
却也没有什么关系,至少这句话没有什么水分在里头,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难讲
孰轻孰重的。
所以文子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有点儿牵强,也可能只是我的一厢
情愿。当别人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友谊的时候,文子却总在说我们之间的友谊纯
洁得经得起她每一位男朋友的考验,听到这儿,我有点儿难过。有时候我也会想,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种叫做纯洁的东西。
文子在叫文子之前,被人叫做钟敏。细心的人总是很快地发现,钟敏两个字拆
开正好就是"金中每文",偏偏我们学校也简称为"津中",于是从此以后她就有了一
个响当当的外号,津中美文子,听起来怪日本的,不过感觉要比原名强,毕竟难得
再有重名了。
在介绍文字这个绰号的来历时,我想我又犯了我啰嗦的老毛病。不知是因为人
变得越来越老还是别的什么,我也变得啰嗦起来,用他们常用来形容我的那句话来
讲,就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更要命的是我不仅变得罗嗦,记忆力也一天比一天衰
退了下去,有时候给人家讲笑话,发现大家笑得都很诡秘,最初还以为自己很成功,
后来才被人告知,讲冷场笑话需要勇气,反复讲同一个冷场笑话更需要勇气,这句
话对我很有杀伤力,使我到现在仍对讲笑话之类的东西心有余悸。还好记忆力衰退
并不意味着完全失忆,对文子的最初印象,我还记得那是刚上高一刚时袁宝一天在
卧谈会上大放的厥词,议论班中女生的是非,最后得出结论,还属钟敏最漂亮,虽
然身材差了点儿。
记得那次我问边中,若是漂亮女生主动跟你讲话应该怎么做才好。他给我的答
案很模棱两可,好像是说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要么是那女生喜欢我,
要么就是她有求于我。其实我对我自己的长相一直没什么信心,也没法验证这句话
的正确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的确是文子主动先向我开口的。但其中因由边中却没
有言中,文子只不是做了一次传话话筒,因为她认识的一位阿姨想要请我吃饭,好
简单的事情。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充其量也只能说是闷骚而已。所以尽管
是小小的一次传话,我也感到受宠若惊。戏剧性的是一周以后,另一位阿姨也想要
我去她家玩,好心的文子于是再一次担任了这跑腿的活儿。在路上她问我,怎么这
么多人想请我吃饭啊,我说因为我爱吃啊。我没告诉她那两位阿姨都是我老妈的高
中同学,而他们的孩子又是文子的初中同学,倒霉的她因为交友不慎而认识了我们,
只好两头跑了。如果说一回生、二回熟的话,我想这时候我和文子就算是认识了。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敢确定我是否把我和文子认识的过程讲清楚了,这同学与那
同学之间的关系,说出来都不是一般的拗口。要说我和文子友谊真正的发展是在后
来,没事儿就爱乱调位子以增加新鲜感的班任有一次竟然把文子调到了我的前面,
偏生我俩又都有着在历史课上看小说的习惯,惊奇之下,渐渐多了交流。事实证明
我俩的共通之处不仅仅是金庸张爱玲之类,而这个时候,高一已经不知不觉地溜走
了一半了。
在读完了"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熟背了三十年前的上海之后,
我和文子也学会了用纸笔来发泄心中的牢骚。更有甚者的是在一堂历史课之后,我,
文子还有阿原一本正经的发起了一个文学社,还拟定了开社宣言,哪怕整个社团就
我们三人。
我想每当人们回首往事的时候,许多在旁人看来很幼稚的东西,对自己而言总
是那么的弥足珍贵。就像我的高一,我实在找不出一个令那时的我不开心的理由:
我们写《素骂三叠》,密密麻麻三大页纸,没有重复地骂着人,却又不带有一字的
粗口;我们画《八班众生相》,在互相吹捧中狂笑不止,笑过后却又觉得满纸的辛
酸;我们管我们的文学社叫毛毛虫,因为就像那些终究要变成的扑火的飞蛾一样,
我们知道着后果,却留着变蝴蝶的梦而义无反顾。
我们看陈小春的戏,听97年的那张《王菲》,有《人间》,还有《你快乐所以
我快乐》。那时的她刚有了童童,抱着女儿牵着丈夫的手一家三口出现在演唱会上,
满脸的幸福。很难想象那时的她会料到不久后的婚变,以及遇上一个小自己十多岁
的男孩子并爱上他,还为他所始乱终弃。明天总是有着那么多的可能性,所以文子
才说,今天就该好好地过,我说好啊。
如果没有了文理分科,没有了成长,如果我们有的只是永远也用不完高一,不
知我们的幸福又是否会像这样永无止境下去。高一结束的时候,阿原挥挥衣袖去了
文科,凭着她那骄傲的政史成绩。而我,据说是因为有一天发现自己的数理化成绩
比自己的诗优秀,于是选了读理。天知道我在这个问题上其实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指一条光明的道给我,却从不过问我的感受。我想文子跟我大
概也差不多,她留了下来,虽然高二时我们还坐得很近,话却少了很多。可能是缺
了一个人的缘故,总觉得闷闷的。历史课上我偶尔也开始做起了物理或是化学的试
卷,而那些小说,早就在抽屉的角落静静的等着尘封了。
我不太相信铁杵磨成针的老话,因为我太懒,凭着自己的小聪明成绩还过得去,
也没人说我什么。可惜文子没我这般的幸运,她老妈总是虎视眈眈着她的成绩,考
高中时文子以一分之差与津中的艺尖生失之交臂,她因此被老妈封了画笔。沉寂了
一年,望女成凤的母亲终于发现自己的女儿考艺术院校似乎要比考重点大学来的容
易,于是又请了老师,让她正儿八经的准备一年后的考试。文子很开心,哪怕重新
学画的理由是这么的功利,要知道这毕竟是她从小以来唯一的梦想,能坐在画室跟
一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怎么也比得过呆在无聊的教室中,听一堂无聊之至的政治
或是物理。
文子开始逃课,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单词,也开始渐渐多了画室或是同室的兄
弟姊妹,这让我感到了差距,很担心有一天我俩之间会突然没有了话题。但她却依
旧很兴奋,并说她每天会画到下午六点多,还问我能不能帮她买买晚饭。我想她应
该知道我不会说不,毕竟求别人办事情是漂亮女生的专利。于是我开始了每天晚饭
时带两个饭盒,闲暇时也会做做她的素描模特,这一年,我去买了王菲的《唱游》,
听着这个在媒体大众面前酷酷的女人,在我的耳边唱着,"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
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其实这给时候文子已经有了男朋友。津中有个良好传统是每个月组织学生去看一
场电影,大部分男生都会逃,去打街机或是桌球。但我没有。因为在这一类游戏方
面,我确实是个白痴,所以我总是乖乖地去看电影,文子也去,我们常常坐一起。
看完电影后照例我们会去吃沙锅米线,还是那家最有名的龙吐水。江津好吃且便宜
的小吃并不多,因此电影散场后那儿总是挤满了人,为免去等待的焦急,在每次沙
锅上来之前,我们总会议论一下班上的是与非。我想要是我真学中文的话,没准儿
也真能做一个好的狗仔队,但也仅限于闲时聊聊绯闻而已。只是没想到的是,有一
天八卦的主角,竟然会是文子。
我想可能是我这人本身比较八卦,所以才会那么留心身边的新闻。八卦产生的目
的,无非是要别人来关心。在和别人谈到文子的爱情时,我总是觉得一切很是不可
思议。故事的男主角是我另一个好朋友,而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其实很多事情
都很具有戏剧性。正如我不信玛丽莲.梦露会爱上贾宝玉一样,我不相信文子会喜欢
上一个不懂得浪漫并且不视爱情为第一位的男生。有的人只适合做朋友而不是情人,
很不幸农民就是其中之一。果然后来渐渐很少再见他们在一起,偶尔提到对方时,
也是一种怪怪的口气。没有惊天恸地的开始,也没有哭哭啼啼的结局,不知不觉之
间,没有了爱情。我想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分手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因为
孤独而吸引,却因为不理解而逃避。我妈常教导我说,你们太小不懂得爱情,其实
我一直很想问问她,我们不懂,又谁真的懂了呢?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主观的猜测,我想我虽然八卦,却还有点自知之明告诉自
己不要怎么多事。就好像在他们开始交往以后我就很少在农民面前主动提起文子一
样,我从来都没有问过文子有关农民的事情。既然做朋友,就该有个好朋友的样子,
而感情的私事,就似乎已经超出了一个好朋友可以关心的范围。所以我还是继续我
好朋友的身份,给文子买买晚饭,或是做做模特,就这样过完了我的高二。有时候
也去高三楼前面的阅报栏看看报纸,看到有一天所有报纸的娱乐头条都在讲,王菲
离了婚。
高三的时候,文子逃课逃得越来越凶,这时候她已经不要我给她买晚饭了,而
是整天呆在画室,回教室只是为了拿一些东西。有一次她拿回来一本自制的写真,
是和她画室的哥们姐们排的一出童话剧,看到她脸上洋溢的表情,我怪羡慕的。毕
竟走着不一样的路,当时我也已经能偶尔考一次全班第一,所以只有祈祷,最好是
所有人都能有个好归宿,包括文子,包括我,还有楼下文科班角落里的蜷缩着的阿
原。
星期天没事的时候,我会和其他住校生在教室里看电视。那时的重视还留着周
末版,谢雨欣主持的MTV排行榜也正流行,我看见《只爱陌生人》里边的歌曲一首
首上榜,爬到第一,然后慢慢降下来,突然之间,有了股年少的心酸。我习惯性的
把那张专辑买来听,却独爱那首排行榜上见不着的《开到荼蘼》,吵到要死,却唱
进了我心里。"开到荼蘼花事了",爱上的,偏偏只是这句诗。后来看叱咤乐坛流行
榜的年终颁奖才知道,那一年在香港最流行的,其实是《邮差》,而我所爱的,只
恐是为大多数人所遗弃。
边中问,一些瞬间是否就能左右一个人整个儿生活的轨道,我想我真的给不了
他答案。
他有的时候说的话很废,跟他在一起久了,我不知不觉也沾染上这个谈不上有
多坏的习性。这些回忆性质的东西,很容易就变了质。我曾经写过一篇《怀念农民》,
写到我自己心中一阵阵的抽泣,结果给农民看时,他却笑笑说写得不真。我知道我
写的,可能只是我心中的农民,这个有关他的故事,更不如说是在讲我自己,真不
真又有什么关系。我想着有一天我给文子看这个东西的时候,她会不会也说这实在
是离题千里。如果说有的东西只是我心头的梦境,那么我至少曾经美丽,只是不知
文子会不会笑我的无知。
席慕容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可以再继续做的,有很人,你
以为一定可以再见到面的,可是在你暂时放下手或者暂时转过身的时候,你心中所
有的,只是明日又将重聚的希望,有时候甚至连这点希望也不会感觉到。因为你以
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天过来,当然也应该这样一天天过去,昨天、今天、明天应该
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再你一放手,一转身的一刹那,有的事
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在他重新升起来以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别了。
"文子把这段话写进了给我的留言里,占去了整整三分之一的篇幅。我很喜欢,只
是每每看起时,却忍不住想落泪。
每一个人,碰见所爱的人,却心有余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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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 这么烦烧城中
没理由 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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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yidday 於 09月14日21:39:51 修改本文·[FROM: 202.118.22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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